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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星错 1-17 -待续- - 页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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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annan 2010-05-10, 周一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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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星错 1-17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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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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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结束与皇帝的短促通话,转向恋人时神情凝重中隐约一丝愤怒。神田放下手里最新一期的军事杂志,担心起身走近。
“怎么了?”

流川摇摇头,示意神田与他一起出门。走出房间进入花园,他才低声说出刚刚得到的消息。

“彰命令立刻召开军事会议。安特森•华兹在星联前作证瓦列战役是阴谋。”

神田一惊,不由得停顿脚步。流川一愣,第一时间想到最坏结局。

“你也相信?!”

红发人翻个白眼,提臂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到恋人头上。

“你白痴啊!当然不是。可做伪证有什么好处?”

流川摸摸脑袋,不甘示弱回击一记,随即大力拉扯身边人催促他走快些。

“夏斐是复仇天使。”

神田用空出来的手摸头,一时间来不及回击。他简单地将一加一,得到结论。

“难道华兹是夏斐的人?”

“废话。”

神田继续摸头,茫然问出在脑中大叫的问题。

“那我呢?我也是预谋的一部分?”

流川偏头看他一眼,神色稍稍缓和。

“你?你是附加的。”

“什么?!”

不等他拳脚相加,流川已经用轻轻一吻抹去话语里任何伤人之意。百试不爽的方法成功转移恋人注意力并将暴力点数降低为负值。确定恋人的一张脸红得不能再红了,流川转头面向前方。虽然他的语气依然冷淡,但他脸上的得意神情里绝对有狐狸的影子。

“任何人在星联做证都严格保密。他们公布了消息。”

神田不知道该如何放置的手还在摸头,但整个人严肃起来。

“星联支持夏斐。”

“嗯。”

两人分左右进入飞行器,由流川设定目的地,而神田继续推敲星联行动背后的意义。

“敢这么明目张胆,那夏斐准备进攻了吗?”

流川启动自动导航模式,几不可觉的震动中飞行器驶离住宅。

“他们早开始准备了。”

“彰准备怎么办?”

“立即开军事会议。”

“现在?”

“是。”

“那我去干什么?”

很合理的问题让流川一阵发呆。既然找不到理由,他干脆维持沉默。知道恋人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回答,神田提供选择。

“听说,国防部有个附属的军事博物馆。”

明白他的意思,流川侧头看了看他,眼中瞬间有丝奇异神色。没等神田有机会确定他眼中含义,流川转头面向前方,伸右手握住恋人左手。

“嗯。”

+++++

彩站在国防部前多得过分的台阶最顶上,耐心等着随时会到的流川樱木。

想到彰之前不负责任的发言,她忍不住轻挑嘴角。当被问起为什么需要去迎接国防部的熟客流川枫,彰微笑表示如果放任流川,他一定会带着神田到处乱跑,而国防会议恐怕是他最后一站。

她所在的国防部是首都城市司德法夏德里,少数从先皇时代完整存留下来的政府建筑。占地广大到不合理程度的国防部明明是军事建筑,却不知道被哪个神经短路的建筑师设计成超越华丽进入暴发户领域的可怕怪物。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向以鉴赏力著称的帝国新皇彰•安加列图竟然对这个怪物建筑情有独钟,以至于大刀阔斧改建其它政府建筑的同时,完整保留了国防部。

收回充满厌恶却又似乎为了证实厌恶之深而忍不住流连的目光,彩再次对彰的任性摇头。尚未感叹完,流川枫引人注目的飞行器进入她的视线范围。飞行器甫一停稳,立刻有士兵上前低头行礼等候他们下车,准备将飞行器开走停入军方高级官员专用停车场。暂时没有被发现的彩,干脆静立原地观察并肩拾级而上的两人。

上午清朗的阳光从他们身后斜射,勾勒出轮廓的同时将他们的脸庞隐藏阴影中。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流川的黑发在风中闪耀,微微侧向同伴的头是他在聆听的唯一证据。在他的衬托下,他红发同伴更加显得活跃。从军方角度看已经过长的红发被风吹得在空中张扬,迫使他一只手不耐烦地压住头发,而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为了加强语气在空中快速兴奋动作着。

一静一动的两人表面上反差如此的大,却更强调了他们之间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默契。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能让人清晰感受到,他们给予对方的专注与眷恋在身周织成透明的防护网,对所有感觉还算敏感的人发出“请勿打扰”的信号。

