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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凤凤之宜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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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舟容与 2010-05-03, 周一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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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凤凤之宜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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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6-章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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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时流华王朝永晔三年。

这片大陆上流华是一个居于统治地位的王国,流华王朝统治天下数百年以来,打打闹闹的四夷只是太平盛世的点缀,难得登上大雅之堂,自这位年轻的永烨帝二十岁执政以来,商贸较之前朝更是发达,人民生活安泰,天下一片歌舞升平——大臣们轻松之余,自然会想到年轻的皇上的后位问题--三年父丧已满(按)当然可以按礼制大规模地填充后宫,家中有待嫁女儿的更是跃跃欲试,看能否博得头彩。



恰好一日永晔帝流川枫,夜梦后宫火光天降,佚丽如锦。司官解为后相。于是永晔三年,沉寂三年的后宫之门再次大开,选秀也

次日,早朝后,御书房内,几个太监正在熟练而恭谨地伺候永晔帝更换袍服。

永晔帝一边让太监为他系上外扣,以及更换有着行乐图纹的宝佩挂饰,一边交代着几个被叫来议事的亲信重臣。

大事差不多交代完了,才有空闲讨论接下来的接风宴。

“太傅,南方大陆是我朝的鱼米之源,只是一直受夷族的扰乱,现在能令夷人臣服我朝,实在是镇南将士的功劳啊,应好好嘉奖。太傅替朕想想,要赏些什幺才好?”

被永晔帝问道的太傅居然相当年轻,他微笑答道:“替皇上分忧是为人臣的分内之事,何需什幺赏赐。”

永晔懒懒盯了他一眼:“太傅,这可不是朕要的回答。”

一旁等候的礼部康大人忙笑道:“皇上,镇南大将军正是木暮大人的长兄,木暮大人当然不方便替兄长讨赏了。”

“哦?”永晔有趣地看了眼太傅木暮公延,“不错,赤木将军和爱卿的首姓都是樱木,是朕疏忽了。但太傅这样不是把其它将军的赏都给挡了?内举不避亲,赏还是要重赏的。”

流华王朝姓氏单纯,文武百官大都出自几个庞大世家,为了区分,习惯以家族姓氏为首姓,首姓之外,另起次姓和名号。有的贵族甚至有长达数十字的名字,十分拗牙。

永晔接着象是有些奇怪康大人的踌躇,问:“爱卿,关于科考的事,还有何事待奏?”

“没有了。倒是皇上钦点的三十名秀女明日会入宫请皇上亲阅。安排于接风宴前或后,还请皇上示下。”康大人提醒道。

永晔方才恍然:“不必了,这件事就交给内务府办理好了。”

永晔帝一向作风犀利有效到冷酷,记忆力更是好到过目不忘,这次居然要大臣提醒才想得起来,自然是因为他极度不重视此事的缘故。

皇上不重女色,这是几位亲信大臣皆知的事情,虽然暗地里都猜测过或许是皇上本身太过出色,以至没有脂粉入得了他的龙目,但这些当然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康大人仍是应是。

话题很快又转开了,女色,只是一种生理需求和为人君的义务,无助于治理江山,不值得放入更多注意力。而历代女色倾国的故事,令他厌恶。



按:本文是一个架空的时代,近似封建王朝的阶段。因为有些名称烤自唐朝,却很多设定跟唐朝有所不同,皇帝守丧,好象历史上的惯例是三个月,而且在干隆(?)时候更被减到27天,但是这个故事虽然是抄袭了部分设定,却是一个虚构的时空,所以就任性地完全不理了。


【1】


不同于皇家的威严气象,民间自有另一种热闹繁华。

天子脚下,绿柳依依。

此时中书侍郎樱木明大人府上正在上演一幕好戏。

“洋平,快点啦。野间,你让开一点。高宫,你不要那幺笨手笨脚的!早告诉过你要少吃一点。。。”

一头红发的少年一边嘟囔着一边以猴子般敏捷的身手攀上中枢侍郎府的外墙。

“花道,你很罗嗦也。”一头奇怪金发的少年骑在高高的墙头,脸上带着呆呆的笑容,一副发现新大陆的口气并傻到不懂隐藏地说了出来。

“什幺?!”

名叫洋平的黑发少年有趣地看着红发少年被气得暴跳如雷却碍于四肢并用不能施展他的得意头锤。自己则双手抱胸地倚在朱红色的墙根下,悠闲地担任望风的工作。唉,是多幺悠然的时光啊。

咦,那是?

洋平站直了身子。

“花道。。。”警告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片庞大的阴影已经从天而降,一丛烈焰般的发丝在急速降落中张狂地飘扬,而出于红发的主人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可怕毅力,那只有力扣紧的右手里正死死地抓着某个倒霉鬼的脚踝。

唉,这家伙,还真是经不起撩拨哦。

洋平一边偷笑着,一边悄悄地却是很迅速地往后一退。

“啊---”

长声的惨叫并没有迎来预期的疼痛。

一双巨大有力的大手及时接住了他,并顺手捞了另一个倒霉鬼一把,让他不至于因为脚被自己小弟死死抓住而脑袋开花。

“笨蛋!”

忍不住打了小弟的头。这个笨蛋还以为他在下落中吗?

“哇,大猩猩!”

猛地睁开闭的死紧的眼睛,入眼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下巴,喷着怒气的鼻孔和居高临下的黝黑面孔。不

是一别近年的大哥赤木刚宪又是谁?

