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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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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eixisun 2010-06-07, 周一 21:27

[那么,现在请大家看镜头……啊!后面的两位同学,麻烦请等下再讲好不好,我要摁快门了…………好,我现在开始数:1、2、3……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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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老照片,在流川枫高中二年级的暑假照的,地点是在湘南的海边。

那天是神奈川的湘北高校和陵南高校的篮球队暑期集训的最后一天,在二十天的合宿时间里一帮大男孩们之间迅速蓄积了相当深厚的友情,于是双方队长趁大家一起在海边玩耍的时候请旁边照相店的老板帮忙照了一张合影,以做留念。

两天之后,流川枫就坐飞机去了美国,开始了他梦想中的篮球王国之旅。

于是他就没有看到那张照片,那张他与高中篮球队友们的,最后的一张合影。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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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这个学期结束就回日本了。”
灌下一大口啤酒,泽北荣治长长出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往身后地板上躺去。

“…………,为什么?”
有些愕然地看着摊平在脚边的人,流川枫问,把啤酒罐从左手换到右手。

泽北荣治高二那年全国大赛之后就来了美国,那时候他父亲已经帮他联系好了美国这边的学校,并且托了老友照顾儿子,而流川枫是在泽北后面一年去的美国,到了美国安顿好之后才发现和泽北居然在一个学校,在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太通的异地可以遇见认识的人实在是让人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两个年轻人就决定合租一套公寓一起住,起码相互有个照应。

转眼三年的时间又飞快地过去了,泽北这时候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了,流川大二,两人都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球员。

“离开家的时间太久了,梦想啊愿望啊都实现得差不多了,想要体会的那种只有篮球的生活也过够了…………不管怎样努力,这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泽北边说着边抓着脑袋,现在他的头发比起以前在山王时候的和尚头要长了一些,这让他的那张脸显得像女孩子一样的清秀:
“我想日本了,想回家了………………我也好想阿哲,还有妈妈,还有日本的朋友们……”

说着说着,泽北的眼眶就红了,大大的眼睛湿润起来。

“……跟你父亲,说了吗?”
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流川问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说了,阿哲要我回家,还联系好了大学,呜………………”
想着父亲在电话里那么温暖的声音,泽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觉得不好意思的他转身趴在了地板上,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喔…”
再没有话说了,流川枫仰脖子喝干了剩下的啤酒,手指用力将铝罐捏扁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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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在房间里,流川枫拨通了日本的电话,打给樱木花道。

原本该是宿敌的两人在高一全国大赛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好朋友,高中二年级流川离开日本的时候最伤心的就是樱木,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他还跑到流川家里扯着流川说了一晚上的话,结果第二天早上流川离开家赶飞机的时候那家伙还躺在流川房间的地板上呼呼大睡,连飞机都没有送成。

来美国的三年间流川联系得最多的也是樱木花道,虽然国际长途很贵,但是两人每隔半个月都会固定通一次电话,平时就是互相发EMAIL联系,所以就算相隔半个地球,两人对各自的生活近况还是很了解,距离远了,相反两人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厚,这要是被以前看惯他们两个水火不容模样的老友知道了,保准会吓死一堆人。

“嘟——嘟——”

[白痴家的电话还是一打就通……]

听到话筒里传来等待的声音,流川枫莫名其妙就觉得心安,耐心等了几秒,那边的听筒被人拿起来了:
每次不管是他打电话给樱木还是樱木打电话给他,先说话的一定是樱木花道,那急性子的家伙从来就没有耐性,所以久而久之的流川就养成了习惯,和樱木通电话的时候,总是等他先说话。

可是今天很奇怪,那头电话从拿起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声音,只传过来隐约的呼吸声,一点也不像樱木那家伙。

“…………,喂,白痴!”
怎么不讲话??

[啊,你找樱木吗?他现在在整理东西,我去叫他,你请稍等……]
电话线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明朗又温和,是相当好听的成熟男声。

清风一般让人觉得舒畅的声音,很久以前,好象在哪里听过一样。

不是樱木?!!

