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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恋上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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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儿 2010-05-03, 周一 13:56

‘曾经梦回与你一同度过的夏天
那是无可取代 永远的季节

挺直地伸展着
就像向日葵一般的人儿’



我爱上了一朵向日葵,陪着他一起萌芽,开花,凋谢。
有时我会想,那段时光,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因为它太短暂,却又美好到难以置信。



那时候的我们,单纯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
“篮球与你,就是我生活的一切”--我还记得很清楚,当初不知哪冒出来的勇气,当着你的面说出这种话。
你在三秒钟后捧腹大笑的样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中包含的不自然。用另一种激烈的情绪掩盖真正的心情,是你惯用的小把戏之一。

黄昏海滨的篮球场,涨潮的海涛、海鸥归巢、篮球与地板频繁地碰撞、人群嬉闹甚至争执。
紊乱无章的嘈杂,衬托着你爽朗的笑声,生动得像是有形体,光闭上眼想像,就能看见你潮红的脸颊。

“刺猬头!没想到你是那么肉麻的人!”笑声停止后的你,并肩坐在铁网边的我们,一对一练习过后的休息时间,估计只有十分钟,你便会站起身要求继续。

我们是怎么兜在一起的?对了,是因为你另类的思考。
据你想打败的敌人说,他想打败的人是我,所以你来找我单挑,赢了我就等于间接赢了他。
知道吗?当时的我有点吃味。但我想,你不会知道…

“是为了流川,所以来找我?”

“是为了打败他!不过没差,反正我迟早也会打败你,顺序倒过来也无妨。”

那个高三的夏天,有着鲜红色的记忆。
每天都是规律的生活,为了准备大学的我,早上唸书,下午赴着与你的约--几乎持续一整个夏天。
简简单单,像是用利刃,简简单单在脑中刻下几刀,清清楚楚地记忆住。

你的篮球已经很厉害,三番两次让我吃力地应付。
我必须用尽全力,不让你赢过我。你不能赢我的,否则你会离开。
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爱听故事的国王,故事没有完结的一天,我们就不会分开。

“我很认真喔,花道…”背对夕阳的你的表情我看不清楚,但我可以猜想的出。

“你、你、你认真跟我打球就好了啦!!”几乎是用吼叫出来的。藏不住的情绪里,我听出了震惊、不知所措,甚至是那一点点,惊喜。

“不,我很认真地在喜欢你。”连自己都意想不到,就是这样跟你表白的。我从没有跟你坦承,当时的我也紧张到全身冷汗狂冒。

我没有得到你的回答,其实那时我有点庆幸--至少不会听到你的拒绝。
那句话之后的我们的练习,很安静。你不再疯狂地对我叫嚣,我也没有边抄你的球边调侃你。只有急促的喘气,与让彼此胡思乱想的肢体碰撞。

直到夜晚凉飕飕的海风袭来,我们才呈两个大字型,头顶对头顶,看着夜空。
“……第70次啰!”
“什么啊?”
“我赢你的次数啊~~”每胜过你一次,我的心就会更踏实一点。
“去你的!记那么清楚干嘛?”你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服气,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因为,这代表我们在一起的天数…”我的表现还不错吧?我是说那种,自以为是的浪漫?

你沉默。时间开始凝滞,似乎慢到连周遭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

“仙道…”
“嗯?”
“……喜欢上我,我是说…喜欢上一个人,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你想问的是,我们只不过是每天打球,为什么我就会喜欢上你对吧?
“不知道,可能就是那么容易。”你或许不懂,当然我也不太懂,但你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人。
“可是我对你…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无所谓。”至少听到的不是‘讨厌’,目前暂且这样就足够了。

不得不唸的无聊课本,期待辅导课结束的心情,海边的球场,艳红的篮球,与爱上一朵向日葵的感觉。
那个夏天,所有的记忆都因为那朵向日葵,而变得鲜明深刻,自此以后都不曾抹煞。



‘永远 永远
只要有你在身边
一切就足够
我们俩没搭上的那班巴士还在行驶着吗
我们俩一直漫步的大海是否依旧不变呢

短暂虚幻的嘻闹
那就像萤火般的日子’