彩叹气,大步跨出阴影,承担起迟钝者的角色。

“喂,你们两个,别卿卿我我了,快点。”

被突如其来的发言打断对话,两个人同时看向讨厌声音的来源,两张脸上一式一样的不耐烦。终于反应过来打搅者是惹不起的彩•希林,两人表情变换的速度让彩忍不住笑出声来。

“流川,你直接去见陛下。神田,我会好好安置你的。”

流川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是侧头看了神田一眼,微点头后快步走向大门。看清大门内的情状,他愣了一下,询问地望向彩。被无声提问的人耸肩。

“又是彰陛下的新玩具,听说是什么新式的检测仪器。国防部也不是第一次变成军方新式武器的实验场。快去吧,彰在等呢。”

流川点头,与彩擦身而过。本已准备将注意力转到神田身上的彩,突然回头盯住流川的背影。确定那背影与以往并无不同后,她微蹙眉转头面对神田。

刚刚那瞬间,流川与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瞥眼间她似乎看到了背地里被戏称为“战鬼”的流川,脸上冰冷嗜血的笑容。

+++++

宫城良田很想自己赏自己一巴掌。

他所在商业宇舰正在离开莲诺莉娜前往下一站途中。视话屏上,是带来令他震惊消息的相田彦一。

“他死了?”

“啊。初步解剖结果,他的死亡时间是十小时前。死因是落水溺毙。”

宫城沉默,双眉紧皱。

距离铁尼星上与方家树的面晤不过几天时间,他依然记得那个为重伤的海克/神田做手术的老医生。老人一头银发,满布皱纹的脸上深嵌的眼睛让人无法读出其中的情感。被问到当年的手术时,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颤抖。无论怎样看都是来日无多的老人,在重述当年后加速结束了生命的最后旅程。

“有疑点吗?”

“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当然,除了落水的伤痕。有目击者说他是自动跳水的。好像是狂奔入水。”

“被追杀?”

“没人追在他身后。”

“在哪里死的?”

相田暂时停嘴,允许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隐含赞许。

“就是死的地方有点意思。”

宫城对欠揍的朋友瞪眼。

“少卖关子。说。”

“是!他啊,死在铁尼星阿法尔市五十三区人工运河第三河段里面。”

“他家住哪里?”

“阿法尔市十一区。”

宫城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指控。

“你一定要我问一句答一句?全部说出来。”

相田嘟囔几句,抱怨某人一点乐趣都没有,但还是乖乖回答问题。

“从十一区到五十三区,如果走捷径,要经过三座桥。从每座桥的监督留影看,他采取了非常迂回的路线,总共经过七座桥,并且在过每座桥的时候都坐在不同的计程车里。而他死亡的地点,离连接五十三区和六十区的桥非常近。”相田深吸气,慢慢说出情报的重点。“我让你给他的,情报网秘密联络地点,就在六十区。”

+++++

神田半张着嘴在记忆金属台前停下了脚步。因为非法定假日缺少客人而闲极无聊的讲解员立刻整了整军方试用军装第五十六号,快步赶了过来。

“希林少将。欢迎您来参观。”

彩微微笑起来。不常出现的温和表情尽显她女性魅力,电得受过表情控制训练的讲解员一阵发晕。

“参观的人不是我,是这位托尔夫•神田先生。那么就由你来为我的朋友讲解吧。”转向神田,她低声解释。“会议应该快开始了。我得赶过去。”

神田冲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满含期待地转向讲解员。依旧笑着的彩快步离开。她在转角处回头,看到一脸兴奋的神田把两只手都埋进了记忆金属。摇摇头,她继续离开。

彩刚刚离开博物馆大厅,通向博物馆二楼的电梯门无声滑开,从里面晃出一个似乎多走一步都会倒地不起的白发老人。老人眯眼观察背对着他快乐把玩记忆金属的男子,良久露出可以称之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蹒跚上前。

“你是神田吧?”

神田闻声回头,一边将捏成诡异形状的金属团放回展台上。

“我就是。您是?”

老人抬头以视线弥补两人相差太多的身高,眯眯眼笑了,现出一口白得令人一看就知道是人工制造的整齐牙齿。

“我是这里最天才,也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的武器专家。怎么样,跟我走吧。这里的东西是给普通人看的,不合适你。”

神田有一丝犹豫,但是老人提起武器时候的顽童般兴奋莫名感染了他,让他心底痒痒的。

“那,那麻烦您了。”

老人嘻嘻一笑,依旧眯眯着的眼里有精光闪过。

“不麻烦,不麻烦。跟我来吧。啊,对了。你叫我布臣先生就行了。布臣老师也可以。布臣大教授也不错。布臣兵器第一人可能有点夸张,不过也挺好...”

