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kip to Menu
  2. Skip to Content
  3. Skip to Footer>

[流花]铸剑(狐刃番外)

(1 次投票)

作者:无心子 2010-05-20, 周四 15:12

流川饕足地侧卧着,右臂横过去揽着他情人的腰。
火红色的长发在床褥间凌乱地披散,淡古铜色的肌肤上,情欲的暗潮尚未完全消退,斑驳的吻痕更是清晰可见。被霸道情人束缚在怀中无法动弹的的少年不满地小声咕哝着,流川忍不住又倾过身子去啄那已经嫣红肿胀的唇。
“喂!好了啦!死狐狸你有完没完啊!本天才明天还要干活呢!”
少年一边躲闪一边有些气恼地大喊。
“有我。”
“就凭你这只瘦弱不堪的狐狸——哇啊!”
少年察觉出说错了话已经来不及了。流川一翻身把胆敢出言不逊的情人压在身下,开始了再一轮的攻防战——竟然说他“瘦弱不堪”?看来一定要用事实给点教训才行。
“死狐狸!哇啊!流、流川枫!你停……啊,啊!枫……枫……!”

炉火通红。汗珠从流川光洁的额头滚落,摔在和炉火一样通红的铁上,嘶的一道白烟。
“用力点啦!”
流川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背后抄手而立的铸剑师,然后高高举起铁槌,泄愤似的用力砸下去。
为什么铸剑师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顾客却要一人兼顾两边又拉风箱又打铁地卖命劳作啊?!
“臭狐狸是不是不甘心啊?昨晚上可是说好了的,而且你现在还是有求于本天才呢!”
“哼。”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本天才可警告你哦!如果你还想要本天才给你铸把好剑的话——”
流川不作任何回应地继续猛力敲铁。
——我想要一把,最好的剑。
三年前他找到这里的时候,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于是那个被邙山狐民以及许多同族传为神奇人物的“剑先生”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头看过来。
头发和眼睛,都是象在安静地燃烧的颜色。
——你是狐狸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声音和容貌一样晴朗硬气,于是颇有了些铸剑师的味道。
流川用沉默作为回答。居住在狐族地界的邙山,怎么还要明知故问?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留下来,之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关系。
是被燃烧所吸引了吗?流川不太明白自己的感情。上山三年,铸剑师都不再提及铸剑的事情,还指使着自己从帮忙打铁到独自打铁,并且,三年来所做的,也只是菜刀锄头一类家用铁器。这个懒散(懒惰?)自大头脑简单活象白痴的家伙,真的是个铸剑师吗?
也许迷恋上那家伙的自己更加不可思议吧。这样的生活,居然就慢慢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了,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提起,他几乎已经忘了当初来此的目的。
剑吗……
“死狐狸又无视本天才!”樱木——那是铸剑师的名字——怒吼了一句,然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停顿了。流川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发现樱木居然垂下眼帘躲开了自己的视线。
“……狐狸你,真的很想要把好剑吗?”
“白痴。”废话。不然他为什么要上山?虽然现在有了意外的收获(他红发的猎物),可能要的为什么不要?还有,无缘无故摆那么严肃的表情干嘛?
“哦。”
流川于是就继续打铁。樱木待在一边静静地看。
安静得诡异。
茅屋不远处有个大石窟,樱木说是铸剑的地方。流川去看过,大到出奇的炉窑,石槽里面是从南山引来的泉水,一年四季汩汩地流动,的确是理想的铸剑场所。但是,樱木从来没在这里铸过剑。
因为啊——
“炼剑是很神圣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缺不得,吉日良辰、清泉好铁、还有最关键的铸剑师——比如本天才这样顶级的大师——的心情。心情不好是打不出好剑的……切,本天才干嘛要给笨蛋狐狸讲这么多?”
流川忽然就把锤子和火钳一丢,大步跨过去,把樱木揽进怀里,再扳过他的脸重重吻下去。
下一个动作被樱木制止了。今天异常地沉静的铸剑师居然使用了带着三分商讨两分恳求的语气。
“先干完活好吗?我答应了阿式和菊婆婆她们下午来取的。”
什么阿猫阿狗,比他的“想要”更重要吗?!这句话不过平添了流川的怒气而已。他粗鲁地推倒了樱木,而对方只是初时有小小的挣扎反抗,接着就舒展了四肢和他一同陷入另一个世界。
激情的热度远远超过炉中噼啪作响的火焰。

