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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 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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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邪 2010-06-12, 周六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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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 Evil
章 4 - 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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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仁慈的父,我已墜入,看不見罪的國度。
———— 《以父之名》
1
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告示着谁的罪恶?

尖顶的教堂。十七世纪欧洲的风格。耶稣被钉的身体,赤裸裸地流着鲜血。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祷告。是为了见你。
你的长长的黑色牧师服,在地上摆动时,会让我想起结婚时新娘的婚纱。

星期六的早晨,祷告结束后,流川枫没有离开。
那个黑发白肤的男子,英俊而冷漠地坐在最后的一排。
清早微凉的阳光,从贴着彩色纸的玻璃顶泄下来。带来了一室的斑驳。
年轻的黑头发的教父,面对着十字架,轻轻舒口气。
终于结束了。
转身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没有走的流川。
在心里低咒一声,却展开了温柔的笑容,就像对待每一个教徒一样的温柔。
“有事吗?”樱木花道在星期六的早晨,这样温柔地笑着,问留下来的流川枫。
“我想要你。”清冷的如冬天的残月的声音,带着冰一样的清澈,却在这神圣的教堂,吐着罪恶的词语。
樱木的笑容在那一刻冻结。阳光洒下来的暗影碎碎地映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
“你疯了。”樱木狠狠地吐出这句话。虽然眼底的愤怒火焰已经炙热得快灼伤自己的眼。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揍人。
“……”没有回答,流川缓缓的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带动了一室的流光。
精致的脸被暗影覆盖,樱木只看到那人放在前排椅背上的手。
白皙的手掌,骨骼分明。手指纤长。

那人又缓缓地向他走来。脸上的阴影也一点点的退去。
露出尖尖的精巧的下巴,再露出菲薄的绝情的红唇,再露出挺直的好看的鼻梁,再露出狭长的漂亮的眼睛,再露出飘逸的碎碎的刘海。
当他走到樱木面前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已经沐浴在阳光中了。
气质缥缈的不像凡尘中人。
樱木看着他停在他的面前,并没有闪躲。而是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狠狠地狠狠地盯着他。
流川微眯着眼,光和影在他的眸中揉碎又重合。
“好想要你。”仿佛痴痴地说着话,流川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混蛋。”樱木触电般闪开他的手指,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低低地灼烧着。
下意识地早已握成拳的手就向流川挥去。
流川没有躲。
于是,鲜红的血就连成一线地从他好看的嘴角溢了出来。
鲜血在嘴角晕眩的形状,像极了开在悬崖上绝美的花。
樱木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背紧靠着后面的木质讲桌,孩子气的眼睛迷惑地看着流川。
流川伸手拭去红色的液体,看着愣愣的樱木。突然就笑了。
那笑是月光下凄美的花,冷冷地孤傲地绽放,却没有温度。
那笑是还没有成熟的罂粟,稚嫩地蛊惑人心,却藏着深深的毒。
樱木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二十五年单纯的人生,让他接触的都是圣洁的灵魂,从没有见过什么是罪恶,什么是黑暗。
他单纯地信仰着上帝,他相信这世上的人都有干净的魂灵。
但是现在他遇到了流川枫。是个不是他原来想象中的异类。他无法应付。
流川黑色的看不出感情的眼眸紧紧盯着樱木那干净地可以看透的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他心里的小小颤抖。
于是上前在那张莹润饱满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唇。昭示着自己的占有。
然后,离开。
樱木抚着自己被侵犯的唇,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着,淡淡的怒气盈满了金色瞳孔。
可恶,下次遇到你,一定要杀了你。
樱木看着渐渐淡在阳光里的流川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发着誓。

2
眼中,你的笑容,是为了谁而绽放?

带刺的月季幽幽地开在院子里,散发着玫瑰花的香气。
长长的垂柳,在轻柔的风中飘摇。

流川打开自家的门,满屋子的清冷的空气就迎面而来。
关上门,拉紧的窗帘,满眼的黑暗。
流川靠着门,滑坐在地上,身体的欲望强烈地刺激着自己的每一个神经。
躺在地上,颤抖着解开裤带,修长的手抚上自己早已有了反应的地方。
闭上眼,想象着那个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想象着那个人在自己的身下呻吟。炙热的欲望就潮水般地涌上来。
“嗯……啊……”
蜷缩着身体,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轻轻地颤抖。
微张的唇性感地发出诱人的声音,额前的刘海湿湿地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樱木樱木樱木樱木………………
带着泪意的声音委屈地无声地叫着,凉凉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纤细的手指上一阵温热与濡湿。
“呼……”
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到此时才感觉到的凉意透着脸颊传到大脑里。
身体有些倦怠地不想起来。
流川没有睁开眼地更加蜷起了身体。
“好想要他。”有些哽咽的声音,哑哑地低低地响起。
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诉着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3
唇上,你的吻,为什么没有温度?