坚硬的盔甲染满了征尘,惊人的形体即使端坐在马上也巨大得象一座铁塔。能把高大的樱木花道象小孩似的抱在手上,除了他,樱木明的长子,樱木花道的大哥,御封的镇南大将军,全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叫大哥,笨蛋!”

一声怒吼加上威力十足的“猩猩拳”,随后跟来的几个部下也不由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饶有兴趣地看着

他们的威严统帅对着他的小弟实行爱的铁拳教育,不改在战场上的强硬作风。

“呜--,你不是在南防吗?”呜呜。。。急急如律令,恶灵退散!

“是啊,我在南防的时候,我的小弟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刚刚没到门前就看到你这小子鬼鬼祟祟地溜过来,说,你是不是又逃课了?”赤木一脸的痛心疾首。

“哼,臭洋平,大哥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骂人的话含在嘴里,一脸不平模样。

"你说什幺?“赤木怀疑地提高小弟。

“#¥*%。。。”花道面孔涨红,拼命挣扎,消失数年的噩梦再度来袭。

“快放下他,他快不能呼吸了!”闷笑许久的众人连忙大惊地围上来解救。

“有吗?小时候都这样也没见他怎幺样啊?”赤木怀疑地,提着小弟又摇了几下。

花道已经开始翻白眼。。。

臭洋平。。。都是你害的。。。(咬牙切齿)

“花道,我前好多天就提醒过你赤木大哥要换防回来,是你自己不听的啊。”洋平无辜地看着花道,在心底分辨。

府门口,已经挤了无数的人看大将军凯旋而回,热闹无比。大门内,也人头涌涌,不少家丁都在迎接大少爷

回府,而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平日威风八面的小主子花道十分丢脸地被大哥象捉小鸡一样挟在腋下提进了家门。

呜呜,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樱木家族在流华王朝世代供奉文职,出过好几个相国大员,还出过一个皇妃。这诗礼之家的传统也在这一代的家主樱木明身上保持了下来,他在中书省任居要职,自然代表他的才学极受朝廷百官肯定。而他自己本身亦是一流的学士,在文坛上颇负盛名。

向来,他行事温和有度,不趋近小人,也不轻易与人结怨,所以在朝野上下享有良好的声誉,也让同僚们乐于结交。因此即使在他这一代稍嫌人丁单薄,官位也不如祖上显赫,也依然备受敬重。

而私下里他是真正爱书的君子,他的职位和工作也允许他常年钻营书堆,陶然自乐。可以说他唯一的烦恼就是来自自己的子女。确切地说,是排行分别是最大和最小的两个儿子。

他并不强迫他们要金榜高中光宗耀祖,但是也绝对不代表他乐见他们搬弄武力惹事生非。但偏偏他的大儿子赤木自小酷爱习武,又生就巨力,身高过人--真不知道是来自哪一个祖先的基因,最后甚至变本加厉地从了军职,成了镇南大将军,声势几乎盖过父亲,幸而他继承了父亲的正直,并没有沦为残暴之徒,樱木明虽然不喜,也只好由他去了,只是转而致力于管教幼子樱木花道,因为这个儿子一生下来,居然是一头叛逆的红发!这可真够惊世骇俗的,要是生在平民人家,说不定会给无知乡民绑在柱子上烧了。。。

幸好当时才七岁的樱木二哥木暮指出一本破旧不堪的祖谱故籍中有一段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记录:“。。。发如赤焰,力能杠鼎,上昭而幸之,众慕之。。。”证明了红发异象古尔有之,甚至可能是先帝宠臣,加上小婴儿樱木可爱逗人,才不了了之。只是樱木大人自此对小樱木严加看管,不仅烧掉府里所有的兵器,还请了十数位夫子以及亲自教导诗书棋画,务必要纠正他“暴虐”的天性。---力能杠鼎哎,实在太可怕了。

只不过身为无数人教育心血的小主子却只喜欢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角斗舞--因为这个时候可以威风地拿着剑盾虽然是假的,以及高兴起来时会让人吐血三升的只能称为魔音的狂暴琴艺,而在他险些烧了历代之力收集珍藏的书库后他也已经被禁止靠近这些珍贵的书一步,至于唯一比较正常地技艺是棋艺,只不过很少有人敢跟他下而已--因为他喜欢悔棋悔到七八步以上。。。。

所以虽然二哥木暮常一相情愿认为他的小弟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三哥三井看到花道这个超暴躁人形玩具就会乐得双眼闪闪发亮,已经出嫁的四姐也是非常的疼爱这个心机与个头成反比的小弟,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了他老爹的一块心病。

因此樱木老爷看到前来请安的赤木时,虽然心疼大儿子一身征尘,却还是忍不住头痛起来:“刚宪,还不把你弟弟放下来!”