发现这个事实之后,流川枫心跳漏了两拍,一股说不出口的怪异感觉迅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无法遏止地骚动着,让他不由得握紧了话筒,原本背靠着床铺坐在地板上的松散姿势也立即变得僵硬起来。

那边是话筒被轻轻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他就很清楚地听见那个声音温柔地叫着花道、花道………………为什么会是“花道”???

刚刚,明明,叫的是“樱木”呀!

为什么要叫那白痴“花道”?

脑袋里顿时一片嘈杂,就好象深夜电视节目结束以后满是雪花点的荧屏发出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仿佛哪里正下着一场滂沱大雨………………

“谁打来的电话啊??”
樱木花道急急地从里面房间里冲了出来,在走到仙道彰跟前的时候又急急地问。

“不知道……不过一开口就叫着白痴,会是谁呢?”
仙道站在樱木身边弯起深邃的黑眼睛无声地笑,好看的浓眉沿着眉骨的形状向下延伸着,衬出一张极其英俊迷人的脸。

“啊,狐狸!”
樱木高兴地叫,急忙将搁在旁边的话筒拿了起来,眼角一挑看到仙道站在身边一脸戏谑的笑,俊朗的脸顿时不争气地红了大片,赶紧捂住听筒压低声音吼:
“你快去房间收拾你的东西啦!本天才有电话要讲,你一边去!”

吼完不忘往仙道的小腿上作势踢了一脚,看着那嬉皮笑脸的家伙摸着鼻子走开了,这才转身接听电话。

[喂!死狐狸,是你吗??]

耳边传进了熟悉的大嗓门,流川枫浑身一个激灵,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汗湿手心。

“白痴,是我!”

清越平板的声线有些微不同于往常的起伏,但是樱木花道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很开心地“啊”了一声,表示他非常非常高兴能接到流川的电话:
“果然是你这家伙啊!!最近过得还好吗?没有因为睡觉耽误上课和练习吧?那边大学联赛就快了,你这小狐狸准备得怎么样,到时候千万别给我们丢脸啊!!!”

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噼里啪啦一大串不带喘气的,可是流川枫却在电话那头听得分外仔细,一个字都没有放过,等樱木停下来的时候,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一阵抽搐,只能发出颤抖着呼吸的声音。

[……,诶?狐狸,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家伙好象觉察出了流川有点不对劲,有些着急地追问着,清朗的声音变得焦躁起来,满是关心。

“…………,没什么。”
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流川透过垂在眼前的黑色刘海看着窗户外面深色的夜空,突然就红了眼眶——————
从来不曾觉得孤单过,可是现在,他好想马上就飞过去,飞到正在和自己讲话的这个人的身边。

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孤单过。

[真的没事吗?我听你说话怪怪的啊!你有事就……]

“那是谁?”
没等樱木把话说完,流川就忍不住问了出来,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立即安静下来。

“啊?谁……什么谁啊?狐狸您到底怎么了?”
愣了好几秒樱木才又开口说话,不过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心虚和不安,这让流川枫眼前几乎一黑。

“刚才那个,在你前面接电话的…………是谁?”
不知道怎么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流川逼着自己继续追问,右手那么用力地握紧,就要把话筒捏碎。

“哦、哦…………”
樱木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脸在一瞬间红得就像他火红的头发,下意识地扭过头往里面的房间门口看了一下,然后竖起耳朵听着电话那头流川的动静,却只听到一阵等候他回答的寂静。

“呐……你、你问他啊,哈哈…………”
有点尴尬,于是樱木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使劲笑:
“狐狸你认识的啦……就是以前那个,陵南的那个仙道彰啦!你记得吗?就是那个总是一副笑笑样子的家伙啊,虽然很会打篮球但是经常被我打败的那个仙道彰啦!!啊,那家伙还留着一头很欠扁的刺猬头你有印象吧?就是头发一根根竖起那样的,哈哈哈!!!”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有办法在流川面前隐瞒,樱木干脆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大串,明知道流川枫看不见,却还是在这边举起手来在脑袋上比画着,强调似的描绘着仙道彰那一头刺猬样的发型。

