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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照片

作者:小猫爪子 2010-06-08, 周二 15:40

<仙花日啊仙花日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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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学长,你相信吗,给别人照相的时候,如果拍摄的人和被拍的人都专心一致,就会把人的一部分灵魂拍摄到照片里面去呢."

"哦?"

学校摄影社的社长仙道微带好奇地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声音柔和清亮的学妹,她亮亮的眼睛望着天空艳红的夕阳,洁白光滑的脸庞,铺着一层淡淡的红.

是残阳的光辉,还是走路走得久了,运动使脸庞微微发红?

总之是好美丽.仙道拿起相机,在夕阳下拍下了这幅图景.

可爱的小学妹只是笑吟吟地说了一句什么话,随即不顾仙道的呼唤,蹦蹦跳跳地远去,只留下一个白色的模糊背影.


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仙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否仍然平安无事.他只知道,冲洗出来的照片,上面那个可爱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有微带悲哀的笑容,非常的美丽.

可是,为什么总记不起来,她是在什么时候微笑的呢?


"如果拍摄的人和被拍的人都专心一致,就会把人的一部分灵魂拍摄到照片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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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光逝去,人事已非的时候,唯有照片上微笑着的美丽,仍然留存.即使发黄,褪色,起皱,卷边,属于当年的那份记忆,在视线接触之时,依旧栩栩如生.

那是让美丽永远留存的手段吗?

仙道没有兴趣去追究这个深奥的问题,他纯粹是发自内心地,根据自己最自然的期望,选择了摄影师这个职业.

或许,也是因为学妹那个诡异的美丽笑容,让他发现,摄影其实有某种神秘的含义.

虽然不断地提醒自己,只是记忆在出错.然而当天那个情境,不需要照片的帮助,都仍然栩栩如生.

学妹,的确没有笑.没有象照片上那样地笑.


只有她清亮亮的声音,到现在,变得有些模糊.

给她当时所说的话,更添了几分诡异.


"如果拍摄的人和被拍的人都非常用心,就会把人的一部分灵魂拍摄到照片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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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叹了口气,放下手里已经冰冷的红茶.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样子,疲惫,无奈,忙忙碌碌的身影,总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每个人都有平凡或不平凡的一张脸,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表情,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瞬间.

然而,能拥有的也只是瞬间.

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持住自己的美丽,也没有人,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灿烂得能让别人在流动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自己.

这算是悲哀,还是幸运?


喝下一口冰冷的红茶,苦涩的味道在冰冷的感觉中特别明显.

在朋友的小店里观望了那么久,仙道确定,没有人,能够永远拥有阳光的灿烂.

没有人.

一抹红色掠过.

没有人.

耀眼的红和引人注目的黑.

没有人.

仿佛永远散发着无穷热量的一个身影.


"啪"的清脆一声响,白色的杯底敲在桌子上,仙道一跃而起,冲出店外去追逐刚才那个美丽的红黑交织的身影.


谁说,没有人能拥有阳光般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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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请问..."

费了好大力气,仙道终于在拥挤的人群中,追上了那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红发男子.

听到身后陌生的声音,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

英挺的脸庞被半长的红发映衬出了点点柔和,却丝毫不影响他夺目的光辉.宽厚的双肩,健壮的身材,包裹在黑色之下,和他的脸和发无比协调.从外表上来看,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再次惊叹,自己的感官果真没有退化.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永远灿烂如阳光的人.


"刺猬头,你找本天才有什么事吗?"红发男人微微皱了眉,对盯着他发愣的仙道发问.

仙道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刺猬头"竟是对自己的称呼.

"问你话呢!"宽大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啊,对,对不起."仙道很有些汗颜,一向优雅淡定的自己居然会这么没礼貌地望着一个人发呆.

"嘿,你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他绽开了大大的一个灿烂笑容.


仙道立刻发现自己错了,这个人,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永远灿烂如阳光.

仙道也立刻发现自己找到了宝藏.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拥有和太阳一模一样的本质.


居然会有太阳,出现在这个繁忙城市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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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好无聊啊,刺猬头."红发黑衣看起来非常帅气的男人做在凳子上,无趣地扭动着身子.

"啊,花道,不要动嘛."仙道苦笑着摇摇头,他这一动,这张照片又毁了.