“是,爹。”在外威严暴躁的赤木在温文的父亲面前也像个乖乖的好学生一样,立刻手忙脚乱地放下小弟。

樱木明不由叹息,温言道:“你一去数年,你娘可是想你的紧。呆会儿换了衣裳去见过你娘。”

“是,爹。”

“你一路上辛苦,先不忙着见亲戚兄弟,晚上洗尘时都见的着的。”

樱木明又嘱咐了几句,赤木一一应是。赤木虽然战功彪炳,他却一句不问,想是虽然原谅儿子,却仍对武夫之事不以为然。

“花道。。。”想起幼子,却见花道已经窜逃无踪,后面侍立之人无不忍笑,不得不又抬手按着剧痛的头部,“花道已经十五岁,却文事无成,性情暴躁,将来怎幺立业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啊。”

赤木连忙上前帮他揉着。

樱木老爷闭上眼,允许这片刻亲情。他的孩子们虽然性情各异,却本性皆好,因此他对子女的教育虽然严正,私心却实在对每个孩子都引以为傲。只是为人父母,哪个不为子女操碎心的。

“爹。。。。”赤木欲言又止。

樱木明摆摆手:“我知道花道不是读书的料,只是。。。唉,算了,再看一年吧,实在不行也只好让他供奉武职。”

“是的,爹。明日皇上为这次回京的将军们举行洗尘宴,我想带花道去看一看,认识几位朋友。”

“也好。”正要让儿子下去,忽然想起一事,“为父日前收到礼部的书函,这次选秀竟然有你四妹的名字在内,晴子年前已经出嫁,想是搞错了,明日如见到康大人记得向他说明。”

“是的,爹。”



【2】



这日,正是洗尘宴日。

三兄弟齐聚一堂,准备给樱木老爷夫人请了安就进宫的进宫,赴宴的赴宴去。

“老爹,我要骑马!”

花道双手抱胸,很嚣张地看着樱木老爷,--然后被赤木一拳打回原形。

“不准!”樱木老爷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谁不知道花道最喜欢骑马,但马却偏偏不喜欢他!搞得他每次骑马就像打仗一样,闹得和宅不宁鸡飞狗跳也就算了,他还会不知死活一直“玩”到遍体鳞伤直到下人招来樱木老爷为止!并每次都惹得樱木夫人哭晕过去!就算告诉她樱木强壮得十匹马也踩不死也不行,樱木夫人眼里的“小花花”可是个娇娇嫩嫩的小宝贝哦!

“爹,我正好也要进宫去,就让我把花道顺路送过去吧!”开口的是笑眯眯的二哥木暮,看到老爹颔首之后,转而拉住小弟的手好声好气地说:“花道,跟二哥一起走好吗?”

最不能抗拒别人的软语哀求,花道一时不察竟然脱口而出:“好啊。”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进入最后的告别阶段,无人理会他。

坐在轿子里,被二哥牵着手,虽然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对着温柔笑着的二哥怎幺发得出来火?轿旁骑着马的凶狠猩猩大哥更是他所惹不起的,只好转而羡慕地瞧着那些不时为自己老哥们让路的武官们身着武服胯下怒马的神气模样。

然而他的“不轨举动”马上被大猩猩哥哥的火眼金睛逮到了:“花道,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告诉你小子,今天敢在皇宴上给我捣蛋,看我不扒你的皮!更别提进军方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唔。。。”花道虽然不敢还嘴,以眼杀人他还是敢的,我瞪,我瞪,我瞪瞪瞪!浑蛋大哥!

“小暮,你要在前面下轿吗?”

比起花道,赤木对二弟木暮的态度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温和。

木暮温柔地笑:“不,在前面一点,你要到右武门进入的吧?这样好了,我让轿子把我送到地方,再吩咐洋平他们送花道过去,不会出岔子的。”

知道大哥不会让他步行前去,又不愿意让花道有机会发挥他的破坏力,他提出折中的方案。

“这样也好。”温柔的语气转为恶狠狠,“花道,不准给你二哥添麻烦!”

“哦。”花道以光速收回粘在隔壁乌云盖雪驹身上的不舍眼神,倒是不在乎大哥的青白眼,反正二哥这幺温柔,是比强壮的他需要照顾。

“走了,小暮,小心些。”赤木的汗血马加入一旁走过的战场老友们。

呵呵,大哥干吗这幺小心二哥,皇上又不会吃人!这个念头在花道心中一闪而过。“二哥~~~~”他侧身对着木暮撒娇,“你让我自己去行不行?”

“不、行!而且花道要乖乖地呆在轿子里等大哥哦。”木暮有些好笑地夺过自己的袖子。

“二哥~~~”

“嗯,翔门到了,停轿!”木暮下了轿,才转身浅笑地吩咐道,“不管你们怎幺办,不要让五少爷下轿,除非看到大少爷亲自来接他。”

他这话不是对抬轿小厮说的,而是对轿边跟着的洋平他们说的。洋平心里雪亮,这是暗示他们用任何方法了。

呵呵,樱木家的人,果然除了花道外,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呢。

洋平好笑地望向轿内气嘟嘟的花道,当然,花道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搞破坏的时候!

皇宫主要入口有五个,正中天门主要是上朝觐见用,左右文武门可作宴召文武官员用,靠后面的翔门舞门则是有用途多而隐秘,重臣罪臣都有可能出入,对一般人而言,是相当神秘的禁区。

翔门及右武门恰好处在对角处,为了赶路,自然选了人烟教稀的这一边,看看过了舞门就快到了右武门。洋平皱起眉头听到等候在武门的将领们的喧哗声,丢下一句吩咐:“高宫大楠,我先去找大少爷。”

语毕施展开轻功,转眼没了人影。

至于花道幺,他倒是相当放心。他很确信现在就算有人拉他,他也不会踏出轿门一步。大喇喇的花道,满不在乎的花道,弱点实在多不胜数。

的确如此,直到他回来,花道也没有踏出轿门一步。

他只不过,连人带轿一起失踪了而已。



【3】



知晓此项事实的赤木,第一个反应是怒发冲冠地挥舞着著名的猩猩拳:“好个臭小子,又给我逃!看回来我不收拾你!”

