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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铸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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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宝 2010-05-25, 周二 19:39

草檐外,雨水正夹着哗哗声滑落,透明的水珠迅飞而成帘幕,让屋外的世间看起来一片都是朦胧的。

但是在稻草铺成的屋檐边际,那雨珠却是顺着干草尖,一滴一滴一滴有序的掉落,像乖顺的良民,没有咫尺处它同胞的兄弟们,那种绝决的狂妄。

于是从屋檐处就此隔开,两个世界。一个是攻击这地土却徒然消失的雨,一个是苟延残喘在草檐间,平静摔落的水珠。而不管是那不羁的还是驯化的,它们最终的结局都是从这个人世间消失,就像它们是从同一个地方来那样。

屋檐下的空间窄小,只容得下一个人站立。流川枫身着黑色吴服,右手收在宽大的袖里,左手托住一管烟,缓慢地吸吐烟雾。

他在铸刀师花道的家门外,他在等取刀。

刀迟迟未好,流川滞留此地,已逾个把月有余。

铿锵、铿锵的声音,有规律的从身后的屋里传来,细细听,还听得到铸刀师卖力搥打炼铁的粗重气息声。

流川凝神闭目,听着锻铁的声音,脑海里想起一个多月前花道问的那句话:

「为这把刀,你肯做什么?」

那时候流川想了很久。因为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有一个很困难的答案。

他知道这个答案绝不能是一般轻忽,然而他却不晓得,自己该怎样说。

───最后,他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所以他留在了花道的家里,长达一个多月之久。虽然花道赶他去找别的地方住,但流川生性顽固,他坚持刀不成,人不走。

花道很是生气,却竟然拗不过他,就这样,让他在自己家中留下了。


每天,花道都搥炼着流川枫想要的刀,每次一柄新刀铸成,花道就举起开锋的利器仰头盯视着,端详着,像是在看这柄刀像不像流川,是不是流川,然后不满意的「啧」一声,就把好好的一把刀丢回了炼炉里去。

「都是你啦!」花道会用一种不愉快、却不是真要激怒流川枫的凶恶神情,大骂:

「你要就快点给我想清楚,我这样子一直帮你想你的答案,我很累呀!」

流川枫总是无言的看着他,好像事不关己那样的面无表情。

花道只好都是瞪他一眼,就去吃饭了,过没多久就会忘了自己方才不高兴的事。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新刀铸成而又销毁,流川跟花道培养出了一种生活模式。每天,当他在冶炼,他就在门外面等着他,独自练习刀术,直到天色快暗了才进门回到屋内,然后流川会坐在吊炉边,静静地抽着他的烟斗,而花道就忙着准备菜饭。

这个屋舍不是很大,除了冶炼的地方,吃或睡全都在一处。流川跟花道每晚上在同一个席子并肩而卧,被褥也是两人共享。

虽然花道是个很有名气的铸剑师,但却很穷,而且完全不在乎过着简陋的生活。

他喜欢铸刀。

这对他来讲,比为了穿金戴银,听从财主权贵的命令而冶炼不能令自己满意的刀,都还更重要。他要照他自己喜欢的方式铸刀。

花道铸成的刀剑不多,而那些利器的持有者都成为了名士,在日本,只要是会剑技决斗的人,都认识花道铸的刀,因为那些为数不多的刀,已经尝过为数过多的血。

有王公贵族想要跟剑士收购花道所铸的名刀,但,不论开价多高,没有一个人肯卖;于是那些贵人便想,找花道来,为他们铸刀,供他们收藏炫耀,可是,却没有办法找到这个铸刀师的踪迹。

请花道铸刀的,那些剑士们,宁死也不肯告诉这些权贵,花道在哪。

找得到铸刀师的,只有那些剑士们,跟能够胜过他们的人。

流川枫在一个多月之前,挑战了陵南的名剑士,仙道。决斗进行很长,最后,是流川以巧劲敲落了仙道紧握在手中的刀。

仙道在刀柄脱离掌心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放了空,破绽大开。

「你太在乎手里的东西。」仙道认败之后,流川微皱着眉,显是不满,说了这一句话。

对流川来说,他想打败的,是仙道真正的实力,并不是仙道的名气。内心深处担忧兵刃受损,而潜意识里压抑自己出招的仙道,即使输给自己了,他也无法接受这种不完全的胜利。

「但是,我做出约束了,对我自己。」仙道回答流川,他脸上并没有败阵的懊丧,跟平常一样的,淡淡的微笑着,说:

「我想让这把刀,永远在我身边。」那张脸上,有着流川一度觉得,永远都不会了解的神情。

当时基于好奇的心理,流川问了仙道,这铸刀之人是谁?岂知仙道不肯回答,流川于是告诉仙道,除非让他去找铸刀师,帮自己也铸一柄刀,否则,他即使是死也要夺仙道手中的知名兵器。

于是仙道说出要去哪里找铸刀师,之后,再也不与人比试。

可能,因为仙道是个让人看不出,原来他会这么在乎的人。




流川连夜兼程,抵达湘北深山,找那铸刀师所在的地方。

几天之内的傍晚,他就在一片与人胸前齐高的绿丛里,看到了那个满头红艳短发的铸刀师。

当时流川看到他了,却没有出声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好一会。

铸刀师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人在看着他,只是专心的,从这片高到他胸前的矮树里,挑拣着他要的食用花苞。

流川低下眼帘,看着地面的泥土,但又不是真的在看。他的表情好像有点不确定,却还硬是让自己下定了决心那样,默默的、逐渐的走近前去了。昏黄的光线,笼罩着绿丛像是褪了色,而那原本应该流动的空气却无由地静止,如似忧郁的感觉。

流川的脚步声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平常音量,当花道察觉有人走近他时,动作就像一只山鹿那样自然地抬起头,褐色圆圆的眼珠,孩童般无防的看向对方。

流川让自己正面迎接那双眼睛,他不知为何,举止神态之间微微流露出一股冷漠的自信,犹如意欲挑衅般锐利的目光,回敬了花道的注视。

「呿!」花道立刻就讨厌上这个人了!

「前面的,速速离开!这里是我天才大爷的菜园,想来偷吃吗!」

这一片摆明是野生的矮树丛,横亘在流川跟花道间只剩下一步之宽了,黑衣的剑士才停下脚步。

「铸刀师,工作吧。」流川刻意的、很快的接着又讲:「铸得不好也没关系,只要能用就行。」

花道犹如受了重击般倒吸一口气,圆瞪着一双眼,激动到破口大骂:「你有胆的就再说一次!什么能用就行啊!我只做最好的刀剑!」

「是吗?」流川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竟就让花道理性一瞬间全失,抓起揣在怀中的白棉布袋,把里面的花苞尽皆往流川身上扔过去!

「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全日本最好的刀剑!给我跟过来!」

流川就这么顺利的让日本第一的铸刀师,帮他铸刀了。




「哪,」

流川永远记得那个傍晚,那个红色短发的人在席子上正坐,面对面的、认真的、注视着他:

「现在要帮你铸刀啦,可是要先问你一件事,不能随随便便回答我!我问你,为这把刀,你肯做什么?」

傍晚那光线在窗外像正陷溺就快要没命了似地消失,流川发觉自己晃神,因为他的脑里没有准备过回答这类问题的答案───

从来没有。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铸刀师像是在克制自己心底的不耐烦,也因此更显示出了他对这个回答的重视───既然花道已经是这么一看就知道没耐性的人。

还在思索着答案的流川,看花道闭眼睛,努力平静自己等待的模样,反而有点分心想笑,但终究忍在了心里面。可是,这样一来也没了想答案的情绪。

「我不知道。」流川直白的告诉花道,后者眼睛马上张开。

「你不知道?」花道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你不知道我怎么铸刀啊?要用刀的人是你呀!」

「我只用刀杀人,没想过要为一柄刀做什么。」流川干脆的明言。

花道先是一停,看着他,然后摆出自认为很成熟世故、很男子汉的自信微笑:

「没想过要为别人做什么,你就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对一柄刀,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啊!」

流川立刻也像讨厌上他了似的,刻意轻蔑冷哼:「我没回答就不铸刀,这种借口只有白痴会用。」

「你说什么!?」花道马上变脸扑向流川,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嚷叫着:「我是全日本最天才的铸刀师啊!你这狐狸脸的家伙!」

流川没想到花道会真的打人,吃惊吃痛之余,理性一瞬间全失!马上跟扑到了自己身上的铸刀师扭打起来!

两个人从开始还会轻些下手、恫吓式的互推互扯,到后来的完全越演越烈!招招往狠中使劲,拳拳往痛里招呼!打到后来不该是那么不济的名剑士流川,都开始觉得凭这白痴的手力,确实该能帮自己冶出一把好刀吧!


