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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花]杀手A 1-2 --待续-- 

作者:Yakin 2010-06-28, 周一 16:38

【1】


再过一个礼拜就要举行毕业典礼。

我即将穿上这个人生中最后一次的高校生制服了。现在,我只是闷在家里,等待那应该会感人肺腑的光景,然后勉强自己掉几滴眼泪,以示我的忠心。

再来,就是等着东京某N大学的入学通知---成绩优异的好处已经有预期中的成效了……当其它人仍在苦寻能收容自己的学校时,而我却只要等着好学校来相中我就行了。

毫无后顾之忧,未来的出路、家庭的经济支持和那一帆风顺的生活---我是快乐的吧?可是却笑不出来,嘴角会斜斜地弯起来,只是单纯的肌肉松弛罢了。

想要与众不同,做超乎常人想象的事,然后满足我那寻求刺激的幼稚心态。幼稚中其实也有伟大的涵意,因为衬托的位置相反。

不想再戴着这副可笑的黑框眼镜了,虽然我是真的近视……近视?这也算是一种病痛吧…异常的生理现象。我应该是完美脱俗的人。

除了为了不知名的理由而埋头苦读之外,我还会认真去做的事还有一样---那就是打篮球。

橘黄色的球体物落在手中,投出去,趋近完美的拋物线的进篮方式,让我有种更靠近天堂的错愕感。

想要的东西我是很容易得手的,但篮球却意外地令人费尽苦心---社团结束后,那种要继续留下来练球的坚持,让社员误以为我是为了球队争取绝佳的成绩,所以才会这么拼命地……才不是这样的!

我是想征服,只是我的外表看不出有那样的干劲。

但我也懂得利用借口了,谁都无法从我的眼里读取任何好强的意味……所以我的嘴里会说着『一起加油吧!为了要全国争霸!』,同时并搭配上肌肉松弛的表情。

接下来,所有看到的人像是真的被我感染似的,一副生气蓬勃的模样……

我不能用可笑的字眼来形容他们,因为我也是努力过的人。

的确是有段认真的过程历证,但这阵子却似乎提不起劲来……肺里吸进的空气本来就不是提炼过的杂物,但竟因为失去往日那暴冲的身体反应,让我的肺也无力着,只是重复过滤的举动,不再有其它的意义存在。

好累,也无法再打篮球了……找不出可以用的借口去干扰留在学校练球的学弟;夏季的全国高中级选手权代表大赛已经遥远地像另一座我曾爬过的山头,什么都无法再回头了。

即始是借口也好,还是不想把借口当真,可是我却把它实现化了……虽然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起码现在可以不用感到心虚---那么,能够再说一次吗?真心地跟自己的同袍战友说一起进军全国大赛?

但是,我要毕业了,在下次的高中级全国大赛时,我已经是骄傲的大学生了。

令人想狠狠大哭的骄傲我不需要。

这种像悔意般的失落感究竟是什么?

好想找一些事来做,什么都好……足以让我忘却这十几年的荒诞,延续我之后几十年的充实。

 

我的名字是『木暮公延』,就要以品学兼优的身份离开这所高中。

 

 

---木暮,是众人眼中的好榜样;但他并不知道,他的人生极有可能在几秒、几分、几时或几天后彻底地被翻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公延,妈妈要去一下超市,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顺便帮你买回来…」

「不用了!谢谢…我待会要出去一趟,自己会买的。」

木暮站在门边,对已经出了院子的母亲回话。

木暮的母亲 ”直美” 看了眼仍身着睡衣的儿子,然后思考着他应该不会急着马上出门---「你终于想出去透透气了,太好了!那…你先等一下。」

拿出放在手提袋内侧的皮夹,从里头掏出了两张面额万元的大钞,豪爽地塞在儿子的手里…「这是零用钱,不够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

「嗯!好的。」回以对方亲情般温柔的微笑。

「那妈妈现在就要走了,还有,出去玩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妳也是,路上要小心。」

直美如果不是要出远门的话,交通方式都是以步行为主的。谨守交通规则的她一定是小心地紧挨在人行步道的左侧,并时常注意周围的动静,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确是很小心。

但是,目送母亲离开的木暮开使怀疑起刚刚自己说的话……虽然只是个客套话,却搞不清楚自己说话的立场及心态。因为是养子的身份,所以即使说着已与语尾助词同化的客套话,也不得不含有其它的意思在?

