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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春季征文】游离荏苒时8.11(Vol.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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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00:4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词汇:纪念册
   
PS:有清花和三花。
说要变成清花和三花的童鞋,咱们要想着流花说不定更萌呢 
 
 
 
 
 
  
Vol. 0

  最先从壁柜上倾倒的是一本相册。
  米色,硬壳纸,摸起来如同老去的岁月那般硌手。封面上拓印着“Memory”的英式花体字,如果不细看,字母“y”就像蹩脚的“g”。标题下方有一块显眼的污点,应该是被那个邋遢的家伙垫过桌脚。
  相册原本摆放在第二层台柜的中央,安静地将时间趋于永恒。
  然而,在一个稍纵即逝的预兆前,它以坍塌的方式倾倒下来。迎着风,书页开始翻动。就像停留在学院天台的鸽群被惊飞似的振翅,在瞳孔里留下一道道庞杂凌乱的剪影。

  于是,记忆的扉页开启于他微笑的眉眼。
  可以爱,可以疯,可以像当初那样浪漫和温柔。







Vol. 1
结业式与成人礼


  一如既往,樱木将书包塞进抽屉里时发现里面已经放有某个占据空间的东西了。不会是昨天的牛奶盒没扔掉吧,一面想着糟糕要发臭了一面将未知物体拿了出来。结果,充满少女气息的粉红封面让樱木乱激动了一把。

  情书么?是情书么?

  他翻开第一页,喃喃地念出上面的字迹:“同…学…录?”

  临近毕业的前一个月,每个班级都氤氲着一股浓浓的同学爱。同学录可以写掉好几本,墙壁上的黑板报换了一次又一次,好像那些给予朋友的祝福多到没有可以归位的地方。就是在这么灼热又欢快的氛围里,樱木几乎快要忘记他与流川吵架的事情。

  其实,那种吵架连他们平时的斗嘴都算不上。



  “花道,名签歪了。”听到提醒的男孩子连忙整理起胸前的铭牌。
  在结业式这天,那些插科打诨的少年们收起了粗鲁的玩笑,都变得正经起来。真是奇怪,好像他们深切地知道自己即将挥别昨天的自己,有意识地要将这天修饰地庄严且肃穆。

  明明只是十八岁过境。人生的四分之一。

  “对了,那句歌词是什么来着?”高宫抓了抓脑袋,像愚笨的小动物那样缓缓转过了头。

  “在流动的季节里……”

  “不是这个,下一段啦。”

  大楠煞有介事地回想着毕业歌的歌词,嘴里哼道:“洒落而下的阳光,一点点拂过了早晨。”

  “错了吧,绝对错了,我记得明明是‘一点一点的温暖了早晨’。”

  “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嘛,我看是你记错了。”

  “野间,你说谁错了!?”

  “我怎么记得是——”停顿一下,“一点一点的温暖了夜晚啊。”

  笨蛋。阳光温暖了夜晚,要好好去医院检查下脑袋了,野间君。

  旁观者不客气地朗笑出声。
  这些家伙都很认真嘛。得出结论的水户微笑着看向樱木,红发好友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蓝黑色的制服勾勒出高大的身形,扣子整齐地系到最后一颗,头发长长了又剪短了。春去秋来,他变得更加英气,连低头侧身都膨胀着男孩子该有的好看。
  就像熬过寒冬的樱花一样,气势磅礴地绽放了,几欲要整个世界都成为它丰裕的嫁妆。
  樱花。
  这么说来,晨曦中,抿着嘴的男孩,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头上顶着一片从窗外飘来的樱花花瓣,正傻傻地前行在奔赴毕业典礼的走廊上。

  “花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回过了神,“怎么了?”

  在旁边打闹的和光三人组也看了过来,视线一触及樱木的脸便笑作一团。

  “我说,到底是怎么啦!”樱木难掩怒气地蹙起了眉。

  水户伸出手,在樱木脸上打了个转后忽地变换方向,直指男孩下身的敏感区域:“你的小鸟探出头了。”

  伴随着和光三人组更加洪亮的笑声,樱木的脸开始以光速充血,至脖颈以上,绯红的肤色可媲美他那颗神奇的红脑袋。

  即使高宫的嘴还保持着夸张的弧度,但他突然意识到嘲笑天才的后果无疑是无可避免的头槌。嘴巴还来不及合上,他就望见樱木凑近的阴沉脸色。

  槽糕。

  当脑门以粗暴的力道碰撞时,他竟然留有闲余去打量男孩头上那片腾空的花瓣。粉色的萼片水平展开,花瓣先端有小小的缺刻,如此美好,又是如此令人窒息。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樱花和樱木真是相得益彰,难怪洋平没有告诉樱木这片花朵的存在。



  路过十班门口的时候,樱木不自觉地扫了眼教室里面。
  因为已经响过了毕业仪式的入场铃,整个教室空荡荡的。然后景物后退,印着三年十组的班牌渐渐退出视野。

  他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努力将注意放在前方四个同伴的后脑勺上。这么克制着,内心却在叫嚣回去。

  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掉出来了。
  是重要的不能割舍的东西。
  快回去。

  “喂!”他停住了脚步,“我还有事,待会在礼堂集合。”冲着莫名其妙的同伴挥了挥手,便调转身体往回跑。

  “你去哪啊?”好奇的声音被拉长,但当事者没有回头。

  去哪?樱木也不知道,但是心里好像非常清楚前进的方向。
  就像宿命,将时针拨回他们相遇的那天,在昏暗的甬道里不停地奔跑。终点只有一个,能看见光亮的出口,能看见被飞机尾云切割的天空。
  能看见一个少年伫立在天台上,他说:“白痴,你来了。”



  展开。对折。将左右两角往中间靠拢。按平。再对折。
  “怎么不去礼堂?”

  少年停下叠纸的动作,望了他一眼,尔后轻声回道:“很吵。”

  “真过分呐,这可是高中生活最后的节目了。”樱木有些感叹地说着,一边将背部靠向栅栏。身体微微向下倾斜,风就从上灌入,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在一瞬间荡开。

  流川沉默着,手中不停地摆弄一片纸,依稀能分辨出那是飞机的形状。

  “死狐狸,你在干吗呢?”

  “叠飞机。”

  “废话,我是问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情书。”

  该死,怪不得那种颜色的信纸看起来那么梦幻,自己怎么就收不到呢。

  流川完成制作后,抬起手,轻松地将纸飞机掷出。那张纸就像插上了翅膀,以极其轻盈的姿态穿越在明媚的晴空里,飞过他们的头顶,飞进阳光柔和的四月天。

  流川的制服没有扣上,黑色的外套在风的鼓动下飒飒作响,他说:“情书,是你的。”

  什么?

  “你这个混蛋,到底是哪个女孩子写给我的?肯定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学妹吧!”樱木激动地转过身,用力地抓住栏杆,神情认真地好似要追随那封信壮烈地跳下去。“死狐狸,即使你嫉妒本天才也要给我看看那封信啊!!”

  流川怔怔地望着樱木的背影,轻轻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即使是在快要分别的时刻里,也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可以过去。
  可恶到令人想狠狠地揍他。

  这么想着,身体也恢复了认知那般灵活起来。他一脚踢向樱木的屁股。

  “痛啊,流川,你皮痒了是吧!!!”樱木大吼着转过身,拳头也高高地抡起。然而下一秒,他就落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像从蹦床上跳起,迎接自己的是柔软的温床。

  双手从两侧穿过。
  环住腰部。
  扣起手指。
  温度重叠。
  深刻地,亲密地,欢喜地。
  用尽力量地。

  拥抱。



  从天台回到礼堂的路上,一路寂静。
  教学楼里偶尔会传出朗读课本的整齐诵读声,远处的操场在进行一场如火如荼的足球赛。若是再细致一点,便能听见爆发在礼堂中如同雷鸣的鼓掌声。
  他们并肩行走,保持着默契的步伐。

  毕业了。

  从此以后,便是天各一方。

  他们站上进入大厅的最后一层阶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勾起浅浅的微笑。像是怀着对彼此生命的祝福一样,释然地笑了。
  随后,流川打开了门。一片欢庆的嘈杂迎面扑来。

  颁发毕业证书的仪式还未结束。两人略弯下腰,预备无声地融入各自的集体。
  场面十分宏大,讲台被缤纷的彩带装点起来。一排排桌椅上坐满了学生,家长坐在外围,教师站在队伍的两翼。气氛就像打开聚光灯被万人拥护的篮球场上那样热烈。
  话筒里继而传出响亮的声音,将悄悄前行的两人吓了一跳。
  “下面有请流川枫同学。”

  台下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女孩子们左顾右盼,连校长企图让大家安静下来的声音都遮掩不住。家长们被这样的氛围所带动,也四处张望着流川的身影。

  这番巧合只让流川觉得丢脸,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被身后的人抵住了肩。他感觉那人凑近了他的耳朵,笑着低语:“狐狸,上吧。”身体便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推向了前方。

  (天才的一生注定是辉煌的。)

  当黑发的男孩冲进众人瞩目的视野时,掌声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有热烈的口哨声,有女生激动地尖叫,校长再次拿起话筒嘱咐流川迅速上台。
 
  (身高必定要有190cm,打架的杀手锏是最为帅气的直拳。小钢珠百战百胜,一个灌篮可以让对手目瞪口呆。)
 
  流川恼火地回过头,直直地望着把自己推向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红发男孩正不怀好意地嬉笑着,右手做出潇洒地敬礼动作,就像是为自己的举动敷衍地道歉。
  对不起啦,狐狸。

  (时而单纯,时而狡黠。就连笑容也像一盏两万瓦的灯泡,在它显现的刹那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哔”地一下,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眉眼依旧保持着月牙形状,然后渐渐地舒展,疑惑惊愕在之后上场。他明亮的瞳孔里倒影出流川的身姿,他朝他大步走来,一把拽过他的衣袖,拉扯着他走向讲台。

  (呐,天才的恋爱,绝对是轰轰烈烈的一场战役。号角吹响时,漫山遍野,爱在漫山遍野中流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那种东西……”
 
  “从来没有,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站住。”
 
  “……”
 
  “臭狐狸,你想分手。”
 
  “这不是你所渴望的吗?”
 
