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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全职杀手

作者: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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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全职杀手
章 5 - 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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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不起,你的肾脏不符合要求!”医院纯白的长长走廊里,医生的话不断回响在樱木花道的耳畔。

不符合要求?这么残酷的话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不符合要求?这代表了什么?不痛不痒地说着这句话的医生知道吗?不符合要求?姐姐的最后一条生路啊!为什么?那善良的,美丽的,坚强的姐姐就要痛苦的在病榻上挣扎呢?樱木花道突然紧紧的拽住医生的领口“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突然间被一个身高189cm的男子勒住了领口,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挥舞着双手想叫眼前这位赤红着双眼的男子冷静下来的主治医师并不知道对从不求人的樱木花道来说,说出这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放手,你先放手!碰到这种事,我们也很难过。但是HLA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肾脏和樱木彩子小姐的身体不相符,有抵触反应。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我答应你,等出现合适的肾脏,我们一定马上通知你。放手,快放手啊!”

在医生的呼叫声中,情绪失控的樱木花道很快就被拉开了。重重的被医院里的保安人员推到了一边,而那位刚刚被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威胁的主治医师很快的被人群重重包围。“没关系的!当医生的总会遇到这种事的!”“这次就算了!”

樱木花道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呆呆的欹在医院纯白的墙上。“混蛋!可恶……”低吼一声,他使劲锤向了那雪白的墙壁。“姐姐”樱木花道无声的吐出这两个音节,揉揉发涩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拉拉那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衬衫,抬起了左脚……

“是吗?是吗?彩子姐姐骗人啦!小美人鱼怎么会变成泡沫!”

“彩子姐姐,彩子姐姐,再讲一个啦!”

“刚才是谁说我骗人的啊?这小鬼头,书上是那么说的啦!”

“喂,喂,别拉我衣裳,好啦,好啦,我说啦!从前有一个……”

远远的,就能听见604号病室的声音,樱木花道不由加快了脚步。“哇,啊啊啊……”当樱木花道的头刚探进病房,好像见到鬼似的,孩子们立刻冲出了病房。“这群小鬼!”

“还不是你,没事把头发染红干吗?小孩子当然害怕啦!”樱木彩子假装生气地说着,揉着弟弟红红的头发的动作却慢慢温柔下来了。

“老姐,10年前我的头就是这样了,那时是谁还夸漂亮的?怎么,现在反而讨厌它了?”樱木花道痞痞地笑着,帮姐姐轻轻盖上被子的动作却说不上的温柔。

“花道,还记得姐姐和你说的吗?”彩子突然严肃起来,“男孩子一定要坚强!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掉眼泪!”

“嗯!”花道重重的点下了头,可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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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花道先生,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被解雇了!”人事部经理面无表情地说着例行公事的话,推了推桌子上的牛皮纸袋,用仿佛谈论天气好不好,晚上吃什么的语气说,“这里是你退职费,一共100000元(汗,偶的确不知道日元的汇率)。请您清点一下。”

“可是,请听我解释,我是有理由的,我姐……”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很遗憾!”人事部经理很有礼貌的打断了樱木花道的话,“但是你缺工的天数的确超过了公司的极限,而且,你目前还是试用期。” 人事部经理面无表情地说着,可看着樱木花道的眼光却透露了他的鄙夷,你这位子,外面好多人在等着,我早就看出了,像你这种染着红发的小混混怎么能做长久?拿什么姐姐当挡箭牌,谁知道你跑哪里去鬼混了?现在的年轻人哦!