只是,未能来得及料到的悲惨后果,彷佛就像电影那夸张的情节般地接续着,远超过人类的情感,而在亲身体验到时,心理反应来不及消化就纵逝了。

一个即将被颠覆的人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美离开家门不过半小时的间距里,木暮已迅速地打理好自己的装扮。

整齐并熨烫过的米色衬衫,高雅的深蓝色中直筒裤,以及棕褐色的亮滑皮靴,几乎一反过往随性的打扮---

木暮只是站在等身大的长镜前,端视现在自己的仪容,但不是很甚满意,因为他的眉间堆起了皱痕……总觉得还有哪里不足够似的,刻意要找出其中不搭调的地方。

…浏海?好象是浏海…太多了,遮住自己面积适当的额间。

轻轻地向后拨了一些,然后沾了水涂抹---那一瞬间,木暮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能够有帅气的面貌。正当这么想的时后,向后拨的浏海不识相地掉回原处……因为水干得很快,他遗忘了这一点。

心情也在那一瞬间糟透了。而木暮倒是灵敏地思索解决的办法,在视线所及范围内有父亲瓶瓶罐罐的发油,水性、软胶性、泡沫性…等等都一应俱全,虽然平日对父亲的过度装扮很不以为然,但这一刻却怀抱着感激的意外情绪。

初次使用这种人工化的物品,所以木暮用得不是挺顺手的,但他不可能灰心的,从失败中记取教训并在下一步懂得自我进化。

于是,聪颖的他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成了自己的得意作品。

毋需隐藏额头,让它暴露在外并非是坏事---这是他目前的另一种变质的借口。

大致完成后,木暮有些满意极了。然后他再度盯着镜中里的自己瞧,觉得已经够好的他又开使陷入深思……还有个突兀点…难道说,还是眼镜的问题吗?

之前戴着眼镜去练球时,总被身旁的人提醒危险的可能性。存着一丝丝的反抗心态,而在大家的面前夸口这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果不其然,在那打球的几年来,出乎意料之外地并未在比赛中摔落过,如此一来,又更坚定他非戴眼镜的理由不可了。

但有谁知道……他有可能只是拿那样的东西来装潢自己的真面目?他并未意识到这种一体两面的理由,不是借口,而是完全的理由。

稍有失神的木暮赫然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于是,他又打量着下一步要进行的阶段。

走出这间换衣准备室(另外独立的),木暮来到客厅拿起电话的子机,看都不看地就按了个快速拨号键---「喂?是妈妈吗?」

『嗯!公延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突然想换眼镜,不过这次是要换隐形眼镜,只是想先跟妈妈报备一下,待会我会去从存款里领一些钱出来。」

『好啊!只是小事一件嘛!对了,钱够吗?我现在可以先拿一些给你。』

「钱很足够,我的帐户里头起码有十几万,妳忘了吗?」

『哦~~~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不够的话一定要讲。』

「我会的。对了!妈,妳现在在哪里?」

『我还没去超市,因为在这之前我跑了一趟百货公司,买了一件很适合你的T恤喔!上面有可爱的图案…呃…我是想说…如果你在大学里有打篮球的话,就可以穿著它了。』

「真是的!又花钱去买了…高中这三年妳已经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图案的上衣了。」

『对不起…公延,因为不想让你有已经毕业的感觉,所以就……』

「为什么这样说?」

『嗯…在毕业典礼前停课的这段期间,妈妈看公延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我并不是因为要毕业才这样的,妈妈妳不用想太多。」

『那…我买的这件T恤你还是会穿吧?』

「会的,妳不用担心,妈妈买的衣服我都会好好地拿来穿的。」

『真的吗?妈妈太高兴了!对了!等一下你就要出门了吧?大门记得要落锁喔!』

「嗯!我会的,妳也要小心,再见!」

『再见!』

轻轻地叹了口气,木暮似乎显得沉重地将子机放在木桌的玻璃板面上。木桌的颜色是接近黑色的暗褐色,而铺在其上的玻璃板约有一公分厚,能够清楚地看到子机倒映的黑影。

坐在主位上的木暮微弯起上半身,双手则是置放于自己的大腿上---瞪着刚刚才拿在手上的子机,让木暮有种似曾相识的晕眩感。

这样的画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自己的思考,一时很难去整理出究竟要想起些什么。

---室内安静得可以感觉出地球自转的方向……这是木暮抽象式的体认。

地球的自转?正确来说,应该是他有些瞬间晕沉沉了。

抬头看向正对方墙面上的时钟,可是应该存在的时钟竟然不见了……木暮此刻很想放声大笑---他再也清楚不过了,那个超没定性的父亲老爱改变家中的摆设,以为这样改来改去可以让自己保持新鲜感,反过来讲,就是他容易感到不安。