  “本天才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的确没说,你只是把说这句话的机会让给了我。”
 
  “完全不懂,我完全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所以我说你是白痴啊。”
 
  “喂!分手是认真地吗?”
 
  “你说呢?”
 
  “该死,你这个王八蛋。”
 
  “什么。”
 
  “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打球的吗?”
 
  “是啊,那为什么你填了深大的志愿表。”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在临近毕业的时候都不声不响?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美国呢,明明当初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啊。
 
  没有拳头,没有踢腿,甚至连被愤怒驱使的凶恶眼神都荡然无存。
  那种吵架连他们平时的斗嘴都算不上。
 
 
 
  首先涌来的是来源未知的紧张感。
  就像初次上场。
  视线被圈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一左一右,就随着流川的动作摇摆着,无法锁定任何东西。除了他和自己,背景都像被涂上了深黑的阴影。

  再次体味的是对方温热的掌心,在每一步踏定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樱木花道顿时化为了一个瘦弱的少年,连挣开对方的力气都被周围的喧嚣所吞噬。

  其实这些比起往昔的糗事根本不算什么。
  真的算不上什么。
  这么告诫自己的樱木发现,心口的东西快要掉出来了。

  樱木被他拉住手,走在万人见证的道路上,即使他人不以为意地微笑,把他们定义成喜爱打闹的朋友,但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流川枫,于我校就读三年,修业期满,经考核,德、智、体等方面合格,现准予毕业,特此证明,恭喜你。”

  “樱木花道,于我校就读三年,修业期满,经考核,德、智、体等方面合格,现准予毕业,特此证明,恭喜你。”

  流川枫和樱木花道。
  于一个樱花烂漫的季节,说再见。



  在班级毕业照结束之后,是一贯的全年级集体照。
  那时场面很混乱,上千人簇拥在体育馆内,地面摆上了高大的类似阶梯的金属架。只是整队站好就耗去了很长时间。
  在此之前,有的学生拿出自己带的相机,到处跟人合影。出人意料的是樱木的前方居然排起了长龙,女生们无不羞涩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朝镜头比出各种手势。甚至在合照后,樱木衣领的扣子都被抓掉了好几个。樱木军团在一旁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沾了天才的光,就连高宫胖嘟嘟的脸上也有女生靓丽的唇彩。
 
  毕业。有小型礼炮,有泡泡机,有气球,有图腾绚烂的毕业证。
  这一切,像是要把一生的青春都挥霍殆尽。
 
  待到整队完毕,所有的学生开始按照摄影师的安排走上金属架。一层层的人,把偌大的体育馆填满了。
  樱木是站在最后也是最高的一排。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直至摄影师叫住他,他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红头发的。那个长的蛮帅的小伙子。”
 
  两个修饰定语足以让全场的目光汇聚到这里。
 
  “请往中间靠点。”
 
  他无意识地挪动着步伐,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是被“帅气”这个字眼冲昏了头脑还是其他的什么。
 
  然后。
 
  “最左边的那位,嗯,就是你,请往中间来好吗?”
 
  在一片尴尬地静默后,摄影师补充道:“那个,应该是班草吧,身高跟这个红头发同学差不多的班草,请往中间来。”
 
  (他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他们是——命中注定的。)
 
  “不是吧,又是他们。”
  “老师,他们都是篮球部的啦!”
  “怪不得那么高诶。”
  “不是班草是校草啊,老师!”
  起哄声络绎不绝。
 
  可是樱木都听不到,他只是感觉左边的身体都麻木了。
  流川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他走来。他们将并肩而立,被相机载入回忆。
  怎么也逃不掉了。
 
  “我会将这盏灯从这边拉到另一头,大家注意了,在灯光扫到你的时候要摆好POSE,灯光过去了才可以动。明白了吗?”
 
  “明白。”
 
  那是一道有些刺眼的白色光束。在徐徐转动的时候人们纷纷扭头,保持着与机器一致地速度转动着,自左向右。
  于是那几秒间,樱木的视线可以落在其他的事物上。即使那只是短短的几秒。
 
  一秒。两秒。三秒。
 
  白光以势不可挡地姿态注入虹膜。它从晶状体出发,透过类似熔融物的玻璃体,在盘曲折叠的神经脉络里穿梭。在抵达心口那个快要掉落的地方时,他听见碎裂的声音。自记忆深处里传来的一声——
 
  “咔嚓”。
 
 
 
  新たな世界の入口に立ち
  気づいたことは1人じゃないってこと
 
  站在一个崭新的世界的入口
  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孤单一个人
 

  瞳を闭じれば あなたが
  まぶたのうらに いることで
  どれほど强くなれたでしょう
  あなたにとって私も そうでありたい
 
  闭上双眼
  你就在我的眼眸里
  能够变得多坚强呢
  对你而言 我也是这么希望着
 

  ——《三月九日》






   
Vol. 2
离题的情歌
 
 
  那张照片夹在纪念册的中间。
  黑色的眼睛对上焦距,伸着舌头的憨厚模样就被镌刻下来。它是一只浑身金灿灿的金毛,在清田家暂居的日子里一直没有名字。清田原本已经取好了名,又不知道从哪听说只要给动物取名就是产生感情之类的传闻。
 
  “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还给人家你又舍不得了。别忘记你那次养金鱼的教训。”在饭桌上姐姐无情地戳开过往的伤疤,让清田彻底打消取名的念头。
 
  只是一个月而已。
 
  要照看一只没名字的狗一个月,对信长大人来说是小菜小case。
 
  早上五点起床,带着狗去街角的那个小公园,自己练球的时候,狗就独自在旁边玩。训练一个小时后带它回家,如果它跑不见了只需一个响亮的口哨,继而就能看见它屁颠屁颠地从草丛中探出脑袋。
 
  六点回家吃早饭,不会忘记分一半火腿给它。然后背起书包开始日常的生活。
 
  较之以往,变化的是练习时间。前辈们对于他旷掉练习都宽容地谅解了。只有牧学长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老是吼他:“别靠近我啊,身上都是狗毛!”他唯有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晚上回家要肩负帮狗洗澡的工作。先前还芥蒂着它身上会不会有虱子这样的事情,没过几天,一人一狗都翻进浴缸,嬉闹地玩水。之后用吹风机帮狗吹干,此时的它会变得极其兴奋,总是撒腿满屋子乱跑,捉都捉不住。
 
  睡觉前,清田会往它的餐盘里倒点牛奶,它舔水的声音总会让男孩感到特别满足。
 
  最后,“晚安。”
 
  每一天都是以这种美满的状态结束。
 
 
 
  然而一个星期后,平静的生活像是打了一个褶皱。
 
  那天他照常在小公园里练习,完成自己规定的指标后发现狗又跑不见了。他无奈地将手指的两个指节放进口里,舌头微卷,嘹亮的声音在空中划出一串音符,随后散落。
  他抓起衣襟抹了抹自己汗津津的脸,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见狗跑出来。
 
  哎呀,到底跑哪去了?
 
  连脚步都急躁起来,他穿过稀疏的林荫道,想叫唤狗的名字,却在意识到现实的那一刻变得无法喘息。
 
  要取个名字。即使最后会舍不得也不想再遇到这样的局面。
 
  他奔跑着,四肢用力地伸展、掷出,清风鼓起他的衬衫,身影在一波又一波丛林里穿行像要飞起来了。然后时钟停摆,脚步戛然而止。在不知离家多远的一条林荫路上,他直面一个红发少年的鼻尖。是的,由于速度太快,急刹车也只能勉强停顿到少年的面前。现在两人距离不过一寸,身高差让他们躲过了可能会亲上去的窘迫。
 
  但是,这样的见面也足够他们大脑休克半秒,再以夸张地姿态跳脱如此暧昧的场面。
 
  “野猴子?!!!”
  “红毛猴子?!!!”
 