樱木花道死命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那鲜艳的色泽从嘴上褪去,才忍住了一拳打向人事部经理的冲动。慢慢松开紧紧握着的拳,直直地望着人事部经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你 并 没 有 什 么 了 不 起 的!”然后,抓起桌子上的牛皮纸袋,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了一脸这种事我看得多了的表情,却同时拼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的人事部经理。


漫步人潮汹涌的大街,樱木花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从小把他带大的姐姐就要死了,工作没了,维持姐姐剩下的生命的医药费没了着落……姐姐啊,可恶,可恶……他那指节因为紧紧的抓着牛皮纸袋而泛出苍白的颜色,涩涩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红发青年的痛苦,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红发青年的绝望,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红发青年的无助,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红发青年的悲哀。人们忙碌着,脸色麻木的,匆匆忙忙地走着,没有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快要哭出来的红发青年。(花花好可怜,涂鸦自己都要哭了)

“那不是樱木花道吗?”

抬起头,樱木花道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长着一副厚嘴唇的人,“你谁呀?”花道没好气地问着。

“福田吉兆啦!就是陵南的那个福田吉兆啦!你高中隔壁男校的那个福田吉兆啦!”

樱木花道一幅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呀!”推开福田吉兆,想继续向前走。

福田吉兆却在樱木花道身后得意地说着:“我看你日子过得蛮辛苦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跟着我一起干,不过我要先提醒你,那些事虽然钱好搞,但是有风险的!”

福田吉兆高兴地看着停下脚步的樱木花道,一副果然不出乎我的意料的神气地走到他的身前,“那,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就和我联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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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小屋破旧的门,果不其然地看见了那个半躺在床上,衬衫的扣子完全开着,嘴里叼着香烟,悠闲地听着音乐的男子。

“喂,狐狸,怎么又跑到我这里了?”樱木花道走过去,用力地踢着“狐狸”的身子。

“哦,怎么现在才回来?彩子怎么样啦!”

很生气,很生气,樱木花道突然感到很生气,怎么能,这个人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提到姐姐呢?想也不想的,花道一拳就挥向了床上的男子,一整天所受的委屈,勉强忍下的怒气……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床上的男子也不示弱地回击着,一拳,两拳,打着,打着,仿佛要宣泄出对这个人生强烈的不满,叫着,叫着……

床上的两个身影不断纠缠着,一拳,一拳地挥动着,淤紫不断的出现着两个人的身上,可谁都没有打向要害部位。只是,打着,单纯的打着。挥动的仿佛不只是拳头,还有整个心灵,压抑了一天的痛苦……

“可恶……”打着,打着,樱木花道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滑落,流川枫用力得抱着怀中这个无助的哭泣着的大男孩,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白痴的心情看来好一点了!”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然后,疯狂的吻向樱木那因拼命地想忍住哭声而紧咬着的唇,舌撬开他的唇,和唇里的舌拼命纠缠着,灵活的搅动着,紧紧的贴合着那帅气的唇形,吸吮着,啃噬着,来不及吞下的唾液涎了出来,弄湿了樱木的颈项。

流川枫一路吻下来,迫不及待的脱去花道那障眼的衣物,啃咬着,全凭本能的律动着,仿佛两只全身紧贴的兽,用自己的全部和身下的人交缠着,忍受着痛苦,却包含着欢乐,进入他的身体,仿佛无视他的痛苦,他的不甘,他的挣扎……同时也无视自己心中的悲哀,自己心中的恐惧,自己心中的不满足……

纠缠着,翻滚着,噬咬着…………不够,不够,心中的兽在嘶喊着。

对不起,我只能靠这种方式活下去!!


黑暗中,只能看见两点星火在闪动着,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一个烟圈,看烟雾慢慢消散,忍住浑身的酸痛,樱木花道把头转向紧紧拥抱着他的男子,“狐狸,你哪儿能拿出多少少钱?”

流川枫回他一个你也知道的眼神,然后无言的把头埋入樱木的胸膛。樱木抱歉的回抱了一下流川,心里盘算着,看来只能去找福田吉兆了!

