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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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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尼雅 2010-05-17, 周一 14:47

序曲作品第28号之15“雨点”——肖邦



究竟是……谁的错呢……

手机里一直重复着单调平缓的女声,听了太多的次数,越来越像一个诅咒,甜美而空洞。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滑下来,沿着鼻梁。眼前荧光的显示屏,像一簇畸艳的火苗,不动声色地跳动在暗夜里。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接通……”

这么窄的墙角屋檐是不可能避得了雨的,白痴。呵,那个狐狸说的话也有对的时候呀——用在现在的自己身上。樱木花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冰凉的雨点正在欢快地往他后颈的衣领里钻。“躲个屁!”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儿,去哪儿淋雨也比窝囊在这儿强啊。

本来都已经决定好了的,谁知道他竟然没有来呢。

樱木花道做的每一件事,不用说都是凭着他身为天才的直觉,所以多半是不会错的。比如他现在肚子刚好叫了一声,咕噜噜——再抬起头,就看到了街角那家小小的店子,挂着一块半新不旧的招牌。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面”字。

这么黑的雨夜里,好象只有那家小店,把平时不经意间收起的灯光,拿出来轻轻地,点上。

水在脚后跟积成了圆圆的一滩,在灯光映照的地板上,闪着温暖的橘色亮纹。樱木花道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水珠又从红色的发丝间蹦了出来。老板娘透过样式古旧的眼镜片看了看浑身上下都在淌水的红发男孩,模糊地笑了。



* * * *



“洋平,中午我要去吃拉面,陪我。”红头发男孩眺望着教室窗外的风景,手里拿着半个红豆面包。

水户洋平无限感叹地把手搭在死党肩上:“花道,你什么时候变的像高宫一样对吃念念不忘的?换个话题行不行?你是天才嘛,拜托有点水准。”

“那……晴子小姐……”

“我陪你——”这边已经投降了,“去拉面店!”总比要第N次地听所谓的失恋感想要来得好吧。

樱木心满意足地继续看风景和啃面包,秋天大概来了。我们的天才遭受背伤和第51次被拒绝双重打击的夏天已经完结,目前复健中。

“洋平,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的拉面真的很好味呢。”

“是——啊。”拖长了声音回答在烟雾腾腾中奋战的同伴,“我以为只是请你一顿而已,哪知道你已经欠得就差让老板娘提菜刀来追杀了。”

“嘿嘿……”天才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过意不去。

可是洋平说:“谁让你是我的朋友,樱木花道呢?”



* * * *



樱木更尴尬了。他今天出门,没带一分钱。那么潇洒,所以现在无法潇洒。

“没有带钱?”老板娘好象练过观心术,“没关系,你随便先欠着吧。我记得你,有人说会帮你付帐的。”

不是她记性太好,一次吃三人份的红头男孩,你试试看忘不忘得掉。

樱木震了一下,洋平吗?这么久以前的事了,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呵。

不由自主地,一个微笑浮上嘴角:“三份海鲜拉面。”

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应着:“知道呀,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尖尖头发的朋友呢?他怎么知道你会不带钱到我的店里来吃面……”一面摇着头走进去。

仙道呀。樱木无聊地看着墙上的壁饰,无缘无故苦笑了一下。上次……只和他一起来过这里一次吧,无意中好象,也说起了洋平的事情……原来他都记得。真是细心的男人呐。

樱木花道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饱了。面还没有上来。吃和不吃,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用遥控器打开了壁角挂着的电视机,啪啪地转台:广告——新闻半小时——广告——八点档肥皂剧——篮球。樱木看了一会儿NBA,面就端上来了。热气往上冲,看比赛的场面像隔了层雾。

“流川枫,你给我站住!”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狐狸眼少年的脸,比月亮还苍白。还冷,静。

“是朋友的,就别走。”樱木花道的声音有点哑,以至于听起来不象平时那样中气十足的嚣张,“有本天才做你的搭档,一起打败海南,称霸全国,不好吗?”

