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花/仙花]堕天之子 (番外)
++ 仙道篇 ++
有人说:“寂寞至极的孩子,于是神便赐他们微笑掩饰,他是王,微笑则是他的城邦。”
那个让“湘陵园”遍布天下的男子,就是这样的。
他的朋友说,他不漂亮———眉形太轻佻,眼色太淡,唇太薄,鼻子太尖。
可是他很冷静,所以,一切的缺点都成为了他的魅力。成为了他不太笑,不太爱说话的“外表”。
见着了他,才晓得什么是冷静。才晓得什么是从容。
他身边的属下、亲信不少,却越发显得他清清淡淡的气质。即使站在一群人之中,也有凉凉的空气,不冰,却是像早晨寒露的气息,围绕身边。
遗世而独立,却怀着亲近的心,即出世又入世。他的性格,矛盾,却也契合无瑕。
亲切有礼的越野,精明内敛池上,威严正经的鱼住,还有许多高手,都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朋友。这些人的武功绝对能跻身江湖一流水准,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出手。
他,以“仙道”为姓的男子,竟从来没有在人前显过武功。
当然有人会猜测,仙道彰,天下名园“湘陵”的主人,是不是会武功?还是只靠身边的亲友出手?
至少,他的武功,有没有鱼住那样大气,有没有越野那么卓绝。好奇心向来旺盛的江湖人,自然要一探究竟。
可惜湘陵园内不准动武,至少不允许擅自的意气之争。大家都看到名满天下的剑客岸本是如何为了一时之气而被池上十招“请”出园去。
而仙道,很少出手。
当然后来他也动手了,却始终让人无法猜透。在一次争斗中,接下了公认天下第一高手赤木刚宪的一剑。
赤木,宫拜朝廷的大将军,也是半个江湖人。四处抗敌的英雄。
更是仙道的师兄。
谁也不知道赤木的剑法高到什么程度,因为他很少用剑。
但却能在万军之中飞剑取了敌方先锋首级。
————御剑之术。
而仙道的轻功,据说也是天下无人能及的。
可是他没有躲。
他也有剑。
无偿剑!
于是,那无法形容的一剑,碰上了云淡风清的一剑。
赤木出剑。
仙道接下来,出手,毫无杀气。
赤木的剑,淋漓尽致。只觉得似乎天下都不在他眼中。
可仙道的剑,竟也一样。义无返顾甚至随随便便到,天下,不在眼中。
一个是霸气与自信。
一个是淡然与冷静。
赤木的剑,是大侠,是统帅,是称霸天下的王侯。
仙道的剑,是隐者,是游人,是举重若轻的公子。
王侯的剑逼迫着隐者,而隐者的剑却坦然拒绝。
剑光不亮,不快。
但很俊。
仙道本就是让天下女子为之倾迷的男子,天生的俊颜,还有一丝不羁一丝淡然,让人心动。
一招,就收手了。
赤木本就不想为难师弟,他只想逼仙道出山。
逼这个冷静聪慧的师弟出山,要他多做些事,多做些济世的事。
他说师傅们也这么希望。
他们的师傅有两个人————“白发魔”安西光仪和“枉仙客”田冈茂一。安西老人喜欢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而田冈则留守在“湘陵园”教导徒弟。
赤木常年征战关外,他当然不知道六年前发生在“湘陵园”的一场变故。
一场让仙道终于明白什么是留恋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爱情的变故。
他更不知道,仙道的挚爱已躺在寒玉冰棺,不知道维持他生命的是师弟仙道体内的热血。
这些他都不知道。
可是有一点他看出来了。
仙道,变了。
再不是会随意笑着,无牵无挂的微笑的师弟了,在他的眼睛里,多了某种东西,宛如流年轻转,深邃寂寞。
淡淡的愁,不意的哀。
赤木突然很想穿透那双哀愁的眼,去看看,六年前,究竟在仙道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晓风残月么?
是金戈铁马么?
他很想知道啊………………
++ 仙花篇 ++
我认识主人的原由很简单————那日我被街头的小混混欺凌,撕打中,只见一袭蓝飞掠而来,拉开了我。
我不会武功,但是我知道救我的男子轻功极高,所以,也更显他的身形太淡,像一缕轻烟,更甚于像一个年轻的江湖侠客。
不,他身上———没有江湖气,甚至,亦无侠气。
第一次,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仙道彰。见到这个被称为“湘陵主人”
的传奇人物。
我几乎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眼前的男子。
形容这个笑也好不笑也好都让人愿意亲近,又心存犹豫的俊逸男子。
亲近他,仿佛就可以得到暖意,得到帮助,得到世俗中,人们孜孜以求的心安。
犹豫着,因为他分明又是那么卓然的一个人。把周身的空气浅化为亲切的同时,本身又隐隐渗出沁凉的气息来。
他很近地站着,微笑着,纵使置身喧闹的人群,都好似有空气将他隔开。
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叫冷漠的东西。
有些不可思议啊。
他有那么平易近人的笑容,那么谦和温文的态度,还有,那么温暖的神情。
他很静:冷静,安静,甚至,寂静。这种静,让他散发出独特的气质来————
那种“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的气质。
这样一个出色又特殊的人,让我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做他的侍从,浪迹江湖。
平日里,主人总是那么清清淡淡,那么悠然自得,像风吹过湖面的风,在惊动别人时,自己却似乎无所察觉。
不过,他也惊讶,也愤怒,也后悔,也爱玩整人的游戏,但是他所有的表情都轻,太轻了。不是跟久的人绝分辨不出。
就连偶尔掠过他眼中的伤痛和他责备顽皮师弟的无奈竟也如出一辙。
可是我觉得,主人一年比一年沉默,显然他以前不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
我不懂他身为“湘陵主人”为何不留在园中而要飘泊江湖,又为何每隔四个月就回一次“湘陵园”的原因,更无法了解每次离开时他苍白的脸色和带了伤感的神情。
但是,我看见他哭过,仅有的一次。
倒在那被称为“湘陵园禁地”的门前抽泣。别的男子做来令人不屑的动作,他做来却让人心疼。
那压得低低的声音,还有紧扣进泥土的手指,都诉说着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下,伤痕累累的心。
我那次躲在树后,无意瞥见的同时,也听见了他嗫嚅:“樱,…………我该怎么办?”