【2】



“嗨,这边啦!”光线迷离的Bar里,福田吉兆懒洋洋的伸出左手,胡乱地挥了几下,向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樱木花道打着招呼。

“喂,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好好的,干什么要到这里?”樱木花道艰难的穿过疯狂的摇摆着身体的男男女女,在幽暗闪烁拥挤的空间里,走向福田吉兆所在的位置。

“花道,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樱木花道涨红了脸,重重的坐在了福田吉兆对面的暗红色的真皮沙发上,不耐烦地搓着双手,“赶快谈事情,本天才没时间和你在这闲聊!”

“哈哈哈哈!” 福田吉兆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和在湘北时一样!”说着,福田吉兆将手伸向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子。

女子仿佛不知外面世界的寒度,穿着盛夏的打扮,背带裙,小背心,牛仔短裤,水晶凉高跟鞋,裸露着大片大片的面积——肩、背、腰、肚脐和大腿。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上打上了鲜艳的口红,翘着“二郎腿”。让大腿更修长,让裙子显得更短。她那涂着妖蓝色的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燃烧着的香烟,任福田吉兆的手在她年轻的身体上游走,嗲笑着将染着口红的烟嘴递向福田吉兆……

望着女人那冻结在脸上的冰冷的仿佛脸部肌肉协同调控出的微笑,望着福田吉兆那淫笑着巡视女人浑身上下隐私之处的目光,樱木花道强压下下心中恶心翻胃的感觉,“我要走了!”

“哦!也该走了!”福田吉兆无所谓的答应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拉着樱木花道的手走出了酒吧。

很快的,两人驱车来到离市区相当远的一栋宾馆。开了门,福田吉兆径自走向了流理台,樱木花道则不安的坐在沙发上,隐隐的心中总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福田吉兆,花道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安。

很快的,福田吉兆端上了两杯饮料,仿佛要压制住心中那股不安,樱木花道毫不犹豫地将饮料喝干了。

倒下去的时候,花道并没有看见福田吉兆嘴角那一丝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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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小时30分钟之后,樱木花道慢慢的清醒,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房间附设的浴缸中,浴缸中全是冰块,把他全身都冻冰紫了。

茫然的抬起头,花道看见浴缸对面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几个大字:“赶快拨打110”(了了提供的的日本急救热线)

花道往右边一看,发现伸手可及之处就有一部电话,他不由自主地拨打了两个一一个零,却发现了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相信的事实:

樱木花道:你好,我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有人要我打这个电话。

110:请问你的身边是否有很多冰块?

樱木花道:唔,是的。

110:请问你能试着站起来吗?

樱木花道:(勉强扶着浴缸站起来)可以。

110:请问你能否设法看到自己的背部吗?

樱木花道:(背朝着镜子,回头赫然看到自己的左腰部有一道约十几厘米长的伤口)是的,天哪,有一道伤口。

110:请你迅速躺回原处,躺到冰块里,千万不要移动,我们的急救人员和警察会在3分钟内赶到,很有可能,你的肾脏已经被偷走了,但你仍有生存的机会……

樱木花道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肾脏……肾脏被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久久的空中回荡着这绝望的悲鸣。

几分钟后,樱木花道被送往湘北综合医院。


NHK报道:

昨天晚上11点左右,神奈川县发生一起肾脏被盗事件,A子的左腰部肾脏被盗。目前,该名男子正在湘北综合医院接受治疗,已于今日凌晨2点脱离危险。

日本警方表示,近日已经接报数起类似的器官被盗案件,怀疑这些事件是同一团伙所为,并有可能与当地的黑社会有关,因为每个案件的设计都惊人的相似:被害者均喝下一杯饮料;被害者醒后均是躺在宾馆的浴缸中,里面放满了冰;现场都有明显的要被害者打电话的提示,而附近肯定有电话。

警方同时称,这种形式的犯罪活动已有蔓延的趋势。据称,一个活体肾脏在东京黑市上可买到近5万美元。

据收治该名男子的医院的医生称,A子身上的伤口很小,刚刚够取出一个肾脏。下刀的手法十分老练,除了割下肾脏外,没有造成其他器官的任何损伤。而切入的位置选择的也相当准确,绝对是有经验的外科医生所为。

