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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花]时差(红梅番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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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爱一条柴 2010-06-05, 周六 17:22

【1】
下飞机时天还没有全亮,樱木花道拉紧外套拉链,拖着行李箱在机场门口左顾右盼。马上有出租车上前招徕生意。

帽子下面露出被风吹的乱糟糟的红色额发,让司机迟疑着选择了英文。樱木花道随手把行李丢给对方,自己迫不及待地钻入狭小的车厢——三月里东京早晨的风滋味并不好受。车子开动时他轻轻缩了一下脖子,不去理会司机发音可笑的搭讪,把视线转向窗外。

东京的人们起得早,又或许他们彻夜未眠。人流车流像无数条蜿蜒的小蛇,缓慢而有条不紊地滑动。这些透过车窗无声地倒映在樱木花道的眼里,变成一道陌生枯燥的风景线,一如他对东京这个城市的印象:不过是乏善可陈概念模糊的故乡。

两个多小时以后,樱木花道终于可以披着浴巾在酒店的床上研究城市地图。很快旅行的疲倦和时差汹汹袭来,地图册与眼皮抗争了许久,还是无奈的阖上。

什么声音响起来,樱木迷迷糊糊地翻个身,习惯性一摊手却扑了个空。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许久才从揉成一团的裤兜里找到手机。

“大白痴,接电话。”毫无起伏的声线下,埋藏着要仔细才听能发现的一缕笑意。

那是当初樱木花道硬缠着流川枫录下来当手机铃声的。本来内容应该是‘天才接电话’,却被趁流川私自篡改了内容。后来樱木用尽手段也没能让流川按照自己的心意把录音改过来,反而被对方强制设定成了铃声。不管偷偷换掉的几次,流川总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换回来,于是他被迫用这个丢脸的铃声用了整整两年。这是唯一一件樱木花道拗不过流川枫的事情——包括两个人分手都是他说了算。

上飞机之前他明明把一切都清理干净,独独忘记这个最讨厌的铃声。

樱木花道摁掉电话,望着外面的五彩霓虹愤愤不平,凭什么老子到了东京还要坐在这里追忆那个混蛋的似水流年;他大概忘记了这分明是两个人的天雷地火。饥饿伴随愤怒而生,把酒店的菜单翻烂之后,樱木花道干脆地起身换衣服,出门之前没忘记把手机电池板抠出来,丢进马桶盖上盖子。

东京从来不缺人,哪怕是夜晚。前来搭讪的有娇小可爱的女高中生,也有眼影涂得比眼球还黑的前卫女郎;在一个全身挂满金属链子的男人试图把什么东西塞进他裤兜之后,樱木花道的耐心终于告罄。冷冷瞪了那个倒霉蛋一眼,捏住对方麻杆似的胳膊,杀猪般的嚎叫夹带着断断续续的日语响起,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烦躁和空虚霎那间扩充为无穷大,也许不是只靠食物能够填充的。

十七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情绪爬上心头,樱木花道头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沮丧。人来人往的街头让他觉得无比寂寞,他想如果自己去订最近一班回英国的机票,连时差都不用倒。见到流川那小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脸上狠狠来一拳。然后两人一起把所有的荒唐事再做一遍。然后再被关上一个月的禁闭。然后再被送到,这次是日本,下次也许是美国。然后再逃回去。这样无限循环,直到有一天一方终于放弃。

若干年之后的某一个瞬间,他想如果不是遇到了水户洋平,也许一切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 + + +

说好上午九点的去接机,却在十一点被告知樱木花道私自改了机票,现在下榻于学校附近最大的酒店,在机场喝了一肚子冷咖啡的水户洋平不是没脾气的。当即在电话里委婉表示谢绝关照这位大少爷的重任。拜托此事的老友沉吟了一会居然说:“也好,那个小子……”

一串意味不明的省略号,让水户洋平的心没来由沉了一沉。

直到他在路边遇到那个一脸不爽的红发少年。那个放了自己鸽子的樱木花道,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漫不经心地站在路边,傲慢而凶狠地东张西望。

真人比照片嚣张得多,也好看的多。顺理成章的天真和随心所欲,一眼看去,叫人没法不嫉妒也没法不爱慕。得天独厚这个词仿佛就是为了形容他而生的。水户洋平大概明白了老友那串省略号的意思,樱木花道大约是一团火,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心甘情愿为他燃烧。

注视被少年当成了含义不明的猥亵,漂亮的中指冲着自己竖起。对老友的话又有了更深一层理解的水户洋平还来不及作出回应,就看见一个扶着手臂满身铁链的男子带着一群人走来,气势汹汹的指着红发少年:“就是他!”在对方金色瞳孔的逼视下又补上一句:“别弄伤他的脸……”话音未落,自己的眼圈已经先黑了一只。

红发少年冲他抬抬下巴:“喂,还不来帮忙?”