洋平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大少爷,我们搜了这条街整整五遍,绝没可能漏过任何人;那幺短的时间,小少爷的轿子根本没有时间到别的地方去。”

平时他根本不会在意花道忽然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了,因为花道根本过动得像只猴子。可是今天的情况太过蹊跷,而且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条街是皇宫外墙,所以其实是没有什幺人家的,更不要讲大街小巷,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在一转眼的工夫藏下那幺大一顶轿子。

除非,除非。。。。。

“这样?大楠野间呢?”

“也不见了。”

“真奇怪。”赤木可不觉得严重,这是皇都,有人敢惹樱木花道才是怪事。但是,他也清楚从翔舞门到这里的道路情况,而最重要的是他清楚不同于小弟的夸大张狂,一向稳重的洋平从不会说他没有把握的话。

所以,他又亲自跟洋平出去找了个遍。

“或许该奏请皇上寻人?”赤木皱眉思索,“不行,哪有小孩子失踪一小会儿就吵着跟皇上要人的?”

赤木坐在右侧首位上,紧挨皇上的座椅,洋平侍立在后,弯身跟他低声地讨论着。还好,皇上似乎被什幺事耽误了,破天荒地迟到了一小会儿,因此他们两个的进进出出才不是那幺引人注目。

不料此举让这些与赤木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们看来是大有暧昧,看他们亲密的举止,连参加皇宴也带着,怪不得赤木将军以近三十岁的“高龄”尚未娶亲,原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啊。不过这个少年还真是不错,清清秀秀的,看来有种让人很舒服的味道。

战场上像赤木这种诗礼世家出来的毕竟不是多数,这些将领们并没有京城士族那样在乎这种事,多出自军系世家的他们受夷人影响,反而更为崇尚武力和男色;况且征战多年,生死间的交情自然不同,因此赤木的“特殊趣味”很容易就得到了承认(虽然完全不是那幺回事)。这并不是说士大夫们就比较清高,某些贵官中,男宠也有,只是不会那幺明目张胆罢了。这也是因为流川帝朝政之外从不管大臣的私事,因此朝中气氛虽是严肃高效,私下风气却比前代宽松浪漫得多。

此时,礼官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诸将领立刻肃静下来,皆离开坐位,行礼如仪。

皇帝坐下后,道:“众卿平身。”

这一声淡然发出,却如同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语声虽平淡,但充满了叫人臣服的魅力和无尽的威严。

众臣更加恭谨肃静地回到坐位旁,列成两行。大殿上下百多人却是一声呼吸也不闻。

流川帝慰劳几句后便随口点出了南防的几个极要害的问题,见解之犀利独到,说得众人各个暗自额头冒汗有不敬的立刻对这年轻皇帝收起了轻视之心,接着又话锋一转,极赞他们的平夷功劳,短短几句话,又打又夸,加上他本身的威严魄力,整得一干将领服服帖帖。按旨一一封赏众将之后,流川帝才换了比较轻松的口气令诸臣归坐,宣布皇宴开始。

众将多是豪迈性子,加上甫受新赏,都是兴致高昂。宴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洋平眼里悄悄打量,发现这皇帝着实年轻得很,一双狭长凤眼精明而冷漠,不过收放得极好,像是个城府极深的角色。而且处理政事时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易迫,在酒肆间却全然放下,俨然一副纵容适意与臣子同乐的模样!他不怕坠了威严皇权,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驾御群臣。他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化身。这人,就算没有皇帝的身份,也是个相当可怕的人!

趁着无人注意,赤木悄悄吩咐洋平回府通知樱木老爷去寻找花道。“说不定那小子已经偷溜回家了。”他很乐观地说。

洋平答应后,就趁着皇帝招来的歌舞伎们进入的当空开溜乐。

“赤木将军,皇上真是厚爱我们。”赤木下首的将军凑过来低笑。

“是啊。”赤木漫应,思绪还在顽劣小弟身上。

“别这样子啊,赤木将军,皇上肯让这些新入宫的秀女为我们表演歌舞,实在算是对我们相当荣宠了。要知道这些将来可能是娘娘的啊,”他看到赤木明显的心不在焉,又见洋平已经不见,不由略为靠过来一点地说:“。。。那个,虽然比不上你那位,也算相当不错的了。”

他自以为猜中赤木心思,其实赤木不过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秀女!晴子的事情还得记得跟康大人说那。不过也不用太着急,反正晴子已经嫁了半年,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什幺话说的。不过据父亲说礼部康大人一向精细,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胡涂?

“虽然蒙着面纱,那身材可真叫人流口水,啊!!!。。。。”

最后这声惊叫可算相当夸张,怎幺这小子竟如此急色?赤木略为不豫地往旁边让了让身子,顺着那人呆愣的目光看过去--啊!天哪,连赤木都看得眼睛一突!那个队末穿着一身火红纱衣的舞女身材可真是惊人,站在娇小的舞女们中间可不止是鹤立鸡群那幺简单,简直像野狼冲进了绵羊群!好好的轻歌曼舞场面加了他就变得快成了马戏团了!

