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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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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宵 2010-06-23, 周三 23:00

“ 你们的生命是什么呢?你们原来是一片云雾,出现少时就不见了。”
《圣经.雅各书第四章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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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 场 】


“咦?花道呢?”宫城左右探头。

“啊!他刚才说要去洗手间.......这小子也真麻烦,算算都去了5次!”三井不耐烦地打着呵欠。

“没办法呀!谁让机场临时安检,结果飞机竟然延误3小时才起飞....流川还在椅子上睡完一大觉才走。”彩子看一眼腕表,拿起行动电话。‘喂,请 问安西老师....啊!老师!我是彩子......对,流川上机了......是,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好,我知道....老师再见。’

“宫城!”

“什么事!彩子!”宫城满脸通红、正经八百在彩子前立马站得笔直,听候吩咐。

“去找樱木。我们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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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 木#1 】


一尘不染的白磁砖上跪着一名少年,190的身高此时看来并不魁武。尤其当他把脸朝向马桶洞的平静水面时。向来嚣张的及颈红发被水打湿,贴服着如同 淋雨的初生猿猴。

“呜恶____________!”

干呕声之后,是一阵哗啦水声。5秒后,门开了。樱木扭开水龙头,簌口顺便用力将水泼向脸颊。

“怎么了?花道?”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温和笑脸;不过都无法拯救樱木嘴巴里那股恶心滋味和因之而来更想呕吐的感觉。樱木抬头才拉起嘴角震动了胸腹,立刻又低头捂着 嘴、转头奔向可爱的纯白马桶。

“呜、呜恶____________!”

洋平缓步走至吐得正哗然痛快的友人后方,伸手轻拍。

“花道,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要。”微弱地否定。

(无聊!他这天才才不需要医生!)

洋平的话声从背后传来,听来有些遥远。

“......刚才,流川跟你说些什么?”

(说了什么?那只狐狸说什么很重要吗?狐狸只会说狐狸话而已。)

“花道,我想等下我们就去找吉冈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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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球场边的ABC 】


“哎呀_____!真讨厌!樱木果然是不良少年!!”流川护卫队A子满脸嫌恶地对同样打扮的同伴抱怨。

“是呀!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对流川君挑衅!真是不知耻!!”B子提高声调,挥舞两团彩球。

“还满嘴嚷着自己是天才什么的?!天啊!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吧?”C子岔腰瞪大双眼,摆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们!不是篮球队的人吧!请离场好吗!!!”
三人同时抬头发现,篮球队的女经理正气鼓鼓地瞪着堵住体育馆门口这群人。

“哼!经理就了不起吗?”D子率先发难。

“你以为才帮流川君递一下纱布什么的,就很了不起吗?”E子酸溜溜地细声细气。

“我看你跟那个暴力王樱木正好是一对,都只会专做拉篮球队后腿的事!樱木才刚打伤我们的流川君,你就又弄错消毒药水,差点抹上稀盐酸....要不 是那个卷头发的学姊......唉呦!你干嘛啦!!反对暴力.........”

体育馆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回荡在二楼观众席之间。靠在墙边的大楠野间们都望着晴子兀自气得抽动的背影,转头开始下注。赌注是:樱木是否喜欢凶狠的 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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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 木#2 】


樱木右手摸摸颊边瘀伤,碰到嘴里破皮,不禁瞬间皱起眉头。

(可恶!那家伙今天的拳头还真重!!)

有点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已经阴暗下来的天边,街角开始点亮的盏盏灯光。人影车声疏疏落落在身边流动的,商店街的景色。樱木直视着前方,有点释然地 放松。


“......我不是说过了吗?......臭狐狸,我说过我也要去的..............”

两旁的昏黄光晕并未照映至男孩眼瞳里,只留下看不清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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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 身 符 】

神社内的四月樱花开得正茂。两旁树下尽是饮酒赏花作乐、围成小圈圈的人们。听着不远处的喧闹敲打声,晴子整个下午挂着的笑容突然黯淡失色。安静一 会儿,抬头注视走在身旁的高个子。

“怎么了?晴子小姐?”花道把注意力从醉倒在石板道旁的大叔们身上拉回。满面笑容。

“......为什么要跟流川君打架呢?”圆圆亮亮的黑眼睛闪耀着,里面没有一丝好奇。

樱木发窘似地单手摸到后脑,却低下头去,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流川君......就要去美国了呢!”少女挺直身子向上做个伸展,看着日光碎洒在绿叶间幻化出的虹彩形状。原本嘴边噙着的一点笑意,像最后的小 小冰角溶化在风中。等樱木正眼回视,晴子已经擦干泪痕,皱起微红的鼻头做出鬼脸。

“晴子小姐......。”樱木停下脚步,认真的表情。

晴子突然又漾开笑容。“樱木君,我们去求护身符好不好?就求......事业顺利!好不好?!”拉扯着樱木回转过身,手指右边一栋色泽黯淡的旧木 屋。

“啊?护身符?”

“嗯!要送给流川君的!”点头肯定。

“流川!?不用吧?简直浪费钱不是?....那只狐狸啊,才不信什么护身符的吧.......晴、晴子小姐!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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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 川#1 】


要用什么话述说,那家伙才能明白。流川想。

这个问题,最后依旧随他愤愤一拳打到镜面时被丢到脑里某个堆放垃圾的角落。

“可恶!那死猴子还真用力!”

再端详一眼布满瘀痕擦伤的脸部面积,决定放弃贴创伤绷的无聊抵抗。

只是很烦而已。为什么他要在如此晴朗的下午呆在窄小的浴室弄这些玩意儿?为什么教练强制大家今天休息?

