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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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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精鸟 2010-05-25, 周二 21:24

++ 上篇 ++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暮止。


神奈川──

“樱木,你知道‘幻狐’吗?
哥哥说,在禁止入内的那片‘枫之森’中,栖息着一种叫‘幻狐’的可怕的妖怪,看见它的人都会被它吸去灵魂哦。”
晴子望着初春的夜空笑着对身边的红发男孩说。
很多年以后,晴子才知道,一切,就是从那年春天她的这句话开始的──

承平三年,春,樱木第一次闯进“枫之森”。
森林是一片密密的参天古树,笼在浓雾里,夹杂着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动物的声音。
樱木不久便在森林中迷路了。
他在林中转了很久,直到,遇见“他”。
很久很久以后,樱木回忆起第一次在森林中看见沉睡在柔草间,美丽得不真实的“他”时的情景时,只记得,“他”浸着夜色的长发黑丝般柔顺地披散在青草间,露在华服外的肌肤是浅浅的银白色,没有温度,漠然的银白色。
当时,樱木被那样虚空的美,那样诡魅的银白色所吸引,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他”。
沉睡的人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长而好看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象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淡淡的波纹。慢慢睁开的,是一双冬日的深潭般沉静深邃的黑眸,透着银白色的光,冰凉的,没有一丝情感。
“你是谁?”
流川漠然地望着眼前打搅自己睡觉的,红头发的小孩,声音象穿梭林间的夜风,冷冷的,飘飘渺渺。
“我叫樱木,湘北家的樱木!”
湘北家?!人类的小孩吗?可是,那头红发……
第一次见樱木时,流川觉得这个有着红头发的小孩简直是一个大白痴。一个人跑到禁忌的“枫之森”里来,嚷嚷着要杀掉“幻狐”,居然还向他打听在哪能找到“幻狐”,说什么他长的象狐狸,一定知道狐狸平时都爱呆在哪……什么跟什么嘛,有够白痴的。
想想,有多久没有人闯进“枫之森”了呢?
几百年来,连想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想杀我,你还不够格。”流川冷哼一声。
“你说谁不够格?”男孩跳了起来,红发象火焰般在空气中跳动。“啊,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你你你……你居然就是‘幻狐’?!!”
现在才反应过来,真够迟钝的。
樱木愣愣地望着和自己说了半天话的漂亮的男人,他,居然就是“幻狐”!
樱木很生气,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他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下一秒,却被一股力量反弹了出去。昏迷之前,最后映入他眼里的是“幻狐”冰冷好看的黑眸。

醒来时,已经在“枫之森”之外了。
幻狐,没有杀他。
樱木觉得很奇怪,那个美丽而冷漠的妖怪……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一年,樱木八岁。
从那以后,樱木常常溜进“枫之森”找幻狐,只是,每次都被流川轻松地打败。

承平四年──
“可恶,狐狸,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一脸伤痕的红发少年倔强地瞪着幻狐。
“白痴。”

承平六年──
红发少年敏捷地窜到幻狐面前,刀迅速地挥了出去。幻狐不屑地扫了一眼,轻巧地避开。
“死狐狸,有本事你不要逃啊!”
“白痴。”

阳光班驳地投影在草地上。
流川坐在细草中,靠着树身微瞑着。
樱木坐在树枝上,吊着脚,有一句没一句的嘀咕着:
“狐狸,你少得意,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我答应过晴子的,一定要打败你……
告诉你,晴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哦,又温柔,又可爱……
我一定要变强,好好地保护晴子……
晴子……是唯一会和我说话的人……
狐狸……
红头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树下的幻狐微张开眼睛,扬起脸。
“白痴,你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只有那头红发了。”

承平八年──
“狐狸,我又长高了!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了!!哈哈哈哈~~~~~~~`”
红发少年的笑容一如阳光般明媚。
“我很快就能打败你了!!”
不知从何时起,“打败狐狸”成了樱木生活中唯一的目的。
那只高傲冷漠的狐狸。
那只很强很厉害的狐狸。