简陋的四四方方的房间。粗制的厚重的砖块。
一张床,一张椅子,和一张摆了书的桌子。

穿着长长的神父袍的樱木,捧着圣经,在大大的窗口前望着外面可以看见得教堂尖尖的屋顶,和淡柔的天空。
可恶,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搞什么啊。
樱木愤怒地想着,唇上的残留的他的温度几乎要把自己的皮肤烫伤。
手上的圣经几乎要被自己捏碎。
自己是男的,而且是神父耶。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亵渎?……
樱木的脸泛着红晕,其实自己早已经亵渎了,不是吗?
樱木想着那天见到的美丽少女,微微地迷茫。
纯洁的少女,穿着印染着蓝色百合的及膝裙,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笑着,沾染着初开花蕾的香气与羞涩。
那样美丽的少女,是他二十五年中从没有遇到过的。
他记得她的名字,叫做赤木晴子。
那天,她一个人来到教堂,在主的面前跪下,诉说她少女的忧愁。
她的长长的黑发瀑布一样低垂着。露出的白色脖颈弯成了完美的弧度。
她花朵一样娇嫩的双手紧握在胸前。玫瑰色的声音吐露着玫瑰色的心事。
樱木以神父的姿态站在她的旁边,眉眼低垂。左手捧着翻开的圣经,右手握着胸口的十字架。
如神坻降临。
他听着她说,她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英俊而冷漠。可是她知道这份爱是没有结果的。因为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他听着她说,她爱上的人叫流川枫,别人都说他是从地狱来的邪恶之子。但是她就是爱他,不求任何回报的爱。可是爱的好辛苦。
她低低地说着,午后恬静的阳光淡淡地照着起舞的灰尘。
他的视线在门口飞过的小鸟上停驻。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轻轻的有些闷。

那样美好的女子啊,樱木抬头。黑色的窗帘轻轻飞舞,帘角抚过他的脸颊。是粗糙的绒布。
那个叫流川枫的人,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樱木有些气恼地想。

4
心上,有一粒朱砂,想你时细细地疼。

有人说,每个少年都是一朵自恋的水仙,会在照影时爱上自己的倒影。
那么,与我同性别的你,在你看到我时,会不会爱上我呢?

流川在傍晚的时候出了门。
这时的小镇有些安详,可以看到袅袅婷婷的炊烟从各个家的烟囱里飘到碧蓝的天空中去。
处在田园的小镇,天空总是那么安静的蓝。
流川缓缓走在那个巷子里。他准备到便利商店去买些东西当晚饭吃。
在巷子尽头的转角处,流川远远地看到了樱木向自己走来。他就退后了一步,靠着青砖墙站着,静静地听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流川额前的发,微微地拂动。
然后眼前一花,自己渴求了无数次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停顿地又继续自己的旅程。
流川顿了顿,移步跟在后面。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在后面,可是看到自己眷恋的身影就在自己的眼前,某个地方就渴求的发疼。
流川舔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唇,看着樱木推开某户人家木质的门。然后听到他跟一个人打着招呼。
流川看了看那个人家铺着红色琉璃瓦的屋顶,眸中的光暗了暗。
然后终于想起自己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就转身,很快地走开。
那户人家院角的蔷薇开着白色的花。躲在满是凌厉的刺中。

5
手中,曲折的爱情线,是不是与你有关?

很是丰盛的晚餐,暗色有蕾丝边的桌布,银质的烛台。
两个人坐在高椅背的椅子上。

“哇,好好吃哦。”樱木像孩子似地大叫着。手中的刀叉很开心地伸向精美的食物。
水户洋平温和地看着他,像看自己心爱的孩子。
“慢点,别噎着。”水户关心的叮嘱,同时好笑地看着两颊鼓鼓的樱木。
为什么这么大了都还不会照顾自己呢?
水户担忧地看着他。
从小保护到大的人,如果有了要离开的那一天,自己怎么舍得呢?
“樱木,搬过来住吧。”水户温柔地开口,“你一个人住在教堂里,多不方便啊。”
“好啦,”樱木咽下口中的食物,转过来说,“一个人挺自由的啊。再说你以后结婚了,我还是要搬回教堂啊。”看到水户的眉仍然皱着,又说:“安啦,我是天才耶,一个人没问题的。”
水户慢慢地吃着不知味的晚餐,看着樱木黑色的头发:“还是红色的好看。”
“什么?”樱木含糊地问道。
“没什么。”低头,看着盘中的食物。没有食欲。
有这样一个时时需要担心的人在身边,自己还会安心地娶妻生子吗?
至少,能找到另一个能照顾他的人啊。

6
口中,你的名字,让我那么的迷恋。

无月的夜晚。星星洒着点点的光。
春天的夜格外地温柔,各种花香夹杂着青草泥土的气息,混在空气中,诱惑着人。
回去的樱木在进门时被人从身后抱住。白皙有力的手臂带着近乎疯狂的爱恋。

衣物撕裂时,流下的是谁的眼泪?

黑暗中,前方的受难的耶稣悲哀地看着他们。

7
梦里,身体流下的血,是否能洗清我的罪恶?

恍恍惚惚地,好像听到是谁在哭泣?
鼻间萦绕的是否是玫瑰花的香味?