打完日落已久,月光入室,流川跟花道各爬到一边去休息喘气。

流川坐着抹着鼻子下面的血,手刚看腥红腥红的,没想到又从鼻子里流了更多出来,直滴到掌心里成了一个小血滩,于是流川只好捏住自己鼻子,仰头想让鼻血别再流下来。

花道看着流川一下抹鼻子、一下擦鼻血、一下又捏鼻仰头,不知怎么,就喉头一痒的大笑出声:

「狐狸脸你很忙啊!哈哈??唉哟!唉哟!??」花道忘记自己被一拳打伤脸颊,现在一笑就痛。

流川一手还捏着鼻子,头低回来去看花道,而花道也像感觉到流川的目光一样,转头回望。

花道看见人家捏着鼻子的糗样,一下忍不住又笑起来,而流川看着喊疼却偏又一直要笑的花道一会,嘴角扬起来不出声音的也笑了。

两人之间的一场不打不相识之后,在这和解的愉悦气氛中,花道仰望着天井,彷佛自言自语一样的对流川说:

「我呀,一定会铸一把全日本最好的刀,等着瞧吧。」




一个多月之后的现在,滂沱的大雨在门外,而门内,冶刀依然没有进展。

「你工作偷懒吧?」晚饭时,流川对花道的缓慢进度下了评语。

「在这里白吃白住还一点都忙都没帮的狐狸脸,没资格说话!」花道不高兴的用力咬下一口肉。

忽然流川打了个喷嚏。

「淋到雨了吗?」花道边咀嚼肉块,边瞄过眼去看他。

「没有。」流川擤了擤鼻子,只是继续大口吞饭。

隔天花道醒来,竟发现身边的流川枫全身高热,正在发烧!他连忙用手去按着流川的额头,烫得让人心惊!

花道马上把共享的被子全盖在流川身上,把他包得密密实实,只露出头来,然后赶紧拉了条棉布去浸冷水,覆在流川的额头上面。

从小铁打的身体健康铸刀师,只经验了爷爷的死,并没有见识过病魔。花道此刻完全慌了手脚,不晓得要怎么办!

「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花道担心又焦急的问。

流川枫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守在旁边的花道,张开了嘴像是想说话,花道赶紧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了流川细微的声音说:

「我不是喂,是流川。」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呀!」花道简直是气急败坏!而流川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就闭上眼继续睡,让花道更为之气结!

「算了!」花道大喊出声:「你这个死狐狸,病死也不关我的事!」大步一踏就冲出了屋子。

流川躺在席子上,紧盖被褥,其实是高烧难受万分,但他性情倔强至极,绝不肯对人示弱。听到了花道那句愤慨之言,他也仍闭着眼,默不作声,强忍着等待病痛过去。

无人的房间里,没了平日花道打铁的声音,显得如此安静。流川感觉自己又回到过去那孤独的生活,一个人,毫无外援的,沉默的入睡了。

不知过多久,当流川再度睁开眼睛,已觉身体的痛苦降低不少,但很快的也发现屋里面充满了药草的气味。

「你醒啦?」花道开心的脸突然映入眼帘,让流川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脸上甚至露出有点脆弱的表情。

「刚好,你再喝一次药吧,喝完再睡。」说完花道就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凑到流川嘴边。

但流川面露难色的看着花道:「我还不能动。」

花道沉吟了一会,便坦然的将汤药含一口在嘴中,不顾流川讶异的表情,嘴对着嘴将药送进流川口里。

流川万万想不到花道会如此,那一口送药结束,他只觉胸口心脏狂跳!完全无法自己!而且他都还不能平复时,花道竟是又含了一口药,再低下头来吻他!

流川嘴接着花道的嘴唇,压抑地深呼吸,脑里一片发热,也不明白是不是因为高烧了?等到一碗汤药喂完,流川只觉自己也没了三魂七魄!

「好了,你快点睡吧。」花道表现得像个没事人,只是收拾起汤碗就起身离开,并不等流川答话,脚步像是怕让人看出想逃的那样平稳。

花道走出了屋子,流川知道他是去屋后储水缸那里洗碗,但是,却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股从未曾有的惆怅。他仰望天井,感觉得到胸膛里的剧烈心跳趋缓,但是,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却也逐渐在意识感官里清晰了起来。

再来流川就自己喝汤药了,他病好得极为迅速,只两天,身体就完全康复。

两人绝口不提那次喂药的事。

可是从那天起,流川心底一直想着,花道是在他昏睡就嘴对嘴的喂他一次了?否则怎会说「再喝一次」?这些念头像是暗沙一样的让流川感觉自己正在陷入某种不明的情绪,胸口像是系上了一块大石,感觉沉重。