然后两个人就站在电话线的两端,樱木闭上嘴没有再说话,流川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中间横亘着的这一段沉默,突然的,让樱木花道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在你家有事?”
不能再问下去了,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无法停下来。

[啊?……哦,那家伙,和家里吵架没地方去,暂时搬来我这边住…………]
传过来的有些犹豫的回答像一把锥子将他像冰块一样敲碎了,散落一地。

“………………”
现在和你住一起吗?只是……暂时吗?

[喂!狐狸,别、别光顾着问我,你呢?你都好吗?现在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泽北那家伙怎么样?上次他回日本的时候来找过我,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回来他说你要……]

“他就要回去了。”
突然像是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一样,流川枫拔高声音再次打断了樱木的话。

[啊??什么?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相当讶异,不知道怎么的,光是想到此刻那张脸上孩子气的吃惊表情,流川枫就觉得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微微勾了嘴角,他用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语气说道:
“我也是,过完这个学期,和他一起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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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笨家伙在家里从来不做事的吗?”
实在看不下去了,樱木花道一把抢过仙道彰手里拿着的湿漉漉的牛仔裤,抓在手里使劲抖了几下,细小冰凉的水珠在阳光中闪着彩光飞溅着,惹得站在一边的仙道微眯了深邃的眼,扯着嘴唇轻轻笑。

“牛仔裤晒的时候要翻过来才可以,正面晒会容易褪色,别的外套也是一样,还有晒的时候要记得用力抖几下,不然干的时候会皱巴巴像块抹布难看死了!!!”
樱木一边利索地将旁边盆子里的湿衣服晾在天台上一边对着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说教着,清朗好听的声音在蔚蓝的晴空下悠悠地荡,远处吹来的微风拂过他在阳光下显得越发鲜艳的火红色头发,看得仙道眼眶又是一阵发烫。

“不好意思还要让你自己用手洗,家里洗衣机坏了就一直没有去修了,我平时自己洗惯了没有什么…………谁叫你这家伙随随便便就从家里跑出来,现在这样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
作为主人无法给客人提供方便觉得有点抱歉于是想解释一下,但是说着说着又觉得根本不是自己的错干嘛要道歉于是就理直气壮地开始发脾气,嚷完之后看着面前那张笑得完全没事人一样的脸,樱木不禁在猜仙道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被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盯得有点烦躁,樱木急急忙忙拿着盆子转身下楼,在经过通往天台的铁门边时,他弯下腰把盆子里拧衣服剩下的浅浅一层水倒进了脚旁那个破了边的花盆里,小心翼翼地,让水刚好把绿色植物根部周围的泥土浸出一圈黑色。

“这是什么?是花吗?叫什么名字??”
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人轻声问,稍微低了头,嘴唇刚好落在樱木耳畔。

“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樱木不敢回头,背挺得笔直地站着,耳朵莫名其妙地就有点红:
“本来是个装着泥巴的空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东西长出来,记得的话就给它浇一点水,结果就长这么大了…………你……你离本天才远点,靠得太近我不舒服!!”

樱木边说着边用手肘往身后用力,想把那靠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推开,却触到那人身上温热的弹性极佳的一块。

“噢,你硌到我肚子了,好痛……!”