另外饮料中的麻醉药分量也恰到好处,既不会让A子在遭“手术”时有感觉,又能保证让他尽早醒来,避免有生命危险。同时被害者无一例外被放在冰块中,这样既可减轻他们的疼痛感,又不会导致大出血。

医生同时称,如果不是有经验的医生也不会懂得取出活体肾脏的保存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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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的声音嗡嗡地响着。流川枫从刚才就感觉心中烦躁不安,压抑的,似乎有什么要发生的感觉。眼皮扑扑的跳个不停,心脏下一刻仿佛就要跳出胸腔。闷闷的,仿佛钝物磨割着骨头的声音。

白痴昨晚就没有回来。虽说他经常不回家过夜。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人担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流川枫发现自己就快要发疯了!白痴为什么还没有出现?34个小时了,已经整整34个小时没有看到白痴了。胸口仿佛失去了什么,空空的!

流川枫无力的躺在床上,手指上夹着的香烟正慢慢地燃尽,就像他的耐心,他的希望……

白痴,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3】


每天,每天,就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无数意想不到的事,恐怖的,残忍的,灭绝人性的……通过媒体,传向世界各地。其实,传媒已经使我们对这个社会有了几分冷漠,就算是死亡我们也有些麻木。随时上网,在新闻栏,都能看到死亡的消息。恐怖组织策划的爆炸,残忍的杀害亲生孩子的母亲,人吃人的报道,变态连环杀手,情杀,病变,车祸,坠机,战争……都是一串不再触目惊心的数字。普通人感慨一番,继续自己日常的生活,媒体依然喧嚣着,可是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明天恐怖大王会从天而降,在今天,人们依然照着规律的步伐活着。高贵的、卑贱的、极尽哀荣的、默默无闻的……无数的人只是规律的活着,工作、学习、恋爱、结婚、举行庆典、寻欢作乐……任凭媒体的喧嚣。

流川枫只是一个普通人,尽管他心绪不宁,尽管他被樱木花道的不归逼得快要发疯,尽管他被空气中那浓浓的烟味呛得快要窒息……但是他无法把NHK报道的A子和樱木花道联系在一起。世界上只是又多了一个可怜人,但那个人决不会是樱木花道。

所以,流川枫只是孤独的躺在那个破败小屋的凌乱的床上,任凭床头的易拉罐里胡乱地塞满烟头(花花没钱买烟灰缸,汗死︱︱),张大眼睛木然的注视着丑陋的天花板,让燃烧的香烟把自己的手指染黄,嘴里只是无声的叫着“白痴”。

直到电话铃声的响起,刺耳的,张狂的铃声,在小屋里弥漫开来,此刻,却仿佛一根救命稻草。

流川枫突然感觉很生气,他发现,面对白痴,他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到现在才想到打电话回来,难道就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所以,流川枫从床尾的那一堆脏衣服中翻出行动电话后(爆死),立刻就骂了起来,“白痴,你死到哪……”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请问,是流川枫先生吗?”

…………

事情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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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的孩子安静地躺着,微微皱着的眉不安地颤动着,合着的眼皮下应该是一双惊恐无助的眼睛吧,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使红润的唇显得苍白无色。

即使在梦中也无法使你安心吗?

流川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抚平花道的眉毛,小心翼翼的把花道的唇从他的牙齿中解救出来。

心口好痛,痛得仿佛整个心灵都变得支离破碎了,因为他的消失而被迫充实起来的心烦意乱,被一种更为深切的悲哀填充,仿佛心口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却好象怎么也填补不上的样子。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地方而已,就在花道的身边。想要牢牢地捆绑着他,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可是,又不愿他受到一点伤害。因为,自己喜欢的是那样的樱木花道啊!

