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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花流]意识不流

作者:珞樱 2010-06-07, 周一 19:36

他躺在天台上,双手枕着头,微眯着眼睛,嘴里轻哼着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打开天台的门,看见他懒懒的躺在地上,他的右手定格在门把上,清风卷着歌声从他耳边忽忽而过,他看着他垂下的红色发丝缓缓飘动,眼前蓦然闪过一株樱树。
他停下歌声,用左手撑住冷硬的地面,支起上半身,转身的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一株枫树,他眨了一下眼,看见他站在他身后。他抬眼望着他,他黑亮的双眸倒映进他琥珀色的眸子,交织的色泽泛出点点光辉,挥散在他们四周的空气中,使之成为一道无影的光墙,隔断他们彼此间仅剩的几步。

只是一脚步,仍旧无法逾越。

他坐在地上,向他伸出右手,他的右手仍然握在冷冷的把手上,下垂的左手中指一枚钻戒闪出眩幻的光点,直刺进他的眼眸,使他敏感的眼部神经一丝阵痛,他反射性的闭上双眼,却看见满目枫叶摇曳在细雨中。

* * * * * * * * * *

他从天桥上匆匆跑过,迎面撞倒了他,他跌坐在地,一片干枯的花瓣从他手中滑落的书页中缓缓飘落,他看清飘落的是片樱花花瓣。他忘了即将迟到的比赛,怔怔的望着被撞倒在地的他,和他身边飘落的樱花花瓣。

摊开的书页上谱写着一首歌,他不自觉的轻哼出旋律。他仍然坐在地上,听他轻哼这首曲调陈旧的歌。一阵风吹过,干枯的花瓣晃悠悠的被吹离天桥的地面,落在一辆正疾驶而过的救护车车顶。

他躺在救护车中,忽然感到耳边掠过一股凉凉的风,风中夹杂着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昔日黑亮的双眸被覆上一层薄薄的膜,但他却真切的看见了车顶上樱花的花瓣,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左手褶皱的肌肤忠实的记录着一去无返的日日夜夜,中指间的戒痕成了匆匆岁月中唯一的印记。

他坐在地上,向他伸出右手,他停下歌声,同样向他伸出右手,他们紧紧握着彼此。风快速地吹翻着书页,最终停在了画有一株枫树和一株樱树的页面上。

* * * * * * * * * *

他打开天台的门,看见他背对着自己,在他周围躺着几个受伤的人,他侧过头看向他,他的左脸淌着血,眼神平静而锐利。他吃惊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全是他一个人干的。

你究竟是谁?
流川枫。

流川枫正是他喜欢的女孩暗恋的人,他狠狠的握紧了右拳,全身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栗。

我是一年级的樱木花道,你给我好好的记住!
哦,我已经忘了。

他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他们对视着彼此,他黑亮的双眸倒映进他琥珀色的眸子,不知是谁在远方轻哼起一首曲调陈旧的歌,同时传入他们耳里。

他向他愤愤地挥出右拳,他用右拳重重还击,他们忽然默默的对视一眼,他转身离去,他并未阻拦。耳边的歌声骤然而止,他们看见了书页上画着的一株枫树和一株樱树。

* * * * * * * * * *

那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那年湘北打赢了山王,他却因为背部受伤必须接受复健。而他毅然去了美国,去追逐他的梦想。临行前的一晚他去医院看他,那晚他睡得很沉,没有看见他的眼泪。

第二天他从医院偷溜去机场,混迹在人群中远远的为他送行。他在人群中望见了一抹红,却不曾向自己靠近,他转身离去,他并未阻拦。他捏紧右手,掌心湿湿的是他昨晚的泪水,这是他唯一能留给他的。机场的广播里传出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们一起跟着轻哼,几世的幸福不过换取一世的擦肩。

他站在天桥上,看见地面上有一片干枯的花瓣,他弯腰拣起,看清是片樱花的花瓣,一阵风吹过,花瓣晃悠悠的被吹离他的手心,落在一辆正疾驶而过的救护车车顶。

他再没回去医院,只是偶尔有人看见他躺在天台上,双手枕着头,微眯着眼睛,嘴里轻哼着一首曲调陈旧的歌。

* * * * * * * * * *

他依稀听见一阵歌声,他微微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晰,是他的邻坐正在轻哼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轻抚左手中指上的钻戒,不自觉的跟着轻哼,邻坐侧过头看向他,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他向他微微的点头,飞机开始着陆。