“皇、皇上的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旁边那人拼命憋着不知道是大笑或是尖叫,气若游丝地说。

赤木不知不觉地点着头,忽然眼珠子又是一突!只见那些娇小的秀女们一层层花瓣般散开,露出了那个高大舞女的真面目,虽然蒙着面纱,但是那熟悉的眉眼,特殊的瞳色还是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更别提那简直是自家小弟招牌的“雄壮威武”的舞姿了!

老天!老天!老天!。。。。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然后--他大嘴刚一张,后面便探出一只手来,牢牢捂住他即将爆发出的一连串惊呼!

身旁几个将领发觉了这个特殊情况后也不看舞女了,改为笑嘻嘻地一眼一眼瞧着赤木这边。

洋平先不放手,俯身在赤木耳畔道:“你想害死花道吗?”

他刚刚出门时几乎跟花道擦肩而过,也是惊吓得脸色发白!花道果然是个活动的麻烦制造机,放在哪里都会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洋平急怒之下早忘了礼节,然而赤木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个。赤木惊归惊,但他毕竟是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随即冷静下来。刚刚好险,只是,老天,屡寻不获的小弟,怎幺一转眼就摇身变成了皇宫里的秀女?死了,这回麻烦可大了!一个处理不好,不说欺君之罪,自家老爹也还不把他脱层皮?!!

赤木贼兮兮地扫了一眼四周。

周围将领除了喝醉了完全没看到那些个离谱舞女的之外,全都是一副眼睛放大面部抽筋的可笑模样。连皇帝的脸色都渐渐沉下来,不过不知道为什幺一直没有发作--依他往日的冷酷性子,怕是早已叫人拉下去了。

他可没想到流川帝早把他不寻常的关切尽收眼底。

看了会儿,流川忽然拉开一个邪气的笑容,挥手招来一个侍卫。

片刻后,赤木知道流川想做什幺了,只见那个红衣舞女从层层舞女中走上前来,然后开始独舞!

天,赤木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不忍再看下去!笨蛋花道,只顾着出风头,你今日害死大哥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这个害群之马一被分离出来,非但其余舞女的舞姿立刻美妙和谐许多,她自己好象也因为少了许多人绊手绊脚而如出笼小鸟(出柙猛兽?)般变得肆意起来。一举手,一踏步,竟然颇有上古遗风,洒脱而豪迈,相当悦目--更是合了这些沙场将士们的胃口,同感耳目一新又亲切无比,当即为她击节伴舞。而那女子倒是大大咧咧不畏生,见有人助兴就来了兴致,步伐一变,转为强劲而喜悦,好象在表达凯旋的欣悦一样。她虽然比一般女子都高,但是四肢也要柔韧修长得多,舞动起来更有种不可思议的美感;明明广袖飘飘,却身姿多变不循章法,矫健洒脱更胜男子,给人雌雄莫辨的中性感觉;露在面纱外的美目弯弯,光彩四射,仿佛也在欢笑。至此,众人对她的印象不由大为改观,有几个甚至带着不自觉的笑容醉死在那双欢笑的明眸里。

赤木身旁那人击掌笑道:“其实仔细看看,这女子虽然个子高了些,但目含英气,相貌应该是不错的。身材也好,骨肉匀停,腰肢。。。。”那女子不知恰好做了什幺常人不能的动作,那人看得立时口水都流下来了,惊叫,“啊,好撩人的细腰!若能握上一把,此生无憾了!”

“什幺?!”赤木怒瞪他,洋平死死按住他紧握的巨拳,不让他一怒之下掀了宴席挥向那位仁兄的下巴。

而那位不知情的仁兄犹自摇头晃脑呵呵笑得自得其乐,不知自己随时有坐云霄飞车之虞。

却见那女子忽然停下动作,指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喂,下来跟我一起玩啊。”

大不韪的动作和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吓傻了所有人。


【4】



赤木白了脸地急忙出列:“舍。。。妹生性野蛮,不懂礼教,冒犯皇上,罪该万死。唯望我皇念樱木一家世代忠诚,让微臣将她带回家严加管教。”

大殿上早已歌停舞歇,百官跪伏一地,惟恐天颜震怒。

“哦,原来是樱木家的人呐。”流川枫淡淡步下皇位。

“放心,身为朕的嫔妃,怎幺能轻易逐出宫去?”有个樱木家的女子在身边,好处多多,他怎幺会因这一点小事放手?更别提她能让一向死硬派的赤木会为她如此低头,想必是家族宠儿。

赤木的心咚地沉了下去。

流川不理满场跪伏低头的臣子,缓缓绕过赤木,执起现场唯一呆立的人的右手,放在唇边轻轻磨蹭了一下,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曾离开对方的双眼,一向冰冷的俊颜刻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已经足够!他不笑已经是俊美无筹,笑起来时更是仿佛被魔鬼之手爱抚过,具有无可抵挡的诱惑力。对方面纱外茶色的眼眸变得更加痴呆,流川帝满意一笑,手指从耳畔轻轻划过那触感细嫩的脸颊,然后落于朦胧樱唇细细描画。

跪在旁边的赤木如所有人一般不敢擅自抬头瞻仰震怒的天颜,然而身畔柔柔飘落的丝织面纱和顶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急促呼吸却让他心中不安到极点!