冶刀的打铁声很快的就又在这屋子里响起了,但却不如往日的清澈,细细听,那音调里面夹带着一丝的迷惘,跟不确定。

流川在屋外也如平日那样集中精神练刀,只是,平常一向有助他稳定情绪的打铁声,现在却像是谁的低语似的,让他时时分神。

四天之后,山中又开始飘雨,花道一如平日在屋里打铁冶刀,从来都待在屋外等的流川,忽然开门进来。

花道像只受到惊吓的幼兽,浑身一震!然后隐藏心里畏怯似的故作镇定,看向流川。

「下雨。」流川将花道的反应完全看在眼里,他解释自己打扰冶刀的口吻,冷淡又短促。他先是站在进门的地方,而后不自然的近前,到席子上盘膝而坐。

这次的雨下得绵绵又无声,只是细细的飘着,飞扬在天空中,如轻纱覆盖了半边的山峦。

流川背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花道于是也停下了打铁的动作,尴尬的去找出一条布来擦拭自己满是汗水的上半身。

然而当他背对着流川擦汗的时候,花道可以感受到,那注视着自己身体的目光。


是夜,流川跟花道一如平日并肩而睡。

两个人互相背对着。

花道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烦躁不安,而流川枫也清醒着,浏海下的那双眼,眼神压抑、阴鸷。




「你走吧。」

隔天精神不好的早上,花道这么对黑衣剑士说了。

「刀呢?」流川立刻就问他,然而却不是真的在乎这个问题───流川想知道的,是花道为何想赶他?

为何?───流川的沉默的脸,让花道晓得了,真的想问的事。

花道晓得了,反而困惑的低着头,好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有一个很困难的答案。

「哎!叫你走就走啦!」花道选择了逃避,他不晓得怎样回答。

「我要我的刀。」流川开始感觉生气,他很不满意这个白痴,用这么白痴的逃避方式,不肯给他,他的答案。

花道也马上明白他生气了,马上明白,这回避的态度激怒了他。所以花道挣扎着,是退让吗?还是就要真的赶他走呢?心里的犹豫不决,让他语塞,花道的脸永远都是直接忠实呈现他内心感情的,而现在那种迷惘着的为难痛苦,也是毫不保留的让流川看到。

流川一看见花道这困窘的模样,严苛的表情立刻和缓下来了!

───他甚至于可以感觉到那表白的言语已经到了自己嘴边。

现在不讲的话,那再来呢?───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流川的心里,可是嘴唇像是被死锁,他张不开口说话。

于是流川只一直注视着花道,彷佛是要求着,要花道主动开口,来解开这场困局。

而花道也晓得了,他晓得了流川的心思,突然间,却开始觉得很不甘心!

为什么是自己要退?他跟他两个人之间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啊!为什么是自己要退?他并没有对不起他呀!他只是来求刀的剑客,而自己是天才铸刀师呢!

「要刀可以,说,你肯为你的刀做什么?」花道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板起了脸孔,完全一副就事论事的表情。

───他不退!流川心头如受重击!是他不肯退,还是他根本觉得不想退?不必要退?他觉得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吗?他其实是轻视的吗?

那为何自己又要这样该死的在乎!?

在那心痛的一瞬间,流川的脸成为一片去除了所有温度的白雪冰冷。

「说得出来,你就铸刀吗?」平静的语调,是为了说服他跟自己,这一切都没有什么,这只是解决得了的一件就事论事。

花道看见了,那从流川胸膛处发痛而后迅速平静的一瞬间,但是,他也只能够装做没有看见。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着,但确实感觉到一股无奈。

那短短的剎那花道甚至于想要就向流川退让,他想,但是又害怕着,流川看起来好像是不会接受了吧?那真的要退吗?还是太慢了呢?

「你先说吧。」花道只回了这一句,然后用一种与铸刀无关的、迷惘、脆弱的眼神,看着流川。

流川一怔。

然后,觉得想笑,却又觉得很生气,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

心里头有点甜,像是微微的春风,正在开始吹融了一片冰雪。


───算了吧。谁叫是他呢!


「为这柄刀,」流川像是把自己给豁出去了,态度坦然:

「我要铸刀师永远关在身边,让他再也不帮别人铸刀!」

「你居然想毁了我?我告诉你,我还没开始帮你铸刀哦!」花道笑起来了,笑得很开心的骂他。

「是你毁我。」流川正色:「不过也是我自愿。」

那样认真的神情让花道也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流川,像是到了今天才第一次看见他了。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那样在早上的天光中,稳重、又永恒般不变的坚毅姿态。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

「流川,」花道脸上好像是刚刚打开仙境的大门,表情又惊又喜得就快要无法言语:

「刀成了!」


流川看着狂喜中的花道一会,然后微微扬起嘴角,默默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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