他盲目的走在街头,寻不见那座天桥,他在十字路口徘徊,在人群中望见了一抹红。他不再转身离去,而是向前跑去,那抹红却隐没在了人潮中。

他打开天台的门,眼前闪过当年他看着自己时吃惊的表情,记忆中仍是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帅气脸庞,火红的发色总是那么招摇,夸张的傻笑声只要他一想起就会立刻在耳边回响。在时间磨平一切后,记忆就越发显得珍贵。他从衣袋中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照片,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照片里的人模糊的微笑着,只有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他把照片放在地上,脱下左手的戒指压在上面,中指间露出一道淡淡的戒痕。他慢慢躺了下来,用双手枕着头,微眯起眼睛,开始轻哼起一首曲调陈旧的歌。

* * * * * * * * * *

他拄着拐杖站在十字路口,腰部旧伤的复发使他行走不便,但他忽然想起那个天台,他想再去一次。他明白到了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还能坚持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他路过一个街口时,一辆救护车疾驶而过,当年建在这的天桥已经拆除,他抬头怔怔的望着天空,画有一株枫树和一株樱树的页面失踪了,失踪了好多好多年。

他打开天台的门,只感景物依旧,人事却已非。曾经的信念、曾经的执著,都已化作尘屑,扬洒于天地间,无法再还原最初的模样。相机可以捕捉转瞬的容颜,却无法留住那一瞬心底的情怀。世事变迁,他已无法露出从前那种纯粹的笑容了,他把余生的笑,都禁锢在了那一年的照片中。

他把拐杖放在地上,慢慢躺了下来,用双手枕着头,微眯起眼睛,开始轻哼起一首曲调陈旧的歌。

* * * * * * * * * *

落日的余光静静覆盖着整座天桥,他们漫步在桥上,互牵着手,紧紧握着彼此。

那天你撞得我好痛!他委屈的看着他。
白痴,明明是你撞得我!他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爱怜。

狐狸,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你不想我回来?
不是……我知道那一直是你的梦想……
白痴!我的梦想是你。

他通红着脸,羞涩的微低下头,嘴角却露出幸福的笑。他一贯的面无表情,握他的手却越发的紧了。

他们不会再松开彼此的手了,决定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直到所有人事都散尽,他们还一起轻哼一首曲调陈旧的歌。累了,就靠着彼此的肩,安然睡去……

* * * * * * * * * *

他再次走在这座天桥时,已经老了,两个少年从他身边经过,他们互牵着手,紧紧握着彼此。

他记得那年自己因为比赛即将迟到,在匆忙中撞倒了他,他手中的书本滑落在地,从书页中飘落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摊开的书页上谱写着一首歌,根本看不懂五线谱的他竟然不自觉的轻哼出了旋律,他就坐在上,安静的听他轻哼那首曲调陈旧的歌。

直到今天,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哼对了旋律,只是在看见曲谱的那一瞬,耳边掠过一股凉凉的风,风中夹杂着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跟着轻哼了起来,直觉的却认为这就是书页上所谱写的旋律。

有一曲歌声辗转于轮回,最终传入了他们耳里,却是在他们擦肩之时。

只是一脚步,仍旧无法逾越。

他从衣袋中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照片,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他轻轻抚摸照片中一张冷漠俊秀的脸,粗糙的皮肤烙印着一去无返的日日夜夜,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试着露出从前那种大大的笑容,结果却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他捏紧右手,掌心湿湿的不知是谁遗留的泪水。

他看见他侧过头来,他看见一双黑亮的眸子,他看见他手中的书页上画着一株枫树和一株樱树。他拄着拐杖慢慢走下天桥,嘴里轻哼起那首曲调陈旧的歌,天桥上飘落下一片干枯的花瓣,落在一辆疾驶而过的救护车车顶。他没有看清是哪种花的花瓣。

* * * * * * * * * *

昨日傍晚,某街道一座人行天桥忽然倒塌,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在废墟中找到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及画有一株枫树和一株樱树的书页……

不知是谁在远方轻哼起一首曲调陈旧的歌,他躺在病床上,他走在人群中,他们一起跟着轻轻哼……

 

  L - 珞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