跟随他身后的神田在听到“大教授”的时候就已经满脸黑线,只可惜没办法有礼貌地让老人闭嘴,只得翻着白眼进入电梯。

被抛在大厅里,讲解员重新恢复百无聊赖状态。他叹口气,放任形态诡异的记忆金属留在原地。反正它会自己慢慢恢复原状。

+++++

彰•安加列图微笑面对拥有一半血缘的弟弟,天南地北地闲聊。首先无法忍受浪费时间的,当然是流川枫。

“国防会议?”

“会议啊,还没开始。有几个人会迟一些。”

“为什么彩催我来?”

彰笑容迷人,只可惜对流川没有效果。

“你天天陪着神田也累了吧。陪我说说话。”

流川深吸气,命令自己冷静。面前这个从来都不是很正经的男人在成为皇帝后不正经程度竟然有变本加厉的倾向,次次测验他耐心的极限。

“安特森•华兹怎么办?”

彰依然微笑着,但笑容里慢慢掺杂不容错认的冷酷。

“自从牧告诉我华兹和夏斐间谍来往密切,我们就大概猜到事情的可能发展。夏斐要的不过是个名正言顺,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不过这次事件,星联的主事人是王淮。是他的话,那我大概有办法让夏斐的行动变成名不正言不顺。”

“让夏斐无法出击?”

彰轻扬嘴角,淡然反问。

“你说呢?”

两个人都没有正面回答彼此的问题,但他们脸上好胜嗜血表情却将他们难得相通的心意显露无遗。流川微偏头调整表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将视线对上彰。

“大厅里在装什么?”

“什么?”彰被突然跳跃的话题弄得一呆,随即想起自己的小小实验品。“啊,那个。那是我命令国防部设计的最新型探测仪。”

“?”

流川极少对彰的种种“实验”表达兴趣,而他少见的问题让彰以百倍于往常的热情投入讲解。

“夏斐从几年前开始设计可以植入人脑的监测仪。你别皱眉头看不起那些东西。他们想设计的,是可以与人脑共生的超微型监测仪。它以宿主脑能量为本身能量,可以截获宿主所有视觉影像,但是不会干扰宿主的脑活动。也就是说,宿主可以是任何人,不再需要进行特别训练。他们甚至可以在孩子脑子里面种植,让他们成为不知情的间谍,一辈子为他们服务。我们现有的探测系统估计没办法察出这种新型监测仪,所以才让国防部研发部门把这个探测系统当成最优先案例处理。”

“什么时候安好?”

“还要几天,到时候就由这个新系统代替以前那些有碍观瞻的家伙。不过夏斐的新监测仪有它自己的问题。布臣先生分析过了。它体积小,极难被发现,但是同样能量也小,所以监测到的图像数码化发出去的时候,需要中转站加强信号。如果能够找出这些中转站,那么监测仪就暂时失去用处了,直到他们再设立中转站。”

“暂时。”

“是啊。”彰微微摇头,为了夏斐的处心积虑。“夏斐好像,准备全民间谍化。”

想到白发老人与幼龄稚童一起探测敌情的荒谬画面,两人不由得同时摇头。

“走吧。那几个迟到的应该也到了。”

流川无声起身,跟随彰身后离开皇帝私人会客室。他们刚进入走廊,就看见彩匆匆赶来,脸色凝重。

“彩,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彩如往常一样,自觉免去了对皇帝及帝国元帅的敬礼敬称,直接切入问题。

“我把神田留在了军事博物馆里面,指定了一个讲解员带他四处看看。可是刚刚接到紧急通报,布臣先生在我离开后没多久就带走了神田,并且带他进入了高敏感区。”

也许是所谓直觉,彰突然想到刚才会客室内与流川的对话,轻轻倒吸一口气。

“我已经下达命令,立即带神田离开。但是,”彩神色不安,低声报告坏消息。“他已经看到了沙洱炉的最新设计图。”

+++++

宫城盯着视话屏上的女性面孔,少年时有名的火爆脾气已在失控边缘。但是眼前这个看似活人的大美女只是电脑合成影像,而对只活在一和零之间的程式发火似乎不会得到任何响应。他深深吸气,命令自己重新再来一遍。

“也就是说,只要有账号及密码,任何账户都可以查看。但是如果没有账号密码,就算是你自己的器官存在银行里也拿不到。”

“宫城先生,我代本生物银行向您表示衷心歉意。我们无法执行您的命令。如果您能够拿到那个账户的账号及密码,并且亲自驾临斡朗台星,我们将为您提供最完美的服务。”

瞪着第三次重复原话的影像,宫城终于承认失败。他用力点下关闭对话键,接着皱眉接通了相田彦一。

“啊,看你的样子,没成功?”