你在意‘永远’这个词吗?
它可以坚定得令人感动,同时也可以肤浅到令人心碎。
而,我宁可选择相信‘永远’,当我想你也是爱我的时候。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任何事物,纵使是日月星辰,甚至是整个宇宙,只是因为人们用自己短促的寿命去衡量它,才显得亘古不变。
所以,有脑袋会思考的人都会知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我想永远这样跟你打下去。”竟然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连自己都觉得相当可笑。
比较有趣的是你的反应,你习惯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用力拨弄亮眼的红发,直到想出答案来反驳我的无聊。
这是第82次赢球,夏天,快走入尾声。

“臭刺猬,我才不会永远都输你呢!”想了快十分钟,这就是你的回答。
“喔?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哪天赢过我,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我有点害怕得知你的答案,因为我自己已预设好一个。
“当然!不……我是说…再找你打球…会没意思…因为,你是手下败将了嘛~~哈哈…”
“原来,我对你的价值只是部练球机器而已啊?”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看着你不断挠头,努力想挤出一句解释的样子,老实说我的心情很好,虽然我仍故意装出失望透顶的表情。“我是想说,即、即使不是练球,也可以…也可以…”再怎么手舞足蹈,都不可能让你组合出一个完整句子的,因为你无法说出自己还不确定的答案。

“你喜欢我吗?”我想我直接切入重点,会让你比较好思考一点。
“你你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花道?即使没有理由也想见到我吗?”我将原本倒在栏网上的身体撑起来,换了一个能够直视你的姿势。

傍晚的天空像是还未酿好的红酒,淡红的色泽映照着你光泽饱满的皮肤,嘴唇因刚灌下肚的残留矿泉水滴而显得湿润。你很美,却从不令人屏息,不刻意不矫情,很自然地让人喜爱。

“即使我一直说喜欢你也不讨厌?即使我想吻你也不反对?”

我想我已经走到向天借胆的地步了…若是你还没个像样的回应,我就真的只有举手投降。


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会让自己很认真--认真到对方认为你反常得像在开玩笑。


“什么吻我????”你的反应突然加大了,单纯的你一向很在意这样的词。当然我没有这样告诉你,反正你绝对不会承认。

--吻是什么?

是四片薄唇相碰的物理作用,是情感进行到某种境界的自然反应,是从未尝试过的人内心某种程度的憧憬,是拿来观察与试探你所爱之人的最佳武器。

“吻你,像是这样…”我朝向你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的脸迅速接近,在那个一眨眼的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说什么都要强吻你’的念头。



---两公分可以代表什么?

代表我在最后一刻的迟疑,代表我还没有不怕被你一拳打飞的觉悟,代表在紧要关头还能勉强压制住我的‘兽性’,代表其实我还是很没种。

“臭、臭仙道,你想干嘛?”四周的寂静无声与数十双投射过来的目光,我们不是没有注意到的,可是很难,真的很难移开这样接近的距离。
“混蛋!快走开啦~~~”几乎是被你用尽全力推开的,我一屁股跌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甚至还感到有几粒尖石刺进肉里。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被拒绝。


太多的未可知与不确定,让一切回忆起来都变得如此有趣。如果那时我真的吻了你,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废话!当然是一拳把你打飞!”

“没发生过的事谁也不会知道!”几个礼拜后的同一个海滨,我搂着你笑着说。

相较于一辈子的时间,我与一朵向日葵相恋的日子,急促短暂如稍纵即逝的星火。
我还记的相当清楚,那时对你说的‘永远’。
就算永远真的很肤浅,但至少我可以说,在有生之年,与你相恋的日子会一直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傍晚乘凉 肩靠肩 在庙会庆典
刚洗过的头发 湿漉漉的 吃着冰棒

满心欢喜 满心欢喜
呼唤你的名字千百遍
那是多另人欢喜的啊’



纵使知道不可能,还是会任性地希望快乐的时光可以无限延伸。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幸福的那一瞬间。
你愿不愿意,用生命来换?



“我们去参加庙会吧?”电话一接通,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劈头就下了这样的邀请。

我不是很喜欢庙会的,小时候有不愉快的经验。会自动提议,纯粹只是想依附你的想法。

你说庙会是能让人暂时回到美好记忆的乐园,一到晚上就要睡觉的孩子,只有在庙会期间,才能理直气壮地对爸妈要求晚几个小时上床。祇是几个小时的差别而已,就能让一个孩子,有暂时当上大人的错觉与小小的莫名成就感。

“要穿浴衣喔~~”我这样对你要求着。看到你穿着浴衣出现,大概是我对庙会惟一期待的地方吧!
“不…不用吧?”
“一定要穿!”