  清田不由得抱头崩溃,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刚才的视线怎么会一直停留在男孩的嘴唇上!
 
  “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樱木颤颤巍巍地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先前清田冲出来时还以为是什么野兽的惊恐还未消除,接下来的零距离接触已经让他晕头转向了。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地反驳。
 
  樱木的眼神陡然像是看见了外星人:“我去上学啊。”
 
  “上学?你骗谁啊,现在还不到六点。”
 
  “我去练球啊。”语毕樱木像是立即反应过来似地连忙捂住嘴巴,“好哇,狡猾的猴子,你在套我的话!告诉你,本天才根本不用练习!”
 
  “你这是不打自招,练习怎么了,牧学长也要练习,更何况你!”
 
  “唉,天才怎么会跟中年人一样呢。”
 
  “你竟敢侮辱牧学长!”清田气得只想扑过去,只是一声狗吠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低下头,看见金毛正咬着自己的裤腿,尾巴友好地摆来摆去。
 
  “啊,你这只狗!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清田弯腰握住狗的腋下狠狠提了起来,原本稍带怒气的双眼在望向它无辜而又湿润的眸子时,心脏就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次算了,下次可不准乱跑。”金毛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尾巴。
 
  清田把狗放下后发现樱木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脸颊不自觉地烫了起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拍了拍清田的肩膀,表情凝重地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挺有爱心的嘛。”
 
  然后他越过像被雷霆劈过的清田,在金毛面前蹲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笑得十分爽朗:“好大只啊,我是樱木花道,你叫什么呢?”
 
  话说完也不见接下来的动静,清田侧过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蹲下身的男孩却已经回过了头,依旧是那幅认真又严肃地模样,然而泪水在瞬间落下,哗啦啦像瀑布一样壮观:“野猴子,我被咬了~”
 
 
 
  已经记不起当时的天空是严寒将至的碎层云遍布之地还是蓝的一望无际。
  就像当时两人是穿着标准的制服还是便装运动衫那样模糊不清。
  但,还是有能肯定的事。
 
  在慌乱过后,清田握住樱木的手仔细察看,食指一侧划破了好长的一道口子,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渗出。
 
  “啊,好多血!”
 
  “糟糕,本天才要死了。死猴子,我要是变成狂犬绝对先咬你一口!流川那个家伙也别想逃掉!”
 
  清田的脸皱成一团,他张望着四周,渴望能寻觅到一道通向街道的小径。要马上去医院,这个信念如此强大,以至于他一贯的浮夸都被撤走,神情坚毅像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你还能跑吗?”
 
  “嗯?”一直在喋喋不休幻想着自己的人生狂犬复仇路的樱木终于回过了神。
 
  “要跑咯!”绑着发带的男孩捏了捏跟自己有着同样尺寸的手,骨架分明,是一只男孩的手。
 
  虽然不是女孩子,也不是在气氛旖旎的沙滩上。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跑了起来。
  能肯定的事——他们互相握紧的手。
 
  十六岁的清田就这样带着同是十六岁的樱木,奔赴在霜降告罄的立冬,往错综复杂的未来狂奔而去。

 
 
 
  『我昨天看到樱木花道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呢。』
 
  『真的假的?』
 
  『两人还牵着手。』
 
  『诶!那家伙不是喜欢赤木晴子的吗?』
 
  『谁知道,大概是伤心过度开始喜欢男生了吧。』
 
  『好变态。』
 
 
 
  三天后还会见面。
 
  清田关上房门并把狗赶下了床。他深呼一口气,将已经汗湿的外套脱了下来,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晨曦的记忆就像一场梦。)
 
  打开花洒,热气就蒸腾出来,玻璃门上自己的身体影影绰绰。水流冲刷过的痕迹都温暖的无法言喻。
 
  (可那些都是真的。)
 
  三天后还会相约去医院打疫苗,自己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清田将手覆住半边脸,从指缝中露出的眼睛像经久不散的大雾,彷徨了一个世纪。
 
 
 
  从医院出来后樱木脱力地坐在路边的座椅上,软趴趴地怎么拉也不起来。
 
  “你也太逊了,打个针都鬼嚎半天。”
 
  红发男孩的倒三角眼立即出场:“你没看到那个针筒有这么大、这么粗吗?太可怕了,这都怪你!你快去帮本天才买瓶水来!”
 
  清田一边小声嘀咕着“那是你活该”一边小跑着前往路旁的贩卖机。过了一会,他拿着热乎乎的牛奶回来了。
  打开易拉罐的拉环,朝红毛猴子扬起得意的微笑,然后举杯畅饮。
 
  “野猴子,那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买的。”
 
  “是我叫你买的。”
 
  “那还是我的。”
 
  清田鬼鬼地笑着,在樱木眼里顿时幻化成一个欠打的沙包。他想再讨几句口头便宜就去帮红发男孩买来他想喝的饮料,结果,手被人握住了。樱木抓住他拿着牛奶的手,就势往自己嘴里倒,待放开时,男孩的嘴边沾上了一圈白色的奶渍。
 
  “你——”清田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吐沫。
 
  “想跟本天才斗?”男孩挑衅地望着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你早了八百年呢!”

 
 
 
  『大新闻!樱木花道和海南的一个男生在约会!』

  『我也听说了,是海南的吗?』

  『穿着海南的校服呢!我亲眼看到的。』

  『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
 
  『肯定上床了,同性恋只能做爱啊。』
 
 
 
  这个冬天,变得聒噪起来了。
 
 
 
 
 
 
 
Vol. 3
谣言不问出处
 
 
  清田跑过去时,流川还不能察觉出事态的发展。正当他放弃思考的时候,樱木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临近了。他们的身后跟着一条大狗,全身金灿灿的,拖着项圈绳也没有减慢分秒速度。
 
  那是周末,位于商业街车水马龙的一角,前面的上坡通向靠近护城河的幽静小路。小路的尽头有新建的篮球场,也是流川此行的目的地。
 
  他背着红黑相间的运动包,一手抱着篮球。当樱木出现在视野时,他停在了原地。然后他们呼啸般地从他身边掠过,不留一点喘息。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是流川不知道为什么的该死的微笑。
 
  他忽然领悟到自己的角色。局外人,对,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跟他沾不上半点关系,自己只是单纯地沦为了边缘人物。流川将篮球抱紧,继续向前,然后再抱紧一点,再向前。他不会承认自己火大的要命,承认这种被理所当然看作是路人的感觉。
 
  然而他在事后尝试去了解真相时,才知晓当时的心情根本算不上糟糕。
 
 
 
  『我打听到了,那小子叫清田信长。』
 
  『好嚣张的名字。』
 
  『不是吧,居然是他!』
 
  『怎么了?』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在追他呢。』
 
  『看不出来啊,他居然还蛮受欢迎。』
 
  『他是篮球队的嘛,他在海南的地位跟流川在湘北一样。』
 
  『哈,樱木花道的大危机。』
 
 
 
  流川的班级被迫拖堂,导致他是最后一个进到体育馆的。从换衣间出来,队员都开始做准备活动。彩子看见他后朝他挥了挥手,他缓缓走过去,挨在樱木的身边弯下腰来。绷紧小腿肌肉,指尖轻而易举地擦到了地面。
  旁边的樱木瞥了他一眼,较劲似地把弓步压得更低。
  他也蹲下身,进行箭步压腿,在几个来回后终是忍不住地开口了:“你和猴子的关系很好吗?”
  “啊?”樱木疑惑地眨了眨眼,将姿势换成另一条腿,“你说清田啊。一般般吧,比起你来,我们自然要好一点。”
 
  流川闻言侧过脸望着樱木,柔软的流海覆住了阴冷的眼。他慢慢地直起身,像沉睡的猛兽被唤醒一样地慵懒又凌厉。待到樱木觉得自己的上方完全被阴霾遮盖时,他不禁抬起了头,流川高大的身影强势地映入眼帘,傲慢到不可一世。
 
  “叛徒。”
 
  “你说什么?”
 
  “你这个叛徒。”嗓音压得很低,却能分辨出他在愤怒,高涨的情感如同海水压入耳膜。
 
  樱木不明白流川的意思,但本能告诉他现在很危险,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刀刃压迫似地进行。他立刻跳开几步,朝流川大吼:“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咬你!”语毕还慎重其事地龇了龇牙。
 
  彩子在发现两个问题儿童即将开战的时候,马上握住扇子冲了过来,照例一人敲一下。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流川的反应,他依旧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他只是冷冷地望着樱木,只是望着,而后转身走掉。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流川。或许他在赛场上盯住对手时就是这样冰冷的面孔。
  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庆幸起他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当视线转向,红发男孩还在笨拙地拉扯着头发,嘴里吐露着“死狐狸小心我杀了你哟”这样算不上威胁的怫郁。
 
  彩子无奈地摊了摊手,开始为日后的冬季选拔赛着急起来。
 
 
 
  裕夏最近常常来找自己。本应该是值得欢喜的事却让清田嗅出什么可疑的味道。
 
  自全国大赛结束海南获得第二名的好名次后,篮球部的男生都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不仅是神,支持清田的人也成立了相应的粉丝俱乐部。训练的时候听到女生们强有力的加油声,清田连运球灌篮都变得灵活了。可是每到此时,裕夏就会出现,像是熟络到不得了的样子与他攀谈调笑。
 
  虽说当初也是被她开朗的性格所吸引,可是未免对他热情过头了吧。
  如果是因为喜欢,原先又为什么满脸傲气地拒绝他呢?
 
