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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流花]声音

作者:珞樱 2010-06-07, 周一 19:43

1
窗外淅沥的下着雨。已是午夜一点,而我却辗转不能成眠。我把这都归咎于雨声的吵闹,使得自己无法安睡,可到头来却终究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很好,至少还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证明还没完全迷失自我。哈!自嘲的一笑,心中溢满苦涩的滋味。

咔哒——

是门锁转动的声音,他来了?我翻身起床,走到门口,黑暗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又吵架了?”这是第几次了?我不愿去想,因为这让我感觉像在数自己身上的伤口,而这样的感觉很残忍。

“不开心的话就分开吧。”我不知道窗外的雨声是何时消失的,只感觉一切在瞬间都静谧了下来。黑暗的空气中,只有我的声音在寂寞的回转,像是找不到听众那样盲目回旋着,使我产生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面前高大的人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似乎连呼吸都没有,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花道?”我试探的问了一句。身影终于有了反应,这个反应却是我始料未及的——他紧紧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迷失自我,或是已经迷失的再也找不回自我。总之这一刻,我深深的确信,自己的存在只为眼前这个人。但有些人终究是无法留在身边的,即使再珍惜、再疼爱,终究也只能远远的观望,放任他去寻找想要的完美。但他始终忽略完美是不存在的,所谓完美不过是心中构筑的海市蜃楼,怎可当真?可是——我的海市蜃楼呢?

我从他怀中慢慢的被释放,忽然感觉身体空落落的。失去了所有的依附。

“枫……狐狸……他还是要走……”花道像个受伤的孩子般对大人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不知道此刻该以怎样的表情来应对,是哭?还是笑?但感谢上帝,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中,再生动的表情也只是模糊的轮廓而已。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即使是不情愿的。

“你可以和他一起……走。”我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犹豫了零点零一秒,却还是那么坚决。是谁说出丝毫没有温度的话语?是谁用着毫无眷恋的语气?又是谁的心在隐隐作痛?

可以肯定,那个人绝不是我。

花道似乎有些吃惊,也是因为黑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不想看清。

“对了,如果要走的话就把钥匙还给我吧,将来就算你们吵架,你也不可能再住来我这边了……”那个冷漠的近乎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究竟是谁?!为何我的唇是微启的呢?

当啷——

我忽然觉得钥匙落地的声音很好听。

砰——

我忽然觉得即使是同一扇门,关起的声音也会不同。

我终究无法记起雨声是何时消失的,亦或是从未消失过?只感觉该来要走的都在门被关上的瞬间消散,我的世界就此一片荒芜。

2

“你叫什么?”看着眼前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红发男孩,不无好奇的问道。

“樱木花道!”依然中气十足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眼前忽然飘落一片细小的花瓣,很多年以后,我想那也许是樱花。

一头嚣张的红发,强壮高大的身躯,越于常人的体力,以及绝不服输的个性,这样的他,却不知为何,总让我有保护的欲望。也许确切的说,是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自从那次群架后,我们认识了彼此,也因此成了朋友。似乎不需要过多的交谈,已经有了很深的默契,并且互相信任。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感,却让我感觉很安心。

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着。我们是老师头痛、学生畏惧的不良少年,终日闲散度过,却自得其乐,甚至还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至少我是。

我和花道时常在天台吃便当,虽然我的那份时常在他“可怜”的凝望下而被“掠夺”,但宽大的平台上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吃完便当我们总会躺在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能实现愿望的神灯与精灵,我会豁一切的去找到它,并且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时间凝固在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但我真的祈求时间能走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不再多走一秒……

此后我们相继认识了高宫、大楠和野间,所谓物以类聚指的就是这个吧?但始终觉得,樱木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他最终都会脱离的吧?

升上高中后,他认识了一个叫赤木晴子的女孩,从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我总在想,如果没有遇见晴子,如果没有一种叫篮球的运动,如果……那他就不是真正的樱木花道了吧?也许我该欣慰,因为他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

后来他认识了流川枫;
后来他每天拼命练习;
后来他一直想超越他;
后来他们一起进军全国;
后来他背部受伤;
后来医生说他不能再打篮球了;
后来流川枫放弃了去美国的梦想;
后来流川枫每天陪在他身边;
后来他们相爱……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花道不再需要我了。直到有一天他半夜按响我家的门铃,对着一脸惊讶的我,喃喃地说着:“我们吵架了,他根本不爱我……不爱我……”那天他住了下来,但坚持睡沙发。拗不过他,只好作罢。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早在意料之中。客厅传来细微的响声,花道睡不着也在意料之中。似乎很多事都在意料之中,却在意料之后无能为力,就像我无法给予花道任何安慰。隔天清晨,一夜未眠的我轻轻走到客厅。沙发上的人还沉沉的睡着,脸颊残留的道道泪痕,无声的沉默着,却又清清楚楚的泄漏着主人的心事。我在沙发边默默的站着,一时竟觉手足无措,只能怔怔的望着那张俊朗的脸,和那些支离破碎的泪痕。

那次以后,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他没有拒绝。然后就是周而复始的吵架、和好、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花道也就住一天,走一天,住一天,走一天,再住一天,再走一天。我知道无论他在这住多久,也始终都不会停留。想要留住他只是奢望,所以我从不期望什么。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经常见到他了……

3

叮呤呤——

“喂?”

“……”

“喂?”

“……是我……”

“……”

“我要走了,是明早九点的飞机,和他一起……走。”

“……”

“……”

“……”

“……你……在听吗?”

“……”

“我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对谁说……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感受吧?”

“……”

“你……会来送机的吧?枫的父母都在那边,而我在这没……没什么亲人,所以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

“我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个电话,但既然都要走了,总想在走前说些什么,不然将来会后悔的,是不是?”

“……”

“看来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了……”

“……一路顺风……还有……祝你们幸福……永远……”

“……谢谢……”

“那……就这样吧,再——”

“等一下!”

“……”

“还记得那个天台吗?我们经常去的那个……”

“嗯……”

“那个时候……真的很快乐……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灯和精灵的话,我希望能找到它,并且只许一个愿望,希望时间能够停留……”

喀哒——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忙音空洞的回响着,一遍遍一遍遍,不厌其烦……却不忍放下听筒,因为耳边依旧回荡着刚才的话语,生怕挂断后就再也听不见,听不见……

4

闭上眼睛忍住呼吸 暂时要和世界脱离

你叫什么?
樱木花道!

就快要学会不再想你 却听见不断跳动的心

枫……狐狸……他还是要走……
你可以和他一起……走。

我不愿放弃却要故意默默允许 我答应自己爱你的心绝口不提

……总想在走前说些什么,不然将来会后悔的,是不是?
……

所有结局在这夜里都已成形 爱到了底痛的是我的真心

……祝你们幸福……永远……
……谢谢……

6

最终还是没有去送机,又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却始终没能改变什么。

走在这条熟悉的小巷里,往事尽职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打架——红发——花瓣——天台——蓝天——神灯——篮球——

看似不相关的词汇,却串成同一个名字,那个刻在心里很久很久的名字。而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已走远,也许……不再回来。

如果我的存在只为你,如今没有了你,我又为何而存在?

刺目的光照的我睁不开眼……沉闷的撞击声、路人的惊呼声、救护车的警笛声……

我看见眼前缓缓飘落的细小花瓣,我想那是樱花……



“你呢?”他回望着我,竟然一脸纯真。

“水户洋平。”

 

  L - 珞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