傍晚下了一场雨,灰暗的天空像是洗过一样明亮起来。风拂过刚洗完、略湿的头发,一些凉凉的、痒痒的,我不由自主搔着头皮,就像平常你习惯的动作那样。

你并不习惯让人等待,‘天才不需要用令人困扰的方法来增加知名度!!’曾这么说过的你,大概是忘了当初是对我们教练做了什么事才在陵南声名大噪的…
而今天你迟了一些,我开始吃第二根棒棒糖时才出现。

你穿着不太合身的浅蓝色浴衣走过人群时,仿佛一阵清凉的水流带过,很自然地开拓出自己的路。人们驻足,看着你,眼底藏不住的惊叹,像是另一个更古老,来自于某个记忆或想像中的时代的人。

“都是你啦!这年头哪还有人穿什么浴衣?一路上大家都当我是神经病…”你恶狠狠地瞪着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的我,像是要在我的头上射穿一个洞。

“不会不会~~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看!而且日本人参与庙会活动,本来就应该要穿浴衣。”这是真心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叼根棒棒糖的嘴里说出来,却变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虽然还是不太信任的样子,但至少表情缓和一点了,奉承话对你似乎是最有效的。“那你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不穿?”

“喔,我没浴衣。”

“啥?!!那你在这里高谈阔论个什么劲啊!仙道彰我揍死你!!”

夏日庆典在你既跋扈又夸张的叫嚣声中,沸沸扬扬,热闹展开。

“仙道,有捞金鱼!”
“仙道你走快一点,棉花糖要被抢光了!”
“刺猬头,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打赌你还是射不中那只皮卡丘玩偶~~哈哈~~”

仙道……
仙道…………
仙道………………

‘仙道’仿佛变成一种极好听的旋律,不定时出现在你高分贝的声线之中,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无论我们距离多远,它总可以清楚地传送到耳中,然后,让我一点也不费力地,往隐没在人海中的你走去。



‘时间如果真的可以停顿在某个想要的瞬间,
用多于十倍、百倍的时间去换,都是值得的。’

“那是胆小鬼才会说的话!”你含着冰棒,含混不清地说。

“啊?什么?”

“如果想要时间停在某个时候,那不就永远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幸福等着你了吗?你害怕未来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幸福,所以逃避地选择不去面对。”在你说话的过程中,柠檬口味的青绿色冰棒已剩一根小棍子。

“难道你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吗?”或许吧,你比我想像中要坚强的多。

“我又不是胆小鬼!”略带抗议的口气中,包含一些你的自豪。“本天才只要一直往前走,就一定不断会遇到很棒的事情!为什么要期待永远没有变化的那个瞬间呢?等到哪天你不小心觉得厌烦了,又该怎么办?仙道你真笨~~”

“…就像,向日葵一样?”我似乎懂了些什么。

“什么?向日葵?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啦~~”星夜中,悄悄绽放夏日最后一枚花火,极其炫丽,却只存在于那一瞬间,不会为任何人事物而停顿。

你,像向日葵一样,随着永不停滞的太阳转动,地球也随之一起转动,永远不将自己囚禁在自以为是的小世界中。而我,也将会随着你,转动,然后遭遇到更多可以期待的幸福,是吧?

---我是这么希望的。


“樱木花道!”看着烟火的你飞快转过头来,有些诧异我首次连名带姓这样叫你。

“做、做什么?”

“樱木花道!”你的名字,很美,如你的人,还有灵魂。

“做什么啦?!干嘛突然这样叫我?”

“我喜欢你!”这是烟火的爆炸声,也盖不过的声音。

你表情中的困惑与不知所措,与那不难发现的些许惊喜,或许正带领我预见下一段幸福,“不用现在回答我,只想你记着,我曾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而且永远不会变!”