  清田若有所思地思索着,顺带把嘴里的笔头咬地更紧了。
 
  “清田君!”教室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清田转过头,望见活力四射的女生举着便当朝他微笑,像露珠滑过叶脉那样洁净的微笑。
 
  无论如何,也是养眼的女生在献殷勤,自己推辞不得啊。
 
 
 
  “听说你家养了一条大狗呢。”
 
  “不是我家的啦,亲戚的,不过是放在我这里一个月。”
 
  “是什么种类?”
 
  “金毛。”清田狼吞虎咽地扒着饭,两腮鼓鼓的,看得裕夏眉开眼笑。
 
  “名字呢?”
 
  男孩犹疑了一下,将埋在心底的名字念了出来:“花道……”
 
  “花道?樱木花道?”
 
  “咳咳——”米粒呛进气管,男孩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待喝下女生递来的水后才缓过了气。一抬眼,发现女孩目光清冷,以一种嘲讽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裕夏忽然移开了视线,她握着筷子把便当盒里的食物搅得乱七八糟。
 
  “你怎么了?”清田小心翼翼地凑过头去。
 
  “原来都是真的。”她再次抬头,“你真的喜欢樱木花道。”
 
  空间变得混乱了,每个人的面目都扭曲着,虚伪在这一点真实面前丑态毕露。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谣言……”女生恼羞成怒地站起,将便当盒硬气地盖上,“去死吧,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裕夏走后,原本他听不见的议论声似乎嘈杂起来,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流言蜚语将他层层包裹,最终形成一个他挣脱不掉的茧。
 
 
 
  把狗送还回去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连骗带哄,像玩躲迷藏似地终于把它关进了门。
 
  清田站在门外,仰望着亲戚家别致的小院,在有铁栅栏隔开的大门里传来狗的吠声。它在呼唤他,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凄凉。
  他背过身,独步到达车站。在巴士绝尘而去的刹那,他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花道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活得好好地。
  即使它现在很痛苦,但是那些残碎的记忆总会有丢失的一天。
 
  马上就会忘记你。
 
  忘记你咬过一个男孩,忘记两人一狗在黄昏中赛跑,忘记是你见证那单薄惨淡的爱。
 
 
 
  潜下水,呼吸的气泡会徐徐升空,最后在头顶炸开。
  自冬季选拔赛来临之后,去回味伤感的时间被压榨地一干二净,这对怀着希望看待未来的清田未尝不是好事。
  今年牧学长不会再出赛了,球场上的全盘指挥交给了他和神。
  望着正中下怀自鸣得意的清田,牧只是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这是无声的鼓励,也是信任的证明。
 
  然而在进入决赛之前,他们意外地输给了陵南。
  上半场原本是大比分一边倒,结果下半场陵南迎头赶上,在比赛结束的前五分钟,光是仙道一人就砍下了二十分的分值。
  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回到休息室的路上,他不断听到“海南没了牧果然就不行”这样的偏颇评论。只是无话可说,所有的怒气只能宣泄于冰冷坚硬的储物柜。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灌篮的手感并没有生疏,被盗球的几率也下降了许多。
 
  但是——
 
  赛前坐在观众席位的樱木花道来找过自己。他问起金毛的近况,在得知它被送还之后丧气地耸了耸肩膀。
 
  “唉,本来还想留点纪念呢。”
 
  “纪念……对了,我姐给它照了很多照片,要不给你一张?”
 
  “真的!”
 
  “嗯,五千日元一张。”
 
  红发男孩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在眼神交汇处电流噼里啪啦地作响,“小气鬼!”然后扭头跑掉。清田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不会猜到踩在地上的JORDAN-6仅用一百日元收购入手。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他身上。
  不过是樱木的几句话,便能颠覆他敏锐的感觉,让胜利都倒转过来。
 
  该死,清田陷入了不可避免的自我厌恶中。
  厌恶着能笑得肆无忌惮的樱木,厌恶着把失败归结于樱木的自己。
 
 
 
  与湘北对决的前夜,清田在睡梦中惊醒。腿部像是被咬住似地抽搐着,将意识撕裂般地拉开。他蜷缩在被子里,两手紧紧按压着自己抽筋的小腿,那里的肌肉硬邦邦的,一伸缩,全身都像拉起了警报。
 
  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脆弱。
 
 
 
  翌日他挑出自己最喜欢的照片装进背包,带给了樱木。
  在比赛开场,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现场吵得要命。特别是在他向十号队员走去的时候,积蓄了几尺厚的大雪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谣言,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好大胆,竟然公众调情!』
 
  『清田信长拿着什么东西诶。』
 
  『居家照片吗?肯定是要樱木夹到钱包里头。』
 
  『你们在说什么?』
 
  『湘北和海南的十号有一腿哦。』
 
  『你们……真的是来看球赛的吗?』
 
  『本来就只是来看他们两个的。』
 
 
 
  真是永生难忘的一场比赛。
  全身大汗淋漓,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痛。紧张地不安从胃部扩散到泪腺。
 
  (输了。)
 
  脚步虚浮地挪动着,踉踉跄跄,他在最喜欢的人面前狼狈不堪。
 
  (海南败北了。)
 
  该去哪里?他听见神在说话,是要列队还是鞠躬还是向对手他们说出多谢指教?开什么玩笑。
 
  (我啊,我清田信长,为十七年的常胜宝座划上了句号。)
 
  他精神恍惚,意识也逐渐分崩离析。走马灯仿佛亮起,他似乎看见牧失落的脸,神疲倦的脸,流川冷漠的脸,樱木……怅然的脸。然而最后,是裕夏,悲恸地泪水四溢的脸。
 
  女孩跳下观众席,穿过白线,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在静谧奏响,众人瞩目的球场上,像宣布他们是恋人一样,苦涩地拥抱着。
  那些快速繁殖,可怕的庞杂的流言在稍纵即逝间被击地粉碎。
 
  (花道,你在看吗?你看到了吗?)
 
  他痛苦地弓起背,头枕在女孩的肩上,眼泪在女孩的脖颈上流淌成河。但是那些不能代表什么。呜咽是投不进比赛临终的压哨球,哭泣也不能超过光速回到过去。
  他只能睁大瞳孔,把现实牢牢地刻进眼里。
 
  (最终只能感谢你,裕夏。
  谢谢你这么勇敢,谢谢你拯救了我。
  如果我会悲伤,那也只是为了我已经死去的心和爱情。)

 
 
 
 
 
 
 
Vol. 4
生命宛如致命顽疾
 
 
  十秒。
 
  人生中究竟有多少个十秒可以改变自己所走的道路。
 
  将时间摊开,计时表开始变动。八字方框里荧光显现,胜负就在转瞬之间。
 
 
 
  “还是不能参赛啊,樱木同学。”
  安西教练呷了一口茶,将原本跃跃欲试的男孩按在了原地。后备席上有那么一瞬阒无人声。
 
  樱木顺从地坐下,他翘起一条腿,双手抱臂。如果不是特写镜头暴露了他额角的青筋,或许旁人会认为他成熟了许多。
 
  此时赛场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湘北VS翔阳。比分45:56。
  角田又被花形SCREEN OUT出去,中路的防守薄弱地像即将破碎的冰。
  在分差拉至十五时,樱木忍不住地凑上前猛拍安西的下巴:“老头子,快派我出场啦!角田他守不住的!”
 
  “这次比赛——”慎重地扶了把眼镜,“我是不会让你出战的。”
 
  那股强劲的气势让樱木呆滞了一秒,而后更加汹涌地袭向安西的肚腩。“老头子你装什么蒜啊?!!”
 
