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地下铁的声音
黑暗的房间,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即使轮廓的阴影都融入了那种可以令人恐惧到窒息的黑暗中。权威的不容指控与异议的占有。黑暗在每个地方,无声无息,但是却可以让一切都失去它的价值。
没有声音的存在,只是心脏的搏动,还有紧张的呼吸的声响。交叠着,喘息着,发泄一次又一次不能言明的抗拒。
无法找到出口的迷茫,也连同花瓶中枯萎的玫瑰花瓣一起,隐没在无孔不入的漆黑中。
我闭上眼睛,从CD架上端开始,用手指一点一点往下移动,心里默默地数着。
第五张,《地下铁》的配乐CD。
取出来,拿在手中,反反复复地摩挲。一步一步朝右,张开的双臂在空气里无畏地探询方向。摸到一步外的CD。
熟悉的金属外表,冰冷中的光滑,象是嘲笑着的无声的表情。
再摸索,右手食指的指腹,在习惯了的恰当距离,按下控制键,放入CD的程序,完成得太艰难。可是仍然固执地不愿意睁开眼睛。
害怕什么吧?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愿意罢了。
随即,,流泻而出的音乐,太过轻快的节奏,稀释掉了那份在城市中的孤独与寂寞,不是那些没有音符的画面所表达的主题。
偏了,指针的方向,或者是天平两端的重量。
曾经看到那总带着灰色背景的画面,深深地,深深地,比烙印还清晰的无法磨灭地嵌入了叫做“记忆”的细胞里。再多的彩色,也抹杀不掉背后的岑寂。
音乐的旋律里,不见了刻骨的寂寞温柔。只是偶尔旁白的深沉音色,伴随忽远忽近的车水马龙与喧嚣,静静地,传递一份无法体会的清冷。
失望,逐渐在我紧阖的双眼蔓延。更多的情绪,是无所依托的失落。强烈得有些过分,消减不去的落寞。原来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无奈。
颇为无奈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双手辨别着方向,和刚才相反的顺序。关掉CD机。一切又止于黑暗的包围。
开始在房间里摸索着,没有张开的眼睛,依然什么都不能辨认。
但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在靠近阳台的地方。
缓慢的步子,只是因为不用眼睛。所以困惑,手向前,不知所谓地碰触。
空气,冷冷的,没有体温的柔和。却象黑暗一样,无形中的侵略。等到意识有了进步,恐惧也跟着被释放出来。象是要逃避什么,又好象要认清什么。
无法知道确定的方向,所以摸索是唯一的途径。一步,再一步,几乎被绊倒。放下双手的平衡去触摸,是茶几的玻璃。
已经可以感觉到额头渗出的细汗,有紧张时的慌乱与无措。
半弯下腰,顺着玻璃吃力地向前移动。脑海中,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那些画面。
纷乱的,灰暗的,寂寞的思绪。一一过滤的镜头。没有配音,却能真实地知道被传达出的晦涩。
过了茶几,是空白的空气。忙不迭地找一个依靠的物体。挥手。“砰”!清脆的声音。是陶瓷的马克杯摔碎在木制地板上。
还是假装不在乎,忽略那刺耳的尖锐。再朝前试探着,终于碰到椅子的靠背。才明白自己已经到了餐厅的位置。
当自己摸到冰箱的拉门,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过度的慌乱,消耗了太多的心志。疲倦,所以跪下来,半跪半靠地斜倚着冰箱庞大的体积。
用双手盖上眼睛,幸好它们依然闭着。好象生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样。不想张开,也好,就这样一直让它们休息着。
安静,死寂般的安静。除了自己微喘的呼吸声,除了只有自己听到,却有错觉会让全世界听到的心跳。
沉重,身体的分量,心的分量,混杂在一起的分量。
“卡啦卡啦——”有钥匙插入门锁里转动的声音。然后,在自己知道门被打开却来不及反映什么的时候。
“花道?你在吗?怎么不开灯?”枫的声音,在门口的玄关处。
我笑,在黑暗无声地笑,只有自己知道的笑声,被吞没在喉咙里。
“啪嗒!”灯的开关被按下的声音。旋即——————
“花道!你怎么了?”震惊后的惶恐。“咚咚咚咚”,地板被震动了,他凌乱的脚步踏过来,朝自己跪着的位置,“花道!”
一双手,有力而明确的抓紧自己的肩膀。怕自己消失似地用力确定着,对,明确的确定着,小心翼翼。可是话语中,是温柔的心痛:“你没有伤到吧?”
疲惫不堪了,破碎的灵魂在那一瞬间迸发了狂乱。不能看他的眼睛:“枫,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不能成一对了……对不起……”
有力的手臂,温暖的怀抱,把自己紧紧圈在胸膛,可以听到他过重的心跳,和着自己的脉动,沉重地跳着,呼吸着:“不!花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那么疏忽,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还是闭着眼。只是抬起头,用双手在他的怀里试探着摸索。碰到他脸的曲线,一点一点往上触摸着。一片濡湿。他的眼泪在悲鸣,如同他内心的撕扯一样的痛楚。我对着他笑,“枫,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不怪你,我太不小心了。”
更用力的拥抱。他无语,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在说着对不起。
我睁开眼睛,却对不准焦距,一片漆黑的夜色。靠着他宽厚的肩膀,闭上眼睛,微笑。
由虚象组成的回忆电影,在眼前到带,回放。
那是一个偶然的过错,一场意外的车祸。
我只是不愿意枫被伤害,而做了正确的选择——推开他。
昏迷着、清醒了,从此堕入黑暗的颜色。
但当他依然在球场上叱诧风云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所以他说,用一辈子的时间,做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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