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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也许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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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儿 2010-06-08, 周二 22:57

今天东京,下雨。
其实从几天前就开始下,只是因为难得一见的闷热,让人总感觉夏天的空气围绕着,围绕在身边每个你转眼看去的地方。傍晚的时候樱木从办公区走出来,立刻就感觉到了冷。

这两天事情很多。新公司的节奏让懒散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别的同事还挑着眉说这是一年之间的淡季,因为美国佬都度假去了,找不到人。樱木有点紧张,同时间有点兴奋。

告别仙道之后他就自己来了东京,本来以为那在小地方七懒散八运气拿到的文凭会碰壁到让自己无言,谁想第一份面试的公司就收留了他,薪水也让他能足够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撑下去,一切还算幸运吧。

仙道彰是樱木花道的男朋友。当然他们已经分手了,彻底的分手。对一对男人来说,这种结果并不是最坏。世界的冷漠和亲人的犹豫,有的时候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人的承诺和决心。

仙道当初是被樱木追到手的。这个好事的,不安定的,又笨拙又真诚的大男孩,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内心。17岁那年他在一次学校联谊会上认识仙道,是午饭前一个偶然的瞬间,他和学姐界的以美艳直爽著称的彩坐在一起,在角落里休息,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从眼前走过。

“仙道彰!”
彩那样叫他,男生回头过来看向这边,他特别的发型和那微微向下看的时候的温柔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了樱木的注意力。然后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妙的弯了起来,他笑了,“彩。”然后他端着酒杯在他俩对面坐了下来。

樱木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他。那之前,17岁的他有微微发现自己似乎这方面跟别人有不一样。直到高中还只是想着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上下学的他,从来没觉得这世间还有着让两个人更加靠近的方式。那年寒假洋平到了岩手的奶奶家去玩,走之前忘了交待高宫大楠野间那几个小子几句,这才让这个纯洁版活化石第一次见识了“SEX”——当然是通过A片。从那之后樱木开始疑惑自己对女孩的感觉。那些被别人兴奋谈论的一切让自己有了被排斥的错觉,而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没有一个女孩子让他产生受到“那个”吸引的心情——没人告诉他——没有办法,也无从知道。

仙道的出现既突然又清晰,他微笑的神情和幽默的话题让17岁的樱木坐在彩和他的一边,却好像是一下子回到童年父母亲都还在世时候的快乐心情,他喜欢那双含着笑意又漂亮又深刻的黑眼睛。靠近的欲望在心底一下子变得又清晰又退却……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甚至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那么奇怪的家伙,男的,比洋平高那么多,右手小指的骨骼弯曲,等等等等。

樱木叫了TAXI,今天没有带包,又抱了一大捧的资料,天又有雨,而家那么远。他坐在死机身边那个座位,并且安顿好自己的长腿。很少有人工作了之后还是常常背着学生味十足的双肩包,但是樱木喜欢。他今天甚至出位的穿了T恤牛仔裤,还搭了一双运动鞋,这在办公区里是不被允许的。司机侧头看了他一眼,为这个高大的漂亮男孩湿着头发在这里拦车感到奇怪。这是个在城市里偏僻又荒凉的新兴公司集中营,一般只有上班族会在傍晚拦车。

“你上哪儿?”
“浅草。”

男人又再侧头看看他,樱木有些奇怪。“很远啊。”男人掩饰一般的开始加速。
“嗯,还好。那边租房便宜,就是每天上班有点辛苦。”

“上班了?”
“嗯。”

其实樱木上班已经一年多了。大学毕业之后,仙道去了加拿大,这段感情也算真的断了。那时候内心空虚寂寞得要人命,即使是在家乡得到了第一份工作,也完全不能激励自己丝毫。而他离开时候的那些话,也让嘴角泛出苦涩的凉意来。“花道,忘了我。”他甚至真的能这样说。樱木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左手虎口那个脆弱的地方,不做保留的力道带来迟钝又厚重的痛觉,据说那个地方神经薄弱。仙道走的时候还哭了,他心里最深的地方是怎么选择的?他说了那样的话,而自己竟然直到今天还在想是不是他不该走……蠢笨的自己啊,其实他走不走,岂又是你来定断这是否与非的呢。

是,直到今天,樱木能想起来有任何和爱情相关的心情,都还是“那天他弹琴来听时候的音乐和空气里的好闻的味道”,或是“他有一回连续说我爱你说了三遍,然后就把5乘以5算成了15”,或是“将来一天他要是回来,见面时候该说些什么,又会不会忍住不哭”,如此这般。可是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上周他还无意间被告知仙道在多伦多新交的女朋友的事情。那是已经淡忘了的刺痛。一开始在一起时候的快乐,后来日日相守的甜蜜,和再之后日复一日的痛苦。也许人真的是很贱的动物,也许人真的是很坏的动物,也许人真的是自私……到今天其实樱木已经不再坚持那份感情,甚至也不会要求自己去坚持当时动心那一瞬间的感觉。也许人真的就是求快乐,爱情在快乐的时候,真的是相爱,在痛苦的一开始也是相爱,而在痛苦了太久之后,就只是一种对自己曾经爱过的心情的一种坚持了吧。

所以那麻木之后的微微的刺痛还是刻上了他的心。就像今天的雨。

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车只能停在小区的门口,而自己的公寓又在小区的深处,雨变得有些大,这让没有打伞,又带着一堆资料的樱木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要不要我陪你等会儿?”好心的司机先生这样问。
“不,不用。”樱木不好意思的笑,急急忙忙的开门下车。他怎么能这样为难别人?