听到叫唤樱木赶忙转身看,就只见仙道皱着眉毛按着肚子叫痛,边叫边弯下了腰,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

“喂……”
樱木伸手抓住仙道的臂膀,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他熟悉这样的仙道,他知道他现在这样,是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呐……对不起,花道……”
依旧低着头,仙道干脆把头抵在樱木宽厚的胸膛,脸朝着地面上樱木和自己的脚来说着话:
“没和你说就从家里跑出来,对不起。”

“…………,你这笨蛋,总算是觉悟了吗?就这样从家里跑出来,父母亲该多伤心啊!得向他们道歉才是!!!”
像是终于逮到了机会一样,樱木盯着自己胸口处的那个黑色的后脑勺大声说着,明知道仙道看不见,却还是努力做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
猛然抬起了头,没等樱木反应过来,仙道就将脸凑到他面前,鼻尖对着鼻尖,深深深深地看进那双褐金色的眼睛里: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

“………………”
樱木有点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仙道的脸此刻和他的几乎贴到了一处,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就在眼前变大变大再变大,黑得像无边的深夜一样,轻易地就将他笼罩,让他连逃都没法逃的,就整个跌了进去。

[这、这个固执的家伙……]

樱木心里想着,然后就在瞬间红了脸,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顺手就将手里的塑胶盆倒扣在那一头刺猬样的黑发上:
“知道了,笨蛋!!!”

吼完就转身下楼了,只剩下头顶着塑胶盆的高大男人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咧开好看的嘴唇无声地笑着就像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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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樱木通过电话之后,流川枫最近,总是处于一种奇妙的恍惚之中。

他现在总是轻易地就坠入某种回忆当中,那种回忆是片段状的,无法连贯也无法完整,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浅浅的一层,在他努力想要回忆得更深刻的时候,就会变淡,然后水印一样的消失掉——————

他记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第一次和樱木相遇的那个天台、他和樱木打的第一场架,可是为什么要打架,还有樱木对他说的话,他都忘记了。

他记得篮球队的训练,记得总是穿着蓝色背心和白色短裤的大白痴,记得几乎天天都和他打架…………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湘北高中的体育馆里的那么多天,可是他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每一天都一模一样:早上上课前和樱木一起练球,下午回家前和樱木一起练球……剩下的时间,他都记不得了。

还有高中的第一场练习赛,第一场正式比赛,神奈川选拔赛,高一暑假里的全国大赛,冬季选拔赛………………这些比赛在高二的时候又好象到带一样地重新来过一遍…………每一场比赛他都只记得樱木、樱木、红头发的樱木,跑在自己身后叫自己传球的樱木,因为自己的进球而懊恼得大叫然后拍自己肩膀的樱木,偶而会灌篮然后对着自己挥拳头大笑的樱木,拼命抢球然后用着那么热切的眼神回传给自己的樱木………………还有还有,会因为比赛失利而转过身哭泣的樱木:

高二的全国联赛,因为最后一场比赛败北而只能拿亚军的那天晚上,樱木一个人跑不见了,是他找到的他,然后那家伙就扯住他的白色衬衫哭了好久,声音很大,弄得他耳朵麻麻的,衣服湿了大块,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浸到他的皮肤上,让他的胸口发红发烫,后来,疼了好久好久………………

最后的两人在一起的回忆,是在高二暑假湘南的大海边,这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回忆,他却只记得,蓝色的大海和天空,手里橘色的不断跳跃的篮球…………还有,樱木的红发和笑脸:

[狐狸,狐狸,快过来,我们和刺猬头他们队合影留念呐……!!]

樱木在身后叫着他,他转身看他,看见在海风里飞扬的火红色头发,还有那张孩子气的脸上大大的笑容:
[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了…………]

光滑结实被太阳晒的发红的手臂挥动着招他过去,他就过去,想和他站在一起,却被争相揽着樱木的那些家伙们隔开了………………

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那个晚上所有的一切他都忘记了,他知道自己不愿去记得。

要忘记离别,忘记离别。

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别??

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他离别?

