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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花]梦中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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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mlight 2010-05-23, 周日 10:39

公子恒正坐在电脑前发愣。

他是地球上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了?

潜意识里的脑电波挣扎着告诉他,是的,他是地球上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后脑勺甚至开始隐隐作痛,难不成自己的房子实际上是诺亚方舟?

一段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亚伯纳罕说,以撒,我们都是上帝的羔羊。孩子蓝色的幽深瞳孔带着笑意,八月麦穗样的金色头发温柔的仿佛宁静的波浪,他的无知与单纯让主父为之动容。”

“噗……”他忍不住笑喷,心想,妈的,老子现在怎么这么文艺腔,真是太装逼了啊哈哈哈……

干笑了30秒,开机,上网。

常去的论坛一切正常,唯一不对头的地方是无论怎么刷新也刷不出新的回帖了。一遍又一遍的按F5键,页面仍保持着他上一回看到的模样。

心里发慌,公子恒转过头去看窗外,八月的太阳照的他一阵晕眩。空气中倒是没有死人的味道,但人们似乎凭空消失了,全他妈不见了!

这种感觉,好似整个世界在眨眼的片刻中化为乌有,嗡嗡作响的机器,吵吵闹闹的人群,鸟语花香,溪流潺潺……片刻中全化为乌有。空旷感在胸腔迅速蔓延,快要炸开了,这个在八月的下午突然安静下来的世界。

揉了揉太阳穴,公子恒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去睡一觉,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就能摆脱这种感觉了吧。

转过去,瞳仁被瞬间刺痛,铺天盖地的红色袭来。

一个人斜靠在床头,大剌剌的正拎起床头柜上的SD原版漫画。

“咦?”发现有人在看他,拎着漫画的人抬起脸来,“是你啊,变态桑。”

公子恒呆滞的看着那人,那么熟悉的脸颊,那么熟悉的眉眼,那么嚣张的颜色。

“怎啦?不认得我了么?”脸色沉下来,“我可认识你呢。”

陷入深度震惊状态。

……

唉?就是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拉,对了,你叫公子恒吧,我对你熟着呢,哼,根本就是变态,专门写些变态的东西。啊?我怎么知道?废话啊你根本写的就是我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

……

于是半小时后,两人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僵持着。

“变态桑,你有什么爱好?”樱木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左腿挂在右腿上晃荡,手中刷刷翻着漫画,头也不抬。

“……”沉默着,公子恒脑子里闪过往常生活的画面,既而闪过更多埋藏更深的碎片。

爱好?嘁,我的爱好明明是你。

这么想着,却说不出口,眼角的余光被窗外蔚蓝的不真实的天空吸引了去,一架飞机快速的滑翔过狭窄的视野,拖出一条长长的白线。

为什么……有飞机?

“喂,你可别想骗我,”粗声粗气的说,一张凶巴巴的脸在公子恒面前无限放大,“我可是天才,我什么都知道呐。”

“呃…”被逼问者头上冒冷汗,总不能说实话吧?我平日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捧着原著意淫你,意淫流川上你意淫洋平上你意淫泽北上你意淫仙道上你……周一上午意淫流花,下午洋花,周二上午仙花,下午福花,周三泽花清花,周四鱼花赤花……

“哼。”没好气的又坐回去,樱木又开始刷刷的翻漫画,一滴汗从稍长翘起的发梢尾端掉下来,落在挺翘的鼻尖,愤愤的拿枕头巾擦干,他撇嘴,“果然是变态,大热天的还枕这种枕头,盖这么厚的被子,你很没安全感么?”

见干站着的人一句话都不说,樱木又恼起来,顺手拿漫画朝人砸去。

后者瞬间反应过来稳稳接住,一时间,竟有种穿越的错觉。仿佛他就在那篮球场上奔跑,前头的红发队友正玩了命的冲向敌队禁区,嘴里大喊着,“再进一球!”他被敌队三名高头大马的队员团团围住,铜墙铁壁般,围的他动弹不得。眼看快过三秒,不知何时跑过来的背号11的队友朝他大喊,周身杀气,“大白痴,传给我!” 黑发的狐狸脸眼里正有什么在燃烧着,快燃尽了。

红发的家伙没理他,却瞧见了自己,顿时一双眼亮了起来,对着自己叫:“小恒,接着!”

下一秒,球传到自己手里,与此同时,眼角也要湿起来。

“花道……”喃喃了一声,被凶着脸的樱木听到了,立即叫道:“不要喊的这么恶心!”

……唉?

