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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从不曾离去

作者:珞樱 2010-06-07, 周一 19:42



曾经,他以为他们可以一起遥看流年。

带着朝露的百合幽幽的静放,黑发少年默默的注视着,目光却犀利的似要撕裂那层薄薄的花瓣。纯白的花朵在风的撩动下,无辜的轻摆着,但少年并未就此罢休,而是举起右手中散发清冷光晕的枪,毫无惋惜的打碎了面前娇嫩的花朵。碎裂的花瓣无助的从少年面前飘散。看着满地狼藉的碎花,他狠狠下定了决心,并慢慢握紧了右手,掌心传来绝望的温度,溢满他的心。

他站在拐角的阴影里,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对面大厦的出入口。他已十分熟悉周围的环境,现在只等对方出现。十二月冷洌的夜风掠夺走一切的温度,他裹了裹风衣,并把双手插入衣袋中。但其中一只手并未接触到温暖,而是彻骨的寒意,比夜风来得更为强烈。

今天是周三,对方会去城郊的别墅见情妇,所以会自己开车,对他而言免了打发司机的麻烦。即使身为杀手,他仍不愿伤及无辜,这也是他特意选在今天的原因。对方的资料早在上次的任务中已得到全面掌握,这也免去了调查的麻烦。他轻轻抚摸着衣袋中的枪,脑中浮现出一张少年温暖的笑脸,这个少年曾是他的拍挡。

对面大厦旁的地下车库传来引擎声,夜色中渐渐显露一辆象征显贵身份的黑色车子。他缓缓走向对面,在车距只剩三米的地方站定。尖锐的刹车声直刺耳膜,车里的人不耐烦的探出头就想开骂,但他的声音被硬生生的咽回喉咙,因为一支枪正冷冷的对着他。

“你……你要干什么?要钱吗?我可以给你,我有很多钱……”对方自言自语的向黑发少年讨饶着。没想到平日里只拿斜眼看人,堂堂的执行总裁也会显得这般狼狈。少年轻蔑的冷哼一声,命令对方走出车外。在确认对方并未携带武器后,少年第一次开了口。

“你给我钱有什么用?”冷冷的语调,使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跌落。

对方稍一楞神,接着便急急的介绍钱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更强调有钱便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像是面前的少年从不知道钱为何物似的。

“怎么样?动心了吧?钱可是好东西啊!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对方似乎恢复了平日里因有钱而产生的优越感,甚至开始有点小瞧面前的少年了。他知道,所有这么做的人无非是为了钱。

“如果我有了钱,他就会回来我身边吗?”少年忽然像个孩子似的问道。

“当然!只要你有了钱,他还会主动投怀送抱呢!”对方甚至已经拿出了支票簿。正如他所料,少年想要的正是钱,反之,只要他给出满意的数字,少年便会自动消失。

“如果是死人呢?”少年不理会对方的举动,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支票簿和镀金笔同时从对方手中滑落。

少年没有回答对方,而是慢慢的按下了击锤。

“你……你到底是谁……”对方惊恐的看着少年,竭力的想要找出关于面前这个少年的信息。可是没有,他根本不认识他。

少年依然沉默着,却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消音器逐个的腔室,炸裂对方的前额,使他的额头开出一朵妖媚的蔷薇,艳红的色泽滴落在地面上的支票簿上,使眼前的一切都看似在嘲讽死者。



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告诉他,他爱他。

“枫,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新拍挡了。”我抬眼看着来人,他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却带着幼气的大男孩。他有一头触目的红发,这对杀手来说似乎有点不适宜。他是在我前任拍挡死于枪战后的三天加入的,并成为我的新拍挡。

“代号?”杀手没有名字,每个人只以代号称呼对方,我想像这样的男孩会有怎样的代号。

“樱。”他腼腆的看着我,有些怕生的笑了一下。微弯的嘴角,和细眯起的眼睛,使他英俊的面容有种亲切感,使人忘却了他本该带有压迫感的高大身躯。

“樱……”这个代号似乎很适合他,“我是枫。”