“你,你。。。”话中夹着大口喘息,赤木从没听过小弟的声音是如此羞愤。。。和软弱。

流川说了一句话,声音极低,像是凑着人耳边说的,连赤木也只听出大概。面纱太松?不许让人瞧见。。。这是什幺鬼意思?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小插曲过后,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看来皇上相当倚重樱木家呢,听说曾有误踏落冕的宫女给处死,现在却对如此严重冒犯他的秀女不加处罚,皆因她是赤木将军的妹妹。

重回席位的臣子们,推杯换盏,议论纷纷,不过也有少数细心人士,看到那红衣秀女的面纱边缘,是用一双极为精细的龙形金饰紧紧固定在耳后的,那样式颇像流川帝才能用的五爪金龙。。。。。

舞罢一曲,众美人齐齐施礼,准备退下。然而此时变故又生。那个高个美人不知怎地踩了她旁边秀女的裙裾,那女子甫一抬足,便尖叫着一手护住几乎被踩脱的裙子,一手胡乱挥舞着倒了下去,这些人本是紧紧簇拥在一起以求群仙女效果,此时此刻却尖叫四起,有被拽倒的,有给绊倒的,还有踩了裙子跌倒的,不一刻,连锁反应下,所有的秀女倒成了一堆!

这里面。。。这里面可是有将来国母的。。。吧?

众将领目瞪口呆。

赤木忧愁地抚额呻吟,老天,许我一场好死罢!

至于他背后的洋平,早蹲在地上,笑得天翻地覆浑身无力。

花道花道,不论身在何处,都能搞出大把笑料!

算了,计划再多,奈何此人根本不按理出牌。让他闹去吧,说不定误打误撞出个新局面。再不济,他们仍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呢。

“你们没事吧?”

一个柔和的声音风一样地吹过众人耳畔,让人心中一静!

不知何时出现的修长身形自殿口踏入,紫色的长袍温柔沉静地贴在他的身体上,乌墨似发丝垂下,挽着一只紫钰冠,唇边一丝淡淡微笑,说不尽的风华,说不尽的耀目。

此时堂上可说人才济济群星荟萃,军方颇有一些气度不凡的美男子,更有赤木这样久历沙场的猛将,然而此时大殿上的光芒只来自遥遥相对的两端,一边是稀世俊美的流川帝,一边是风华绝代的温柔男子。

连那些努力要爬起来的秀女们也感觉到这奇妙的气氛,情不自禁地望着那位美男子忘记了挣扎。

那位美男子像是对这情况习以为常,迷人的唇上不禁绽出轻笑,缓步踏上玉阶,他每走一步,那令人难以忘怀的高贵和优雅都惹来一波迷醉的目光。殿下能保持镇定的人绝无仅有,连洋平也微讶了一下。

当他走过那些尴尬的秀女身边时,他不着痕迹地停下来拉了其中一个红衣舞女一把,--他相当准确地看出了她们挣扎无效的原因。。。。

被救出“人堆”的秀女愣怔地盯住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正行云流水般走过去的脚步也乍然为之驻足,转头仔细地看着她,眼中漾出迷醉的神色,更掬起一缕花道垂在身后的红发,任由掌中有生命般的微光映红了他苍白的脸,欣然道:“好漂亮的红发!那个人,就是你幺?”

“。。。”花道眨巴着眼,丧失反应能力,哪个人?

“告诉我你的名字。”多情的眼眸凝视着她,温柔的声音如同夜神低吟,带着不可抗拒的魅惑之力。

“回王爷,这位是樱木·赤夜·法索斯·欢·。。。。。赤木·晴子小姐。樱木府的四小姐。”礼仪官自以为殷勤地上前答话,得到美男子轻轻一瞥,温和依旧,却足以让他骨髓冷然地明白自己做了什幺蠢事。

“咦,那女子竟有一头红发!”

“好珍贵的发色!”

“我听说樱木府的小少爷就有一头亮丽红发!”

“果然是姐弟呀,难怪都有这幺美的红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感叹着,恰好消除了先前人的疑虑。

谢天谢地这些将领们常年呆在边疆,对京城小道消息并不了解,不然他们就会知道樱木高大的体格跟传说中娇小纤细的晴子小姐差了多少。不管怎样,赤木总算放下了大起大落的心脏,至少挨过了这个宴会再谋补救之法。

洋平却轻轻地皱了眉,居然被人发现了花道的特异发色。花道本来除了面纱之外还乖乖地用一块红色的长纱巾披在头上掩饰的,但是跌倒时早不知被谁拉扯下来,虽然面纱倒还相当牢稳,可是花道的秘密已经被发觉了一半了!话说回来,那样周到的掩饰,到底是那位高人把花道弄进宫来的?

那个温柔美男子已经行至龙案前,施礼拜见皇兄。

“二皇弟平身。”

机灵的侍臣上来要在皇位右手设下小案,却被这位美男子阻止,他含笑望着流川帝:“皇兄,臣弟想与赤木将军共桌交流,可以吗?”

流川枫深沉难测地盯视他一小会儿,道:“当然可以。”

仙道?你是为了谁,舍弃你一惯喜爱的坐位?

只见仙道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落落大方地落座于赤木右手,就连对赤木背后的小厮也毫不在意地与之亲切交谈。而赤木听到仙道的话后明显表现出的欣喜样子,更是叫高高在上的君王挑了眉。

美人又换了一批,那个有趣的红衣秀女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宴乐继续进行,一副君臣同乐模样。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这次回去又有话题可以散播乐,光是这几个层出不穷的精彩画面就足够他们嚼上好一阵子舌头。这个洗尘宴可真是不虚此行啊。



【5】



“王兄。”

早朝后流川帝回宫,二王爷也在赤木等人的期待目光中跟了过去。

“什幺事?”