流川枫的唇微微颤抖:“白,白痴。是你不敢跟我去美国吧。”

“我祝你——他妈的一路平安!”樱木花道把球狠狠砸在地板上。



* * * *



“哼,说什么去美国有多好,现在还不是好不容易才混个大学校队的主力。NBA还不一定卖他的帐呢!”樱木仰着脖子看得有点酸,“狐狸就是笨。”

“白痴,你看着好了。这里是美国,你以为是什么?”电话里,记得流川枫这样反驳他。

“去,我不跟你吵,越洋电话很贵的。’樱木花道咯嚓一下挂断电话。想了一些事。电话那头的旧“夙敌”,原本张扬的好胜,在岁月中沉淀为了别样美丽的,坚持。

樱木吸吸鼻子,喝一口汤,烫到了舌头。



* * * *



夜晚的篮球馆,永远那么大,那么空。只有灯光陪我,把影子舞给我看。

一百九十九……两百——

脚尖轻轻点地,看着橘红的影子呼啸着穿过篮筐,砰!接触了地面,朝相反的方向弹开。

滚到门边的球被一个朝天梳着头发的人捡起来。

他疲倦而陌生地望了过去。

“一个人练习很无聊吧。”仙道彰笑着说,“不如我们来一对一。”



* * * * *




樱木花道发了一会呆,摸摸额头。额头烫得,好象那碗汤。

他说:“怪不得。”

面已经开始凉了,这三碗面,要不要吃完呢?

发烧的症状有一条是,无缘无故的流眼泪。樱木想着再不擦眼泪就要掉到汤碗里了吧,一转头,视线里就多了一个人。

仙道彰的手里拿着一把浅蓝色的伞,伞边缘的雨水淌得像小溪。温柔的微笑:“我就猜到你不会带伞,会在这里吃面。”

眼泪还是要擦的,擦完了眼泪的樱木也笑了:“彰,你太慢了。”

“是啊,今天特别忙,手机又恰好没电了。”仙道看了一眼电视里正进行的轰轰烈烈的NBA,又看了一眼樱木面前的碗。

“看完比赛再走吧,反正你还要吃面。”他已经准备在他身边坐下。

“不了。”樱木花道站起来说,“现在就走吧。”他走到店门口,看着黑得无边无际的天空,手指在门上轻轻地划着水痕。付完钱的仙道从后面过来揽着他的腰,两个人一起沉默地走入雨中。连伞的蓝色,也被漆黑的雨水吞没了似的。

伞很小,雨很大。仙道的那半边几乎是空的。可是他又把伞往樱木的方向移了移。樱木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推了推仙道拿伞的手,却没有能够把伞移动半寸。仙道的温柔是强势的。

“彰,今晚……不去你那里了。”他忽然停住脚步。

仙道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一下子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他。雨仿佛下得更大,哗哗,哗哗哗,好象是把南美洲的大瀑布搬过来了一样。

“那就算了吧。”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又把伞移过去了一点。

樱木突然伸手打掉他的伞,雨伞声音清脆地跌在地上,晃动了几下。

本来就已经淋得够湿了的,伞又能有什么用呢?

“以后……都算了吧。’樱木花道笑起来。还是和第一次看到那样好看。任何的黑,都盖不住这一抹明亮的炽色。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了。仙道慌乱起来。

“你的手好烫,你……发烧了?”

“彰——”

“你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仙道忙着脱去自己的外套,要披在他身上。

“让我把话说完。”红发男孩固执地皱着眉,然后又轻轻地笑了。

“彰,你的头发全湿了,好象变了个人一样。”

是吗?像谁呢?

“你是谁?”他恍惚地地伸出手去,放在这个头发全贴在额前的男人的侧面,“洋平……还是流川枫?”

“你对我真的很好啊……仙道彰。你做那么多的事,从来都不让我感到寂寞。狐狸走了,还有你陪我打篮球……我和你提起的洋平的事,也都记得那么清楚,像他一样帮我付帐。让我总觉得他们不曾离开……”

“花道——”

“但是他们只是我的朋友啊,你到底懂不懂呢?你什么都肯给我,为什么不肯给我爱呢——”他说,“本天才想爱的仙道彰,不是你。”

“我爱你。”仙道的这句话在大雨声中,实在太轻了。轻得连他也怀疑,自己是否说过。

“是,但你用错了方式。”他放下手,拾起雨伞塞到他手中。

“闭上眼睛。”他要求他,“让我向你告别。”

“花道——”

“什么都别说,不准转身,不准追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仙道彰。”

仙道彰,即使谢幕也要潇洒从容的男人。

不用闭上眼睛也一样黑的雨夜里,仙道连那个人离去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只有雨点打在他脸上的声音。只有雨声。

再见,我那么爱过的……彰。



Prelude, Op.28, No.15 In D Flat-Raindrop /Cho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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