  冷凝剂终于让樱木沉静下来,他揉了揉被翔阳呐喊声涨得发疼的太阳穴,死死地咬紧牙关。
  他知道安西不可能让他上场。除却背脊受伤未完全痊愈的原因,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已经有四个月没碰过篮球了。
 
  真是糟糕啊。
 
  无法为自己打一场翻身之仗,只能坐以待毙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逐渐褪去一身焦躁,就像身处事外的观众那样可以平心而论这场战局。三井再次面临精疲力竭的困窘;宫城又被藤真折腾地分身乏术;安田自顾不暇;角田漏洞百出。而流川……如同凌驾胜负之上的王者,虽然樱木不愿这么承认,但是湘北的传送补篮射球篮板都由他一手包办。
 
  樱木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时他也看见了。看见流川眼中的翔阳,比起山王像小孩那般稚嫩的翔阳。
 
  原来如此。
 
  日本第一高中生,已经不拘于这一小方天地了。
 
 
 
  用掉最后一次暂停是在藤真使计骗了宫城四犯之后,穿着红色队服的球员纷纷走回后备席。流川在歇息时坐在了樱木身边,头上搭着毛巾,浑身散发汗水的咸湿味道。他们的距离隔得很近,甚至樱木都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息。
 
  “喂,花形已经三犯了。”红发男孩似是毫不在意地说。
 
  “呼……”他清晰地感觉到流川喷在耳边的气息,流川在望着他。
 
  “别输了。”随后对视。
 
  “蠢材,不用你说。”洒脱地甩开毛巾,将手中的宝矿力递给樱木,杀气十足地再次入场。他听见来自后方气急败坏地怒吼声:“别把本天才当作伺候你的佣人啊!”
 
  因此垂下眼,嘴角的纹路一圈一圈地荡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微笑,那是柔和地沉淀所有暴戾与倦怠的微笑。
 
 
 
  把视野移开,放大鸟瞰整个球场。
  剩余五分钟结束的赛场里,流川暗自下定决心,一分钟进一球,虽然篮球不是数学,可是面对翔阳他可以做到。
 
  就是想要这么嚣张这么狂妄这么无惧,想要把世间的潇洒全部占尽。
 
 
 
  冬季选拔赛每个县只有一个出线权,但每所高校会有多多少少的三年级退役,这样说来,也不知竞争是趋于激烈还是平缓。
  但是,拿到资格并进军全国四强的队伍可能会取得种子球队的称号,那么来年的夏季赛便能直接晋级第一回合。
 
  只是现在,位于日本一隅的神奈川县已经为争取这个特权沸腾了。
 
 
 
  他在浑身无力倒下的瞬间,大脑里一片空白。
 
  一个暴扣,连续两个三分球,三次阻封,四次篮板。五分钟。
  这是远没有山王一战精彩的五分钟。
 
  这次比赛打得如此艰难是因为翔阳变强了,而他们还在原地踏步,仿佛仅仅满足于那时的自己,再也没有超越的空间可言。
 
  他深深地呼气,躺在神奈川最大的体育馆的地板上,从这里看去,天花板上的聚光灯好像触手可及。四周都是欢呼,他却平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再眨眼,头顶漏下了一小片阴影,红色的短发像太阳璀璨的金边,男孩从上方俯下身打量着他。
 
  喂喂,离得这么近鼻尖都要挨到了。
 
  他想要这么抱怨,左心房里却鼓噪起来,犹如启动马达后可以响彻天空的喧嚣声。
 
  “狐狸还没死,他睁着眼呢。”男孩忽然撤离了视线,灯光便毫不犹豫地倾洒进来。他有些失落的眯起眼,身体却在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红发男孩搭上了肩膀。
 
  “平民就是平民,湘北还是要靠我这个天才啊。”
 
  白痴,笨蛋,蠢材。
  他在感觉到男孩温暖的体温后,什么都说不出了。不知所措的感觉,好像把一个熟悉的字反反复复地书写,看着看着就变得不像字了。不会是写错了吧,这么想的同时连之前想要诉说的话语也被消耗殆尽。
 
  白痴,笨蛋,蠢材。
  原来是自己啊。
 
 
 
  人的记忆似乎是以一个又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作为分水岭。
  例如流川对老家秋田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却始终记得爷爷去世时火仗场的烟囱源源不断地喷出白烟。搬进神奈川之后的记忆也像是卡带的胶卷,总是没头没脑地浮现出不连续地画面,偏偏缺少了过渡帧。
   
  总之,流川的过往用他自己的话来归纳,就是有篮球和没有篮球。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最初接触篮球是在小学四年级,流川被同龄的孩子拉着一起去赛场观看高年级学生打比赛。当时,他以身材矮小动作灵活地优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了最前方。
  虽然不懂比赛规则,但仍然被空中传动的篮球所吸引。
 
  橙色的,黑边勾线,握在学长的手里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有点像可口的橘子。
  就连飞出场外的身影都是那么的惊险和刺激。
 
  “小心!”
  他听见阵阵惊呼,自己的周遭空出好大的一块地。
 
  切,不就是篮球嘛,他要抓住它。
 
  双手在眼前举起,挺直背部,脚掌微微用力地踏着地面。他要抓住它。
 
  在视线被橙色完全覆盖时,他才知晓,篮球是那么大,是那么不可思议。在倒地的刹那,鼻腔里一片腥热,他呈大字型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
 
  在有限的视角里,被恐慌覆盖的大人们围成一圈,下方则是关心地凑过脑袋的伙伴。
  “喂,你没事吧。”“都流鼻血了诶。”“好傻,你快起来啦。”七嘴八舌地啰嗦个不停。
 
  流川在如此嘈杂的空间里冒出了这个念头:“我要打篮球。”
 
  当众人疑惑地看过来,他只是闭上了眼,眼皮因头顶的聚光灯照耀呈现出淡薄的绯红色,“我要打篮球。”就这么固执地宣誓着。
 
 
 
  或许所有的分歧都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善言辞的流川变得更加不善言辞。
  整日待在篮球社,不知疲惫地练习。
  他超群的篮球天赋把自己与旁人的距离隔得好远好远。
 
  即使因为长相讨喜而被很多人包围着,甚至在过马路排队走时,都会有一大票的同学跑过来牵住自己。(女孩子是因为喜欢流川,男孩子是因为避免自己喜欢的人被流川抢走。)
  但无人打搅的生活也许不是坏事,流川觉得自己喜欢安静的习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翔阳之后是海南,海南之后是陵南。
  只是海南一战像一场蹩脚的舞台剧,牵扯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情感,以致在落幕之后仍被许多人津津乐道。
 
  清田横穿场地来到樱木面前的时候,流川警惕地站起,然后又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懊恼与愤懑。他原想坐下却发现球队的人反应一致地激烈。是吗?他们都知道那个谣言么。
  他反射性地望向三井,对方也在注视着他,而后男孩朝他露出了别有深意的苦笑。
  待清田走后,湘北的后备席格外寂静,没有球员八卦地围上去打探消息,也没有人为即将开场的比赛做热身运动。
 
  流川拉了拉护肘,像要证明什么似地第一个走上赛场。
 
 
 
  “如果能抢到篮板就好了。”彩子说。
 
  “啊呀,又射失了。”石井说。
 
  “角田前辈怎么了,他好像一直不对劲。”佐佐冈说。
 
  “教练,让我上吧。”这句又是谁说的呢?
 
  樱木咬了咬口里的吸管,吸气吐气,把水瓶中的水吹出奇怪的声音。他现在非常懊恼,甚至觉得他们说出的话都像在责怪他受伤似地。
 
  “樱木同学。”
 
  坐在场边的天才正为清田出尽风头的一个灌篮而愤愤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安西的镜光一闪。
 
  “樱木同学,你去warm up吧。”
 
  紧滞的空气继而畅通起来,樱木揉了揉眼睛,有些错愕地望向安西:“老头子,你在叫我?!”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地从座位上跃起,这次没有满脸凶恶地说“干嘛说英文,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而是伸出手,与每个人响亮地击了一次掌。
           
  听到裁判的哨声后,流川抱着“自己可没有犯规”的信念回过了头。
  于是红发男孩拉风的出场再次激活了自己的记忆,神情桀骜,不服气地撅着嘴,然后大大咧咧地走到他的身边,“你们没有了本天才,根本就是一事无成啊!”
 
  跟以往每次解救他们于困境时的赛场一样。
 
  像奇迹一样。
  
  
  
  十秒。
 
  人生中究竟有多少个十秒可以改变自己所走的道路。
 
  将时间摊开,计时表开始变动。八字方框里荧光显现,胜负就在转瞬之间。
 
  一,热气来不及蒸腾。
 
  二,睫毛盛住流转的光。
 
  三,大雨滂沱。
 
  四,跳跃。
 
  五,篮球在掌心里舞蹈。
 
  六,回首传球。
 
  七,急速过人。
 
  八,对视。
 
  九,雨伞从左手换到右手。
 
  十,空心下落。
 
  你欣喜若狂自以为篡改了上帝安排的剧本,他却垂下头告诉你这是个游戏。即使这是被你视为同生命等价的游戏。
  在有时间限制的场地里奋不顾身,为每一次投篮绞尽脑汁,手指布满了茧,身体会因为撞击青紫斑驳,可能再也走不了路,可能会失去一切。
  赢了,或输了。
 
  也只是游戏罢了。
 
 
  
 
 
 
 