樱木晃悠地醒来。
在看到阳光的那一刻,他想拿刀来杀了自己。
身体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如撕裂般的痛,让他的脸色苍白。
挣扎着勉强坐起身,针刺的痛感将他的眼泪逼了出来。
他靠着床边,呼呼地喘气。
此时门被打开了。樱木抬头去看,却更惨白了脸。
流川穿着睡衣,靠在门上,看他。
樱木恨恨地瞪着他。眼角委屈的泪水让他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
“我一定要杀了你。”樱木的声音有些嘶哑。双手在身体的两侧紧握,指甲的边缘划破了肌肤,流下了血。
“对,不,起。”流川低低地说。
“有用么?”樱木只觉得好可笑。这样的行为仅仅只有一句对不起吗?
“我会负责。”
“负责?”樱木突然笑起来,“你这样的行为被称作强暴。你如何负责?进监狱吗?”好恨那,这个侵犯了自己的人。
流川犹如没有听见似的,喃喃自语:“如果你要杀了我,我会站在这里,等你。”
声音虚无的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好。”樱木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我一定会做得到的。”
流川听着,然后手插在兜里离开,他的话飘了过来:“浴缸里已经放了热水,去泡一下,会让你好受些的。”
妈的,樱木低着头,咒骂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视线。那个混蛋!!
呜呜。我不会饶了你的。我发誓。
他低呜着说。

8
现实里,你的离去,是否为了惩罚?

樱木花道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是一夜之间就再也见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事物。
他在这个镇子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水户洋平。

流川在那个曾经到过的院子外面,看着被太阳照的眩目的琉璃瓦。
心里很痛很痛地痛着。
院角的白蔷薇凋谢了。苍白的花朵被丛丛的刺划的遍体鳞伤。

之后,流川成了这里的神父。

【2】

孤單開始發酵,不停對著我嘲笑,
回憶逐漸延燒,曾經純真的畫面,殘忍的溫柔出現, 
脆弱時間到,我們一起來禱告。
————《以父之名》
1
记忆中,你的模样,是否还是和那时一样?

三年后.
耶稣的背上还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四肢流出来的血依然那么鲜艳。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祷告,是为了等你。
你临别的话语,像缠绵的蛛网,将我束缚在原地。

星期六的祷告结束后,流川没有离开。长长的黑色长袍,让他的脸显得那样的苍白。
冬天早晨清冷的阳光,透过不透明的玻璃,悲哀地照在十字架上。
狭长的眼眸中冰碎了一地。
我在等你,一直。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来?
流川苍白的透明的手指轻放在圣经上,指尖微微颤抖。
柔软齐肩的黑色长发显得那样憔悴。

2
眉梢,眼底,对你的思念,怎能被湮灭?

漫天的雪。
冬天的第一场雪。

流川呵着热气,围着围巾,在积满雪的道路上走着。
好想快点回到家,在壁炉前暖和暖和。
他并没有住在教堂里。那个已经没有那个人的房间,他不想呆下去。
轻如柳絮的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发上。柔的像情人间的亲吻。
在经过便利店的时候,他听见店里的职员在聊着天。
“喂,听说了吗?以前这里的那个神父,就是叫樱木花道的那个,回来了。”
“嗯。那天我看见他和水户洋平在一起的。可是好奇怪,他的头发变成红色的了耶。”
“好像以前是染成黑色的吧。”
…… ……
……
回来了吗?
流川抬头看见密集的雪花。
脚下的雪发出垂死的咯吱声。

3
再相逢,一切的一切,是否又回到了原点?

在雪融后的第二天,流川终于见到了樱木花道。
那天,冰冷的阳光似乎也有了一丝温度。
那天,是赤木晴子的婚礼。
美丽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在父亲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在红地毯上,款款而行。
质朴的新郎幸福而紧张地站在讲桌前,看着自己的恋人。黑色的燕尾服,手中的红色玫瑰。都静静地等着最后的一刻。
流川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手中的圣经。
婚纱的裙摆在地上拖出的沙沙声,让他的心跟着抽搐。
最后,两个新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流川抬头,英俊而冷漠的面容,让蒙着面纱的新娘差一点的痛哭出声。
自己爱恋的人,却在主持着自己和别人的婚礼。
流川清冷而干净的声音缓缓读着婚姻的誓言:
“……不管幸或不幸,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时,你们都能发誓在这天地之间,彼此相爱,相惜,守住贞节,直到死亡将两人分离吗?”
“我发誓。” “我发誓。”
新郎的声音透着兴奋与勇气,新娘的声音却含着自己才懂的痛苦与无奈。
“那么,请彼此交换戒指并亲吻……”流川说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啊,对不起,我来迟了。”
清亮的声音蓦地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响了起来。
正要亲吻的新人和台下祝福的亲属都看向打开的门口。
入眼的红色火焰,像插入胸口的刀带出来的血。
樱木花道抱歉地走到新娘面前,和他一起来的水户洋平则含笑着找了空位坐下。
随着樱木花道的走近,流川放在经书上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
“晴子,祝你幸福。”樱木在新人面前停下,俯下身,给了新娘一个亲人间的拥抱,
低下头时,半长的红发流苏般映在雪白的婚纱上。美丽的让人窒息。
“谢谢。”美丽的女子含笑道谢。
樱木于是抬头,看向流川,孩子气的脸上,笑容绚烂的像秋日的雏菊。
“神父,请你继续。”
琥珀色流金眼眸中,却找不到一点笑容的影子。
只是清澈的有些吓人。
樱木走到水户身旁坐下。
流川的指尖连着心脏,绷得很紧。再次说的话多了冰碎的颤抖。
“那么,请彼此交换戒指,并亲吻。”

4
生命中,你的归来,是为了什么?