宫城没好气地点头。

“本来想利用利用宫城家的势力,没想到除了那个该死的合成影像,根本没人接待客人。”

“我是听说斡朗台所有机构都没有活人做接洽工作。省钱省事省得有人走偏门。”

宫城死瞪视话屏上沾沾自喜于博学广闻的家伙,直到相田开始装傻嘿笑。

“这个,不是说你走偏门...”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都没有活人接洽?”

“早告诉你你就不查啦?还不是一样。我也正好需要时间安排你和上次我说的那个星盗见面。”

终于听到正面消息,宫城微微放松。看出他态度上的转变,相田得意笑了。

“改变你的航程吧。来阿玛蒂斯。那个人在阿玛蒂斯地下四区开了个小酒馆。”

+++++

听到代表有联络进来的铃声,贝莎伦伊尔一时心血来潮,丢下手中的种花工具进屋按下接通键。事后她想起自己反常的动作,忍不住低叹习惯是改不得的。

出现视话屏上的,是不到紧要关头不会联络的方家树。而这一次,他的表情更加阴暗。

“怎么了?”

方家树深吸一口气,认命了似的沉声述说。

“我对米勒医生下了追杀令。”

贝莎伦伊尔一惊,急忙伸手撑住椅背,脸色苍白。

“他背叛星盗?”

“是。和宫城良田见过面后他就一直不对。本来以为不管他总会好的,可是他竟然准备跟宫城那边的人联络。不得已。”

“为什么?”

方家树有瞬间犹豫。尽管分离多年,他依然不愿告诉眼前女子任何可能降低她好感的事情。贝莎伦伊尔准确抓住他的心思,眼神渐渐带上一丝冰锋。方家树轻叹。

“他很早以前就想完全脱离星盗,被我阻止了。两年前他最后一次机会可以和儿女生活,也是我,阻止了。他的儿女,不久前因为意外身亡。和星盗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他恨我。”

贝莎伦伊尔闭眼,缓缓坐入椅中。

她刚加入星盗的时候,第一个对她表示欢迎的,就是当时正迈向老年的医生。正因为这个原因,五年前她让唯一信任的他,将海克•费永久性变成神田。而如今,为了那个再次改变的神田,他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那么,你成功了。”

“是。”

“他这时候...去世,不会更让人怀疑吗?”

方家树微低头,表示早已预知可能的结果。

“没有账号密码,他们没办法进入生物银行。我已经通知杜奇。他会尽快销毁银行里所有与费有关的资料。”

贝莎伦伊尔有瞬间恍惚,眼前发生的与多年前经过的事情在脑海里重叠,产生诡异错觉。

“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吗?”

方家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所指为何,不由得暗叹一声。

“那是五年前。费的手术完成后,你曾经说过,让我把他所有的资料销毁。我手下的宇舰眼看要进入斡朗台空港,你决定留下所有资料。”

贝莎伦伊尔突然伸手切断视屏,只留下声音联系。方家树恨恨闭眼,在无人看到的房间里暂时卸下防备,让积压多年的苦涩稍现面上。但开口时,他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你怎么了?”

迟了一会儿才传回的回答,声音里面一丝疲惫。

“看来当初应该下决心销毁那些资料。”

“现在也不晚。” 他尽量掩饰语气中的无奈。他清楚明白如果有选择他绝不会帮助背叛了贝莎的男人,但同时也清楚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私下交易是一回事,拥有直接证据又是另一回事。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向全宇宙证明神田就是费。”

隔了很久,久到方家树准备检查线路是否依然连通,贝莎伦伊尔终于回答。

“一切,你自己,决定吧。我已经,不想再和,费,以及与他有关的事情,有任何关联了。”

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更兼一股深入骨髓般的疲惫。方家树真正呆住。记忆中那个充满活力脾气火爆的固执女人,那个可以与海克•费分庭抗礼的暴力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竟然向时间命运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没有给他机会同意或反对,宇宙另一头传来道别的问候。

“那么,就这样吧。再见。”