“这次的任务是某集团的总裁夫人雇我们杀了他丈夫,并伪装成流窜抢劫。得手后必须拿走死者随身的财物,戒指、手表等小饰物一样都不可以留下,对方的资料随后会有传真过来。这次的任务并不难,只要掌握资料后,很容易就能得手。樱,这是你的首次任务,没有问题吧。枫虽然是你的拍挡,但这次他不会出面,我们想借此看看你的能力。”

“我知道了。”接了任务后,樱总显得很不安,当然新手都会这样,毕竟是杀人。我忽然有种想安慰他的冲动,但向来语言贫乏的我,显得无能为力。

他站在窗前,小心翼翼的将刚买回的百合花插入玻璃瓶中,生怕那些脆弱的花朵受到丝毫的伤害。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成为杀手吗?我总觉得他比那些花还要脆弱,像个孩子般需要爱抚。如果是他,我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

我走到窗前,粗鲁的抢过他手中未插完的百合花,一把扔进玻璃瓶中,“这样就可以了。”他诧异的看着我,微张的薄唇挑逗般的张着,我不由伸手摸向他的脸,他可能被我的举动吓坏了,竟然没有作任何反抗,这使我的手更加肆意的抚摸着。我忽然一把揽过他的腰,使彼此的胸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很快,脸也跟着红起来,脸颊边粉粉的红晕,使他看起来异常妩媚。我痴痴的看着他,竟不知接下去该做什么好,他略带急促的鼻息,撩拨得我浑身不自然的酥痒,难耐的燥热使我立寻着解脱,可他忽然用力推开了我,朝门外跑去。

我站在原地,木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我轻轻唤了他一声,心中却有难以名状的痛,难道冥冥中自己早已知晓他的离去?



他问他为什么从不笑,他说因为没有遇见可以微笑的人。

“枫,这次任务樱失败了,我们会尽快给你安排新拍挡。”

枫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平时他从不关心任何一起新闻,包括自己执行的暗杀任务。但这次,因为他一切都变得重要。

新闻播报员正对樱的暗杀事件作专题报道,“近日,引起各大媒体广泛关注的某集团总裁遭暗杀未遂事件,昨日因其妻主动投案自首,致使整个案件水落石出,圆满落幕。下面,我们将回顾整起事件的始末……”

通过详细的报道,枫了解了案发当晚的情形。对方利用了樱的经验不足,故意拖延时间,致命的是他看穿了樱善良的本性,在樱徘徊不决之际,乘隙抢夺了樱手中的枪,进而将他打死。

枫有些疲惫的关上电视,屏幕上忽然倒映出一点红色,那点红渐渐扩散成一张熟悉的面容,他对着枫轻轻的笑着。当枫想伸手去触摸时,面容又忽然消失不见。一阵轻柔的风从窗前迈过,拂起白色的纱帘,周围异常安静,安静的像在诉说。



他记住了他的笑容,他决定不再遗忘。

他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着远处嬉戏的孩童,一对年迈的夫妻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的长凳上。午后的阳光静静洒落大地,使周遭的一切成了一幅柔美的油画,画里有青青的草地,欢快奔跑的孩童,悠闲散步的情侣,长凳上悉心交谈的年迈夫妻,以及他们对面空着的长凳。

他走在树荫下,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突兀的白色线条划裂了湛蓝的晴空,延伸至苍茫的彼端。他看见一把气球,悠悠地飘向天际,远处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他寻声望去,看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无助的望着天空,气球缤纷的色泽映射进男孩琥珀色的瞳孔。他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身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男孩停止了哭泣,静静的望着他。

他轻轻抚摸着男孩红色的发丝,对他露出安心的笑容,男孩莫名的看着他,忽然也轻轻的笑起来。微弯的嘴角,细眯的眼睛,使他相信樱一直未曾走远。

 

  L - 珞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