玫瑰的香气不再。我的爱情是否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或许,从来就没有开始。
很出乎意料的,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傍晚,水户洋平来找流川。
冬天日暮的教堂,冷清。
水户站在流川的面前,目光锐利:“三年前,你对樱木做了什么?”
教堂银色烛台上的烛油泪一般地流下。
流川没有开口,袖口下的手止不住地轻颤。浓密的睫毛一根根清楚分明。
“这三年来,他时常做噩梦。”水户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怜惜,“梦醒后,眼中的恨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不知道是谁伤害了他,但是回来后,他看你的表情空洞得让我害怕。”
那一晚的记忆,对他来讲,伤害真的那么深吗?
还是该庆幸这三年来,他都没有忘记过自己?即使是以极其不堪的方式……
流川伸出手,握了握胸口的十字架,眸中一片冰封:“那晚,在这个教堂里,在耶稣的面前,我抱了他。”
每个音节都如同落下的冰雹。
水户洋平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我答应过他,在这里等他来杀我。”流川将十字架举到唇边,低眉时,风情万千。
白色蜡烛开了花,噼哩啪啦地响。
流川的表情晃动着,诡异得看不清。

5
离别时,你的誓言,到底能不能实现?

嫩黄的梅花开了一树。每个花朵都娇艳得像初生的婴儿。
枝丫舒展间,风中的精灵在其中跳舞。
踮着脚尖,一步一步。

樱木坐在窗口,发呆。
洋平家的窗帘,暖色系的印着美丽的花纹。
天空的蓝色渐渐暗了下来,洋平去哪儿了呢?
樱木皱着眉,无聊地想。
落到唇边的发,红色的,像流出的血。
远远地,可以看到教堂的屋顶。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却是那个人的地方。
流川枫。
樱木用手指缠绕着耳边的发梢。
无言。
6
生活中,每一次的重复,是否为了忘记?

洋平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唇角擦破了皮,脸上好多的瘀青。
“怎么回事?和谁打架啦?”樱木拿来医药箱,问他。
“没事。只是教训了一个混蛋。”洋平说话时,嘴角牵扯着疼。
“啊呀,怎么不叫我去帮忙呢?”樱木替他涂上紫药水,嘀咕着,“本天才好久没打架了。手痒着呢。”
“呵……”洋平龇着嘴,苦笑。
那个流川枫,原来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呢。
“樱木。”洋平看着忙碌的樱木,叫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
虽然原因清楚了八九分,但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
离开是为了躲避,回来是为了复仇。
这是洋平理清事情后的理解,但,真的只有这样吗?
“为什么还问这个问题啊?”樱木说,“当初不是说了吗?只是想出去见见世面而已。这里是我们的家乡,不回这里能到哪里去?”
说话时,樱木没有看着他。
知道在说谎,却并不想逼他。
洋平用冰袋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想到那个同样满身是伤的人。
这是宿命?还是冤孽?

7
黑暗中,你的身影,异常的清晰。

没有开灯的房间。
流川躺在床上,不想动。
身上好多处受伤的地方隐隐的发疼。
柔软的被子阴沉着发冷,呼吸到的空气刺的肺部很疼。
好累。
从身体到心的累。

睡意来临的时候,他恍惚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谁会这么晚来啊。
他努力挣扎着睁开眼,步伐不稳地走到门前。头好晕。
打开门,细雪夹杂着风迎面扑来。好冷,流川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上的伤显得更疼了。
借着屋外的雪光,流川模糊地看见那个人好像有一头红发。
好像,是樱木花道。
无尽的困意袭上来,流川身子一歪,顺势倒了下去。

8
梦里,我努力追赶着你,可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头?

樱木啊,原来我那么爱你呢。
那么,你可不可以爱我呢?

长长的睫毛挣扎着动了动,打开的时候水光溢了满眼。
头好沉,身体好多地方都好疼。
自己是躺在床上吧。流川看着熟悉的房间,墙上的壁灯洒着淡淡的光。
抬手,发现受伤的地方都被包扎好了。
是谁呢?
樱木,花道吗?流川想着自己最后看到的人影。
呵,他为什么会来呢?是来杀自己的吗?但为什么又救了自己?
流川用手臂遮住眼睛。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
眼角静静地有水流下来。