结束通话,贝莎伦伊尔留在椅中没有动作。她静静看出窗子,突然间只觉得连挪动一根手指都需要她所没有的力量。

她很想嘲笑自己。一手推波助澜的大战尚未开演,而她已被旧识的突然死亡打倒。自以为是历过生死经过沧桑的女人,却恍然间发现竟是连生命的可贵都从未真正体会过。直到刚才。直到刚才得知浩渺宇宙里竟有人因为她直接间接的命令失去了生命,她才终于隐约明白。

只是现在,她连嘲笑自己的力量都不再拥有。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跃出的,是一头耀眼的红发。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比当年更加心跳加速的耀眼红发。

如果是你,能不能给我,我找不到的答案。

+++++

神田自然不知道宇宙中有人在为他神伤。他拧着眉,在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陪伴”下等待国防会议的结束。

从他被拉出布臣实验室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想到变相软禁时间之久,神田暗暗称赞自己的耐性大有提高,要是以前...

察觉到自己思路的走向,神田讶然坐直身体,一脸见鬼的表情引得身前士兵投来好奇眼神。顾不得引人侧目,神田从座位里跳起来,有些不稳地踱步。走了几步,他停顿,抬头闭眼,努力想抓住瞬间前掠过思海的片段。似乎是他的过去,又似乎是与他迥异的人的过去。按住太阳穴,他更加用力闭眼,仿佛籍着这动作可以唤回不听指挥的记忆,消弭异类入侵大脑的违和感。没等他成功,房间门无声滑开。

“怎么了?”

一双微凉的手盖上神田压在太阳穴上冰冷双手,常是冷淡的声音里隐含担忧。神田睁眼,对上恋人眸中的询问。明明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他还是稍稍放松。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痛。”

听到回答,流川的眼迅速眯了眯,一道冷光在神田可以确定其存在前划过眼底。他收回手,声音比往常更加冷淡。

“跟我来。”

神田被他的声音刺得一窒,可是一时间却想不明白心痛的来源。两人脚步都极快,在有机会对话前已到达目的地。分两边滑开的门后,现出彰•安加列图和彩•希林。惊讶于他们神色间的凝重,神田的脚步有瞬间迟疑,随即被流川在腰间一推催促入室。感觉到恋人动作间的冰冷,神田用力捏紧双手才制止住自己当场回头质问。他选择质问帝国皇帝。

“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关在那房间里?我做了什么?”

听出他毫不掩饰的怒气,彰偏了偏视线,再注目时的严肃眼神,属于皇帝。

“你怎么进的布臣先生的实验室?”

神田一愣,回答中隐带疑惑。

“我?是布臣叫我去他实验室的。”

“那么你知道布臣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是费尔伦顶级的军事武器专家。”

“什么时候知道的?”

神田张嘴,突然又重重合上,脸上神情恍然大悟中刻骨愤怒。

“我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似乎感觉不到他的愤怒,帝国皇帝的脸一片平静。

“我记得,英云星系战役后,意欲网罗布臣先生的,包括瓦列和夏斐。”

神田先是困惑偏头,但心跳间突然明白了帝国皇帝简单陈述句后的隐意。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泼下,他全身颤抖,连同嘶哑的声音。

“你怀疑我是间谍?你怀疑我骗你?你怀疑我早就知道布臣,所以故意让他带我去他的实验室?就算瓦列想请布臣,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夏斐,跟我又有什么...”

颤声质问到这里,他蓦然间冻结原地。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仿如木偶般一点点艰难转身,面对今晨尚是亲不可分的恋人。

“你,你,”痛恨自己声音的支离破碎,他用力吞咽几下,再开口时却依然干涩嘶哑,“你,怀疑,我?”

流川动了动嘴唇,最后一刻嫌麻烦似的把头偏转。他的沉默对神田来说,比物理攻击更加致命。神田定定注视只给他侧脸的恋人,渐渐黯淡的视野里流川白皙肌肤象燎原野火般灼痛他的眼睛,焚毁他的身体。低低发出濒死野兽的嚎叫,红发人扑向警觉摆出备战姿势的,今晨尚爱恋着他的男子。

流川冷静应战,一步步向后退,引着双目血红的男子接近蓄势待发的彰。因痛苦而半疯狂的红发男子根本顾不到其他人,直到感觉有第三者的攻击袭来才凭借着天生的敏捷反应跳开躲避。流川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轻巧上前,运掌如刀,全力击中红发人瞬间失去保护的后脖颈。

有些吃力地扶住恋人软绵绵的身体,流川抬头面对神色复杂的彰和彩,清冷的声音在突然静下来的室内如冰如雪。

“这件事,我会处理。他,我带走了。你们别插手。”

眼看他转身向外走,彰从噩梦中醒来似的全身一抖,伸手留人。

“流川!你想做什么?我们只是有点怀疑。从他的反应看,就算他脑子里有监测仪,他自己也绝不知情。”

流川稍停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声低问。

“他?他是谁?”