活儿到底是没有按时完成。
下午樱木一边向客人不停道歉一边催促流川快点儿干,被无名业火搅得心烦意乱的流川索性撂下摊子扭头就走,没想到大白痴竟然接过去卖力干上了——不是一直嚷嚷腰痛没力气的吗?见到女的就来劲儿了?!
流川想也不想就铁青着脸冲那小丫头冷冷一句“滚!”
暴发大战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战斗结束时小丫头早跑得不知去向,白痴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自己,居然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真是神经病的狐狸!”
“白痴。”
“时间过得真快呢。”没头没脑的一句。
“白痴。”
樱木就又笑,笑到把脸埋进屈起的双膝里。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就是你了吧……”

睡到半夜的时候,樱木突然用力地推搡流川。
“臭狐狸起床!”
流川无端被扰了睡意,双眉倒竖正要发作,一件衣服先扔过来蒙住了脑袋。
“起床起床起床!快把衣服穿上!”
嗓门大得出奇。
流川揪下衣服恶狠狠地瞪樱木。樱木却回了一个灿烂之极的笑。
“起床啦懒狐狸,根本天才去铸剑!”
大半夜起来铸剑?!
“快点快点,别耽误时辰!”
在樱木一连串的催促下流川不情不愿地套上衣服,跟着樱木拐进了那间大石窟。
流川有点儿惊讶地看到窑火已经升起来了,火光熊熊,映红了樱木的脸、手和身上,一双琥珀色的瞳里闪着流光异彩。
樱木说:“本天才要铸剑了。”
流川懵懵懂懂地点头。
樱木转过身,看着流川。
“本天才要给你铸一把,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剑!”

说是樱木决定了要铸剑,结果还是流川动手。
“狐狸你有幸跟着本天才铸这把剑,一定要小心,不许有丝毫差错。”
樱木抱着这样的论点,不住在流川身后指手画脚告诉他这里怎么做那里不太对。第三天之后樱木就不再说话了。流川汗流浃背地干着,居然也不觉得很累。
炉火烧了七天七夜。
干到第六个夜晚的时候樱木正正地看进流川的眼睛。
“听好了,狐狸。铸剑师一辈子真正能铸成的,就只有一把好剑而已。所以,最后的一天千万别辜负了本天才对你的期望哦。
“只要再一天一夜就好了,绝对不许分心,无论出了什么事也不许停下,知道吗?”
流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头也不抬。樱木微笑。
“死狐狸还是那么拽——继续吧!”
流川收敛了心神把全副精力投注在那把剑上。天第七次黑下来的时候炉火砰地一声巨响,火焰一直窜上去像要窜透了天顶似的,五彩的光华把石窟一刹那变成了白昼。流川咬紧牙不顾灼伤把剑又一次投进火里。
一切渐渐平静下来,天已破晓。流川把磨好的剑浸入泉水,冲去残屑灰垢。
剑很漂亮,长短宽窄都完全符合主人的心意,剑背上有隐隐的龙形花纹。流川随手抓起锤子,把剑向下一挥,锤子就断成两半。捡起来看,切口齐刷刷的。
剑铸成了。
流川觉得非常开心,他边欣赏着剑身上的花纹边叫樱木,想让他一起来分享这种快乐。
没人回应。
流川四下张望。火光熊熊映着四壁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流川的心脏猛然收缩,剧烈地撞击起胸膛。
他跑出去,房前屋后,山上山下地找,但是哪儿也找不到。
天色变暗了,很快地下起雨来。
更晚的时候,全身湿透的流川回到小屋,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七天七夜的疲惫,仿佛这时候才一下子全部涌出来,霸占了流川的身心头脑,抽走了失落之外全部的念头。
他的白痴,失踪了。
流川把剑举过头顶,凝固成摔的动作,很久之后,终于还是缓缓放下来。
那是白痴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流川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石窟。炉火应该已经熄了吧,那个时候那么旺盛的——炉火——炉火!
流川冲进石窟,发疯似地用锤子砸塌了炉壁,发疯似地用手扒开碎砖乱瓦在灰烬中摸索,一遍又一遍喊着樱木的名字。
虽然只在很小的时候听过那么一次——铸剑师会自焚淬炼宝器的传闻。
衣衫狼藉十指出血嗓音沙哑双眼血红。
死狐狸还是那么拽。
他的白痴那样对他微笑。
狐狸你,真的很想要把好剑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上等料子的衣裳像在炉灰中打过滚一样,头发凌乱不堪,用外罩包裹了的剑死死抱在怀里,头一直埋下去让人看不清面孔。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静静蜷坐在一个墙角里,不动,也不说话。
但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似乎对这个怪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坐在他身边说个不停。
老者声称自己是相剑的,有收藏宝剑的嗜好。他千方百计地鼓动怂恿对方把剑让给他,还说会出大价钱。
不堪其扰的流川终于站起身走开,但老者紧追不放,鼓动如簧之舌让流川相信那剑并不适合一个已经心如死灰失去霸气的人,倒不如卖给会爱护它懂得它价值的人好。
“……年轻人你相信我,这剑真的不适合你。它太霸气啦!告诉你个秘密吧,像这把剑,是要饮血才会增加威力的!”
流川抱紧了剑继续走。
“你别不信啊!如果能够饱饮九千生灵的鲜血,这把剑的魂魄都可以化成人形,到那时会无敌天下!”
“真的?”流川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移向相剑者。
“当然!”
八千九百九十九——
流川抽剑。
相剑者的头颅滚落在地上。褐色毛皮的妖狐,兀自咧嘴微笑着,一副继续游说的表情。
一瞬间的静止,跟着尖叫和恐慌就四散开来。
流川却非常镇定。从最近的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只一剑,就会有三五具狐尸在血光中倒下。街上没有可杀的同族,就逐个推开每户的房门,搜索,然后杀戮。
直到整个村子浸没在一片血海中。