从车里钻出来,地面的雨水立刻就爬上了裤脚,樱木低头看看抱在怀里的资料,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拧个带子也好。旁边卷帘下的灯光还亮着,抬头看看也忘记是什么店家,先冲进去吧。

“欢迎光临!”清脆动听的,年轻女孩的声音。樱木迅速的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家中小规模的药品经营店,大致24小时营业的,现在还没有关门。

“请问先生想要买哪方面的药?”女孩靠近了,眉毛弯着,圆圆的眼睛里闪着对这个高挑漂亮的男孩子“顾客之外”的那种好奇和关心。

“……”樱木刷的有些脸红。“我,我不买药。”

“哦。”

樱木为难的转头再看看门外的雨。

“请问你是没有伞回家吗?”女孩问。樱木把怀里的资料换了一只手护着,犹豫着怎么回答。女孩背着双手,友好的表情,不讨厌的肢体语言。她只是单纯的想提出帮助。樱木舔舔下唇想要措词。

“这把伞给你用。”说着她走到柜台的角落里拧起一把黑底红色暗格的大伞塞进他的手里。“请你明天早上还过来。”她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可以吗?”樱木很感激,因为他确实需要这个,不然他就算脱下身上的T恤也不能保证资料不会淋湿,而且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当然。”
“谢谢你。”他低下头对上女孩的眼睛。她不出一会儿就转开了脸——这男孩真可爱!为什么感觉他那么年轻,穿着丝毫不讲究的白色T恤,湿湿的勾勒出身体的线条,可是又有点矛盾的成熟。手里捧的一大堆东西让整个的他看上去忙碌而快乐,可是那种经历过一些什么的气质又让人有些为那潜藏的忧郁有些悯然。


“明天早上还是你值班吗?”
“啊?”些微失神,“啊啊,是的,嗯!”

“那我明早就还给你。”樱木笑一笑。


从药店走出来,他撑开伞,大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去。回到家就可以洗一个暖和的淋浴,而且可以上网收一下有没有邮件……他想起刚才在药店碰到的女孩。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喜欢女孩子呢?要是可以……笑。

仙道离开之后,他也尝试着淡忘,其实在最后的离开之前那反复折磨着两人的一切已经拖了那么的久。而从小就单独一人的自己也总是希望自己能在仙道的心目中占到比家人更重的地位……多么自私又不现实。究竟什么才是爱呢?仙道离开的时候,曾经暗自在心底对自己承诺过的等待和守候,再经过这些时间之后,还剩下多少?

前一段时间会泡在同志吧里去看那些一条一条无聊的讯息和留言,去浏览那一个一个陌生遥远的ID后面的面孔。这么做不为什么,也许是有点无聊,也许是太多寂寞。可是新搬来这边之后,和新近忙碌起来的工作,让那个还没有成为习惯的习惯嘎然而止。其实那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呢?他对仙道的怀念都越来越少,打手枪的时候脑海中除了快感一片空白,那么去关注那些根本就留不下任何印象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快到家了,樱木抬头看看,是顶层。这个时候旁边草地里有什么东西叫了起来。大概是只青蛙?真逗。笑纹爬上他的唇边。几乎就是这个瞬间,樱木忽然想到:那么未来呢?就在那一秒。他甚至停住了脚步,就站在那只不肯安静的青蛙一旁。

过往的一切,真的是不再回来了。尽管是自己那么想要挽留的一切,甚至那种坚持的心情,都真的已经消失在时间里。那个从来没有真正睁开眼去看、去期待过的未来,究竟有谁会等在那里呢?既然仙道真的不可能了,那么会有一个人吗,会是谁呢?他长什么模样?


心情忽然变得很空很干净。这是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突然袭来的新的可能性在脑海里震荡着,轻轻撼动自己多年多年以来的那个在模糊和清晰之间徘徊的爱情。樱木恢复了回家的步子,他收起伞进了电梯,他开门把伞撑开放在阳台上,他洗了热水澡洗了衣服,他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乱七八糟的资料。他睡觉的时候大概凌晨两点,那把伞已经干了,红色的条纹在黑色的底纹上清晰明亮起来。樱木收起它放在包包的上面。


————————


第二天一早。药店。


“欢迎光临!”樱木刚进门,昨天那个女孩就迎了上来,她依然背着手臂,不过脸上却是顽皮的神色。她胸口戴着店员的标准胸牌——『小松灵』 。樱木看着她似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不起请麻烦您能帮忙把伞交给流川先生吗?”她一面说着,一面弯腰对樱木鞠躬,甚至还用了敬语。

“怎么了?”樱木有些不明白。

小松朝屋内努努嘴,樱木转脸看去。“啊,明明是他自己忘了带伞先回去了我才借你的,可是又折回来拿伞,淋得跟落汤鸡一般,笨人。还对我恶狠狠的发脾气。”

那里坐着一个刘海长得挡住了眼睛的家伙,尽管一手托着腮也能看到削尖的下巴和薄薄的淡色的唇。那男人用一种诡异的、“刚睡醒时的锐利眼神”看自己,莫名其妙而不容忽视。

“请你帮我把伞交到他手里吧,我已经……”

樱木低头看着她咧开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谢谢你的伞。”

那家伙还看着自己,隔着大概5米的距离。“他叫什么名字?”

“流川。流川——枫。”

樱木看向那边,对上那无礼的眼神。他举起伞,歪了歪头,“谢谢你的伞,流川枫!”雨伞像一只小标枪一样在药店狭小的空间里划开一道弧线。小松发出低低的惊叫声,男人为了接住它而站起身来。而樱木在看清对方脸上含着恼意的妥协之后笑着辉辉手从店门口走了出去。

他赶着上班,可是在那个男人站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有些惊讶他的身高和俊美,还有那让人失笑而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白皙的脸庞两侧那一对狐狸才会长着的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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