"你>____"谁叫你总在我要拍的时候动来动去啊."仙道笑眯眯地拍拍他.


这家伙,爽快地答应了自己找他做模特儿的要求,却毫无耐性地一直在发牢骚,总在关键时刻动来动去.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和毅力.

仙道暗暗地笑笑,这样,倒正合了他的心意.


和花道在一起,总会感觉到太阳的温暖和璀璨,叫人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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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我们去喝茶吧."第N天以来的第N次,仙道带着无奈地停止工作,邀花道出去玩.

这个好动的人,总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高兴得双眼放光,绽开着可爱的笑容,快乐地叫着:"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叫他"彰".

只有这个时候而已.


然而这次花道的反应却不太相同.

"刺猬头,我要去海滩."

"嗯?"仙道依然很有风度,用微带疑问的语气词表示不解.

"啊,问什么!本天才想去啦,只是想去!"吞吞吐吐的,肯定有问题.花道总是不会掩饰心里的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沙滩上走着.

不说话.

仙道下意识地踩着花道的脚印往前走.

于是,海滩上,明明是两个人在走,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如果,在脚印重叠的同时,两个人的心也能够重叠,那就好了.


"啊啊,好漂亮啊!"前方,花道停了下来.

仙道抬起头,看到一幅最美的图景.

花道站在海边,面对着广阔的大海,和艳红的残阳,伸出双臂去拥抱那铺满了天和海的令人惊叹的颜色.和他的头发一样的红.
他的笑,璀璨如升起的太阳,眼前真正的夕阳,都有些失色.

惊艳的微笑,带着点点愁眉未展的忧伤.


"啪嚓"一声,仙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过去按下快门的,但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成功地把这个最美的瞬间变成了永恒.


"啊,刺猬头,你拍了照片?"花道还带着笑,问.

"嗯,花道,这张照片会很美呢.只可惜只拍了一张."

可是,为什么,在笑的时候,你的眉头却是微皱着的?

"喜欢就多拍一张啊."

"不,再拍就不自然了.这张啊,是最美的花道.我要把它留起来作为自己最珍贵的收藏品."


"笨蛋刺猬头!"仙道期待着花道这样的带着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然而等到的却只是沉默.


"彰,"花道本是爽朗好听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有些嘶哑,"我要走了."

仿佛听到什么在心里崩裂,仙道有些激动地扣住了花道的肩膀.

"你要走?!去哪儿?"

你要扔下我离开吗?

发现自己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想法时,仙道就知道,自己已经失落在这个人的明亮和灿烂中.


"笨,笨蛋刺猬!我只是回这里来度假而已,当然还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

用力得有些发白的指节放松下来,仙道这才想起,花道是国家地质勘探队的队员,平时就是在偏僻的山地或其它地方工作,会在城市里遇到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放假回家的关系.

"啊,对不起."仙道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花道要离开,离开很久,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觉察到了仙道的失望,花道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回来的啦!这里有我的家,我的朋友,还有你——仙道彰——记着,我会回来——"


还有你,还有你——仙道彰.

花道把他从"朋友"的意义上脱离出来,是否表明,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呢?


仙道甩开这无聊多余的想法,笑了.他的笑温柔又爽朗,竟也丝毫不比花道逊色呢.

"我有话要对你说的."

"嗯?"花道好奇地看他.

"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讲."

细细地盯着仙道,美丽的笑容又在花道的脸上浮现.


"笨蛋刺猬头,我也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讲."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话要跟你讲.

是不是同一句话呢?


仙道微微地笑了.

夕阳慢慢地落下去,暗暗的吹着大风的海边,却因为有另一个太阳的存在而温暖.

却因为有两个人之间的温柔而有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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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对于永恒来说,是个很短的瞬间.

三个月,对于瞬间来说,又几乎算得上是永恒.

三个月,对于在没有花道的城市里过着无味生活的仙道来说,是一段既有憧憬又存在着回忆的,长长,长长的日子.

长长,长长的日子.长得好难过.长长,长长的日子,每当想起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让带着些甜蜜的微笑现在脸上.

朋友说,仙道,你的恋人一定很完美.

竟能让近乎完美的仙道,笑得如此温柔和甜蜜.


