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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情歌系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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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尼雅 2010-05-23, 周日 14:11

【Love Love Song 系列文- 《Say Goodnight 》- Beth Nielsen Chapman】


* * *



晚安
“……我……无法入睡……”

空调制暖的间隙,只有换气后轻微的咝咝声。对面坐着的红发青年的脸色如此苍白,我确信自己点什么,在我的病患继续讲述他的状况之前。
“你要咖啡吗?或者,茶?”

他脸上呈现出茫然之色来,微微抬起的头恰好对上我身畔立式空调的出风口,突然排出的热风熏得他原本血色全无的脸颊皮肤上的多了一层不自然的绯红。

“哈,抱歉,茶叶似乎用完了,那么——”
“咖啡就可以了。”他说,看起来相当的正常。我差点忘了,他只不过是个失眠症患者,而非患有某种自闭或者竭斯里底的精神疾病。

很快按照自己惯常的口味给他如法炮制了一杯咖啡——我从不吝啬和自己的病人一同分享这绝妙的哥伦比亚咖啡豆,“加糖加奶?”

“我……喜欢喝……甜的。”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都要,多加些糖,越多越好。”

但之后我把被子递给他,他只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脱口而出:“太甜了。”然后便把被子搁下来不再动它。

我不无同情地看着他,因为据我所知,失眠的人失去的,除了美梦之外,通常还有食欲。其实这咖啡是苦是甜,对他都没什么所谓了。

“你失眠的情况,开始有多久了?”

“很久,或许。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垂下头,线条锋利如同刀削的面孔,如果是在健康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惹人注目。起码,如果颧骨下面稍稍丰润一点的话。可是他明显太疲倦。“我只记得距离我最近一次把那些药扔掉……有五天了吧。”

五天并不算很长的时间,一个人要大约连续五十天不睡觉才会死去。但假如不喝水不吃饭,能活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所以睡眠被认为或许不那么重要。于是,在当今这个时代里,人们都在拼命压缩自己的睡眠,以便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追求无限的欲望中去。在短暂的睡眠之后他们醒来,急匆匆地梳洗打扮自己。女人画上浓重地眼影和唇膏以掩饰昨晚纵欲的痕迹,男人拉上拉链,系好领带,马上全身心投入到掠夺,欺骗,算计,勾心斗角和调情中去,仿佛多睡了一个小时,就会脱离这个地球旋转的轨道一样。

“依赖药物是不对的,当然。”我叹了口气,试图说服他,因为看起来他的症状并不轻,“你不该过早地把它们驱逐出去,它们对你有帮助,即使你不想再吃药,也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他嘴角痕迹很深的地方不屑地扬了一下:“那些药,哼。”

“它们只能把我带入地狱!”我宁愿睁着眼睛,也不会接受它们的摆布的。他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我,好像在这样说着。

我有些明白过来问题的所在。“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嗯,你的那些噩梦?”

“它们凭什么让我去那里,让我看到那种景象?我只不过想去找一个有他在的地方,没有其它的事,我只要和他在一个安宁的空间里就够了——”患者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两只手的指甲全都深深陷到身下的真皮座垫里,是想要靠两只手的力量把身体支撑起来么?屋里的温度并不低,因为空调一直开着,但是他却一直在发抖。

一时间,我竟然忘记了用自己的职业手段去安抚他,而是莫名地被他的气势所镇住。奇怪,并不是没有见过比他激烈的多的病人,为什么在这一刻却有一种深切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当我反应过来,不能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自己平静下来。并主动开口向我讲述了他的梦境。

————

患者(红发青年)的梦:

我躺在床上,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粘腻的东西流过手腕,接着是脖子,膝盖,然后脚踝。

那东西很浓稠,有腥味,所以我猜是血。而且似乎我头顶的天花板也裂开了一条缝,有一些流到了我脸上。

那个时候,眼皮好像被缝死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当然嘴也一样,张开就会被那些东西注满。

好像还有那种哗哗流动的声音从我身体里传出来,仿佛自己身体里开了一条河,血流以我的骨骼为河床,顺着下游流下去。

那河流该死的越来越湍急,就快把我整个人淹没的时候,我忽然摸到了身边的一只手。这时我才想起我旁边还睡着他。

我抓着他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抓住那只手,勉强支撑起半个身体来,去摸他的脸,脖子和身体。

他躺在那里很安静,好像睡着了。我完全清醒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带他离开这鬼地方!立刻!