然后在这边,自己一个人的这边,每天每天都在想念……思之若狂。

[到底是为什么,我要让自己和你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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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在搬去和樱木花道一起住的一个月以后,有一天早上他打扫完屋子拎着垃圾袋追在垃圾车后面跑着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也有追赶的声音。

他以为是和自己一样目的的邻居,所以他笑着转身想打招呼,却看见了自己爸妈那两张气急败坏的脸。

身为名声显赫的家族企业董事长的仙道爸爸看着自己儿子绑着围裙穿着短裤拖鞋拿着垃圾袋的模样,突然的就惨叫一声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仙道的腿上,然后就听见仙道妈妈惊呼一声连忙扯住老公叫着“彰、彰快跑”,仙道于是丢了垃圾袋扯腿就跑,慌乱之中弄掉了右脚的拖鞋,刚好被紧跟在身后的仙道爸爸踩到,转脸看见老爸要摔要摔的样子仙道急忙跑上去搀,结果就顺势被仙道爸爸扭住了耳朵,用拖的把他拖进了房门然后狠劲甩上房门关紧了。

正在厨房煎着鸡蛋的樱木听到声音拿着锅铲急吼吼地跑到客厅看,然后就满脸黑线的和站在自己客厅里乱做一团的那一家人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才记得要说话:

“伯父伯母,你们来啦??”

倒过来觉得不好意思的是仙道的父母。

他们是和自己的儿子同时认得樱木花道的,因为仙道在第一天遇见樱木的时候就和他们说了“今天打练习赛的球队里有个有趣的家伙”这样的话,从那天起他们就经常可以从自己儿子嘴里听说关于那个可爱的天生红头发的男生的事情,到最后老两口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于是叫儿子把樱木叫到家里来看看,谁知道一看就欢喜得不得了于是仙道妈妈拉住樱木的手就说“花道啊以后没事就到家里来玩哦”,从此以后仙道就像得了令一样三天两头拉着樱木往家里跑,弄得仙道妈妈乐呵呵地直说自家又多了个儿子真是福气大大的有啊——————

谁知道当时仙道彰居然早就抱有现如今这样的不良企图???

在樱木家的客厅里,仙道彰双手撑地地跪在父母面前,低头看着手下泛着暗哑光泽的柚木地板,脸上的表情像是完全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似的悠然,甚至,还有一丝雀跃的喜色:
因为樱木此时就在自己旁边,和自己一道,跪在自己父母面前。

“花道啊,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家这个坏儿子…………”
仙道妈妈坐在沙发上,有些犹豫地看着坐在身边面色凝重不发一言的老公,轻轻地对着樱木说着:
“他突然这么做,一定让你很困扰吧?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真是抱歉呐……”

“不……”
樱木摇头,好看的眉眼弯弯地冲着仙道妈妈笑,却不知道接下来要继续说些什么:
“不,没有什么麻烦的……”

然后又是一阵寂静,大家像是都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似的,沉默着。

其实仙道知道这一个月家里都在和樱木通电话,因为了解父母都是明理的人而且都相当喜爱樱木,所以他就安心地在一旁等着,等着问题被解决的那一天。

他相当的有自信,这件事完全不用自己插手也能完美地被解决掉:
毕竟他为了这一天,从见到樱木的那天起一直努力到现在啊!

“臭小子,你真的决定了吗!?”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仙道爸爸突然开口,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马上抬起头看着他。

“呃啊?啊,是的!!”
仙道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

“大学剩下的学期每次都要拿全A!假期一到就要去公司帮忙!!毕业以后再也不许用任何借口逃避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已经是个男人,要背负起所有属于你的责任,能做到吗??”

“是!!”
大声地承诺,重重地点头,在一瞬间仙道彰突然感动得想哭。

“花道,如果这小子无法让你满意,就随时把他甩掉吧!!!”
举手用力在儿子后脑勺上呼了一下,仙道爸爸大声丢下最后一句话,便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绢来抹眼泪的仙道妈妈一起走了出去。

“啊…………?”
樱木有点搞不清状况,跪坐在地上看着那扇打开又被关上的门直发呆。

“呵………呵呵………………”
身边的人突然就开始笑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大声,宽宽的肩膀也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然后身子就往旁边一歪,整个就靠到了樱木身上。

好听的声音响在耳边,惹得樱木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开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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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荣治是个急性子,在离回日本还有一个多礼拜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整理行李了。

在收拾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他突然找到了一个没开启的信封,看了看上面收信人的名字,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到了流川的房间里:
“喂!流川!这个我一直忘了要给你,真是对不起啊!!!”