真的很烦。那样烦闷的心情,以为跟他打场球就好了。可是到最后还是使劲卖命地打起来。

打架、互殴、拳击练习、强身运动........。什么样的名词都好,实质就是给对方肉体伤害。让对方记得自己拳头很硬很硬。让他记得。

原本走到樱木前面,只是要说话。流川思考了很久很久,但直到站在那颗明显不过的红头前半秒,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样纯真得有点蠢的脸,看着他。注视着琥柏色的大眼、注视着练完球后潮红的双颊、注视着长手长脚相同身高的他就在1公尺的距离外喘着。顿时热热一 股情绪涌上,好像就这样塞死通往脑部的神经,所有可能想过的、模拟过的念头都溺毙,使他只能呆站住脚步。

直到拳风刮至左脸,他才想起还没提到,任何有关原先想像过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话语。

流川记得,他是在嘴角被揍出血时,完全失去理智狠狠朝樱木胃部捣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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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 场REPEAT. 11 号 队 友 】

右手捏着小落纸片,左肩架扛黑软布包;前发...向来掩盖住刺人眼神的浏海也修齐剪短,露出前额半耳。
樱木看着“11号球员”,三步开外距离。

“流川,这是我们送你的纪念。”彩子目眶略红,递出信封。
掀开封盖摸了摸,熟悉的胶片质地。是哪次的篮赛合照汇集吧?
顺手塞进前袋,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学姊旁边那赤木队长的妹妹突然发出抽气也似的呜咽,蹲到地上不动了。
料想某只白痴又要发作,结果竟见到他脸上一片惨白。
一点也不像他.........。

“呐、流川,到美国后要努力打球喔~!不要丢咱们湘北的脸,知道吧!”三井用力拍着肩膀、不怀好意地裂嘴笑开。
“三井......你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吗?(.....留级球手)”
“宫城!你说啥~~~?!”挹起袖管,完全不介意在机场大厅好好教训目中无人的后辈。
“好了好了~~~”“你们_____........”两人同时开口;木暮笑得无奈,而赤木额角青筋久违地再度抽动。只是机场优美播报女声及时响 起,放送的其间数秒,众人目光再度集中到一如往常无表情的脸孔上。
重新扛整袋带,扫视所有湘北队的队友。弯腰点头。
“...谢谢大家。我走了。”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走吧。)
往前走着,脑海里只是这句。
但在离境玻璃门前,他终究迟疑地回头。下意识地,一眼就望见了最抢眼的火红发色。
明知对方不可能听得见,还是喃喃低语。
‘加油吧!我们球场上再见。’

再度转身,才跨出小半步,膝盖僵硬住般无法动弹。
“流川!”
自会合后就保持缄默的樱木,终于开口叫出“11号球员兼队友”的姓。

“流川─!”

迈开大步,急切往前走去。

“流川──!!”

但前方原本已然停驻的背影,又毫无滞碍地跨越那道银边玻璃门,只差10公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樱木一咬牙握拳,发狠跨步切住门扇用力伸手,却没能 捉住直直往前的肩膀。捏着护身符的右手食指只勾擦过衣缘,然后空虚落下。

“流川───!!!”

樱木半边身体侧着使劲抵住自动门,一边扯开喉咙大吼。满面通红使劲的模样让身后跟上的队友们难得地没上前劝解,但两旁警卫却紧张地拉出腰间木棍、 边叫唤无线电支援边上前围事。
流川不再回头,笔直走进狭窄通道里。

* * *
【 学 长 】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走吗?”
云淡风轻的语调,脸上倒一反常态显些严肃。
“…….。”
(“...废话。”)

“你要逃吗?”
流川睥睨瞧眼据说是大一届的他校学长;号称天才的篮球前辈。
“不是逃,是面对。”
流川站直顺手抄起球,左右换拍。
“...至少,去美国是我的梦想。”

“梦想吗......。”
仙道伸了个懒腰坐起,似笑非笑望着天空。
“运动员好像热血类型居多啊~~”
流川皱眉见识“前辈”盘桓在草地上再度打呵欠、捉扒因打球和午睡有点东倒西歪的头发的连续动作,正要掉头离开。

(“呐....、你真觉得跟他........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吗?”)



+++


【 流 川#2 】


机舱飘荡着被强调而近乎刺鼻的清洁气味,沉闷的灰白色调。

一坐上靠窗座位,流川便拿出随身听耳机塞住耳朵,躺进背垫深深呼出口气。双层小小圆圆的玻璃窗外被暗蓝夜幕笼罩,只剩近远飞机翼和地表的亮红点指 示灯浮沉闪烁个不停。为数不多的旅客安静下来,登机骚动后,空服员站在一圈淡黄灯光下制式比划坠机时穿着救身衣的标准程序。起飞前的等待,感觉意外漫长。 他摸出前袋彩子交付的淡粉信封,厚厚的。抽出看,还真是篮赛前后的照片。他一张张翻看,很快看完。都是熟悉的脸孔。流川将照片装回封袋,放着闭眼听音乐。 不是平日听惯的重摇滚,抒情调此时格外煽情。他皱眉拔掉耳机,摸索一会儿,又打开信封抽出照片。机身震抖着,沿跑道滑行加速。几个起飞颠簸抖落几张照片, 流川弯腰去捡,拿起正好是大大的红色和尚头摆在中央。灯忽地熄了,飞机在云雾间继续攀升。

  M - 明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