我一用力想拉他起来,却只拉起了一只手,那只手原来早就断了!然后依次是胸,腹,腿——他的身体在我的拉扯下逐一断开,那些手啊脚啊立时骨碌碌滚下床去。

他就这样在我面前完全地碎了。那些躯体与躯体之间如果说还有社那联系的话,就只有那些黏附在横断面上的,细线一样湿答答的血……

于是我只好抱起了他的头,费力地趟过地上没膝的血河,冲到窗户边。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一抬头却看见了对面那幢楼房上,和我遥遥相对的那扇窗户,还亮着灯。

灯光把人影也映了出来,那人在半垂的窗帘后面走动。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打电话的样子,虽然隔得太远,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看不见表情,但是看上去似乎很……兴奋。

他转过来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和我抱在手中的头颅一模一样的面孔!

不对!他刚才明明和我躺在一起,又怎么会出现在对面那幢楼的房间里?如果,在打电话的人是他的话,那么谁能告诉我……

……本来应该和他在一起的我,现在又在哪儿呢……

————

在纸上记录下最后一个字,墨水也恰好用尽了,干涸的笔尖在纸上划出很深的印记来。我摘下眼睛,活动一下酸痛的手指。一面浏览着文字一面整理思绪。

“那个‘他’,是你真正认识的人,还是……只在梦中出现?”

他的反应是紧紧抿上嘴唇,似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

摸约七分钟过去后,他终于向我妥协。把头完全地靠到椅子上,眼神空洞绝望,然而他毕竟回答了我。

“他已经消失。”

————

但凡黑暗的地方,不远处总会有光亮。但如不愿去寻找,亦可以当那不存在。

掐灭的烟使得身边的最后一点火光也消逝了。安眠药吃完又不想去买的后果便是必须独自面对无法逃离的黑夜。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最后一瓶啤酒也被打开了。明知道即使喝下去也不能就此入睡,但起码可以,不要让他如此清醒地置身于黑暗之中。

酒喝得多了,脸上便有些热。他走到窗前,把玻璃推开。夜风扑面而来让他全身的毛孔都微微一缩,瞳孔却放大了。他看到在对面那座漆黑的高楼上,居然有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而这房间恰好与自己的窗户,正对着面。

是谁在凌晨三点还不睡?熬夜的工作狂,还是在发泄欲望的男女?不知道出于什么微妙的心理,他下了一个决定。就是坐下来,看看那盏灯什么时候熄灭。

他终于等到了,而在那盏灯熄灭的同时,四际天色大亮。

接下来的几天,他莫名陷入了对那扇窗户里传出来的灯光的关注之中。而那盏灯也从未让它失望过,即使周围如同繁星的灯火在漫长的黑夜中依次黯淡陨落,它却始终在那里,固执地坚持到天亮。

为了看这灯光,他执意把新买来的药搁到一边。他甚至早早地做完一切等待黑夜来临,然后在那盏灯亮起来的同时也点亮自己房间的灯与之呼应。只要看着那扇窗,他就会觉得很温暖,很平静,好像自己一直期待的,就是这么一扇窗,一盏灯而已。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盏灯的主人也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把自己放逐在无限的清醒和黑暗中,无疑是孤独的。失眠成了独特的标签,他们是无法与正常人交流的族群。但是现在,上帝似乎突然善良起来,他让两份相似的孤独窥见了彼此。这总比一份无边无际的孤独要好多了。

凭着不坏的视力,不用望远镜他也隐约可以看到那扇窗后的人的活动。那似乎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他打发长夜的方式并不丰富,但却也没自己那么无聊。他常常几个小时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到时候也会休息一下,吃点儿什么。他每晚都会接到一个电话,聊很久,每次将近半个到一个小时。而在搁下电话之后,他通常会静下来一小段时间,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窗前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了,电话!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第二天,他就在街上某个公用电话亭里翻了很久的黄页本,在没有查到的状况下,想到可能是黄页本不够新的缘故,打查询电话终于问明了那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合上厚厚的黄页本的一刹那,他曾经试图弄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那已经绝不仅仅是对一个同类所怀有的好奇心那么简单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期盼和欲望的奇妙心理。

但是那转瞬即逝的恐惧并没有能阻止他。当天晚上他就拨通了那个号码。在嘟——嘟的等待声中,他几次都想几乎要去卡断,绷紧的手指悬在半空,他听到电话那头轻轻的咔哒一声。接通了。

“MOSHI MOSHI?”传来一个比想象中要明朗一点的嗓音,年纪和揣测的差不多。

他摒住呼吸不开口,抓着电话机,悄悄移到窗边,一边听着话筒中重复的问句,一面看着对面窗户后面,拿着电话的人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喉咙口逸出,传到了听筒的另一端:“你也……睡不着吗?”