“……,什么东西?”
流川接过信封闷闷地问,昨天半夜被那个搞不清楚时差的大白痴一个电话吵醒,弄得他好象有点感冒了。

“真不好意思,是以前收到的给你的信,那时候看你不在就帮你拿了,顺手夹在书里后来就给忘了,刚刚整理的时候才翻出来…………里面好象是一张照片的样子………………”
抱歉地笑笑,泽北摆摆手回自己房间了。

[…………大白痴寄的信?]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流川一阵奇怪,边在心里嘟囔着边撕开了信封。
邮戳上的日期是两年多以前,大概就是他告诉樱木自己地址之后没多久就寄过来的。

[什么照片呢?]
修长的手指伸进了信封里摸到了厚厚纸张的边缘,稍微用力往外一抽一张照片就出现在眼前————

那是高二那一年的暑假,湘北和陵南的篮球队合宿的最后一天在湘南的海边照的,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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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不再是一秒一秒地过去,而是像潮水一样奔流着涌了过来,将他整个淹没了。

这张三年前的照片,上面的每个人都有着一张开心的脸,记得的,不记得的脸,都像是突然全都出现在眼前一样,那么鲜活又那么生动,让他那么轻易地就回到了那一天的湘南海岸:

阳光,沙滩,蓝色的大海和天空,还有那张那么灿烂的笑脸。

[狐狸……狐狸…………过来!]

阳光下的声音仿佛在发光,火一样的红色头发灼得他的黑眼睛热热的,像是马上就会融化掉。

[狐狸,快过来…………]

传进耳朵里熟悉的声音那么远又那么近,让他又是一阵恍惚………………

照片上的流川有点心不在焉,浓黑的刘海飞扬在吹过来的海风里,镜头定格的一刹那他正微微朝右边侧过脸,像是想要越过隔在身边的人找着谁一样………………而在他右边的三个人以外,樱木花道将手按在火红的头发上,正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那抹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片凝固了的金色的阳光,和海边美丽的景色一起,被永远地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樱木的右边,紧紧揽着他的肩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高大身影,那个人留着奇怪的朝天发,正侧着脸看着樱木温柔的笑着,平直的浓眉下面那双眼睛里面闪动着的,是任谁都不会看错的深情眼神:

满足得就好象是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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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家二楼天台上放着的那个破花盆里生长着的不晓得叫什么名字的植物,在流川枫即将回日本的前一天,突然开出了小小的,红色的花。

这是仙道发现的。

那天刚好是学校考试结束的日子,仙道和樱木约好了要到樱木家帮忙大扫除。
自从仙道的父母到过樱木家之后仙道就搬回家去了,但是因为家里父母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所以仙道几乎是天天都要往樱木那里跑,上次去樱木家住而带去的东西干脆就留在那边没有拿回家,反正总是用得到的。

然后在帮忙樱木把换洗的床单桌布还有窗帘拿到天台上去晾的时候,仙道看见了那静悄悄开在角落里的细小的红花。

豆子一样大小的红花一小朵一小朵地簇在一起点缀在绿色的枝条上,衬在灰白色的水泥墙壁前面,居然体现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看得仙道心里一热,蹲在花盆前面就大叫着樱木的名字,一声一声不停地叫,直到樱木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而慌慌张张跑上来看的时候,他才停住不再叫了。

“什么事?!!”
看着那家伙没事人似的蹲在那里冲着自己直笑,樱木咬着牙吼,想到自己一脸紧张得要死的表情被这家伙看见了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仙道彰!没事在那里鬼叫鬼叫的你无聊啊!!想挨揍就直说本天才绝对不会手软的!!!”