连我都觉得自己超级肉麻,不过应该挺有效果的吧?那天几乎全程牵着略嫌呆滞的你,漫步河堤边的小路回家去。



‘脸颊染上霞光 手枕着头
风的芬香 风铃是摇篮曲

永远 永远
只要有你在身边
一切就足够’



除非将牠的羽翼断折,
你无法将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永远绑死在身边,
而如此一来,牠将失去光彩与活着的意义。



“仙道,你不打算继续打篮球吗?”面对着被夕阳晕染成一片澄黄的海洋,你捡起一个贝壳,抛入浪花中。

“在日本打篮球,没办法当一辈子的事业。”我曾经有想过,而后来还是决定屈服于现实。“以后,应该只会当作嗜好吧?”

你沉默不语,又捡了一个大贝壳,把它抛向夕阳。我很轻易地看出你有一些焦躁不安,但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知道那是为什么。

“你知道狐狸那家伙的梦想就是去打NBA吧?”我点头表示同意,“而我不认为你比他没本事,如果他都可以在NBA活下来,你也一定可以对吧?”

“嗯,或许吧…”

“我想继续打。我跟你不同,书唸不好,没办法读多好的大学,但打球这方面我是天才,所以我想往这方面发展。”

“喔?那也很好啊!”而你看起来为何如此不安?

“我…我想去美国。就如你所说,在日本篮球的生存空间不够,所以我想出去试试看。”

“怎么会那么突然?先前你似乎没有这么强的意愿要出国的不是吗?”

“都是狐狸那个死家伙啦!”你回答问题时并没有看着我,“他背着我把我的申请表寄到国外大学去,前几天我收到他们的回覆了。”

我没有回应,是因为心中有一股酸意来回翻腾--除了因为你口中流川的举动,也因为察觉你的一丝心虚。

“我本来很生气的,他真多事。可是后来想想,这是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虽然要离开日本会有点不舍…安西教练、晴子还有洋平他们都很支持我,才让我决定要去。”你一个深呼吸,把头转向身后坐在沙滩上的我,“你呢?你也支持我吧?”

这样突然丢一个问题给我,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应比较好。事实上,不希望你去的成分多些,但我可以这样说吗?我有这个权利说吗?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你,‘舍不得你’构不成一个理由…

“你发什么呆?回答我啊。”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看起来很豁达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恼,原来我并不能够知道你所有的事,和参与你所有的想法。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或是说你根本没有想法,觉得我要走不走都可以?”

“如果我说‘不要走’,你就不会走吗?”我还不算是个成熟的大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除了懊恼以外,免不了还会生气--而究竟为了什么生气,我竟然幼稚到找不到答案!

沉默与尴尬,快要将我们吞噬,我依旧坐在沙滩上看着即将沉没的太阳,你不厌其烦地,拾起一片又一片的贝壳,重复着抛投的动作。

涨潮了,破碎的海浪逐渐浸湿我屁股下的砂砾,一股凉意窜上头顶,加上初秋傍晚的海风,凉得让人感到不适。于是我站起身,你的动作也在那个时候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要走?”

“要回家了吗?”

“不,去美国。”

“…第三学期结束。”所以,只剩一个多月。

“所以,你得想办法在这一个多月内打赢我,这是我放你走唯一的条件。”我不想,也绝对不会折断你的翅膀,纵使感到气恼,我也会试着跨越它,这是我学习成长的方式。

于是,我走近你,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抱住你,紧紧地,把我所有不好的情绪转换成双臂的力量。

“痛死了啦…刺猬头…不过谢谢你,陪我度过的这段日子,很棒,很快乐……”

发泄情绪可以有千百种方法,我挑了一个对自己残忍的做法,除了得到一句“你是好人”的评语之外,还有什么?其实我真的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但当时的我没有想那么多,谁叫你是‘樱木花道’,谁叫我是喜欢上‘樱木花道’的人!

“仙道…”

“嗯?”

“老实说,我真的…”最后几个字??

“嗯?”

“我…”

“嗯?!”

“……”

“嗯嗯嗯?”

“不要一直‘嗯’啦!我说我喜欢你,你是聋了不成?!”你推开我,面红耳赤地大喊。

“哈哈~~我听清楚了!!”原来一切都没变,就算距离会愈来愈远,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喜欢还是喜欢,我们…还是我们……“再说一遍好吗?”

“混蛋,不要!”