“狐狸,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枫之森’吗?”
“……”
“为什么?”
“白痴,这片森林,就是幻狐的结界。”
“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幻狐呢?”
“我是这片森林唯一的幻狐了。”
“你……不寂寞吗?!”
“白痴。”
“……我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

承平九年──
“可恶,狐狸,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打败你呢!!”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啊,其实,也不是非要杀你啦。只是……哎呀,反正只要能打败你就行了!”
“为什么?”
“想要变得更强啊!”
“为什么?”
“我是湘北家的武士啊,湘北家只承认强者,所以我要成为最强的武士!”
“被别人承认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当然很重要!!”
“人类真是无聊啊~`”
“可恶,明明是妖怪,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妖怪?……你也是吧。”
“你说什么?!!”
“那头红发,是鬼族的标志吧。”
“住口,我是人!是人!是人!是人!”
“在人类眼中,你也是异类吧。”
“住口住口!!”
“你体内流的有鬼族的血吧。”
“住口住口住口!!!!”
樱木狂怒地跑出森林,象一只受伤的小兽。
流川望着少年飞奔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人类的身份,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承平十年──
“我的母亲,是湘北家的女人。我的父亲……是……夜叉鬼……
是的,我是禁忌之子,不被认可的孩子……
这头来自父族的红发,是我一生的烙印……
从小,周围的人就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努力做着一切,只是希望……
有一天,他们能接受我……
狐狸……
我要走了……
我要跟着他们去京都,我要成为最强的武士,我……
……
狐狸……
我走了!!”

“枫之森”外,红发少年背对着森林,决然而去。
“枫之森”中,幻狐把一片飘落的花瓣放进嘴里,轻轻地闭上了眼。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森林的天气,开始转凉了。

樱木与流川相遇的第八个年头,樱木离开了神奈川。
那一年,樱木十五岁。



++ 下篇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京都,承平十五年──
深秋。
京都的秋天是清冷的。
连天霏雨后的天空清洗得近乎苍白,凝眸望去,长空寥廊,刺得人双眼隐隐作痛。
庭院中,一棵红枫孤独地迎着秋风,落红一地。
红发男子赤裸着上身,将一桶凉水从头淋下,草草地清洗着身上的血污。
水珠顺着他炙焰般狂野的红发滚下,滑过英挺的浓眉,倔强而好看的唇,线条优美的锁骨,小麦色的肌肤,没入系在腰际的锦服中。

“樱木,樱木……”柔婉清越的女声由远至近,伴着轻快地奔跑声。
“我在这里。”红发男子应声转头,濡湿的红发在空中划出一道迤俪的狐线。
“樱木!”一个淡紫色纤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晴子,干嘛跑那么急。”樱木笑着望着眼前轻喘的少女,眼里尽是温柔的怜惜。
“樱木,听说你今天打败了海南家的清田,是真的吗?!”少女扬起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奔跑的缘故而有些微红的脸,一双山羊般的圆眼睛黑白分明,纯真可爱。
“你知道了啊,晴子!”樱木像个孩子般得意地炫耀着。
“你好厉害哦,樱木。清田可是海南家这一代新秀中最杰出的一个哦,听说他还是牧的接班人呢,你居然能打赢他,真的很了不起也,樱木!”
“哈哈哈~~~也没什么啦!”
“才不呢,哥哥们也说樱木越来越强了。”
“真的吗?”
“当然。”
樱木挠了挠头,露出欣然的笑容。
晴子微笑着望着樱木。
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小男孩,如今已长成高大俊伟的男人了。只是那个笑容,依旧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干净,坚强。
好想,一直保护这个笑容,永远也不要让它丢掉。
因为,这是自己,最宝贝的东西。

“晴子小姐,晴子小姐……”年轻的侍女慌张地跑了过来,畏惧地偷望了樱木一眼,很快地躲开了目光,哀求地望向晴子,“赤木少爷……赤木少爷回来了!”
“哦。”晴子低下头,轻回了一声。
樱木的眼神一黯,却轻松地对晴子笑道:“快去吧,赤木看不见你会发狂的。”
“樱木……”晴子无奈地低唤,樱木点了点头表示不介意。
“我……呆会儿再了……”
望着晴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笑容从樱木脸上褪去……

“晴子小姐,请您不要再偷偷地去找樱木少爷了好吗,赤木少爷知道了的话,会责罚我们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小姐……”
“真不明白哥哥他们是怎么想的,樱木是很温柔的人啊。”
“小姐……”
“好了好了,知道了!”