浓浊的血腥味不断挑战着胃部和脑部神经的承受极限。
藤真站在被暴力损坏而洞开的屋门前,掌心的火焰飘摇,映出一室永远凝固了的恐慌。
与前几个村落不同,这里应当是收到了警报而有所准备了的。可惜准备不足,或者说,敌人的强大超过了预计。村中的妇孺病残大多数躲入深山而逃过一劫,留守的男丁则全数身亡,遍地散落着充作武器的锄头和斧子,被逼进这间大屋的狐民可悲地连反击都没有做到。
藤真微微侧过身,墙角有一对相拥的尸体。是放心不下丈夫或情人偷偷留下来最终一同迎接死亡么?狐火闪了闪,眼前又浮现出姐姐美丽的头颅和圆睁的翠绿眼瞳。
五脏六腑开始狠命地绞缠。
一双手从背后适时地扶住肩膀,突然虚弱的身体向后倒进温暖的怀抱。
藤真闭上眼睛,轻轻抬抬唇角。
“我没事。通知其他各部,我们又迟了一步。但根据血迹干涸程度判断流川还未走远,请迅速支援搜索。”
搜索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因为罪犯没有任何掩饰行迹的意思,而一向四分五裂的狐族团结一致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三天后年轻的翔之族长藤真就亲眼见证了杀姊凶手的死亡。

循着浓重的血腥和怨气在丛林中找到了流川的踪迹。商讨的结果是尽量减免伤亡的夜间偷袭方式。然而形成的包围圈苦等了三个时辰,凶犯仍然精神奕奕地坐在篝火边擦拭他的凶器——一柄乍看不起眼却隐含着令人心动气魄的短剑。距离破晓越来越近,由一名报仇心切的狐族少年带头,剿杀的行动正式展开。
贸然的正面对攻带来的后果是死伤惨重。虽然事前预料凶犯的强悍而设计了困住他的阵法,却被那柄可以媲美上古神器的锋锐短剑完全搅乱了计划。长枪短矛也只是一个照面就变成两截短棍。谈不上交手,正面冲突完全是一面倒的杀戮,持续到清晨的围剿行动只是依靠了人数来取得平衡保持着围困的形势。而当围困延续到傍晚时分的时候,流川也终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态。
最后的胜负就在名叫沨丘的,原本狐族青年常来约会定情的秀丽山峰决定。抛下了近千数的尸体,被步步进逼到悬崖的流川已经到了几乎无力抬起手臂的狼狈程度。
确定目标已经不可能溜掉,每个幸存者都抱着要亲手格杀他为亲友报仇的念头,可流川只有一个,于是四周一下子反而安静起来。
异样的安静中流川绽开了一抹足可迷倒无数女子的微笑。
“九千啊……花道……”
站的最近的藤真听到他口中吐出这十足亲昵温柔的最后遗言。
然后,那柄沾满血迹的短剑倒转过来刺穿了所有在场者都盼着一剑贯穿的胸膛。
选择用自绝作为结束的流川,带着一脸的温柔与满足,就那么慢慢地倒下去。
也只是扑通的一声而已。
和十个时辰前藤真所预想的结束,稍稍有一点差别。好在并不重要。
那时他屏住呼吸透过树丛紧紧盯着流川的眼睛,反复构想自己怎么用力摘取这颗头颅。
原本印象中凶残嗜血的凶手,轻柔地抚摸着短剑,那颗幻想中被摘取下来无数次的头颅就像现在一样,一脸出奇的温柔。
现在这个凶犯已经死了。
藤真忽然觉得无力,伤痛疲累一起上涌,下一秒向后跌倒,再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搭上肩,身体落进熟悉的怀抱。
永远守护在背后的坚实怀抱。
而另一只手臂已经在恶战中永远失掉。
即使连一只手臂也失去,那怀抱仍然会永远在身后守候自己么?
“花道……拥有这名字的女人,你猜会是个温柔可爱风华绝代的美人么,透?”
“也许。”