门被推开,流川像被惊着一般,从床上坐起来。
樱木花道端着托盘从外面走进来。
流川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手底的床单被揪成一团。
“你感冒了,我给你煮了粥,趁热喝吧。”樱木把粥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看也不看流川一眼。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流川开口,眸中的水光晃了晃。“你为什么来?”
“只是看你被洋平打死了没。”樱木背对着他说,语气陌生的像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是吗?”流川低声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黑发跟着不停的前后摇摆。
樱木的脚步顿了顿,不发一语地离开。
关上的门,像分隔了两个世界。
流川的咳嗽声隐隐约约在房间里四处回荡。
带着无尽的绝望。

9
孤傲的男子如空谷幽兰伫立在悬崖边。
四周满满的是洁白的雪。
男子黑色的长衣被风吹得像飘飞的蝴蝶。
他站在那里,狭长的黑眸冰雪一样看着面前的人。

红发男子满身浴血,一双琥珀色透明的眼睛寂寞地盯着面前飘飞的黑色长衣。
洁白的长袍沾满了鲜血。
他正一步步往悬崖边退去。

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红发男子的唇无言地发着声音。
不管是谁,只要挡在面前,我就不会手下留情。男子无情的声音混着雪花缓缓地落下。
即使是我?寂寞的笑在金色瞳孔中绽放。
即使是你。

下一秒,是什么从眼前飘过?
破茧的红色蝴蝶折翼般落下。衣角决绝的不留下任何痕迹。
下一秒,孤傲男子如冰碎般心神俱伤。
明明不是要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总是不能得偿所愿?
冰雪无言。

有歌声悠扬:
“此世缘薄,夙愿难偿,但求未来,于一莲叶之台,双宿双飞。”

10
眼眸中,你的伤痛,明显的让我心疼。

多少天了?
室内的空气如凝固般,是否已经死去?
那留下来的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

费力地睁开眼睛,全身虚脱得不想动。
自从那次他来之后,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出门了?
每天只是不停地睡,意识早已模糊得只剩下空白的一片。
不停地做着梦,梦里他在自己的面前跳下悬崖。
连死都不愿意在一起吗?
现实时中的我们是否也会如此?
“但求未来,双宿双飞。”
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企盼?……

流川的思绪很乱,乱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不是想这样堕落下去,而是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地倦怠。
或许,某天谁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流川想着,突然虚弱地笑着。
笑容脆弱的像在风中凋零的花。

11
心底,残留的伤,不知道有没有愈合?

日常的祷告,神父却没有出席。
怎么回事?朴实的人们面面相觑。
最后一致决定由前任神父----樱木花道去看一下。
水户洋平想跟过去,但樱木阻止了他。
“不会有事的。”
樱木笑着说,如冬日阳光的笑容,安抚着别人不安的心。

流川的院子中已经没有任何植物了。
冬眠的月季和垂柳,颤抖干枯的枝条。
樱木轻笑一声,走过去敲门。
门却自动地打开了。
那天自己走时没有带上的门,竟然还保持着原样。
那个混蛋,三天都没有出门吗?
樱木带着怒气地走上楼梯。
在流川的房间前停下,推开门。房间里死气沉沉的空气疯狂地往外挤着。
细小的灰尘让他的鼻子有些不舒服。
房间里的壁灯还亮着,灯光昏黄的让心里有些闷。
樱木看着房间中央的床上,流川瓷娃娃般躺在那里。
美丽,而毫无生气。
他皱眉,轻轻走过去。昏暗的光圈笼罩着床上的人,一片死寂。
看不见,听不到那人的呼吸,像久远的生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活力。
樱木大力的拉开窗帘,突如其来的受到解放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近乎贪婪地抚摸着樱木和流川裸露在外的肌肤。
眼睛有些不适地眯了起来,从睫毛的缝隙间可以看到翻滚着的灰尘。站了片刻,樱木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表情一下子变的暧昧不明。
眼前,躺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是那么的恨他。
……曾经。
那个英俊而冷漠的人,没有任何防备地睡在那里。自己帮他包扎伤口的绷带已经有些脏地依然绑在手臂上。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
不会,已经死了吧。
樱木突然地想。然后自嘲地扯动了唇角。
以为自己是恨他的,也以为自己是应该恨他的。
可是,现在面对着没有知觉的对手,却觉得身体上和心里的疼痛竟变的模糊不清了起来。
原来,很多事情是可以用时间来抹平的。
原来,自己时时说着要杀他的话只是自己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的方式。
不允许自己忘。
因为那应该是一件应该忘记却不能忘记的事情。

12
耳边,滴答滴答的,缓慢而清晰的是谁的声音?