因为不安就想改变环境,并且凑巧跟他那毫无定性的内涵相衬……不过,也幸好父亲并不曾彻换过妻子的位置,连自己身为儿子的身份也是---虽然心里头一再强调,彼此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这样的父母远超过水平以上,让自己能在舒适安稳的环境下顺利成长。

但是,得知切身的秘密的时间太早了---在扮演好孩子的同时,幼小的心灵容易分歧。并不是觉得自己比别人不幸,而是对这个社会有过度的认知。

大家眼里所见到的『木暮公延』是成功的演技者。

不是讨好,是懂得观颜察色……他温柔,像和煦的春风;他体贴,能站出来适时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这是一个绝对的好角色,好到几乎对自己无需无求。

独处时,木暮很清楚自己是沉闷的,不过,他并不感到无聊,因为他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的这件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出门的时候,木暮十分谨慎地关上大门的安全锁,也确定好已把信箱里的那些广告信收进玄关的柜子上(那些是直美要看的)。

正要走出院子的外围当头,才突然想到母亲这次出门并没带走家里养的秋田犬---比利。

比利有三岁大了,嗜睡,身材趋近于肥壮,可是牠的行动却异常敏捷。现在,因为女主人没将牠带出门而郁郁寡欢着,懒散地趴在狗屋前…但一看到木暮的身影而有些激动地低吠着。

「很抱歉!比利,我不能带你出去,就乖乖地留在这里看家啰!」

像是把牠当普通人看待般地,木暮露出歉意的笑容。其实,比利看得懂小主人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地发出类似撒娇的咕哝声,耍任性的脾气自出生以来都没改变过。

当然,木暮并不想理会牠。家中会特别宠惯牠的就是自己的双亲,而木暮则是坚持平常的态度,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对牠特别好---对牠太好,只会替自己惹来麻烦。

不再多看比利一眼,木暮倒是很干脆地转过身去。

才一走出家门,又开使思考自己大老远地跑到东京市区要做些什么。

明知道那里有一堆自己厌恶的所谓的新新世代人类,可是还很想去逛。只有一个人也好,混在人群里走想走的路。

即使稍微犹豫了一下,木暮仍不改初衷地朝公车站前进。

到车站的路上,总是有年轻人从身边快速地驶车经过。间杂着不是悦耳的引擎声,很容易让人神经紧绷……木暮蹙着眉头,望向远去的人车身影而减缓了脚下的速度。

好象是前一阵子吧……妈妈对爸爸提起了一件事。

妈妈说自己就快是大学生了,拥有一辆专属的机车是很正常的,所以希望身为一家之主的爸爸能买给自己,就当做是入学礼物也好---可是,那时我根本连思考都没有地就拒绝了。

因为拒绝得太快,让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悲伤;爸爸则是讶异地望着我。

现在想起来,才惊觉自己那时并没有理由拒绝的。

毕竟还是很渴望有辆能自由使用的车子,什么都好,只要方便就可以了---那么…今晚回家后再提看看好了,跟父母明白地说出自己其实很想要车子的。

一想到今晚母亲大概又会很开心地答应,并赶紧向父亲报备一下的情况,让木暮不禁深深地微笑着。

已经走到候车站的木暮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大约再过个三分钟,公车就要驶来这里…

这个时候,直美才正要前往目的地---超市。刚才和儿子通完电话后,心情变得特别愉快,然后又忆起木暮说会快乐地穿上自己买的T恤,就又忍不住地跑了下一家百货公司……前后加起来总共买了四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知道搭了多久时间的车子才到达东京市区,下车后,顺便向经过的店家问路时,也观察了四周。

在这中间的过程,木暮已决定好待会的行程。而在这之前,他先去了一家看起来品质不错的眼镜行,不拖泥带水地为自己配了两副隐形眼镜,差不多是中等以上的价格,并没有让木暮考虑了很久。但是,眼镜行老板倒是对这样的客人感到挺意外的。