彰开口回应,答案离唇前又茫然停住了。他转头无声询问彩,可是她的神色一样迷茫。

“他,想和克里赞对话。他本来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你们在乎。无论如何,他想让你们知道他是谁。我,早就知道了。我会处理,以我的方式。你们,不许再插手。”

说完罕见的长篇大论,流川继续离开的动作。直到门在他身后合拢,都没有回头。

彰愣愣盯视紧闭的房门,缓缓侧头对上彩的视线。对方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确认了两人说不出口的恐惧。

“彩,立刻彻查神田。彻查当初他为什么没有和克里赞一起去探访勒立堤公国首相的妻子方雪莉。监测仪研制成功只是最近的事,如果他脑子里真的有,只可能是在那段时间左右植入的。我会再和宫城联络。他应该有新情报了。”

彰深吸气,努力整理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绪。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脑中最清晰的,却只有一个念头——时间,快来不及了。

+++++

宫城良田在老板宣布打烊,而最后一个客人也离开后,才终于舍弃了小心维持了近两个小时的普通酒鬼造型。他抬起趴伏桌上的头,慢慢活动着因垫在头下而麻木的双臂,默默打量着这位于人造星阿玛蒂斯地下四区的小酒馆。

阿玛蒂斯位于铣铠星域边缘。离开它,便是无垠的未开发宇宙。支持这个小人造星经济的,是地上地下无数酒吧,和光顾酒吧以完成对人类文明的告别式或回归式的宇宙探险者。

这个酒吧所在的地下四区,是这个就连最忠心的市民都不能夸赞安全的人造星上,最不安全的区域。似乎为了反映环境的不安定,小酒吧的装潢,或者是缺少装潢,给予它阴暗晦涩的感觉。

宫城深吸一口气,想藉着吸进氧气的动作打散胸口的压抑。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动作,老板终于慢慢挪到他身前,手里依然拿着抹布,继续一点点仔细打扫一天的积垢。

“你就是来问问题的人啊。”

放弃抓住老人视线的企图,宫城给了肯定的回答。

“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任何事。可偏偏欠了人情。哎,算啦。反正我们,也早就散啦。”

“您以前的同伴现在好像都混得不错。”

老人不屑撇嘴,暂停打扫,浑浊双眼终于和宫城相对。

“他们?他们都把自己卖了。他们为什么混得好?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哼,他们都忘了,当初我们解散,还不是因为他们现在的金主。”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的金主命令你们头儿去布尔兹星域,他就不会受伤,就不会被带走,你们也不会解散。”

“是啊。”

宫城心底一沉,冲口直接问出问题。

“那当初和克里赞一起离开铣铠星域的,真的是海克•费?”

老人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摇头嗤笑。

“你这个年轻人,真奇怪。当我们的头儿,很光宗耀祖么,还有人假装?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虽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也变了,但的确是那浑小子没错。更何况,还有大小姐啊。啊,我们都叫她大小姐,就是贝莎。这世上,再没人比她更了解少老板...”

老人说到这里,忽然犹豫了一下,断掉的声音消失空中。感觉到老人的不确定,宫城坐直身体。

“怎么?”

“要说的话,也许有人比大小姐...”

老人轻叹一声,双手恢复动作,昏花老眼凝视幻想中的过往,一时间神游物外。

“唉,真的是老了,总爱想以前的事儿。其实这几天就好像中了邪,没事儿老想些有的没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老人放弃打扫的假象,干脆在宫城对面坐了下来。

“记得那年,我们是去谈生意的。故意挑了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小破地方,谁知道竟然就有贵族的旅游舰迫降,还有个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还竟一眼看上了少老板。可是她不知道,我们少老板,早有心上人了。”

宫城心底惊讶,但表面上还是平静。老人似乎忘记了有人在听他讲古,全身心投入了回忆。

“说是说有心上人,可少老板只告诉了几个最亲近的人。那还是当初人家姑娘答应了他的追求,他乐得忍不住告诉我们的。他可是把人家保护得好好的,谁都不让看,不让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但他是我们的少老板啊,怎么能没有情人。这就该叫孽缘吧,竟让大小姐遇上了少老板。”