好静,又好吵。
身体里的倦怠是怎么回事?像有一股力在使劲地把自己往下拉。

醒过来的时候,愣了好久。白色的近乎单调的天花板,刺鼻的陌生的药水味。
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可是实际上自己却还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自己的记忆明明是躺在自家的床上的,至于怎么来的却不清楚。

僵硬而迟滞地转过目光,床边支架上的点滴瓶正安静地流逝着液体。而这些液体正一点一点地进入自己的身体里。有种被救助的无奈。
明明不想的,只是想独自一个人没有知觉地躺在那里,谁也不要知道,谁也不要打扰。可偏偏事与愿违。
挣扎着坐起身。长久没有进食的身体有着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虚弱,睡了太久的太阳穴也钝钝地疼痛着,干涩的眼球转动时摩擦着发疼。
思维已经凝固般地停止了流动,
后背抵着墙壁,慢慢平复眼前突然的黑暗。窗户是关着的,暖气流动着的空间,呼吸的时候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是温暖的。
模糊的阳光是傍晚的清冷,抬头从窗户望去,整个天空清澈的如水凝结的冰。

病房是在二楼,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院墙的顶部。
青红色的砖泥上有细碎的玻璃。隐隐现现地闪着细弱的光。
有孩童放学经过,听不到声音却可以看到他们嬉闹的身影。
心里却像死寂了一般。

门把转动的声音,没有回头,温柔的女声却柔柔地传过来:
“流川君,您醒了啊。是吃药的时间了。”
一如花开的细致。
冷漠的病人仍没有把视线从外面调进来。英俊的侧面俨然是上帝完美的杰作。
女护士不自主地红了脸,将他要吃的药和一杯水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旁边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株梅花。幽幽地发着清清的香气。
“流川君要记得吃药哦。”
临走前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少女害羞的心情。

门轻轻地关上,他依然没有回头。冷漠的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天边。
却已没有内容。

13
再次的离去,是否还有相遇的一天?

恨的对立面是爱,一如东的对立面是西。
既然一直向东走的话能够到达西面,那一直恨着我的你是否能够爱上我呢?

红顶白墙内。
“真的要走吗?”水户洋平轻皱眉问眼前的人。银台上的烛火轻轻晃动着。
“恩。”埋头努力喝汤的人模糊地应着。
“可是,不是刚回来吗?而且你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吧。”不解。其实是不舍而已。不舍他离开自己身边,不舍他一人在外面生活。
“已经结束了。”红发青年抬头,琥珀色眼眸因为太干净了反而看不清其中的含义。“已经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而且我想去很多地方。很多,想去的地方。”
沉默片刻:“那我和你一起去。”说话的人坚持地看着他说。
“不用了。”樱木笑了起来。“洋平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这里是你的家。”
“樱木。”眼神瞬间担忧起来。
“好了啦。我保证每年都会回来一次,行不行?”孩子气地说着,眼底的倦却是没有人能够看见的。
“……”无奈,却也只能答应。

细细的雪飘了下来,梅花一夜落尽了。

14
胸口,纠结着的痛,究竟何时能够平息?

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没有问到底是谁将自己送到医院的。
怕知道答案。其实是怕知道答案后那无法控制的心悸。
在路上走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赤木晴子和她的丈夫。狭窄的路,不可避免的相遇。
憨厚的丈夫向流川点头问好,笑的时候是抑制不住的幸福。娴静的妻子安静而落寞地看着他,像寂寞飞行的水鸟。
冷漠英俊的男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冷冷而决绝的气息带起了有心者连绵不绝的心痛。如此孤傲的人,却不让别人看出他藏在骨子里的寂寞。
厚厚的温暖的衣服,穿透着刻骨铭心的冰冷。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变成了凝固的泪。

流川是在一个月后才知道那个人的离去的。
流川站在商店的外面,低着眉,听着别人的议论,拼命抑制着不断涌起的泪意。
一直一直在期待着他回来的。
知道他不会原谅自己,知道他不会忘记自己,知道他会回来找自己。
所以也就安心了。
只要他还记得我,就能有勇气活下去。
可是他又离开了。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这表示他不再在意自己了吗?

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在他在的时候狠狠地把握住呢?
即使,即使会伤害他,那,也无所谓了。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呜。

握紧了手,又放松。转身的时候,眼角却看见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
好像,是水户洋平。
沉默得眯起了眼,却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

水户洋平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冷漠而英俊的男人。
“什么事?”他在心里冷笑。
“他去了哪里?樱木花道。”艰难地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干涩得疼。
“我不知道。”这是很诚实的话。只是他有时会回来而已。水户洋平第一次像个大男孩一样在心里调皮地想。
流川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整个人如同冰铸的剑,随时准备着伤害别人。
“想打架吗?”水户洋平勾起了嘴角,“我奉陪。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不肯告诉我啊。”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绵长了起来。眼神有片刻的黯淡。
流川愣了愣。他知道面前的人说的是真的。
那怎么办呢?突然就慌了起来。找不到他了,他也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就像一直依赖的空气突然被抽走了一样。
窒息般的疼痛。

水户洋平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沉了眸光。
“走了。希望不要再遇见。”他扬高音调,对正处在恍惚状态的人说。
然后离去。
永远不会让你见到樱木的!

15
等待时,是怎样的绝情心伤?