那头愣了一下,大概是在思考该如何回复这恶作剧般地陌生来电吧。然后他听到了几乎可以说是过分单纯的回答——

“对阿,完全没办法去睡呢。”

他果然是和他一样的人!得到了对方的亲口承认,他居然不可自抑地因为狂喜而全身轻震了一下。

这个奇怪的开头因为这样而有了后续。他们每晚都进行简短的通话。实际上对陌生的彼此来说,并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他也一向不是滔滔不绝的人。有的时候,反而是对方说得多些,而他只是要自己沉浸在这种仿若灵魂对话般的声音交流中就够了。

那个男孩,不知道是该说他过分单纯呢,还是脾气过于认真,总之他似乎也并没有把这深夜来电当作是一种无聊游戏,从他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本来夜晚就挺难熬的,有个人说说话,休息一下也不错。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你究竟是谁呢,”他也曾显示出好奇的一面来,“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无所谓啦。”
他沉默一下,终于说:“你抬头看看,你对面楼上,那唯一还亮着的房间……”

“果然是!之前就隐约觉得……”男孩的口气显得很高兴。他忍不住问他:“现在,只有我们还醒着,不会觉得孤独吗?”

“……难免会吧,但是我不会被轻易打败的。哈哈,因为我是天才。”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回答?


没过几天,他居然接到了男孩打来的电话。“今天做了太多夜宵,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含糊地应下来,心里却隐隐预感到有些自己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事情,将会在今晚发生……挂下电话他冲进洗手间,拼命用水冲洗自己的脸,终于在镜子里徒劳地发现,他再怎么冲,也不可能在这张严重缺乏睡眠而显得憔悴毫无生气地脸上作出振奋的样子来。


“你看起来真的要吓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第一次见面之后不到半分钟,男孩就这样口无遮拦地说起来,好像自己是他熟悉多年的朋友。

“看见蛋塔的做法,就想着自己也尝试一下,高兴过头一下子做了整整一板,根本吃不完。”他还从烤箱里拿出自制的点心热情招待他,“这个只有热的时候才好吃。”

他拿起一个,那东西烫得手心有点儿痒,迟疑了一下,送到嘴边轻咬一口,缭绕的热气中蛋汁顺着舌尖热滚滚地一路流进喉咙。他停住了。

“好吃么?”面对这样地问话他只能点点头,但是对方又怎么能知道,这点暖意对自己来说,竟然是这么的重要。

“说起来,既然我都不晓得你的名字,干脆叫你狐狸好了。”收拾碗筷的时候男孩忽然说,“因为像嘛。”

“白痴。”他的回应是翻了个白眼。但不幸被当成是默认:“我去煮牛奶啦,你可以先去房间坐一会。”男孩说完就哼着完全听不出调子的歌走进了厨房。

允许进入自己的房间,是不是表示他已经视自己为朋友?他摇摇头走进去,简陋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看起来像是习题集一样的东西,挡住了一半的台灯。——就是那盏灯,那熟悉的灯光,陪伴自己过的这些夜晚!他情不自禁生出想伸手触摸一下的愿望,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有谁——对了,一定是那个电话!他猛然想起每晚男孩都会接一个比自己电话长很多的来电。想到这一点,他便嫉妒地不能自己——这是不允许的,怎么可以有别的人在?!他的孤独只能和自己相伴!

冲到电话机前,他用力扯下衬衫上的扣子,把它飞快地垫到话筒下,切断了那恼人的声音。

男孩在下一秒冲进来,面对一室的寂静,有些尴尬地甩了甩半干的手:“呃——电话?”
“断掉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哈,没关系,一会会再打来的吧。”男孩挠了挠头转身回去,不一会儿捧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出来,还是淡粉色散发着水果香气的口味。

他喝了一口就放弃了,受不了那种甜。男孩却几乎是一饮而尽。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甜的啊。”看到这样结果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次模拟出来的成绩还不错,犒劳自己一下。”他也在床沿上坐下来,指了一下另一面地上满满的咖啡罐:“其实最讨厌那个啦,不过平时还是得靠它撑着——”

话语戛然而止,是在男孩感到一双手从背后绕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他有些害怕地僵住了身体,不敢回过头去,只好尝试着叫了一下他:“……狐,狐狸?”