“喂,你看见今天樱木少爷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了吗,好可怕啊!”
“是啊,他当时的表情,眼睛闪着红光,就象他的头发一样……”
“真象厉鬼一样!”
“他本来就是……”
“嘘,小声点,你想死呀,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嚷嚷。”
“本来就是嘛!!”

“赤木,樱木那家伙越来越厉害了啊!”
“是啊!”
“搞不好他很快就能成为最强的武士了……”
“也许吧。”
“本来对湘北家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偏偏樱木的身世……唉……其实,我也知道樱木是个好孩子,只是……唉……如果他是普通人就好了……”
“够了,三井,不要再说了。”

如果他是普通人就好了……
如果……他是普通人……就好了……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我有一头象血一样,让人厌恶的红发。
我是夜叉鬼的私生子,不被认可的孩子。
我的力量很大。
我的听力很好,我可以听见很多别人不想让我听见的声音。
我可以知道很多别人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
可是,我根本不想要这些力量。
一点也不想。
我情愿什么都听不见,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被人认可的人,可以和人随意地打闹,自由地笑……
我不要他们鄙视,警戒,畏惧,憎恨……的目光。
我只想做个普通的人,难道,真的不可以吗?!
无论我再怎么努力,还是不行吗?!
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不能认可我,为什么???
就因为我体内肮脏的鬼族的血液吗?就因为我这头异类的碍眼的红发吗?
就是这头红发,就是这头红发……
如果没有了它,我是不是和你们一样了呢,我是不是就可以成为普通人了呢?!

月光下,红发男子抱着膝绻坐在木廊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里,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散乱一地的红发,在清冷的月光中嘲弄似的闪着妖魅的光。

一双纤细的手抚摩上樱木的头,轻柔地为他梳理着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就这样剪了,很可惜也。”
“晴子……”
“嘘……”
晴子从樱木身后环上他,柔软温暖的身体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
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把樱木紧紧包围。
“樱木,你知道吗,你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这头红发了 。”

最好看的……红发……
好象……很久以前,也有谁这样说过……
“白痴,你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只有那头红发了。”
那只……高傲又冷漠的狐狸……

月光静静地在庭院中流泻,枫树留下深深的阴影。
樱木和晴子就这样默默地靠着。

“唉……”黑暗中传来一声冰冷的叹息。
“谁?”樱木警觉地抬起头,右手反射性地扶上腰际的刀,左手迅速地护着晴子。锐利的目光射向庭院中。
月光变得朦胧而凄迷。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树阴中,美丽得虚空。
啊,“他”……
樱木楞楞地望着眼前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苍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显得很疲惫,孤独而疲惫。

“喂,我要找幻狐,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你是谁?”
“我叫樱木,湘北家的樱木!”

“狐……狐狸?!”樱木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带着不敢置信。
幻狐冷冷地望着樱木他们,一种复杂的感情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没入黑暗中。
一阵冷风吹来,枫叶纷飞,将幻狐团团围住。
“狐狸!”樱木不由得向前跑了几步,想抓住幻狐,感觉,他会很快消失似的。
“流川。”幻狐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呃,什么?”樱木莫名其妙。
“我的名字。”幻狐突然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冰雪融化的瞬间,春风拂面的温暖。
狐狸……笑了?!
樱木被那个美得惊人笑容所震摄。
就是那个笑容,成为樱木记忆中永生无法磨灭的烙印。
在樱木失神的瞬间,幻狐消失在乱红之中。

半饷,樱木才回过神来。
狐狸,到底来干什么,莫名其妙……
不会,就为了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吧?!
流川,流川……
到底……来干什么呢……

“樱木。”晴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他……是谁?”
“啊。”樱木回过头,迟疑了一会,“他就是幻狐。”
“幻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人,幻狐,是……妖怪?!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樱木,你知道幻狐吗?
看见它的人都会被它吸去灵魂哦!”