没有离开的流川固执地在这里等着。他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几乎渺茫的希望,却不想放弃。

冬去,春来。夏离,秋回。
流川沉默地守着自己的工作。
不再是以前冷漠却脆弱的人,而是由内到外的冰冷。
像地狱的神。
处在光与暗的边缘,生存却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每周的周末,他都会看到处在人群最后的水户洋平。每次他仅仅是冷冷的看一眼,没有丝毫感情的温度,让人不寒而栗。
水户洋平不会看他。只是低头安心祷告,希望那个人能够平安。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变。
但我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你。

【3】

擋在前面的人都有罪,後悔也無路可退。
阻擋悲劇蔓延的悲劇會讓我沈醉。
-----------《以父之名》
1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变。
但我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你。

四年。
迟滞的时间缓慢地流逝,在不知不觉长大间,周围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似乎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已。
秋天的天气总是凉爽的让人感到决绝。干脆的不带一丝眷恋。
流川每天无聊地过着日子。但大多数时间是在睡觉。
昏天黑地地睡,睡到忘记时间和空间,忘记呼吸。
好象以为在梦中就可以见到你似的。

周五的傍晚,流川昏沉沉地醒来。火烧似的云占据了天空的整个西边。疯了一样的燃烧。
成熟的水稻安静地在如火的晚霞下沉睡。风过,波浪一样地起伏。
机械一般地穿好衣服,下床。习惯性地从窗口往外望去。可以见到的是教堂的尖顶。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望见什么的还是无法控制地去习惯这个动作。

下楼为自己准备午饭兼晚饭,顺便开了下信箱。
信箱里有一封信,是另外一个城市的神职人员邀请全国各地的神父参加某个会议的请柬。
喝了口水,流川把它随手扔在桌上。他哪儿也不想去。

解决了饥饿问题,流川出了门,开始闲晃。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一直走着。找不到自己的目标,是因为早已确定的关系吗?
确定,却一直无法实现。
窄窄的巷子里,铺着零乱的落叶,一如折了翅的蝴蝶。
某一次的相遇,就是在这个巷子里吧。那时的你让我着了迷般的眷恋,颤抖着触碰你,为着自己的羞愧和感激流了泪。
流川的脚步停缓下来。心口一阵突然的刺痛让他不自主皱紧了好看的眉。
再过去没多远就是那个水户洋平的家吧。
不喜欢那个人,却因为他是樱木与这里唯一的牵绊而不得不时时注意着他。
时时注意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个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转过巷口的时候,流川远远的看见红顶白墙的人家。红艳艳的枫叶透出了墙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没有叹息,心却在某个瞬间沉了下去。
抬眼望了望天,稍长的发丝滑过眼角,带来丝丝的疼痛。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多久?
就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一辆车往这边驶来。看车型,好象是水户洋平的车。
流川不着痕迹的将自己隐藏在一旁。
不是害怕,只因这个人联系着自己思念的那个人。
车子在屋门口停下。他看见水户洋平熄了引擎,开了车门,然后转头说了几句话又绕到车后面,打开车盖。
然后流川就看见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心跳,停止。
――时间,停滞。
――呼吸,停顿。

笑靥如花,暖如秋阳。
那个在一千多个日夜里想着的人,恍如隔世地出现在面前。
明明熟悉却已显陌生的身形,像隔了无数层的纱。怕自己一伸手,却发现那原来是一个梦。
不知不觉间,有凉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过。
手心已被自己握的有血渗出。却抵不上心里被撑满的紧紧的疼痛。
你,终于,回来了。
每个字的发音都带出了点点的血丝。

不远处的樱木亲昵地搂着水户洋平的肩,而提着行李的某人不得不无奈而好笑地艰难地行走着。

这次,你不要想再离开了。

2
樱木开心而又疲倦地趴在沙发上,无聊地玩着洋平养的一只小黑猫。
厨房里是水户洋平忙弄晚饭的声音。隐隐的已经有香味传了过来。
咕……
“洋平,好了没?饿死了拉。”樱木提高的声音带着埋怨。话落的尾音还是能依稀听出少年时的清亮。
“好了,好了。”说话间,水户洋平端着食物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哇。”欢呼一声,樱木飞快地站起身冲到桌边,快速地拿起筷子,“饿死了。洋平,你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啊。”边说边吃的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呵呵。”水户洋平坐下来,看着他。“慢点,小心噎着。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饿了几个星期呢。”
“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耶。累死了。”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说话。
“这次又去了哪里呢?”水户洋平撑着下巴,看他。
上次去了欧洲,半路没钱了只有打了一个月的工,好不容易挣够了钱和自己约定的时间也到了,只有先回来了;上上次是去了美国,却被那里的治安吓了一跳,尤其是贩卖枪支竟然是合法的,让这个单纯的青年瞠目结舌了好久…………
“先去了欧洲啊。然后去了中国。”青年满足地放下筷子,叹口气。“我在那边找了份工作。因为很喜欢那里,所以暂时不想离开。”
“哦?那,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水户洋平依旧笑着问道。
“三天吧。这次时间比较紧。”樱木说着,不合时宜的打着呵欠。
――也好,住久了难免会被那个人发现的。
“你累了,赶紧去睡吧。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水户洋平说道。
“恩。晚安。”樱木已经睁不开眼睛地说。
“晚安。”