所以,当花道睁开眼睛的时候,流川枫,第一次,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一种陌生的黑暗。

陌生得好象可以把一切吞噬的黑暗……

空洞得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更让流川枫害怕的是:花道在笑着。

但是那种笑就像是因为除了笑他好象想不出什么别的表情来装点自己的脸一样。只是习惯的笑着。

于是流川枫第一次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那种因为知道花道的存在的喜悦和欣慰,那种因为知道花道的遭遇的愤怒和悲伤,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似的,留给他的,只是心口上那一个永远也填补不起来的小小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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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境遇真的是匪夷所思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契机,或者,只能用“缘”来形容。

在花道的无尽悲哀中,在流川枫的无尽失落中,把他们拉回的竟然是那个曾经被花道“威胁”过的主治医师(8倒)。这一切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其实,主治医师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他只是告诉这两个孩子般的男子,“已经找到适合樱木彩子的肾脏了”。(感谢大家给我的灵感,但是,花道还有一个肾,暂时没问题,所以,你们考虑考虑,谁捐肾给彩子,奸笑ING)

人类的记忆是奇怪的东西,如若没有记忆,也就没有智慧,也没有情感了;在一个什么都可以被剥夺的世界里,惟独记忆是永远只属于自己的。

在被拉回的现实世界里,樱木花道想到了他那善良的,美丽的,坚强的,暴力的姐姐……

“没了父母,但是,花道,你还有姐姐啊!”

“男孩子要坚强点!别人欺负你没有父母,你就还击啊!不要害怕!”

“这是花道烧的饭吗?花道是最棒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花道的好总有人会知道的,花道会碰到更好的女孩子的!”(幸好没碰到)

“花道,不要为姐姐担心!”

“花,别哭,姐不会有事的。”

“男孩子是不能哭的,男人只有在失去父母和失去他的最重要的人时才能哭哦!”

…………

在被拉回的现实世界里,流川枫想到的只有花道,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战争,他们的小屋,他们的拥抱…………还有,花道的笑,花道的总是无声的啜泣,无论再悲伤也没有眼泪,花道的呻吟,花道的坚强,花道的天真,花道的拳头…………

幸好人类还有记忆。记住一个悲伤的故事,记住一个模糊的背影,记住一个曾经的微笑。所以,现在这两个受伤的孩子都能了解。了解一个人的孤独,了解这种孤独的无可救药,了解一个人就算注定孤独,可是“最重要的人”的存在,将会怎样的让人藐视孤独,了解一个孤独的人,会怎样为了“最重要的人”而拼命。

所以,樱木花道决定,为了姐姐,他什么都能做。

所以,流川枫决定,为了樱木花道,他什么都能做。

【4】


同样的一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就在同一片天空下,擦肩而过的两个人,也只是毫无交集的两道平行线。每一个故事里,不相干的人的闯入,或许能够改变命运之星的轨迹。就像阡陌交通的小道,就像汇入大海的百川。

就在樱木花道和流川枫沉浸在无尽的悲哀中时,在神奈川的另一个角落里,仙道彰正为那闹脾气的小孩烦恼的焦头烂额。

“晴子,乖,乖,都是爸爸不好,可以了吧!”(诸位,表倒,仙命表砍偶)

闹脾气的小孩子,却把头转向了墙角,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揉着衣角。气嘟嘟的小脸却意外的有了一丝笑容。

“爸爸投降,行了吧!”仙道无奈地举起了双手,走向冰箱,认输地拿出了冰淇凌,喃喃自语着,“今天的第五个了。”

闹脾气的小丫头终于开心地奔向了父亲,望着女儿肉乎乎的小脸上的两个甜美的酒窝,仙道一把抱住女儿,闷闷不乐地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败在女儿无敌的笑脸上了。(某鸦插话:那时你没碰到花花)

厨房里,帮着做饭的相田彦一,受不了地笑着:“仙道,你实在太宠晴子了。”

仙道望着开心的吃着冰淇凌的女儿,说:“晴子啊,可是救过我的哦!”