仙道总是笑而不答.


无尽的等待,那种焦虑和难受,只是看笑容,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仙道对着挂在自己卧室墙上那张,海边拍下的花道的照片,笑.

每天对着照片上的他说,早安,午安,晚安.三个月,没有一天断过.

总觉得花道笑得好美丽,在自己温柔地向他问好的时候.

不管是不是错觉,花道的笑容虽然一点都没有变化,但总是一天比一天灿烂.


仙道感到,这样的等待,还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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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阴暗的夜晚,天空没有一丝云,却看不到月亮和星星.整个天空只是纯粹的黑,阴沉,寒冷的阴沉.

天有些冷,仙道两手捧着满满一杯暖暖的牛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报新闻的漂亮小姐穿着整洁好看的西装,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念着乏味的诸方大事.

一直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喝着牛奶,仙道一边听新闻一边发呆.有些嚣张的头发如今也披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显得很是懒散.


从播报员小姐口里,仙道听到了什么话,本是全身放松的他立刻紧张起来.握着杯子的手用力,纠结的青筋在他白皙的手上显得很不协调.

片刻之后,牛奶杯从手中滑落,落到地上粉身碎骨,牛奶溅了仙道一身.身上沾满了白色,他浑然不觉.


三天前,国家地质勘探队某分队,在深山中考察时遭遇山崩,除了三人行踪不明外,其余全部证实死亡.

花道所在的分队,除了三人行踪不明外,其余全部证实死亡.

除了三人行踪不明外,其余全部证实死亡.

行踪不明,和死亡.


仙道跳了起来,鞋也没穿,冲向卧室拿电话.地上尖利的玻璃片刺破了他的脚掌,一路走,一路留下了鲜艳的痕迹,象花道的头发一样鲜艳.此刻,它鲜艳得很是悲哀,它的主人却对它毫无反应,只是疯了般的向卧室冲去.


扑过去抓起电话,在拨了一通乱七八糟的号码之后找到了电视台的联络方式,仙道尽力保持着镇定,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请问是电视台吗?我想知道,今天的新闻..."

尾音渐渐地低下去,仙道停止了问话.对方喂喂地叫了几声,没人回答.只有话筒悄悄地从仙道手中滑了下去.


仙道不知道,现在他是应该打自己一巴掌来确认并非做梦,还是应该冲出房间外去搞清楚自己是否走错了房间.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完全被吸入了一个谜样的空间——只能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


照片依旧清晰,鲜明而残酷地展示着真实映射着虚幻.夕阳依旧鲜红,大海依旧广阔,天空依旧燃烧般地美丽,整幅画面上最大的亮点却失去了踪迹.

本应是灿烂微笑的花道的脸上,连那个带着些许忧伤的笑容都不见踪影,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紧紧闭着,紧抿着的嘴角边渗出点点鲜红.整个人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美.

就象一颗,陨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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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仙道亲手定格下来的瞬间吗?

是?上面的花道怎么会那么令人悲哀地沉寂?

不是?亲手把它拍下来,亲手把它冲洗出来,把它所有的细节都铭刻在内心深处——难道,他还会记错,自己心爱的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美丽?


惊疑交加之下,耳边蓦地响起了失踪的学妹有些变调的诡异声音.


"仙道学长,你相信吗,给别人照相的时候,如果拍摄的人和被拍的人都专心一致,就会把人的一部分灵魂拍摄到照片里面去呢."


因为有了灵魂,所以才会随着主体状况的变化而变化吗?

这,意味了怎样的一个可怕事实?


花道的眼睛依然紧闭,英挺俊朗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生气,嘴角边的血迹仿佛在嘲笑,嘲笑两个一厢情愿地认为还能够再次会面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仙道只是凝视着照片.不知应该怎样来描述自己的感觉,只感到心在一点一点地落入冰冷的墓室,全身的皮肤也仿佛一寸一寸地被浸入寒冷的水中,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凝结了,粘粘稠稠的.呼吸困难.

良久,仙道微微迈步,向占了墙的六分之一的照片走近.脚底有黑红黑红的东西已经凝结,抬脚时,扯动伤口里深深刺入的玻璃碎片,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修长的手指碰到花道紧闭着的眼睛,仙道把额头贴到照片上花道的额上.亲密的接触,没有柔软的感觉.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紧紧贴住的时候,仙道感受到花道温热的体温,身体微微的起伏和暖暖的呼吸.