你沾染着我的气息,我的血的味道。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的。
然后,再也没人可以分开。

[End]
***********

附录原正篇:

狐刃 [流花]
海南牧氏,望族也。有子绅一好剑,家中典藏不下百数,多名品。偶得一剑,短,刃厚重无鞘,逆光则隐隐有血龙之纹现。宝之,饰珠玉流苏而收于匣。然翌日视之则匣裂,同室诸剑多迸缺断折。痛惜之余甚奇之,别贮一室。夜夜铮鸣,婢仆不安。
于是倩善相剑者观之。见剑大惊,曰:“凶器也!非人间物。何所从来?”牧请问其名,相者曰:“此即上古相书所云狐刃‘樱’也!”“能为述之否?”对曰:“能。”
“初邙之山,有狐聚而居焉。山麓有铸剑师结庐,与混居。赤发跣足,不知其名。善冶利器,狐呼之曰‘剑先生’。有狐侠儿名流川者,闻名而往索剑。凡三年,先生乃允之。
“遂取流陨之精铁名‘烁’,汲南涧之灵泉曰‘澈’,伐檀松之古木,起熊熊之炉火。令流川执锤自淬,先生唯负手观之。至六日夜,嘱之曰:‘剑师卒生所能成者,实仅一器耳,不容有失。君复淬一昼夜,剑可成,万勿途废之。莫负吾所托!’
“流川目不它视,心不旁骛,竭力昼夜,剑乃成。取视,流光盈溢,果宝器也。喜。复寻先生不见。忽悟剑成是夜,有光华乍现,焰冲天,得勿先生耶?于是碎炉索炭,检点余烬。然焚之既久,寸骨亦不复存矣。
“流川大痛悔,抱剑怆惶,浪迹于市。有老狐教之曰:‘汝所持者宝器也,然精气未完盈,若以九千狐血濯之,剑魂可复人形,无敌天下!’
“流川竟出剑杀之。是日邙山之麓,狐族无噍类矣。
“流川乃持剑横行,凡至狐类之村,必尽剿之,以完九千之数。众狐患之,聚盟败流川于沨丘。流川力竭,以剑穿己胸而亡。有悯之者敛葬湘湖之北岸,封印其剑以殉。月余,有盗墓贼尸横坟畔。众检视墓穴,则流川与剑并失所踪。
“今邙山有荒丘号‘狐墓’,夜恒悲鸣不绝,声闻数里,即剑下冤死狐魂也。因一剑而伤数千性命,众谓之不祥。使君所藏即此也,请速弃之!”
牧唏嘘良久。相剑者乃辞去。归室把玩,愈爱之,不忍卒弃。逾月,有少年叩门索剑,单衣墨发,貌颇不俗。适值牧外出,其母患剑鸣久矣,遂命付之。少年更不谦谢,抱剑径去。牧归家知之,怅惋不迭。追思少年莫非流川耶?然久亦未尝闻复有斩狐之事,音信竟绝。

余尝闻铸剑者往往以身投炉而求神器,乃至有举家赴祝融者。然则世之所传神兵,皆附剑师魂耶?

 

标签:
  W - 无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