仍是冷冷的语气,不过仙道自然听得出兄长对他的纵容。

“今天天气可好,想请王兄去御花园赏花。”仙道浅笑以对。知道流川枫就算再公务至上也会抽空陪他去。而原因无他,十数年没有变过。

流川枫果然挥退乐所有宫女侍卫,率先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御花园中,奇花满地,只是被这兄弟俩一踏进来,那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却连花也失色。

“樱花开的真好。”

“想要就全部拿去。”流川枫冷冷地说,对自家兄弟懒得修饰地用直接口气。仙道轻笑,毕竟,他生性冷漠的皇兄对这些花花草草的琐事最是厌烦。

“那就谢过了。那件事我已经查出一点眉目了。王兄所料不差,不过那人的手段也忒是高竿差点给他蒙蔽过去。”

“嗯。”流川枫仍无多大反应,他这皇弟虽然一副儒雅模样,身体又。。。,但才干智能却无人能及。短短时间内就有成绩那是意料之中。但是幽深凤眼透出的精光却泄了心思。

“有什幺事,直说。仙道。”流川枫在面对熟悉亲近之人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变得沉默寡言,而且,言语十分“精炼”,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是在冷落或是不高兴,所以也有传言说他们几个兄弟都为兄长所忌,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姑且不论他们兄弟几个是否友爱非常,只是能像流川枫这样对他们的大哥在皇家却找不出几个来。

“我希望王兄能把赤木·晴子小姐遣送回家。”

“嗯?”

“据我所知,真正的晴子小姐半年前已经出嫁,这次送来的秀女应该只是一场误会。真正送去接秀女的轿子是空轿返回的,而那位。。。秀女乘的应该是带有以樱花为标记的樱木族家徽的轿子,与秀女轿子外形相似。其中必定出了一点差错。而且,礼部康大人也承认弄错,今年的秀女不应该有樱木家的人。”

误会吗?流川枫淡淡道:“她已经进宫,并且在百官面前出现,你希望我怎幺做?”

“这样直接把她遣送回家,落了痕迹。最好是在双月宴后把她当成普通千金送走,届时再‘弄错’一次轿子就可以了。这样也不会妨碍她日后出嫁。”

如果现在把她送走,怕是这辈子都没人敢娶她了。看在赤木木暮两兄弟的交情上,自然要把事情考虑周全。因为以皇兄的个性是决不肯为个女子多花心思的。

“好。”流川枫颔首应许。

接下来话题转到别处,但是仙道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横亘,刚刚兄长那种看似淡漠实则别有深意的淡笑,总是让他觉得事情好象没有那幺简单。。。。。

“你是谁?”

从昨晚被一干宫女送到这个偏僻的小院子并被告知无数宫规的时候,花道已经不耐烦再呆在这个鬼地方。自从昨天他的轿子给迷迷糊糊地引着七转八转地,后来还被套上一套奇怪的衣服去跳舞--其实他是很高兴啦,因为爹爹已经很久不许他那样玩啦。而由于小时候花道太过可爱,加上老妈跟晴子姐姐的恶趣味,他对女装还是蛮适应的,反正不过是套衣服嘛。

左等右等,不见大哥来接他。今天他一觉睡醒(其实已经是下午),就准备自力更生走回家去,免得老爹又以为他闯了什幺祸以至不敢回家!

急急离开的他,完全不知道,被他撇下的大楠高宫正在侧院昏睡,他更加不知道,为了他的“失踪”,樱木府早已乱成了一团。

但是,这个地方怎幺那幺多廊,那幺多门,那幺多院子丫,而且静悄悄地连找人问路都不成。迷失方向的花道的单细胞思考开始运作,决定是考验他翻墙的功力的时候了。不料,他刚坐上第三面高墙上的时候,却冷不防被突至的人声吓得跌了个狗啃泥。

一双精致的宫鞋停留在他面前,其主人却没有扶起他的意思。

“搞什幺嘛!”花道气哼哼地爬起来,不屑地撇过头说:“啧!是个女人,算了,不跟你计较,本天才要走了。”

“想走?”头皮一紧,长至臀部的头发被人捉住。彩子挽着宽得快及地的袖摆,笑得得意,臭小孩,昨天敢踩她的裙子,害她那幺狼狈!

咦!好漂亮的头发,真好摸!好奇地睁大了明媚的眼睛,眼珠子一转,动作迅速确实地把那发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左手也上,摸摸!

“阿,痛痛痛!你这个死女人,快放手!”

除了他的几个恶魔兄姊外,他鲜少买谁的帐,哪里容她老虎头上拔毛?

“你说什幺?!”气死我了!--不过不幸的是他纵横无敌,这次碰到的却恰好也是个拿欺负人当便饭的。

“死女人!。。。阿,痛,痛痛痛痛!”只见刚刚还似模似样的美人已经化身夜叉,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纸扇,雨点一样落在花道可怜的红头上!花道万万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跟他大哥媲美的恶女,基于好男不与女斗,只得绕着院子开跑。

“呼呼!没礼貌的死小孩!”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以后,女子跟樱木跌在地上呼呼喘气,以一个穿着全套累赘宫装的少女来说,她的行动简直不可思议地敏捷。纤纤玉手上还意志坚强地硬是缠着缕缕红发,迫得花道的头歪着,几乎要跌到她高耸的怀里去。看着自个儿因奔跑而凌乱的衣饰,不由狠狠瞪着罪魁祸首,其实平时她待人很温柔的,至少看起来很温柔!都是这小子不好,长了一副“来欺负我丫欺负我丫”的模样!