“哦,” 相田彦一把饭菜端到客厅,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的注视着仙道。

仙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了…………

三年前……

忙了一个通宵后,仙道晕乎乎的走向了回家的路,在确认电梯关门那“咻”的一声压缩机声在背后响过之后,仙道缓缓合上眼睛。甩甩头,将意识的断片归拢在一起,仙道沿走廊朝门那边走去。通宵赶工把脑袋搞得昏昏沉沉,犹如磨损了的发条。口中满是咖啡的焦苦味儿。

仙道准确的走到球形门拉手跟前。从信箱取出今天的报纸和两封信,夹在腋下。然后从迷宫般的衣袋中摸出钥匙,拿在手上,把额头贴在凉冰冰的铁门。片刻,耳后似乎传来“咔嗤”一声响。

“罢了罢了!”

门打开三分之一,仙道滑进身体,把门关上。门内寂静无声,过度的寂静。

随后,仙道看见妻子趴在厨房餐桌上,额头枕着两只胳膊,齐刷刷的黑发掩住侧脸。头发间闪出未遭日晒的白皙的脖颈。没印象的印花连衣裙肩口隐约闪出胸罩细细的吊带。

仙道除去上衣,解下黑领带,摘下手表。

“喂!”仙道招呼一声,但听起来全然不像自己的语声,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特意运来的。

不出所料,没有回音。

看情形妻子既像睡,又像哭,也好像死了。

仙道坐在桌对面,指尖按住眼睛,鲜亮的阳光把桌面分开。仙道在光之中,妻子在淡淡的阴影里,阴影没有颜色。

仙道放弃的抬起头,透过门缝,看见婴儿床里的女儿睡的正甜。无意识的微笑荡起在嘴角。

相田弥生终于抬起了头,望着丈夫的笑脸,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自嘲地想着“这个男人何时变得这么帅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吸引自己的目光。”舔了舔干燥的唇,终于开口了:“下午3点,记得把一切带好!不要迟到!”

“真的非这样吗?”仙道有点疲倦地问着。

“你这个男人啊!只是把家当旅店了吧!”

“有点儿。”仙道诚实地笑着,“现在才觉得。”

“有点儿?” 相田弥生低声道,“都这样了也不能说句谎,你嘛,果然是那种类型。”

“哪种类型?”

“你有那么一种地方,和沙钟一个样,沙子没了,必定有人赶来填回。而你自己却懒洋洋的,好像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在乎。”

“大概是吧。”

弥生的嘴唇绽开一点点,又马上复原。

“来取剩下的东西的。冬天用的大衣、帽子,等等。已经整理装在纸壳箱里了,有空儿运到运输社那里可好?”

“运到你家去?”仙道依然懒洋洋的问。

弥生静静摇头:“算了,不希望你来,明白?”

的确如此。不着边际的话两人是说得太多了。

“地址晓得?”

“晓得。”

“这就完事了。打扰这么久,抱歉。”

“文件那样就可以了?”

“唔,都结束了。”

“真够简单的。还认为罗嗦得多呢。”

“不知道的人都那么认为。其实很简单,一旦结束的话。”这么说着,弥生再次扬起脑袋。

仙道苦笑了一下,把碗筷放进洗碗槽,拿账单当扫帚把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划着。眼球里面一剜一剜地痛。

“细小事都写在你桌子的便笺上了——各种文件放的地方啦,收垃圾的日期啦,不外乎这些。不清楚的就打电话。”

“谢谢。”

“那晴子就交给你了。”

“哪里,”仙道说,“不想晴子?”

“我相当犹豫过。不过既然如此,没有也好。一个单生女人带着孩子总是不太方便的!”

真是自私啊!仙道嘲讽地撇了撇嘴。

相田弥生摆弄一会打火机,“我会叫彦一过来的,不用太担心的。我现在也喜欢你的,这点我自己非常清楚。只是……还是算了!”