“一下就好,求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么说,这么做。他轻颤着,抱着这具年轻温暖的躯体,把头靠下来贴在那僵直的背上,在一呼一息中感受着男孩草莓牛奶般的体香——

这么久,这么久了,他终于找到了通往安宁的唯一途径。

“好……好吧,就一会儿。”也许是听到了背后那个人声音中的孤独,男孩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再动了,也许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疲倦,很无助,所以他没有办法拒绝。

时钟有规则的滴答声在夜里成为了现实的注脚,他渐渐清醒过来,但是刚刚过去的那一瞬间太漫长了,他似乎感觉到,怀抱中的男孩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难道——

不,不可能!鼓起勇气去看抱着的人的的侧脸,男孩的眼睛此时安详地栖息在微曲的睫毛下,他确实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了。
他缓缓松开手,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怎么能睡着,他怎么能背叛自己,在自己还需要他的时候,远远地渡了去——

但是现在他能做什么呢,即便摇醒了他估计也只会听到“啊,忘记你在,睡着了,真对不起”这样的可笑的话吧。他要的可不是这些!

——原来自己还是孤独一人。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沙滩一般的,悲哀。

把男孩放到床上,他站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桌子上的台灯。
让那种绝望的黑暗回来,重新笼罩自己。和整个世界。

————

“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红发青年把最后一个字说完,这个下午也宣告结束。他在房间里的影子被落日拉长,憧憧地映在雪白的墙面上。

“你冷静一点想想看,一个人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就消失,对不对?”
作为心理医生,我能做的,只有一步步开导我的病人。

“我只想去有他在的地方。”只是他意外的倔强,让我有些头疼。

我忍不住叹气,推开座椅,绕到他身边:“也许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看,你这么年轻,就有了白头发。”冷不防从他头上拔下一根浅色的头发来,在他眼前晃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那根头发是淡金色的,只不过因为光线的缘故看起来像是白色一样。

他头顶上有好些这样金发,夹杂在一头红色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他忽然变了脸色,有些恐惧地盯着我手中的头发,像是要来抢一样。我把发丝扔掉,转身坐到写字台上,以便居高临下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那个人,他在哪儿呢?”

他的眼睛骤然发光,直盯着我。

我在处方上刷刷写下一行字,放轻了声音,用近似哄小孩的语气安抚着他:“你现在太紧张,所以才找不到他。拿着这个去买药吧,你要放松下来……”

“然后?”他半信半疑地审视我,但是,那发颤的声音却显示出,他已经别无选择。

“然后你睡一觉,就能见到他了。”

“记住,别一次吃太多。”临走之前我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给自己重新泡上一杯咖啡,我回到桌前,展开刚才记录病人叙述的病历卡,轻声读一遍上面的名字。然后我拿起笔,把那个名字小心翼翼地涂掉,从此它成为了我一个人的秘密。
“今天的最后一位。”我从内线电话里告诉助手。


“仙道医生,我家千惠子就麻烦你了。”
年轻却眉头深锁的妇人向我行完礼之后离开了诊室。我的对面坐着这个十二岁的可爱女孩。她一切都很好,只是不愿意和人说话。也许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疯狂?

“千惠子,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和哥哥说的?”
我听到自己温柔的声音在空气里淡淡的扩散,被四面墙寂寞地反弹回来,沉下去,最终消失。
“如果没有的话,那哥哥先给你再讲一个故事吧。”

“哥哥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不,应该算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吧。两年前,那时候我还在医学院读书,做家教的时候,我们认识了,他是我教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学生。

他是重考生,又和家里闹翻了,为了考大学只能一个人出来住。特别的用功,常常是早上补习完,下午就跑去打工,晚上则彻夜做习题。

虽然很辛苦,他却一直乐观地说,不要紧。并向我保证,他一定会考上大学。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那么多的话对他说。很好笑吧,每次我讲得太久了,他就抱怨自己还要去学习,逼我挂电话。

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他没接我的电话。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了。

过了几天,他们发现他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开着煤气阀门。

他们说,虽然没留下遗书,但是重考生,压力自然……

“不,那不是自杀。”我看着千惠子流露出悲哀神色的美丽的眼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把最原始的苦涩压到舌尖底下,用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再一次,确信无疑地告诉自己——

“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约定。花道。”


————



“XX市晚间新闻:今晨X公寓发现一具青年男子尸体。死者身份现已得到确认:流川枫,男,21岁,无职业。死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警方初步断定为自杀……”

晚安,这世间所有仍醒着的灵魂!





--END--


× × ×



MUSIC:Say Goodnight - Beth Nielsen Chapman

讨厌晚安这个词,是因为聊天聊得好好得时候,别人会突然说:“太晚了,你去睡吧,晚安。”或者“你该休息了,说晚安吧。”这样的话,实在是很让人气闷的。因为怨念所以产生了这篇文^_^(这歌还是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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