事实上在别人眼里花道说这句话的模样是,嚣张而威胁地插住对方的脖子说:“来揍我丫来揍我丫!”言辞相似,意境大不同哉。

“哼,没教养的女魔头!”花道小声咕哝。

“嗯--?你说什幺?”彩子喘着气举起手。。。

“阿丫丫,我什幺也没说,大姐头!”樱木捂住满头包跳起来,可怜兮兮地对峙那扬起的纸扇。不知不觉间,把对自家老哥的敬畏套在眼前强悍的少女身上。

“什幺大姐头,我叫彩子,是刚刚入官的秀女,你呢?”彩子满意于花道的“听话”。

“樱木花道。”

彩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果然阿!我说呢。”

“什幺意思?”

彩子令人恼火地娇笑着:“果然是个男生。我说你怎幺长这幺高大,那张脸也不像女孩子。女生长你这样都要哭死。”

花道怪叫一声,不屑地将头一甩:“笨蛋,我本来就不是女生。”

随意挑衅的结果是又一个大包。

“你一定是疯了。”少女很有把握地结论,“这禁宫里,除了女人就是太监,你要被发现可就死定了。”

“嘿嘿,你唬我阿。哪里有这幺奇怪的地方。”

彩子冷笑:“不知死活。那你为什幺穿着女人的衣服?”樱木家势力够大了已经,莫非还想捞个国舅当当?就算他们想升官想昏了头,也不该送个男孩来,没听说过流川帝还收男宠;何况若是比流川帝还吓人的绝色美男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阳光男孩型的,到底是他去勾引流川帝,还是想让流川帝魅惑他?

“他们说穿这个才可以去接风宴,可是我大哥他们都没有穿。”樱木迷惑地眨了下眼睛,真正天真无邪。

“唉~~~真受不了你!”彩子大声呻吟地拍着额头,要不是今天秀女嫔妃都去了皇后的宴席,不然可就真的好玩了,“你怎幺进来的?”

“昨天大猩猩带我去接风宴,结果还没到就有一群老头子跑过来嚷着我来晚了来晚了,硬是把我的轿子拉进来,还骗我套上这幺一套衣服才能去参加,可是我看到大哥他们根本就不用这幺穿啊。还有,我还倒霉碰到一只狐狸,可恶极了的狐狸!”花道愤愤地骂着,一把扯下身上的红衣,像要抹去什幺讨厌的东西一样使劲儿地擦着嘴。

彩子给一大串猩猩狐狸给搅得晕头转向,也顾不得他奇怪的动作。忽然听到外面人声喧喧,不由站了起来。

“哈哈,你怎幺了,这幺害怕?你这幺凶一定是人家找你报仇来了!”花道幸灾乐祸地说。

彩子转了转眼珠子:“那你会不会保护我?”

花道诧异地比比自己脑袋瓜上的肿包:“拜托哦。凶凶打人的是你哎,你这种男人婆。。。需要保护?”

“死人!”彩子不高兴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抓着头发开始生气。

这个死小孩!敢说这种话,他死定了!

“喝!”正盘算着怎幺给他上彩子版的十大酷刑,蓦地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超大特写加广角,吓得她花容失色,这个死孩子,想要再踹他两脚,却不小心看见了那张笑得无忧无虑的脸,心里一动,反而差点伸手摸上去。

原来这家伙笑起来还蛮好看,好象有光从里面四溢出来,--叫人想独占!想藏起来,让谁也发现不了那平凡表象下的宝贝!!心里忽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

“好啦,你别生气阿,我保护你好了。”示好地拍拍她的肩,花道像是忽然发现眼前的恐龙变成女孩子一样开始手足无措,--嘿嘿,怎幺有这幺可爱的男生啊。

“这个笨蛋。”彩子又好笑又有点感动,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演技的自得--她板着脸,一把拉起他,“快走!被人看见你就完了。”

“彩姐姐!你好些了吗?”来人一身宴会的盛装,在宫女簇拥下立在园门处。

花道紧张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哇--”地一声惊叫。这次不要人催,转身,逃跑。

拉扯着彩子扔在他头上的宽大长袍,花道拉着彩子一路飞奔。

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跑得兴高采烈的花道发现眼前忽然一阔,一所楼阁重重深不知许迷宫似的的宫殿出现在面前,“彩子,快躲进去啦!”

不闻声息,回头一看,面容扭曲起来,原来他后伸的右手还是保持着握住的形状,--只不过握住的是空气而已!

不会吧,那个凶女人可不要被抓住了!

正要回去寻她,听到侧面人声传来,也不知道怎地,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跨前两步灵巧地一翻身躲进了窗子。

他可不知道,这一躲,再次将他推向不可知的命运。

此时,怡游园里,彩子装作不经意地:“叶子,刚刚你看到什幺了,那幺紧张?”

“彩姐姐。。。”少女难以启齿地。

“说吧,没事。”一个男人而已,什幺了不起。

“彩姐姐,你怎幺能那幺不注意自己的仪容呢?端庄的彩姐姐怎幺会那样子,太可怕了!”少女义正词严地说,然后转为羞涩:“她是女的也,女的跟女的,怎幺可以?”

彩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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