这才看清了,脚下站的不是篮球场光滑的地板,而是家居的瓷砖,眼前的青年—或许该是少年,瞪着眼,掐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他,身上也不是那件命运般的shohoku10,只穿着洗的快透明的汗衫。

“花道……”无意识的又低叫了一声,另一本漫画向自己砸来,又被接住,名字主人正十足不良少年样的同他对望。

“咳咳……”明显为了掩饰什么的清了清嗓子,樱木摸摸脖侧,岔开了话题,“你不准再这么写了,我说,太奇怪了。”

他接着说,“你写过的情节本天才可是要亲自演的,靠,”他嫌恶的啐了一口,“后背,被臭狐狸涂过面糊,那家伙还那什么……”想到什么般的,脸立即红了,樱木支吾起来,“胳膊,被洋平捧着舔过,那里……还被野猴子用发带绑过,妈的,脏死了。”

公子恒又沉默起来,又一架飞机飞过天边,那机翼带起的风声仿佛就在耳畔。

“那个,为什么会有飞机?”沉默的家伙企图打破沉默,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这里不是只剩我的一个人了么?”打量着面前的红发少年,他又改口,“呃,剩我们两个。”

“嗯,这个啊。那些飞机是空的啊,笨蛋,里面载着的是怨恨的灵,找不到寄托,整日无聊,只好借着灵力飞来飞去。”又几滴汗滴下来,“没有寄托的话,当然会寂寞吧。”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类?”

“呃,不是吧,那大概是寂寞感?是人们消失前留下的不甘愿和寂寞感吧,喂喂,我怎么知道,这有不是本天才决定的。还有变态桑,你怎么老是问这些笨蛋问题。”

“……”

“呵,你其实很寂寞吧,”少年骄傲的笑起来,“其实是不堪忍受的寂寞的文艺男青年?于是寂寞着寂寞着……就变态了,噗。”樱木为自己的理解洋洋得意起来。

……这个花道,怎么这么毒舌来着?公子恒望望他,挪不开眼,又强忍着转过脖子望望窗外,太阳好像不是那么强了,高楼遮出的影子又拉长了些,突然发现原来树上是有蝉的,蝉是会叫的,而那些蝉中兴高采烈的叫着,一刻一停不下来。

他把脸转了回来,望着樱木朝气的眉眼,“出去走走吧。”

“唉?我干吗要听你的话!”少年这么吼着,但还是跟着他乖乖的出了门。

搞不清自己多久没下楼了,楼梯扶手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灰,透过转角窗口的太阳,一点一点把安静的灰抹上漂浮在表面的光,躲在阴影中无声的窥测来人。少年“呼” 的一阵风奔下来,迎面吹开扬起的灰,呛的两人都咳起来。公子恒望着那个背影,视线难堪的模糊起来。好像是做梦一样……在梦里也从不敢奢望过的场面……

隔了五米的距离在街上走,手指撑起直直往上,仿佛能支撑起太阳的温度。樱木的白衣服被淡黄的热烘烤的蓬起,一层层咸湿的汗被后方男人的目光蒸干,浑然不知,他大踏着步子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走,沥青凝固的干燥地面上静静躺着一片又一片的时光,支离破碎的程度像极了恋人诀别的心。它们等候少年多时,等着他从未停止的脚步踏碎静止的时空,跟着旋转的幻象一同消失在璀璨的小行星带里,留作后人记忆中的永恒。

樱木在八月柔软的心绪中缓慢的闭上眼,路边木质窗框的窄小杂货店里隐约传出的似乎是坏掉的八音盒乐音,一拍一拍扣着心门。

真的只是幻觉?

那么就任意的听从身体的旨意吧,从未有如现在这番自由过,没有人类气息的世界里是否可以不再那么坚硬,是否可以融掉一些棱角让破碎不稳的内心喘气。这个没有狐狸的地方,不用大叫大闹拼命想超过他,沸腾的血液不再是那么粘稠的热流,这个没有洋平的地方,不用假装的太脱线太无知太过强大,不用忐忑不安的接受他伸过来的手他呼吸中似有若无的烟草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可是个比谁都粗线条的天才,所以不用害怕我会难过,留着你的混蛋体贴给柔弱的小姐们吧臭小子,男子汉从不需要这些。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

只不过不想让他担心。

樱木忽然睁开眼,猛的转过身去,坦然的对着紧跟着他的男人微笑,背着光的脸上一滴亮闪闪的汗像是假的。他张开双臂像个最幼稚的玩拟物游戏的小鬼,倒退着快速跑起来,上升的风从手臂两侧割过,托着他仿佛要飞起来,要划破天幕的最深处熔化成一朵赤色的热烈的云。

“花道!”公子恒只愣了一下便追着他跑起来。

你要飞走?我们不过才见了短短一面就要飞走吗?

那么,这一次航班会带你去哪里,会带我们去哪里?

街道的前方没有尽头,笔直延伸到视线不可及的地平线彼端便弯曲着消失了,模模糊糊。

目的地像一团被水迹浸泡过的暧昧不清的笔迹,笔迹下的名字不可辨认的不知是谁。

樱木在一棵梧桐树下停止,什么也未发生过般淡定自若的向后靠在树身上,摆好姿态对一分钟之后才气喘吁吁赶到的家伙轻笑。

“Hi。”他扬着嘴角对男人微微点头。

抬手艰难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公子恒大口的吸着气,半响才看见那棵和少年紧密贴合的树。

树。

“这家伙……长的好像……我学校里的一棵啊。”

“是么?”

“嗯,秋天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我见过和它很像的一棵树,枯黄的叶子,连底下也堆积了薄薄的一层。”

“像这样?”樱木坏笑着打了个响指,待男人反应过来仰头看时,夏季的树俨然已经已铺满秋夕的静思。

“啊…是这个,”公子恒恍然大悟状,“你什么都知道?”