“花道,过来过来,过来看嘛!!!”
像是完全没看到樱木正火大到快要爆发的地步,仙道眯着眼睛笑得神秘兮兮的,然后就像个孩子似的冲着樱木招手:
“过来看吧?”

“什么东西啊…………”
被弄得有些糊涂,樱木走了几步站到仙道面前学着他的样子也蹲了下来,眼睛就刚好和长在植物顶端的红色的花簇齐平。

“啊,开花了啊??”
看着眼前那点点的红色,樱木忍不住地赞叹出声:
“它居然能开出花,我从来都不知道啊…………”

“真漂亮,对不对?”
伸出手指摸了摸小花,仙道偏过头看着樱木的脸,认真地问。

“是啊!”
樱木笑着点头,仍然对这花盆里的东西居然能开花而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

“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仙道轻轻说着,抓住了樱木的手:
“如果它不开花,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它原来是这么美…………”

“………………”
樱木没说话,但是好象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褐金色眼睛一闪一闪地看进了仙道的眼里。

“所以说,我爱你,花道!”
仙道轻声诉说着,英俊得过分的脸上满是深情,他双手向上捧住樱木近在咫尺的脸,微微偏了头,就朝着那张梦寐以求的丰润美好的嘴唇吻了上去………………

“什么‘所以说’啊??你这个和那个完全一点关系也没有啊笨蛋!!!”
举起右手叉开五指就把仙道整张脸罩住挡开了,樱木花道大声嚷着然后站了起来:
“晒完东西没事干了是吧?下来帮本天才拖地啦!”

“喂!太过分了吧?”
因为索吻被拒而满脸沮丧的男人不禁哀叫:
“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一点奖励都不给吗??”

“闭嘴!!叫这么大嫌丢脸还不够多是不是??”
面红耳赤地压低声音吼着,樱木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抓住仙道的脸狠劲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即转身跑下楼,再没敢回头看上一眼。

亲吻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响亮,震得那绿枝上的小小红花也仿佛在颤颤的动,像是正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

于是樱木家的天台上又只留下仙道彰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慢慢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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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世上每天每分每秒都会有爱情突然发生。

有人说这世上每天每分每秒都会有爱情突然结束。

收音机里流行的情歌人人都会唱,但是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上。

得到得不到,离开了又回来,过去和未来相交错而现在在发呆。

我要和你永恒相爱,我要和你永恒相爱,我要和你永恒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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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街头依旧熙来攘往,去机场的巴士里因为有空调所以很温暖。

他和他坐在最后一排的双人座上手牵着手,他打着呵欠看着他的肩膀然后就往上靠,他却伸出手指在布满水汽的车窗玻璃上画着一支箭穿过两颗心,底下写了个“LOVE”,再加上了个“SENHANA”,水滴慢慢凝结然后流下来弄花了他的画,他却开心地笑着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他抬起脑袋捶了他一下叫他不要动,然后靠着他的肩膀继续睡,心里却在想着自家天台上的那盆没名字的花是不是应该搬进房间里来。

头顶上的小喇叭正在轻轻放着一首歌,唱歌的女人声音低哑又轻柔,把歌词一个字一个字的唱的相当清楚——————

[………这些天自己变的很懒很懒 尽管有些事情等着改变

不习惯无情可我清闲 难道那寂寞还需要向谁交钱

我不稀罕天上的浪漫 因为这城市中流行一种荒诞

爱情像是泪水中的某个片段 幸运的我不再是这戏的导演

给我的眼你总是望着天 我想吻你 你却总是在抽烟

情人节的约会你又睡过了点 你对我的好 要等到哪一年

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我找不到接收你的天线

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是我最近最新最新最近的发现

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那只是一种感觉不会出现

最美的原来是看不见的 因为看见的不过是华丽的表面………………]


“所以说,我爱你,花道。”
莫名其妙地,他就凑到闭着眼睛正在休息的他的耳朵边,轻声地说着。

然后闭着眼睛的他就忍不住“嗤”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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