早晨醒来的时候,雏菊的香气穿过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秋天独有的气息。
舒服地深吸一口气,懒懒的打开眼睛,瞬间进入的光线让他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打着呵欠下楼,桌上是洋平留下的早餐,旁边留了字条:让他自己热了再吃。
在等待微波炉停止工作的那几分钟内,樱木的脑中是什么也没有想的。呆呆地看着转动着的盘子,直到“叮”的一声响。
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盘子里的食物,看着小镇自己出的报纸。外面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飞过,清脆的一声叫。
然后,听见敲门的声音。

走过去开门,正想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的时候,语言却在来人面前失去了生命力。
英俊,冷漠的男人。一如地狱的神。
樱木手扶着门框,眼眸平静如水:“你来做什么?”
流川望着他,心里的情感如毒草般疯狂的滋长。无法阻止。
“来见你。”冰珠落玉盘的声音。
樱木站在门口的身体有些僵硬了。这个人,总是这么厚颜无耻的吗?
移开视线,看远处飘着云朵的天空。“我不想见你。”
下一刻,天空变成了完全的黑。
那个人,那个叫做流川枫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占据了他的视线,侵占了他的唇。
带着暴风雨性质的吻。是他们之间的战争。
舌尖被咬破了,血腥味淡淡地充满了整个口腔,却不愿意放开。
如同捉住猎物的猎人,知道一时的疏忽心软便会造成猎物的反噬,而功亏一篑。

那个吻,吻得天翻地覆。
雏菊的花瓣七零八落地在风中旋舞,絮状的白云扯得支离破碎。
我的世界不再完全。
它的结束却是突然的。在樱木被流川禁锢的死死的而无法反抗的时候,水户洋平回来了。

工作的时候就一直不安稳的心慌意乱,使得一直认真工作的水户洋平第一次早退。而回到家看到的情景,让他的怒气也是第一次升高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跑上前,一掌向流川的脖子上砍去。
吃痛的流川放松了手下的力道,水户洋平趁机将快要窒息的樱木拉开。
咳咳咳……樱木剧烈地咳嗽着。被剥夺了很久的呼吸艰难的挤进肺里面。
他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瞪着流川。
揉着脖子站在一边的流川,冷着眼看站在樱木面前呈保护姿态的水户洋平。
“流川枫,如果你再这样做的话,我会报警的。”水户洋平狠狠地盯着他,狠狠地说。
沉默是流川的惯例,也是他的武器。

门很用力地在流川的面前关上,震落了如血的枫叶。
舌尖的刺痛一点一滴地传入中枢神经,流川轻笑着离去。

3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习习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窗。习习的凉风偶尔吹进来,片刻的舒爽。
雏菊的香气已经渐渐湮灭了。晚上的时候,花朵都已经睡了吧。
樱木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从下午到刚才,水户洋平一直沉默着坐在他旁边。温和的面容前所未有的犀利和严肃。
而樱木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
“樱木。”良久。水户洋平开口,有些干涩,“明天你就离开吧。”
呆呆的小孩转过头来,茫然。
“你,本不应该回来的。”模糊的语言,模糊的神情。只要有那个人在,就不应该回来的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按那个人现在的性子,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想得到的人得
到手吧。
自己,真是愚蠢。
“……好吧。”樱木安静地回答到。

唉。
樱木翻了个身,对面墙上的日历,黑暗的看不清楚日期。
手指无意识地在枕边画着圈圈。
口中似乎又泛起了那种铁锈般的味道。
真是很过分的人。樱木想着。没想到还可以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呢?
以为他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以为他已经对自己表示了忏悔;还是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
什么时候感情就渐渐变了?
或许,不应该原谅他的才对。

挡着月亮的云不知道何时散了。皎洁的月光下,樱木看着自己的手在被单上投下的影子,一起一落,一生一灭。
明天就离开了吧。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了。
那个人,樱木咬紧了牙齿,不想再看见他了。永远也不想。

4
以为可以很轻易的离开了吗?你的身上已经有我烙下的烙印,所以你怎么也逃不开了。

次日的清晨,流川收拾了东西来到机场。在有着偌大玻璃的候机厅里随意坐了下来。
很大的空间,很多的人来来往往,分分合合。
在眼皮已经打架着快要闭合的时候,流川狭长的眼睛中终于映出了自己想要等的人的身影。
那个红头发的青年灿烂着的笑颜,将他的睡意顷刻赶跑。
他看着他提着很大的行李箱,身后跟着他的友人。
他看着他站在去往中国上海的入口处,回过头的眼眸中有水光闪动。
垂下眼眸,流川决定去买下一班的飞机票。
目的地,中国上海。

飞机的轰隆声中,樱木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市,和越来越近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好像做错事一样的灰溜溜地逃走?
留下的洋平,让自己不要再回去了。
知道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已经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年龄了。
苦笑着。
几千米的高空中不会再遇到那个人了吧?樱木有些赌气地想。

机场外的水户洋平抬头,眯着眼看天空。
那刚刚从头顶掠过的,就是有樱木的那架飞机吧?
他带着怅然若失的心情想。
回头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似曾相识的身影。再注意看时,却是一片片陌生的人流。
打开车门,暗笑自己的多心。
可是,心里压着的这种很沉重的感觉是什么?

秋天,天高气爽。
我希望和你在任何一个地方相遇


  S - 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