命运之轮发出“卡卡”的转动声──

“什么,晴子失踪了?!!”
“樱木,我知道晴子常去找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樱木,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晴子……”
我明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接近晴子,我只会给他带来不幸……
晴子,晴子,请一定不要有事……
晴子,你在哪里……
特别的事……
难道……
我知道了!!!

可恶,可恶,可恶……
狐狸,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狐狸,为什么……

神奈川──
白雪皑皑,千里苍林银装素裹,一片寂静。

“你怎么了?”晴子望着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幻狐,这几天来,他看上去一天比一天虚弱,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川坐在一边,闭着眼并不搭理。
晴子轻笑了一声,这几天来,她已经习惯了幻狐的冷漠。
他和樱木在一起时,也不说话吗?
樱木……
晴子抬起头望着漫天纷飞的雪花。
“你……是想见樱木吧!”
“……”
“你和樱木认识很久了吧!”
“……”
“我和樱木是从小认识的,他是我的表哥……
从小,家里的大人就不要我接近樱木,说他是不吉祥的孩子……
每次,我总看见樱木一个人……
他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大家都说那是鬼族的标志,很是厌恶……
我却觉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啊……
于是,我和他说话,没想到却他露出阳光般耀眼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好看,又干净又坚强,我最喜欢看他的笑……
可是,樱木眼中却总是藏着忧伤,再灿烂的笑容也无法掩饰的不安的忧伤……
我很心痛,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和樱木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
那年我对他提起你,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总是那样,想成为最强的……
后来他常常溜出去,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神情却很开心……
樱木没瞒过我什么事……
除了你,他什么也没对我说过……
……
请,不要伤害樱木……”

流川突然张开眼睛,眼神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他来了。”
流川起身迅速向林中窜去。
晴子慌忙跟在他身后:“请等等……”
“你可以回去了。”
林中只剩下流川冷冷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狐狸,为什么要这么做?”
“……”
“可恶,狐狸,为什么要去京都,为什么这么做?!”
“……”
“我要杀了你!”
“好啊。”

“狐狸,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白痴。”

“狐狸,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发男子跪在地上轻轻地抱住虚弱的幻狐,闪着红光的眸中尽是狂乱与悲伤。
“笨蛋狐狸,明明不能离开‘枫之森’,为什么还要去京都?明明知道晴子对我很重要,为什么还要带走她?狐狸,你到底想干什么……”
幻狐轻咳着,嘴角溢出鲜血。
“森林很冷,花都谢了,小鸟也不唱歌了……咳咳……你走了以后,森林变得很大……我以前都没发觉,原来森林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森林原来那么冷……好寂寞啊……都是你的错,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寂寞的……都是你告诉我的……都是你的错……所以,你要负责……由你……来杀了我吧……结束,我的寂寞……”
樱木静静望着流川漆黑的泛着银光的眸子,一如很多年以前。
“好,我明白了。”
樱木露出解脱微笑,左手抱住流川,右手轻轻的拂过他冰凉苍白的脸,然后拾起的地上的刀……

“不要,樱木…… ”
蹒跚赶到的晴子最后看到的,是樱木挥舞的利刀,以及,飞溅的,和樱木头发一样赤红的鲜血……

承平十五年,晴子最后一次看见樱木。
那一年,樱木二十二岁。
永远的二十二岁


“樱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咦,不是你要我负责的吗?”
“白痴,我是叫你杀了我。”
“笨狐狸,解决寂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了伴啊!”
“白痴!”
“喂喂喂,我可是很好心的把我的血都给你喝了,哼,还记得你当时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的血……哼哼!!说起来,只是听说鬼族和人类的混血是妖怪最好的灵药,没想到是真的……”
“……,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把血都给了我,你会变成彻底的夜叉鬼,再不是人类了吗?”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啊……从来就没有人承认我是,不是吗?”
“……”
“流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样,你就不会再寂寞了,我保证。”
“傻瓜,我也会陪着你的啊。”
“是啊,有你,我也不会再寂寞了!”
“……,大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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