老人顿了顿话语,渐渐一脸遗憾,满面怜惜。

“你知道,过我们这种日子的,总有个念头在心里,总怕那个因果报应。嘴上是硬,可半夜里只剩一个人,还是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瞎想。你想啊,当年少老板存了心骗得大小姐抛家弃业的,跟了他白天做人,晚上做鬼,没想到除了伤心还是伤心。结果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养好了人却再也好不了了,下半辈子眼看要随着大小姐眼色做人。我们也散啦。当初那么爱的女人竟背叛他,什么消息也没留就走得踪影不见。报应哪。报应哪。”

老人似乎说完了想说的话,再次沉默。宫城愣愣坐在原地,因为答案的再一次被肯定而失去动作的力气。沉默无限延续着,让老人以为问题时间已经结束。他慢慢站起身,收起抹布,慢慢转身向里间走,一路走一路摇头。走着走着,许是一步踏得重了,震出几滴老泪,崎岖爬落满脸岁月的沟壑。眼看老人即将进入里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宫城脑海。他迅速抬头,急急大声询问。

“您说那个女人背叛你们少老板,怎么回事?”

老人暂停脚步,但没有回头。

“那应该是,少老板最后出任务之前没多久。少老板又悄没声地去看他心上人,结果也不知道谁多嘴,告诉了大小姐。大小姐气得发疯,抓着我去找他。那个女的住的地方,偏僻得不得了。要不是少老板太着急见她,行踪里露了破绽,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他。我们好不容易到了地头,老远的就看见少老板和他心上人手拉手面对面在荒原里站着,少老板还伸手为她整头发。哎,那么温柔的少老板,我只见过那么一次。大小姐哭啦。那么倔的人,哭得气都快没了。”

老人转过身。宫城气息一窒,为了他脸上深深哀伤。

“你想啊,我这么个老粗,都看得出来少老板喜欢谁,更何况是大小姐那么聪明的人。她不肯跟少老板对面吵架,拉着我回了总营。没几天,少老板也回来了。本以为他该是春风得意的,谁知道他一回来就连着大醉几天。他醉得天昏地暗的,竟然在舞会上,用他原本的脸对着大小姐扮的费夫人叫大小姐的本名。”

宫城靠向椅背,终于解开了无数迷题中的一个。

“我们就是因为那次失误才明白你们少老板的真实身份。”

老人似乎想怒哼,可是被岁月重担压弯的背只允许他喷出微弱气息。

“那是什么地方?人鬼混杂。他竟然醉到乱叫名字,不是害人嘛!我气得跟他理论,结果他看着我发呆。”

老人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是想到他少老板当年憔悴的样子,老眼里竟慢慢积了泪。

“那几天,我可真是开了眼。那么冷酷嚣张的少老板,先是对个女的温柔似水,接着是为了那个女的离开他哭得声嘶力竭。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那个女的为什么离开他,为什么伤他心。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信啦。这世上,因果报应,那一定是有的。”

宫城伸手留住又一次向里间走去的老人,脑子里迅速组织所得情报。

“您只远远见过您少老板心上人?那您知不知道她名字?她当年是住哪里?现在在哪里?”

老人摇头,倦色渐渐阴暗了面孔。

“当年哪,她是在咔沃拉星上。她住的地方,是牧业开发区,记得是叫做尤里卡牧业开发区。她的名字,是少老板喝醉了后不停叫她,我才知道的。应该是依莲娜。姓什么就不知道了,但她应该跟你一样,是亚裔。至于她现在吗,连少老板都找不到,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这一次,老人说完就快步向屋里走,再没有停留或回头。宫城也没有再提问,只是慢慢起身,推门自行离开。

他竖起衣领,带着一身酒气混入如潮人流,低头蹙眉回想刚才的会面。没等他转过街角走向通往地上区的天梯,他深藏内兜里的铣铠域通话机强烈震动起来。他皱眉,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通话机。看清通话人是相田彦一,他微挑眉接通。

“怎么了?”

另一头相田的声音,比平常时候更加兴奋。

“你猜我的人收到了什么东西?”