这时候想转身躲开樱木花道,已经迟了。

对方恶劣的小诡计虽然老套但是实用,吃不准两人关系的一群人看过来,好几双眼睛一对,都心虚的滑开去。然而还不容水户洋平说话,对面已经响起一把打颤都遮不住惊喜的声音:“樱木花道,你真的是樱木花道?”

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形做了无数种预想的水户洋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幸观看一场现代版罗密欧与罗密欧。说话的人他有印象,上过自己选修课的一群扎眼光头中最扎眼的那一位,03级的泽北荣治。现在看来应该再加上一句,樱木花道的旧相识。

泽北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上去就是一个热辣辣的贴面吻,却被对方先一步阻止:“少来这一套,每次都弄的我一脸口水。”
泽北笑嘻嘻地搂着樱木的脖子:“那你亲我一下也行。”
樱木佯装生气的给了他一拳:“找死啊。”
泽北还是笑着,半真半假地问:“流川那小子未必是我的对手——话说回来,他人呢?你们不是上个厕所都要粘在一起?”
樱木轻描淡写抛出一句我们掰了,眼光转向站在一边的水户洋平,似笑非笑,显然没有错过刚才几个学生看他的眼神。

泽北冲着他礼貌微笑:“水户教授,您好。”
水户洋平没有看漏他刚才因为樱木花道一句话而亮起来的眼神。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思索着应该如何应答,却再次被抢了先。
“水户洋平?”樱木花道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那正好,陪我回酒店拿行李。”

泽北的神色变了一变,还是没忍住问出口:“花道,你住哪里?”
“当然是和水户教授一起。”樱木笑的天真无邪,“开学之前都由他关照,至于开学之后嘛,再说。”

相较泽北压抑不住急躁的眼神,水户洋平笑的不愠不火。泽北咬咬牙,想起毕竟还有漫长的开学之后,悻悻然拍了一下花道伸出来的手掌,带领着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呼啸而去。

仿佛一场闹剧,由始至终没有一句台词,就这样落幕。然而这也只不过是一个作为开端的相遇而已。在以后的日子里,双方逐渐明白,遇到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值得欢呼的不幸。



【2】


领着樱木花道到了家门口,一路沉默的少年忽然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热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水户洋平掏钥匙的手纹丝不乱,只是开门以后悄悄向旁边迈了一步。

“这是客房,左面是浴室,厨房平时我不太用……”对方心不在焉的神情让水户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他最后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樱木花道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钥匙,只问了一句:“客房的钥匙有几把?”

“两把。”回答完这个问题,对方就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后半夜起来喝水,他无意中看到客房的门还透着丝丝灯光。回到卧室,书架上装着钥匙的白色信封静静躺在那里,水户洋平把它丢进抽屉,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还没有开学,有些事却必须要到学校去处理。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樱木的鞋还在,客房的门依然锁着。敲了门却没回应,水户洋平想了想,下楼去买了午餐,又回来继续敲门。

足足敲了五分钟,樱木花道才伸着懒腰打开房门。红色的头发软塌塌覆在额上,让他的脸孔看来柔和不少。衣服翻起一角露出了肚皮。水户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对方已经闪进了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刚响起来又停下,浴室门缝伸出一颗红彤彤的脑袋,以及半个裸露的肩膀:“帮我拿条内裤。”

还来不及多看一眼带着水迹的美景,门又重重关上,听声音好像还落了锁。水户洋平没发觉自己的嘴角超一边翘了起来。他推开虚掩的客房门,哗。

确信自己昨日里请人来收拾过,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人产生这里已然凌乱了一辈子的错觉。穿过重重障碍,水户把扔在椅子上的行李箱摆正,试图从一层层拉链中找到樱木少爷指定的衣物,却不期然摸索到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袋子。最后他挑出一条看起来布料最多的白色织物,阖上箱盖之前想了想,把那袋不明物体也拿了出来。

坐在客厅沙发上替自己冲了杯咖啡,水户悠闲地拿起一本书随手翻阅起来。过了一会,洗漱完毕的樱木花道气势汹汹地汲着一双拖鞋跑到他面前。

“你乱翻我行李!”对方指控。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对方紧蹙的眉头微微一笑:“餐桌上的东西不快点吃就要凉了。”