“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小~~~~~恒。”像是为了故意挑衅他似的,少年刻意拖长了尾音,“你想我这么叫你吧。”

不容辩解的语调。是啊你再怎么狡辩本大爷也不会相信你的。

“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公子恒慢慢迎上他的目光,“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胡思乱想过。”

“乱想什么?”

“乱想……流川仙女这个样子把你抵着。”

言行一致从来都是男人的作风,公子恒手撑着树干,缓慢把樱木夹在身体隙缝之间。

“哦,然后呢?”自寻死路的问法,樱木瞪大眼,佯装无辜。

“然后,”语气中也带着笑意,男人轻轻勾下少年的脖子,“我好像记不得了呢……不过,按照少女漫画里的演法,这个时候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他在樱木含着笑的默许眼神中把嘴唇轻轻印上去。

变态啊你死文艺……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以前假想过的可能全都不管用了。通常BL漫画里,这种时候应该把舌头伸进去吧同学……湿淋淋的搅一通,搅的受方呼吸不能,然后顺水推舟一把撕开衣服河蟹制造……

他的脑子里像被生生塞进了一大团乱麻,全身都不听使唤,只有醉了般的脑细胞混乱的高速运转着。

接着,他感觉到嘴唇上湿湿的。

樱木舔了一口之后把他一把推开。

“你装纯情?”红发少年倚着树自然坐下,“不要算了,本大爷是看你痴情才可怜你的。”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文艺男青年,装逼太多是会被人推倒的。”他的语气非常严肃认真。

公子恒站了一小会儿,少年正拿手掌扇风的时候他终于出了声。

“花道……我是攻啊。”

“噗……”樱木很不给面子的喷了。

“喂,坐下来吧。”他拍了拍身旁温度颇高的地面。

男人静默的坐下来,顺着少年的视线投至的方向向远处望去。

“有的时候啊,我真的在想,为什么人要活着……喂喂你不准给我笑!!!”

“……嗯。”

“我一直有很多东西想问,但是不知道要去问谁,问洋平的话,他肯定会啰嗦一堆的。而且他那种眼神……我不想看。”

“嗯。”

“为什么我会认识狐狸?”

“孽缘。”

“那为什么我会认识洋平?”

“命中注定。”

“那野猴子啊中年人啊他们?”

“因为你是SD的主角啊。”

“喂= =╬”

“因为我喜欢你。”

“喂= =||||||||||||||||”

“花道,”公子恒抱着双膝,低下头,“要是我以前就认识你就好了。”

“干吗啊?”

“丢你一个人的……”

“咳,你在说什么啊。”樱木很元气的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都过的很好的,也从来没想过要抱怨任何人。我觉得你认为的那个樱木花道也一直过的很好的,”他歪着头,左手托着左脸,眼神闪烁,样子天真,“天才和小老百姓的区别就在这里啦,你不用担心。”

少年话语中一直存在的那种叫人安心叫人信任的因素这一刻全都变了质,性质活跃的小粒子迅速反应起来,让他自己也犹豫起来。

这种模糊隐约的心情,就好像你记不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青少年时代曾经在昏红的晚霞渲染下心潮起伏的捕捉一只枯叶蝶,你曾经红着脸说学长/学姐请和我交往,你对着镜子练习无数遍脸颊烧了一整个下午,你埋在成堆的书籍中在课本里夹一张粉红的信纸写一封从不曾想过要寄出的情书。你有的理智啊冷静啊全是该跑到九霄云外的废话,因为你连自己姓甚名谁也激动的记不得。

“不用担心啦,你。”少年紧张的笑,上足力的情绪发条像晨曦下一条新鲜的鱼,“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担心我,我才会过的不好呐。”

“是么?”公子恒微微抬起头,便看见红发少年变的灿烂的清楚笑颜。

你从不曾对任何人示弱过,你从不曾想过要放弃,因为你的生命早就被前生的齿轮紧紧卡住不由自主的转动,像天边的启明星,一刻不停。

“那个,你应该回去了吧。”樱木翘着嘴角,“再不会去恐怕就再回不去了。”

“回去哪里?”

“唉,你真的记不得?”少年皱了皱眉,把手掌心摊开来看,细细数上面的纹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这个是你新文的设定啊。”

“设定?”

“对啊笨蛋,本大爷还在等那个该死的攻君出现呐。”樱木鼓着腮帮,对着手心的汗珠吹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醒了之后就看见你了。你好像还没设想出应该让谁出场来着。谁知道你自己跑来了。”

“哦,”公子恒捡起一片叶脉清晰的枯叶,“那么,这一次让我当那个该死的攻君吧。”

他在樱木猛的转过脸之前就开始微笑。

“笨蛋,你还要回现实世界里去啊!”

“算了,”男人慢悠悠的靠近他,然后把自己的手心叠加到少年的手心之上,“让我再最后文艺一次吧。”

那么,让我们两个,在没有他人的世界中,永远的生活吧。

永远的生活吧,只有我们两个。

这一次航班,把你送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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