弥生走后,仙道又喝了一罐可乐,然后冲热水淋浴刮须。香皂也好洗发液也好剃须膏也好,什么都开始变少了。

淋浴出来,梳发、掏耳朵,帮着做发型。等头发终于高高地立着了。仙道终于满意地去准备早餐。餐桌对面再也没有人坐。静静望着谁也没坐的椅子,仙道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小孩子。

其实不是没有内疚过。

其实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

其实好多话没能说出来。

不是一切都无所谓。心中还是喜欢的,只是,并不能忍受一事无成的自己。

心中是有压力的。只是希望努力工作,让弥生和晴子过的更好。

仙道发了一会呆,之后点燃支烟。

整整24小时没睡,却莫名其妙地不困。体内倦倦的懒懒的,唯独脑袋犹如熟悉环境的水生动物在纵横交错的意识水路中没头没脑地往来穿梭。

仙道终于还是放弃了似的起身,逐个拉开卧室妻子的抽屉,哪个都空空如也。她把什么都席卷一空。原先逼仄地摆在卫生间里的零零碎碎的化妆品、卷发夹、牙刷、莫名其妙的药、长筒靴、木展、拖鞋等所有穿的东西,帽盒、整整一抽屉饰物、手袋、挎包、小提箱、钱夹,总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内衣、袜子、信——大凡散发妻子气息的东西尽皆荡然无存,甚至指纹都了无遗痕。

打开影集一看,弥生照片全都取下,一张没剩。而合影,妻子那部分齐齐剪下,只有仙道剩了下来。仙道单人的照片和风景照动物照依然如故。这样,3册影集里收存的便成了被彻底修整了的过去。仙道总是孑然一身,其间点缀着山、河、鹿、猫的照片,简直就像生下来时一个人,迄今始终一个人,以后也一个人似的。

仙道合上影集,吸两支烟。苦笑一下,终于还是一个人啊!

“只好当她一开始就不存在。”仙道把烟灰缸浸入水中,关掉空调和收音机,终于死心地走进卧室。

“那时,”仙道陶醉地说着,“我真的决定就这样下去算了,但这小家伙,突然裂开小嘴,朝我甜甜地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晴子生下来,我一直忙于自己的公司,真的没有好好的逗过她。可是她这一笑,我一看,还真是个小美人哦!我的积蓄已久却未觉察的强烈父爱一下子被引发出来,想喝下了过量的佳酿,顿时有了朦胧醉意。”(偶先到厕所去一下…………行了,偶又回来了,仙命,表砍偶)

相田弥生的消失,在某种意义上仙道觉得是无可奈何的,无非已经发生的事发生了罢了。哪怕他们4年过得再风调雨顺,那也已不再是重要问题,一如被抽去照片的影集。

与此同时,晴子却越来越占据了仙道的时间,原来不规律的生活,竟因为晴子而改变过来了。

“说到底,到底是父亲啊!”相田彦一说。

仙道把啤酒罐的易拉环套在手指上玩弄,说“不是怎么都无所谓啊!彦一,想你姐姐吗?”

“说实话,姐姐并不想和你分手。”相田彦一说道,“尤其是现在的你。可是和你一起,就没有现在的你啊。”

仙道明白,离婚后,弥生在心理上一直认为自己为社会所不容而仙道为社会所容。她较为成功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然而在实际上什么坏掉了。尽管微不足道,但已无可挽回。那是她的尽头。对于她,无论她怎样继续爱自己,那都已是另一问题。他们过于习惯相互的角色了。现在的仙道,是没有能够给予她的了。这只是属于晴子的仙道。她本能地明白这一点,不管怎样都已无救。

“到底不愧是晴子啊!”仙道乐乐得想着,不由得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的,久久的吻着那双白嫩的几乎不忍触摸的小手。

“到底还是晴子最可爱啊!”仙道暗暗的下定决心,为了晴子,他什么都能做。(某鸦继续插话:那时你还没遇到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