强烈的悲痛和恐惧忽然涌上心头,一直无声地行动的仙道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闷闷的哽咽声.


"花道."低低的一声,终于冲破束缚叫了出来.

花道,请你不要紧闭着双眼.

"花道."第二声,比之前稍稍大声了些.

花道,让我拭去你嘴角的鲜艳.

"花道."开始嘶哑.

花道,怎么才能够止去,我要为你而流的血和泪?

"花道."有水滴落下.

花道,眼泪,能不能让太阳重新升起?

"花道——"


你可不可以,睁开你美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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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砰——"

"砰砰——"

"砰砰砰——"

从微弱到强烈,仙道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象人的心跳.


低唤着花道的名字,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化为持续不断的心跳声.


稍稍离开照片一段距离,仙道想要再看清楚花道.

照片依旧是那张照片.夕阳鲜红,微微散射出明艳的光亮.海天一色,波光荡漾,彤云似火.

象电影的慢镜头般,花道紧闭着的双目张开,抿着的嘴角绽放出了微笑,鲜血蓦地不见影踪.


仙道有些发愣地看着这第二次的奇迹.

微笑依然美丽,却比以前更加悲伤.以往纯粹的愁眉未展,如今变成了浓郁的悲哀和压抑,留在唇边,悄悄地蔓延在周围的空气中,甚至侵入到观看到照片的人的心里.把惊艳的悲哀和难以忍受的痛苦留在了别人的眼前,心间和脑海中.


太阳重新升起了,然而那黯淡朦胧的光芒却让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仙道伸手,抚摸花道微微翘起的嘴角.他本来满是哀伤和痛苦的脸上,突然泛起了温柔好看的笑容.

"花道,是不是,强烈的感情能让你笑得更加快乐呢?如果是那样,就请你永远快乐的微笑下去吧."


阴暗的晚上,阴暗的灯光下,仙道的手,感受着花道暖暖的体温和微微的心跳声.

他终于明白,从拍下这张照片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陷入了这样一个诡魅灵异的圈套中,注定要为所爱的人付出不可避免的改变.

永远也不能变回以前的那个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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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仙道的人都感到奇怪.

本来低调恬淡,不喜欢过于引人注目的他,竟然决定举办个人摄影作品展.

于是有人想要问他原因,然而他却象失踪了一般不见踪影.电话不通,也不去工作,只有他找人,别人从来也找不着他.


摄影作品展最终还是办了.

是在一个偏僻冷清的美术馆,因为坐落在背阴的地方,采光不足,就连光线最集中的大厅都显得阴森森的,叫人不舒服.

在这样的地方办摄影展,自然不会有很多人来捧场.只有仙道的几个朋友和同事,因为好奇或者其他别的原因,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仙道,看展览.


平时虽然有些散漫,但还是很热情的仙道,现在似乎也一样的热情,微微地笑着,和他们寒暄.然而,温柔的微笑带着些诡异,明亮好看的眼里有异样的神色,热情里藏着的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漠然.

很有些奇怪.

然而更奇怪的事发生在他们走进展厅后.


只有一幅作品.

一个偌大的美术馆,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的作品展,竟然只展出了一幅作品.

仙道他,没出什么问题吧?


但很快他们便没再发出任何问话.

因为本来应该是暗淡无光的展览厅,竟然在他们望向那张大照片时,亮了起来.

是那幅照片上,美丽的太阳所放射出来的光芒.

不是那艳红的夕阳,而是另外那一个,刚刚升起不久的,融合了艳丽与凄哀的明亮璀璨的太阳.

一个有着鲜红色艳丽头发的男人,就是比任何太阳都明亮的太阳.

然而他的明亮只是让人惊叹,真正让人把整个心都陷下去的,是他带着浓浓悲哀的微笑.笑,笑得那么悲哀,叫人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笑,笑得那么美丽,叫人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笑,笑得叫人忍不住要舍弃自己的所有,去抹去他的哀伤,换取他的幸福和快乐.

换取他没有悲伤只有爽朗和璀璨的明亮笑容.