宫城一翻白眼,沉声催促。

“有话快说。我这里不方便。”

及时想到宫城所处环境的不安全,相田难得地直击主题。

“我在阿法尔市的人,收到了死人寄出的礼物。赶快去斡朗台星。咱们要解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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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慢慢睁开眼。包围他的是一片黑暗,让他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他重新闭上眼,默然利用其他感官感觉身周环境。

身下的柔软应该是自己睡了一段时间的床,鼻间闻到的应该是自己种的花正在盛开。动了动脖子,确定疼痛尚在,他开口呼唤,声音里是不该属于他的冰冷。

“流川枫元帅。”

如他所料,黑暗中响起衣衫摩擦声音。出乎他的意料,一双有力臂膀极尽温柔地环搂住他脖颈,然后微有些潮湿的脸颊贴上他脸颊,轻轻磨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房间里前一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消逝。

体会到流川动作里言语无法表示的歉意温柔爱恋,神田一点点放松,最后也用双臂搂住身上莫名其妙不肯开口道歉的男人。得到他的拥抱,流川终于真正放松,整个身体全面瘫软。

“喂,你很沉。”

“嗯。”

抱怨的人只是随口一说,被抱怨的人也只是随口一应,依旧保持原本姿势动都不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爱你。”

听到无论怎样看都不合时宜的宣誓,神田先是呆住,接着怒吼。

“这什么狗屁回答?!”

“我爱你。”

固执的人固执地重复宣言,坚定语气里是海枯石烂的决心。被宣誓的人却找不到甜蜜感觉,一瞬间只觉得心痛得如要碎裂。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流川抬起上半身,双手紧紧贴住恋人两颊。虽然室内没有一丝光线,但神田似乎看到恋人如星璀璨的双眸,正充满辩驳无用的任性恶狠狠盯着自己。

“我要你相信我。”

“那么你呢?”

没有任何犹豫,流川认真回答。

“你绝对不会骗我。”

听到回答,红发人才发现问题脱口而出后他一直屏着气息。得到肯定回答,他的心才开始正常跳跃,一下下用力敲击胸膛,满足地疼痛着。不过他早该知道,他的恋人不是什么温柔依人的信男善女。

“你没那么聪明,不会骗人。”

被评为白痴的人躺在原地半天没动,就在流川准备检查他鼻息的时候,他突兀发出一声大吼,一翻身把流川压倒身下。

“你,你这个死狐狸!”

立场被调换的人低声轻笑,搂住身上人的脖颈,用力向下一拉,正确吻上他微张双唇。良久,室内再次响起的声音里,带着压抑欲望的轻喘。

“你,你别以为每次都能用这招!当年你也命令我相信你,你就没干好事!”

室内突然陷入沉默。无边际的黑暗中无边际的沉默,压迫两人神经。

“枫...我,我是怎么了?今天,今天在那儿等你们的时候也是,我想的东西,我的回忆,好像不是自己的。”

“不是吗?”

简单几个字里隐含太多意义,让本就混乱的人更加混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你怎么了,你骗我说头痛。就是因为这个?”

“我没骗...”话一出口,爱上流川的倒霉家伙才明白刚刚听到了什么,口气立刻从辩解变成质问。“你是说,你今天那样对我,就是因为我没当场告诉你为什么不舒服?就这样?!”

“啊。”

沉默。这一次,流川全身紧绷,明白绝不可能善了。果然,当他默数到十的时候,有人爆发了。

“你这只混蛋狐狸!闹别扭也要看时候好不好!你混蛋!”

黑暗中流川听到呼呼拳风迎面而来,并感觉到身上人右腿开始动作。他全力扭身从不利位置挣脱,伸左臂挡住右拳,右手急探抓住恋人正向后猛拉准备出击的左拳。两个人变成面对面的姿势,八肢牢牢相互牵制。定格。

听出对面人连呼吸中都带着愤怒,流川抿了抿唇,难得老实地低头。

“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有效抽走了恋人的怒火。感到手中的拳头松了劲道,流川轻轻吁口气。

“浑蛋狐狸。”

“嗯。”

老老实实的承认博得对面人的讶然大笑,然后骂也骂完打也打完的两个人象孩子似的一起倒向床上。静静躺在彼此怀里,勉强算是得到胜利的人开口问出盘绕许久的问题。

“枫,以后,怎么办?”

流川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默收紧与恋人交握的手。

“你要相信我。”

与一刻前一样毫无内容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刻后的现在安抚了提问人的心。放弃追根究底,他安详闭眼。

“好。”

黑暗室内不一会儿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某两只动物竟然靠在一起,不管身边诸多烦恼,悠然沉入梦乡。

窗外司德法夏德的宁静夜里,下起了人工控制的细雨。

绵绵密密,遮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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