于是在剩下的一个多月内,我们相恋了。请恭喜我们。


‘曾经梦回与你度过的夏天
就像我们俩的那年夏天一般
向日葵现在盛开了’



当一朵美丽的花凋谢时,
你会捧着它的尸体黯然神伤,还是静静怀念着它的美丽?
我会……



清晨的山丘,雾气氤氲,前夜下了一场小雨,土壤中蕴藏的水分被微弱的阳光照射,一点一点地被释放。

触目所及,一片澄黄与青绿交杂铺叠起的向日葵花海,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徘徊其中,不时走动或弯下腰身,像是旅人在找寻掉落的皮夹般。最后,那人停留在一朵直挺挺,开得极度灿烂的花之前,不费力地摘了下来。

距花海几十步之遥的平地上坐落了一间日式小屋,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回应着空气的流动,发出沁凉的声响,成了方圆一百公尺之内唯一的声音。

一个黑发男子,坐在藤编的躺椅上,望向远山雾霭,举手将杯中透明的液体灌入喉头,他黝亮的的黑色眼睛轻轻眯成一条细线,远方一个移动的形体便愈来愈清楚,伴随那形体的渐渐靠近的,是一朵又直又长的大花朵。

“一早就喝酒,对身体不好吧?”拿着花的男子笑说,对方没有理会,他也不介意地往屋内走去,随后带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出来,向日葵的茎枝浸泡在瓶内的清水中,是一抹好看的翠绿色。

“这次来准备待几天?”男子将向日葵调整了角度,让它也可以面对初升的太阳。

“没事的话今天就走。”他又喝了一口酒,“看你过得不错,我今年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打算这样做多久啊?我好的很,不用你每年的这个时间就来一次,像探监一样。”男子打趣地说,“不过如果你是出自真心诚意,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欢迎!”

“这是承诺…就算对方是个白痴我也不能食言。在剩下的三十封信没有给完之前,我每年都会来…”

“他真的蛮幸运的,有你这个朋友。”

“呿!少讲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他放下酒杯,片刻,从外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皱折满布的信封。“今年的…礼物…”

男子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白色信纸上有着他熟悉的凌乱笔迹。

【刺猬头,

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恭喜你进入中年欧吉桑的年纪!
当我们还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步入中年会是什么样子,
是皱纹满脸呢?还是顶着个啤酒肚?最糟糕的该不会是变成秃头老爹吧??
你现在有我说的这些特征吗?
运动员一旦停止运动,身材会走样得很快,总是坐办公室的你,请多多注意。

最近我的身体状况不错,那些不舒服的问题也没有一直困扰着我,
狐狸那家伙说白痴没那么容易被打垮,被我纠正了一番,
今天他脸上带着淤青上场,记者问他时他说不出口,支吾了老半天,
我在电视机前都快笑翻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我愈来愈觉得美国的天空没有日本的漂亮,
很想回去,但目前他们不会准不会答应的!
想到他们把我这天才当作病猫就不太爽…
不过你放心,过一阵子我就会回去的!
现在的我连流川枫都招架不住,到时候你准备好输我几十分吧!

天才 笔】


读完后,男子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之中,紧紧握在手中。太阳已完全从山后露脸,映照在他湛蓝的水色眼里,被柔和地吸收。

“他还是在信中骂我?”

“嗯…不过这次比较好,去年还骂你是掉到马桶的狐狸,又臭又讨厌…”

“这种事不用一再提醒我…”流川抗议着。“不过他绝对想不到,你会为了他跑去当花农,还栽培一整片花海。”

“……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来想念他。”他对着瓶中的向日葵轻笑着,然后起身走入室内,打开酒柜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几封泛黄的信,和一张剪报,上面有一个人笑得灿烂,旁边却记载着他因脑癌而过世的死讯,极不搭调,可是仙道仍旧留下这张照片,因为他非常喜欢这样的笑容。

他将今年的信与之前的放在一起,关上抽屉,走出厅堂来到院子里,流川不在那里,而小茶几上有一杯刚倒好,还带着微温的清酒。仙道笑着一饮而尽,然后往向日葵花圃走去,他知道流川会在那。

那里有他新培育出的品种,花瓣呈现淡红色的向日葵,名为‘花道’。
 

  B - 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