樱木花道啪嗒啪嗒地走去餐桌看了一眼,又啪嗒啪嗒地走回来。

“我才不吃那种垃圾。”他理直气壮地宣布,“我要出去吃。”

出发之前水户把那袋东西丢进停车场入口的垃圾箱,坐在一边的樱木花道脸朝着另一侧,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 + + +

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的时候,阳光是最醺醺然的,连带着其余一切也变得黏稠而暧昧,比如樱木手中那杯圣代。这个时段坐在餐厅的大多数是出来偷情的中年男女,他们忙于低声私语而无暇顾及明亮处落座的格格不入的两人。水户洋平端起手中的茶杯,透过杯子耳朵和手指的缝隙还是看到了樱木花道用舌头舔去嘴边奶油的动作。他尽量若无其事地朝窗外看去,再一次翘起嘴角。

“你戴眼镜?”突然的问话让他挑起眉毛。吃完东西的樱木看起来有些无所事事,开始研究眼前的男人。本校最年轻的教授,知名建筑设计师,也许一大串头衔真的能给男人的外表加分。这点和女人不一样,她们无论如何武装自己也敌不过时间。

“只有开车和工作的时候会戴。”水户洋平说着拿出口袋里的眼镜再次戴上,“你觉得哪样比较帅?戴还是不戴?”

樱木被他的举动逗笑了。这样一笑连空气的味道嗅起来也不大一样了。两个人都觉得无形中轻松了不少。樱木花道把身体放松向后靠着椅子,配合地指出还是不戴比较帅。其实他心里认为恰恰相反。

这时候一位打扮优雅得体的女子出现在两人的餐桌旁:“水户君,久等了。”

“哪里,是我来的早了。”水户洋平欠了欠身。“请坐。”

樱木思忖着两人很熟悉了,否则应该站起来才对。这时候水户已经替两人相互介绍了,身份分别是学生和‘我的朋友M子小姐’。他心里有点闷闷的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喝完一杯咖啡之后礼貌地提出需要离开。走出餐厅大门的一瞬间,那种烦躁又攫住了他,丰足的胃也低当不住随之而来的空虚。

这种时候他怀念起流川枫,或是被水户丢掉的那小袋子里的东西。柔和温暖的阳光让他的红发看来熠熠生辉,整个人宛如米开朗基罗的雕像般耀眼夺目,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自己也犹如石雕般冷硬。

喂喂,何必缅怀过去,那不是他樱木花道的方式。
走向前寻找新的幸福快乐,才是他的出路。

抬头看看,出路可不就在眼前?樱木站在昨天遇到泽北的地方,说不惊喜是假的:“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出现,就一辈子也别出现了。”泽北荣治笑嘻嘻地凑过去,这回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口水沾上脸颊。两人勾肩搭背引得无数路人回头注目,间或有小姑娘红着脸多看几眼,他们也不生气,好像眼中只有彼此而已。

“等下去哪里?”避开泽北专注的目光,樱木花道毕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泽北大概也意识到黄昏不是开房而是恋爱的好时机,眼珠转了转,笑着说:“去做你最爱做的事。”

当然不是真的去做爱。泽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搞来所有的一切,但他的确知道樱木花道喜欢的一切。跑车,大麻,酒,夕阳下所有曾经做过的疯狂事情——大约只除了一件。樱木花道笑得露出洁白牙齿和浅粉色牙床。短短的红发好像烧着了一样飞舞着,他转过头忽然捧住泽北的脸吻下去。

车子在废弃的公路上打了好几个转,刺耳的摩擦声也盖不住樱木的大笑。

“……”泽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着圆眼睛看着他。

这家伙本来就圆的眼睛这下更圆了。

如果是流川枫的话,那双眼睛一定是更为狭长与黑暗。
如果是流川枫的话这个吻一定不会停下。
如果是流川枫的话会带着稀少的笑容慢慢逼近自己。
如果是流川枫的话……

樱木花道想着自己吸了太多大麻,他睁大眼睛望着泽北和流川截然不同的脸,望着胸口起伏不定气喘吁吁的泽北。

他说:“小泽,你真是个大笨蛋。”

回去的路上两人再没说什么话。只有樱木在不停地笑。微笑。大笑。后来他笑得咳嗽起来,泽北不得不停下车子替他拍后背。最后他枕在泽北的腿上望着灰蓝的天空上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依然止不住咯咯笑着说对方的头好像月亮一样。

“小泽,你真是个大笨蛋。”盖着泽北外套的樱木花道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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