Vol.5
青之炎
 
 
  十一岁。
  水曜日。
  七月流火。
 
  流川收拾了滚落满地的篮球,关上明晃晃的灯,如往常一样最后一个离开体育馆。他背上书包,行走在去往车棚的路上。
  因为放学的铃声早就响过,偌大的学校呈现出空无一人的静谧。天气转凉,就连黄昏的降临也比以往更加盛大。花坛里的花尽数枯萎,枝叶毫无生机地粘连在一起。蝉鸣在几天前就隐匿了踪迹。影子被日落拖拉着向后延伸,只有一个人,地上只有一个人的影,看上去莫名的孤单。
   
  整个世界都是筛网状的火红色,浓郁地即刻自燃。
 
  他抬眼,夕阳的光就从眼底烧起。
 
  在无人认领的自行车上坐着几个面色不善的家伙,当看见流川走近的时候,都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
  他熟视无睹地穿过他们的包围圈,直径走向自己的单车。解锁,放下背包,跨上单车,结果发现轮胎瘪了一圈,车身软弱无力地支在地上。
 
  霎时,后方的人哄笑不止。
 
  他双脚撑地,一手抓住前框的背包甩了过去。在回眸的瞬间,画面定格在他冷冽的左眼。
 
 
 
  那个女孩跳下看台的时候,湘北正在欢呼,每个队员喜不自胜地击掌欢笑,连疲劳都不能驱逐这份愉悦。
  她在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宫城,菜花头趔趄了一下才稳住平衡,以至于没有难堪地摔倒。
  她抱住清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裁判的哨声都突兀地停止了。
  然后流川回过头,迎向樱木的视线。一人逆流,视野却能准确无误地锁定住红发男孩。
  汗津津地脸庞并没有出现特别的表情,他只是在注意到流川的眼神后调皮地拉了拉下眼皮。
  一个鬼脸而已。
 
  谣言,不过尔尔。他有些自嘲地想。
 
 
 
  在余下的比赛中,樱木的表现是出乎意料的超水准,仿佛那四个月的空当都是黄粱一梦。在彩子桑田他们惊呼“樱木或许真的是天才”的同时,流川没有错过水户牵起嘴角的微笑,一副他无所不知的傲然神情。
 
  “哗——中场休息。”
 
  樱木接过队友递来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他有些气力不济地仰躺在座椅上,汗水沿着发梢滑落下来,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疲态。
 
  “花道,很吃力吗?”宫城说。
 
  “良田你先管好自己吧,居然让仙道STEAL了好几次。”
 
  队长愤怒地背过身,开始踢起地上的石子。
 
  樱木转向彩子问道:“还有水吗?”
 
  在石井慌忙站起预备去买水时红发男孩一把拦住了他,像是要澄清自己拥有无限体力的事实,主动跑向了楼梯口的贩卖机。
 
  “嗯,可乐、大麦茶、柠檬汁,哇塞,清酒都有,就这个好了……”男孩鬼鬼祟祟地从荷包里掏出硬币放进入口,然后按下——一个光滑的东西。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摩挲着一片粉嫩色的指甲盖。
  抬眼,是流川。视线回摆,是食指和食指的重叠。
 
  “喂,你是白痴么?”
 
  音速比光速慢了一拍不止。
 
 
 
  “比赛中居然还有喝酒的念头,你不知道猴子沾酒就醉吗?”
 
  “嘁。你出声阻止我就好了,干嘛拿手挡过来。”
 
  “……”
 
  “死狐狸,你无话可说了。”樱木得意地挺直身体,两人擦身而过。
 
  “你去哪?”
 
  “洗手,我可不想让手烂掉。”
 
  流川的手指继而无意识地收缩,他转过身,喊住了对方:“你……在疗养时私自练球了吧?”
 
  “哈?”男孩疑惑地回过了头。
 
  “真是愚蠢,提前透支你的能力,背部可是承受不起这样的负担。看来你的球员生命,已经结束了。”
 
  “你是在诅咒我吗?”
 
  “……”
 
  “还是说,你是在嫉妒本天才的进步?”
 
  “白痴。”
 
  “白痴的是你这家伙吧,我可没有承认你那些自言自语。本天才即使罢工四个月也是能打败你的男人,记着这个就好了。”
 
  竟然去多管闲事。
  流川怀疑自己是病了。
 
 
 
  嚣张。狂妄。自以为是。自恃清高。无合作意识。爱出风头。总是冷言冷语。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微小的地方可以放大成罄竹难书的一生。
  罪名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由他人定夺。
 
  然而在每次定罪中,能审判真相的只有自己。在没有神的世界,是非对错都不是旁观者所能掌控的。至少,在这次审判中,处于事件中心的流川可以告诉这些围攻他的人——
 
  他无罪。
 
 
 
  没有经验的初战者凭借他的胆魄与疯狂,将所有人撂倒在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他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再抬头时瞳孔杂糅了落日的金色余晖,神情冷峻如同在暮色中归来的修罗:
 
  “谁再踏进这里,就是与我为敌。”
 
  从此以后,那个圆便一直存在着。以心为中点,直径是一米,再也没有人能越界过来,就像绝对防御那样,他的世界仅仅只是他的世界。
 
  耳机里是喧嚣的鼓点,将森罗万象的现实隔在庞杂之外。
 
  单车从林间穿过,下坡时风就像千军万马从尽头席卷而来。
 
  闭上眼,睡梦会把爱情友情不如意的成绩全部带走。
 
  重要的只是篮球。
 
  那时,他为篮球而活。
 
 
 
  湘北,从IH夏季联赛杀出来的黑马,并没有辜负多数人的期待进军了全国。
 
  在后来的比赛中不管遇到何种困境,只要想起对战山王时的疲惫与绝望,都能逐一化解。那次冬季赛创下了后来湘北再也拿不到的好名次,全国第二。他们的实力被普遍认可,虽然在指导手册上评判等级依旧不是超过山王的AA,但关注度逐年上升,采访与报道接踵而来。
 
  可是那些轰轰烈烈的传奇是发生在日后的事。
 
  现在,流川站在密密麻麻的队伍里,缩小为人群中难以寻觅的小小黑点。他抬头仰望着颁奖台上的红发男孩,想起决赛之初他向水户洋平求证的话语。
 
  在疗养院时,红发男孩害怕自己的成就会烟消云散,便嘱咐好友带来比赛的录像带。他要每天看,不断地在脑海里临摹那些场景,学会更好的技巧,筹划更棒的比赛。就是那样,拼命阻止自己忘记所有的基础,又要抑制打球的意欲。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天才光说不练是毫无用处的。
 
  在想象中张牙舞爪的男孩有着坚毅的侧脸,观看录像时会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手臂总是在思考中来回摆动,就好像站在人声鼎沸的球场上控球,对手是仙道是泽北或者是他。
 
  然而一个恍惚过去,背景从浪潮袭来的海边变成了敞亮的体育馆。
 
  樱木模糊的边角逐渐清晰,好似盘踞在面前的雾都散开了,露出男孩灿烂的笑脸。
  颁奖台上,他手捧银色奖杯,神采飞扬地扫视着全场观众。当他们目光交接时,流川注意到红发男孩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眉头微蹙,嘴角迅速下撇,尔后又像想通了什么,轻柔地收拢起所有的意味,只是纯粹地笑了。
  就好像在说“虽然你很讨厌,但接下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湘北VS山王。
  分数反超发生在比赛结束前的二十四秒。
  湘北十一号控球,想强行上篮结果被山王七号盖帽,篮球飞出限制区。湘北十号舍身救球,拿到球后传给十一号,十一号再次上篮,得分。
 
  后山王九号在两人阻拦下回敬一球。比分再次逆转。
 
  湘北四号想远传快攻,因山王十五号极力阻挡运球给湘北十一号。十一号穿越场地直接灌篮,被山王七号和九号封堵球路,在注意到右边四十五度角上的队友时,果断传球。湘北十号跃起,进球。
 
 
 
  那些认为湘北对战山王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人在哪里?你们还记得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吗?你们是在炽烈地生存着,还是严峻地死去?
 
  大猩猩,小三,良田,流川,那张没能成为封面的照片,你们是否还留着?
 
  (称霸全国曾经是我们青春的梦想。)
 
  (那时,我们都是被蒙住眼睛只靠本能的野兽。)
  
 
 
 
 
 
 
Vol.6
彗星碰撞
 
 
  流川在被老师拎出教室后,再也没了睡意,他百无聊赖地靠着冰凉的墙壁,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从窗外的樱花树到有飞鸟盘旋的天空。从书声琅琅的隔壁教室到地上沾有口香糖的大理石。从衣摆下方的名牌图案到新买的篮球鞋。
  然后迷糊的状态中道而止。
 
  他决定旷掉下午的课去打篮球。
 
  即使是在休息室,流川也听见了不远处篮球摩擦地板的声音。
 
  有人先到了。
 
  他利索地将头套进运动衫,把换下的制服锁在置物柜里。临走前,左手抱着篮球,右手顺带关上对面大大敞开的柜子。那个用尖锐的小刀刻上“天才”的柜子。
 
 
 
  樱木站在三分线处,双手摆出投篮的姿态,在屈膝跳跃时他听见了来自后方的声音:“你还不够资格。”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就像做了什么糗事被当场抓获,他想收手,球却逃出掌控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后,三不沾,落地。
 
  “哎呀!”红发男孩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死狐狸,你说谁不够资格!”
 