“樱?”
我当时充满了迷惑和好奇————这个“樱”,究竟是“英姿飒爽”的“英”,还是“樱飞满天”的“樱”?
这个美丽的字眼,代表了什么?是一个人?一个故事?一段过去?或者,兼而有之?我实在很好奇,这个让一向冷静的主人如此心痛的人,是谁?或者,是什么?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樱”了。见到了这位安静的少年。
他躺在冰制的棺木中,平稳地呼吸着。主人不在,是越野公子,主人的师兄,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道:
“这是极寒的冰玉棺,中毒太深的人,在冰棺中躺上十年八年,可以抵制毒气侵入骨髓。只是………为了保持棺中人的体温热度,每四个月,就需要有人灌以大量鲜血。冰棺之人,一旦被输了第一次血,就只能由这个人完成所有的血液养成。”
我明白了,主人,就是冰棺认定的人。主人多年来流浪四方,就是为了寻找解药。
于是我转身去看棺里的少年。
他并不怎么俊美,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可是让人觉得舒服。眉目明晰,唇边,勾着一个弧度。
尽管他安静地睡在寒气逼人冰中,可是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很跳脱,很耀眼的人,一如他那罕见的红发一般,震撼人心。
是的,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
于是我静静的听,听越野公子静静的说。
他说以前总是看见仙道师弟懒洋洋的笑,连师傅都担心他太随性太脱俗,太没有东西值得珍惜。
信仰、亲情、友谊、武功、健康、财富、名利,他一样也不执着。说放,就放得下。对于世事的淡泊,全都反应在那一双冷静的眸子里。
尽管如此,大家都喜欢他,宠爱他。所以,仙道的人生,应该是风调雨顺的吧。
他会呆在“湘陵园”也好,会闯荡江湖也好,有了好友的辅佐,有了师傅的注视,他或许,会很幸福呢。
可是,没有。
因为他遇见了一个少年,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眼神坚强的少年。
于是,池上师兄冷酷地告诉他,这少年的红发是“堕天之印”,凡是心善人士呆在他身边,便会灾祸不断,直至死亡。
那时仙道看着池上的眼睛,随后笑了:“如果这世上唯一你想要保护的人会让世界毁灭,你怎么办?”
在池上未回答时,他淡淡的说:“保护他,用我的生命保护他!”
他真的这么做了,遣散了“湘陵园”大部分的侍从,告别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也失去了那与生俱来的慵懒与随意。
然而不变的,是他永远温柔的心。他不会想到,一生最怕麻烦的自己居然心甘情愿地揽下这个大麻烦。
那倔强的红发少年不肯向命运低头,却在将世上唯一深爱、呵护他的男子伤得七零八落时,放弃了斗争的心。可是仙道不许。那么懒惰的自己都准备逆天了,他怎么可以放弃?!
看着他们在爱与灾难的夹缝中挣扎求生,看着他们的不屈服,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决心,湘陵所有人都动容了。
那个“樱”,和他们的爱情,教会了仙道“执着”。大概,是“樱”太特殊了————
身负“堕天之命”,却又顽强地要活下来。坚强?勇敢?都不是,那少年和仙道正好相反,太执着于人世,想要拼命拼命活下去,于是,让世俗伤得遍体鳞伤。多么倔强的他啊,居然不放弃。
可是,没想到天命的利刃居然那么残忍,把他们,伤得体无完肤。“堕天”的红发,七百年一次的轮回,还有死亡的阴影。
有点心疼他们,拥抱着的两人,在阳光里,流着血。可是没有人忍心去阻止。随便了十八年才找到唯一想争取的东西,仙道当然不会理会世俗的眼光。
向他怒目直到拥他哭泣,那个红发少年,因为仙道的温柔,不再坚强了。
这个心曾坚硬如石的少年,曾不顾“堕天”的诅咒,要打破可怕的血盟,只是,仙道不轻易付出的珍惜,却切断了他紧缠的心结,给了他爱与呵护,也给了他依凭与…………一点点软弱。
听到这里,我益发神往了啊,主人和“樱”的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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