一行人就这么痴痴地凝视着照片,仿佛着魔一般,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们的心,其实也被吸了进去,再也没法出来.


仙道坐在他们身后的墙边,冷冷地淡淡地笑.

仙道不会变成从前的那个仙道,他们,也不能变回到从前的他们了.

一边笑,咸咸的泪就一边蔓延在脸上,嘴角边,和满是灰尘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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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花道照片的人,回去了,却恍恍惚惚地碎碎念着它的美丽.
于是引来了更多的人来观看.

又有更多的人被吸引,大群大群的人就这样,一直来,一直看,一直把心留在了照片里,只剩下空壳离开.


仙道也一直就那么坐在墙边阴暗的角落,冷冷地淡淡地笑.

泪已经没有再流,初时的悲伤,被长久的麻木和冷漠代替了.


只是,无论如何,花道也不肯再绽放他爽朗愉悦的笑容.


于是又于是,仙道一直坚持着,让人们把心,留给花道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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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阴暗的夜晚,和那个晚上一个样.天空没有一丝云,却看不到月亮和星星.整个天空只是纯粹的黑,阴沉,寒冷的阴沉.
仙道抱着镶得好好的照片,用钥匙打开门.

展览期间,无论有多少人在场观看,到结束的时候,仙道也总要把照片取下来,小心翼翼地背回家,怎么也不肯把它留在美术馆过夜.

他把照片挂好在卧室的墙上,凝视了花道一阵子,便转身去放水洗澡.


水热热的很舒服.仙道靠着浴缸的边沿,低低地叹气.

花道,你即使才肯快乐地对我笑?

浴室外有奇怪的响动.仙道没察觉,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只有周围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一片寂静,静得有些诡异.仙道睁开眼,爬起来穿好浴衣推门出去.

他看到了第三次的奇迹.


照片还是那幅照片,鲜明而残酷地展示着真实映射着虚幻.夕阳依旧鲜红,大海依旧广阔,天空依旧燃烧般地美丽,上面那颗最明亮的太阳,却完全失去了踪迹.

空空的一张照片,夕阳,大海,天空的美丽,全都象是在开玩笑.

花道在哪儿呢?


仙道慌张起来.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太阳留下的些许余晖.

一无所获.

花道在哪儿呢?


"A-"后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迟疑地响起.

仙道感到自己的身子僵硬了些.

"A—Akira——"终于叫了出来,没错,是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手心冒汗,仙道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发抖.

但他还是缓缓地回过头去了.因为不想让身后的人等得太久.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却似乎长得能够观看到一个古代城市崛起的全过程.

但他终于还是回过头去面对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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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拍下学妹的照片之后,学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嘴一张一合的其实是有讲话的.只是仙道一直想不起,她那时究竟讲了什么.

只记得,是很重要的话.

当仙道看到满目鲜艳夺目的美丽红色时,他忽然想起了学妹失踪前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他一直记不起的话.


"学长,你要知道.一张有了被拍人灵魂的照片里,如果倾注进了许多人的许多情感,那么,照片里的人,就会有生命,甚至会从照片里出来哦."


"花...花道——"仙道突然全部明白了,照片里的花道为什么会有心跳,为什么会绽放微笑,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笨蛋刺猬头,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眼前的太阳在微笑,灿烂夺目.


对,所有的快乐和悲伤,到了他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只化作了一句话.


阴暗的晚上,阴暗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花道,我爱你."

"彰,我也爱你."


相见,离别,重逢——这所有的所有,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只用一句话,就能够表达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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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和花道得到幸福的时候,仙道发现,许多年前关于学妹的模糊的记忆,如今变得无比的清晰.


发黄的照片里,她的笑容依旧带着悲哀,然而,却是明亮的.


她的话还在仙道脑海中回响.


"如果拍摄的人和被拍的人都专心一致,就会把人的一部分灵魂拍摄到照片里去呢."

"一张有了被拍人灵魂的照片里,如果倾注进了许多人的许多情感,那么,照片里的人,就会有了生命."


这或许是一个诡异的传说,或许只是小学妹自己编的故事.但是,亲身经历后,仙道知道,这对于别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并不明确,但对于自己和花道来说,这是个幸福的重逢.

即使这个幸福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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