  流川略带挑衅地运着球朝樱木冲来,向上投球的假动作骗得樱木跃起,随后干脆地转身,再次抬臂,三分球进。
 
  流川弯下腰捡起一颗球递给樱木:“不仅姿势有问题,力度也不对。”
 
  带有说教语气的话让红发男孩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一把抢过篮球,忿忿地望向篮板:“敌人说的话我统统不听。”之后快速出手,球偏离的轨迹变得更加无厘头。
 
  在樱木郁闷的同时,流川再次捡回滚出场地的篮球。男孩接过后突然听见一句杀伤力极大的话:“这次不要再耍白痴了。”
 
  “什么?!流川,你再说——”一遍试试。
  未出口的言语被惊讶堵住,流川自后方挨近,他的手从身侧穿过,用近似拥抱男孩的姿势,托住樱木手上的球。
 
  “右手再低一点。”身体的主人似乎被流川取代,右手居然真的放下了一小段距离。“头仰得太高了。”气息喷洒在耳畔,樱木慌张地放低视线,可球框还是很遥远。“跳起时不要用力,看我怎么做。”然后两人一并跃起,并没有靠得很近,但跳跃的高度频率几乎相同。流川抵住球的重量,轻巧地抛出,最后进了。
 
  在两人触地的刹那,流川立马放开了他,待樱木回过神,他们的间隔与平时无异。
 
  但是。太奇怪了。
  自己居然听从了仇敌的指令。
 
  望着在气恼与羞愤中来回变脸的樱木,流川依旧不休不饶地问道:“学三分球你还不够资格,必须要熟悉刚才我教你的动作。”
 
  男孩没有回答。
 
  “喂,你听见了没有?”话音刚落,樱木的拳头就追加上来。
 
  一场毫无征兆,来势汹汹的狐猴大战拉开了帷幕。
 
 
 
  “今天的任务是二年级与一年级打比赛,我负责当裁判,如果二年级被打败的话要罚做一百个掌上压。”宫城意有所指地望了望站在队伍前列鼻青脸肿的樱木和流川,继而换上一副讨喜的面孔看向彩子:“我说得对吗?彩子~”
  然而被狠狠地锤了一下肩膀,“别这副模样呀,保持气势!”
 
  “咳咳,比赛开始!”
 
  在奔向中场的过程中,樱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先旨声明,如果有人体力不济,也得硬撑下去。即使这是练习赛,我也不想输给一年级那群小鬼。”
 
  流川说:“先旨声明,没能力就不要逞强去投三分。”而后侧过脸注视着樱木,创口贴因嘴角的弧度俏皮地弯曲着,“你还不够资格。”
 
  又是这句话,并且再次成功地点燃了红发男孩的怒火。
 
  这场练习赛与其说是测验新生的能力,不如把它归类为狐猴大战的变相惩罚。
 
  当宫城领着朝气蓬勃的一年级生拉开体育馆的大门,室内扭打成一团的两人着实不是什么值得入眼的景象。一想到篮球社会被挂上“风气不正”的标签,宫城就狰狞地横起一脚加入足够凌乱的战局。
 
  待他处理完两个问题儿童,才发现门口的人已经跑掉了一半。
  虽然拿着“那种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要来也没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可是湘北的后备军人数今年依旧稀缺。
 
  明明是全国第二名啊喂。
 
  带有明显消极情绪观看比赛的宫城,注意力逐渐集中了。
  队伍还是很棒的嘛,发展前景极其可观。
  在这一天余后的时间里,县立湘北高校篮球社历代最严的队长——宫城良田,一直是心情很好的帅气模样。
 
 
 
  下午五时,体育仓库后方朝阳的那面外墙上,有了新的涂鸦。
 
  其实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家伙来到这里,怀着秘密,用粉笔或是其他的颜料写下林林总总的句子。有告白,有憎恶,有无聊的消遣,或者是没有主语的拟声词。
 
  像是被当作秘密基地那样,用杂乱的线条勾勒出棱角鲜明的形状。
  心的形状。如此千变万化。
 
  不小心闯进这片领域的流川在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句涂鸦。
  用彩色的喷漆描绘出巨大的字样,因此在众多语句中格外引人注目。
 
  “我喜欢流川枫。”
 
  被暖阳浸泡的心情。
  被光芒曝晒的秘密。
 
  他走近几步,伸手触摸墙上的涂彩,放下手时指间染上了刺鼻的颜料。
  还没干透,证明是新的。
 
  他没有过多停留,往回走时一并把那些庞杂的秘密抛在了脑后。因为这句涂鸦,不足有多强大的力量能动摇他的分毫。在他的认知里,这样卑微的,藏在暗处的喜欢恰恰是懦弱的表现。
 
  不过……那个白痴大概会很感动。
 
  这么想着的少年渐渐走远。
  那句柔软的心声被浪掷在立夏的连绵里, 随后阳光变叠,一切都被湮没了踪迹。
 
 
 
  “怪怪的。”
  沐浴在阳光之下,全身懒懒散散地舒展着。樱木躺在学校后山坡的葱绿草坪上,忆及最近发生的事,感觉怪怪的。
 
  “唔,你看。”坐在身侧的水户突然说。
 
  樱木睁开眼,一只硕大的蚂蚱就占据了整个视线。“哇啊啊~这哪来的啊!?”
 
  水户被红发男孩的表情逗笑了,一边将蚂蚱拉远,一边合不拢嘴地取笑说:“没想到你居然怕这个。”
 
  “谁说我怕啊,你放这么近我才吓一跳的。你到底是从哪抓来的?”樱木盯着水户手中的蚂蚱,忽然发现它的个头可以用微小来形容。
 
  “刚才就停在你的鼻尖上,你不是说痒吗?”
 
  “我没有说痒吧……”心底的疑惑又被另一个疑惑所替代。原本认真思考的事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争论。
 
  “唉,不管这个了,回去吧。”
 
  “嗯。”樱木望着那只蚂蚱被水户随意地扔入草丛,发觉先前的疑虑好像也蹦蹦跳跳地逃离了。
 
  走回教室的路上正好是课休时间,他们上楼梯的时候碰到不少去小卖部或者是操场的同学。在一群人蜂拥地跑开后,水户认出了其中几人是七班的。去上体育课?反应过来就预料到不好的事情,可是……流川应该已经下去了吧,毕竟他是个热爱运动的家伙。
 
  早就从红发男孩那里听说了前几日两人打架的消息,放在以前,若是再在路上碰到免不了一段毫无营养地吵闹。水户尴尬地充当着劝架的老好人,但回报反而是不客气地拳头。这样的闲事能躲就躲,避不开就得和问题儿童一起接受主任的吐沫星子。
 
  因此他是怕极了从拐角那里冷不防地冒出个狐狸脸来。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在临近最后一层台阶时,黑发男孩的面容清晰地如同清晨伏倒的麦浪。点到线,线到面,一层层地坦露开,光线栖息在睫毛,墨色流光的眼睛看向他,又落到红发男孩的身上。
 
  “唷。”简短的字句溜走后,男孩的身形快速地埋进阴影。
 
  不谈樱木,水户的大脑都有瞬间当机。那是在示好吗?在向花道打招呼?
 
  他转过头望向红发男孩,依稀听见他口中呢喃的低语:“怪怪的。”
 
 
 
  “IH夏季赛要开幕了吧。”
 
  “队长说在那之前全员要参加集训。”
 
  “真的假的?!去哪集训啊?”
 
  “海边!一定要去海边!”
 
  “你想得美,经费你出啊。”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伴随着篮球社社员的谈笑声,狭窄的房间变得热闹起来。红发男孩扁着嘴走近自己的置物柜:“良田竟然没有通知本天才,可恶啊!”利索地脱下上衣,打开柜子,在漫不经心地一瞥后眼睛忽而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立即关上柜子,惊恐地退开一步。接收到众人好奇地目光,樱木口齿不清地解释着说“有蚂蚱”。随后哄笑声至,在一片“原来你怕蚂蚱”的调笑声中,脸颊热到发烫。
 
  他悄悄抬眼去看流川,却发现对方也在凝视着他。
 
  于是两人慌张地错开彼此的视线,默契地低垂着头。
 
  不为别的。
 
  只因柜子的背面有石板灰色的粉笔痕迹。
 
 
 
  “流川枫喜欢樱木花道。”

 
 
 
 
 
 
 
TBC
24L更新

评分

参与人数 5积分 +191 收起 理由
豆子 + 30 第一次评分~作为群众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这个功能!但是这文实在太赞了啦!
yasha + 80 分数都给你,更新部分真心好看,不能变成清花文吗?泪眼仰望楼主。
葵鹿 + 51 更新在标题里注明一下哈,更新时间和章节
丁满的花道 + 10 等更新
没水的水瓶 + 20 热烈欢迎高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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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08: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毕业、分离的故事,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特别喜欢()里的话,尤其是两万瓦灯泡的那个比喻,太棒了!还有高宫视角里的和花道相得益彰的那片樱花,好美!

看在我第一个回复的份上,能走个后门不?求问结局走向,是HE还是BE?
沙发 2012-6-12 08:39:3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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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12: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喜欢大人的文了,尤其这个文笔,真是没话说。全文都透着淡淡的忧伤,不做作、不刻意,看了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管过程有多虐,只求他俩能在一起……
板凳 2012-6-12 12:21:5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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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13: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先从壁柜上倾倒的是一本相册。

何等大手笔的开篇句。楼主的文从头发到脚趾都是我爱的型,原谅我的肉麻,不过,请速度更新,让我紧随其后。
地板 2012-6-12 13:07:0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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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3 22:32:28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真好。看着楼主对于毕业的描写,感觉离开自己很久的毕业场景都突然涌入眼前。
期待楼主更新
5# 2012-6-13 22:32:2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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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02:2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就想感叹一句:时光荏苒
每年这个时候只要看到毕业照什么的,心里就怀念那难以描述淡淡青色的学生时代。毕业,就是对青春的一次告别。

银他妈有个毕业典礼的ED,老子从来不能完整地看下来。当往事回忆一幕幕闪现,当同窗好友的身影像胶片一样不停翻过,眼泪也会条件反射地飚出来。

以后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两个家伙也会成长起来。姑娘好文,继续更。
6# 2012-6-14 02:27:5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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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03: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在這種夜半人靜的時分呀~~

溫柔的文字跟每個細膩處理的場景細節,讓心靈乾涸的我都感動得要哭呀啊啊啊啊~~

青春!青春!那可以隨隨便便任意妄為的美好青春時光呀~~~那曾讓我為自己的嬰兒肥煩惱不已的膠原蛋白都已消失於現在我角質堆積的臉龐~~~

我真要哭了......這文怎麼寫這麼好啦!
作者大人您要趕緊添新柴呀~~>___<
等妳!!
7# 2012-6-14 03:21:2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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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13:50:33 | 显示全部楼层
akia终于又出手啦!等的花儿都谢了。。

非常棒,很喜欢的文,这种夏日色彩,真是太温柔了~

乐园有这么好的新人作者,太开心了!!

我相信你的坑品,加油哈~
8# 2012-6-14 13:50:3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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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16: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还没缓过气,清花太萌了!萌到爆!

我又想加分了怎么办?我想催更了怎么办?我无比期待三花了怎么办!

最后一句,谣言很可怕啊,花花被金毛咬到,跟清田到医院这件很搞的事,最后居然传成了两人同性恋···不过真的好萌,连谣言都萌!
9# 2012-6-14 16:06:0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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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17: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楼yasha于2012-06-12 13:07发表的  :
最先从壁柜上倾倒的是一本相册。

何等大手笔的开篇句。楼主的文从头发到脚趾都是我爱的型,原谅我的肉麻,不过,请速度更新,让我紧随其后。

开篇句让我想到川端那句著名的“穿越长长的县界就是雪国”,没有主语的开头,意境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开阔的……虽然楼大可能写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吧【笑】
10# 2012-6-14 17:00:0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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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5 20:2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我会悲伤,那也只是为了我已经死去的心和爱情。”
看到这句彻底泪崩了,虐啊!太虐了!可怜的清田啊!
我要去看甜蜜蜜补补

看到这,我大概知道Vol. 0里的相册的重要性了,期待后续!
11# 2012-6-15 20:24:1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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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8 10:35:02 | 显示全部楼层
时光荏苒 是他们在16到18这段青葱岁月中的故事呢?还是连毕业后都会有提到呢??大人加油更!流花要在一起!
12# 2012-6-18 10:35:0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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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9 00: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首先说清花真是我很萌的cp啊。。望眼欲穿了很久,终于有人写了。

不过大概因为要在短篇幅里完结掉清花段落吧,总觉得这部分展开的急匆匆也结束的急匆匆[ 大概是我想看到更多清花的原因?

然后我听说还有三花?催文这事我才没说。

------------分割线-----------------

感觉清花的故事非常完整了,好像可以拿出来当一篇短文,所以会有跟整篇文章产生一点点的冲突感吧,不过整体还是很萌很萌很萌...

第四章是觉得着急呀,不过带着比赛的场景一起写大概会有这种片段感吧。不过姑娘要增加细节来丰富这一段,俺作为读者当然开心啦~
13# 2012-6-19 00:33: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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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9 10:39:5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1楼(keep-smile) 的帖子

哇哈哈 必须流花啊!无限挺楼主!
14# 2012-6-19 10:39:5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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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9 12:56:54 | 显示全部楼层
親愛的akia大人,雖然說確實第四章有一點點跳脫了本來您在這個長文起頭時建立的基調,不過我覺得這一篇是很有您的感情的一個章節,我個人還是覺得喜歡。

在看禁錮呼吸的時候我就覺得您是一位內心充滿熱情的作者,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您是完全懂得如何以文字營造出畫面,以「透露」的方式來向您的讀者們表達人物心中的情緒,這是很厲害的呀!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被妳那個禁錮呼吸的杯具設定傷得那模厲害的呀!(想到又要哭了~~~淚奔!)

不過akia姑娘,以文字營造出畫面,以「透露」的方式來向讀者們表達,這樣的能力雖不是每個人都一定會,但是只要會這個的人,再來就一定得煩惱自己的風格問題了。

第四章也許在您整個長篇完成之後會是在外人看來一個脆弱環節,但我個人覺得這個看似脆弱的環節也許就是大人您去開發自己風格的重要環節。

這篇有點OOC的流川描述,我感覺,其實顯示出您是有更可貴的一個寫作上的能力,就是「情感的爆發」,要能夠有這種情感爆發的力量,我覺得才是最最不容易的,因為這真的就是只能靠天份了。

您的第四章確實有點點的紊亂,但從文字的使用跟整體的結構上面,就看得出來這一章節只是您的情感一時凌駕了文字技術,但這只是小問題,假以時日就根本不會存在的小問題,但是您的寫作情感是確確實實的!這一點才是至關重要!

文字練久了誰都會的,但是那份「熱情」,才是凡寫作的人大家都想追逐的東西。要我説實話,我是十分十分羨慕妳的!(我説真的。)

您一定也是發現了這一篇章與整體出現不協調所以問大家的意見,我個人提供的看法是您不用擔心,因為我看到的是這個第四篇是您的「可能性」,我覺得隨著時間妳會越來越能熟練地運用文字來配合您的情感。這個不協調所代表的是您自身風格成型的可能,因為您有這股熱情,可以推動您去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格。

相信不久之後再讀您的作品,我就不會再説讓我想起了尾巴喔。^^
15# 2012-6-19 12:56:5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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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2 23: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开头,就像把清亮的小刀的开头,帅气地刺了进来。
其实一直很喜欢简单切入的开头,像yasha说的,先压着气场,于我来讲这样又能很顺利地开始阅读。
不过这篇以一个电影特写镜头般的场景开始也很有味道,也许这就已经定下个基调了。
屏幕上先是黑色的,然后短暂地出现了白亮的一个方框,观众听到嗒的一声,一本相册从镜头里掉了下来,钢琴加入,故事开始了。往后犹如水鸟掠过水面的瞬间,水珠溅起,缓慢滴落,观众看着,享受一种情境。

第一章确确实实让我感受到了毕业季的少年们呢~拍照的这段镜头最带感~看到花道被说长得蛮帅就很兴奋,然后流川被称为班草校草也觉得是可以微微一笑的事。

觉得akia是在努力把每一章都变成一粒完整透亮的水珠,现在就等着它们以某种轨迹依次落下了~的确可以感到akia的感情是丰沛的~后面就看故事发展的逻辑咯~
16# 2012-6-22 23:12:4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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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5 11:29:14 | 显示全部楼层
重新改了,感觉好很多啊,让我念念不忘的清花圆满了

    慢慢回归流花主线了,很期待!
我才不会说我很想看三花呢
17# 2012-6-25 11:29:1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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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6 01:40:45 | 显示全部楼层
讚!!!akia大人真是強手!!!
修改過的感覺真是完全不一樣!那種充滿魅力的氣場又回來了呀啊啊啊啊!~~~~

人家讀完都快忍不住要迷戀上大人您了~~~
18# 2012-6-26 01:40:4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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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7 17: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姑娘的文,总会被你的一些小细节所萌到,比如禁锢呼吸里流花两人在电梯里上上下下的情节,比如这篇文章里流川教花道三分球的画面,真是戳中心中的萌点,让人觉得无限欢好!所以,很有爱,请继续流花爱的爆发
PS:高考失利神马,姑娘不要太在意,你已经比大多数的同龄人拥有天赋,所以不论上哪一所大学,相信都会精彩和圆满~
19# 2012-6-27 17:19: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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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7 18: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先顶再看,LL加油
20# 2012-6-27 18:16:2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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