没有待太久,也说好下礼拜再过来取货。

之后,又再度踏上赶路的节奏---

来到新宿车站附近的 ”高岛屋” 时,木暮也没有停留太久。一堆琳琅满目的高级物品,却没有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虽然只是走马看花走而已,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发觉到新宿也没有什么好逛时,曾想过要不要搭JR山手线到池袋走走…….可是不管到哪里人还是这么多,那么…还是别去的好。

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木暮漫无目的地随处逛逛,手上则是提着刚刚在蛋糕店买的迷你乳酪蛋糕。

为了要闪过身上香气逼人的年轻女孩们,而不小心让自己陷入小巷的出口处,但是后来赶上一直往前移动的人潮太多,只能僵在原地不动。

突然后悔起自己不该再继续待下去的---周围实在是太嘈杂了,让脑袋很难平静下来。

木暮有些四肢无力地倚靠在墙面,想要蹲下去,但发现到地面挺脏的。

---唉!还是站着休息一下好了……---

因为不想弄脏自己的背,木暮选择了一面贴满干净海报的墙……一选定好了位置后正准备靠上时,眼尖地注意到了一张特殊的自制海报。

黑底白字,上头的字以及装饰用的图案全都是手绘的。

---太诡异了!---木暮这么想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上头的内容。

看完后的木暮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不小心地放掉了手上装着蛋糕的袋子……物品落地的声音不大,所以主人并没有马上意会过来。

『征:杀手一名,采雇用制,待遇优渥,有个人的自由,但必须绝对服从,限男性,有意者请电:TEL.03-35××-××××或FAX.03-35××-××××』

超简短的内容,将它欲述说的要求资格也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可是,何谓个人的自由?既然硬性规定要服从,那自由又是从何而来呢?

木暮此刻的脑袋一片浑沌,但他却不讶异竟然有人公开张贴海报征求杀手的。取人性命的哪里是正当职业呢?这样的广告在公共场所散布算是违法吗?

已经看腻了电视新闻报导上的命案事件,对于人命的价值关似乎也麻痹了。人一出生,就是为了要死去的?

不过,木暮只是觉得有趣,单纯地感到有趣而已---像是着了魔似的,他将海报用力撕下,随意地塞入自己的运动背袋里。

要将背袋挂回自己的肩上时,正好瞄到蛋糕已落到地上,弯下腰去捡拾时,才注意到外头的人潮已逐渐地减少……现在的木暮不疲倦了,所以打定主意不如去找间咖啡店坐坐。

约莫是五分钟的路程,便找到了家十分精致的咖啡屋。

一进门,寻了个靠内侧的两人位落座……这里是属于高级区的店面,室内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含有酒气的香味。见有客人上门,一位年轻的侍者迎了上去。

木暮简单地翻了下点单。没有思考太久地点了杯爱尔兰咖啡,以及一份Tiramisu。

在等待东西上桌前,木暮将刚才撕下的海报从袋子里掏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似乎思绪越飘越远地发愣着。

从来没有过打工的机会,因为家境称得上富裕,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攒钱来过活……虽然有想过即使是如此,还是想试试一个人在外头赚钱,然后存起来。

可是许多工作的应征内容实在是太乏味了,木暮总是想着希望自己是特别的,而不是毫不起眼的。

所以,他认为会对这张海报上应征的内容感到兴趣,就只是它与众不同罢了……甚至是与众不同地太过火了,隐隐地点燃了心里头窜动的征服欲。

这只是他目前的想法---他还无法彻底地了解…一件事情往往有无限的分歧和扩展性---

赚钱,是其中的一样目标。在真的去从事这种工作时,他会发现到更大的目标。

他自己也清楚这份工作的冒险性,可是他不怕,因为直觉地认为上头的组织会替手下安排好一切---想到这里,木暮蓦然想起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为什么要用海报公开的形式来征求杀手?通常都会更谨慎地找寻妥当一点的管道…而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地下化』的,不是吗?

还是这里头暗示了些什么,结果很不凑巧地被我破坏了……或者是他们只要业余的……但我从头开始就是不相干的外人,可以用尝试的心态去凑一脚吗?

右手撑着下巴的木暮思考了很多层面,却一直捏不定主意,这时点的东西早已陆陆续续上桌了。

---试看看好了!反正他们只是应征而已,我又不一定会被选上…---

一下定决心后,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海报上头指示的号码。

怕吵到周围的客人,木暮摀着说话的嘴巴等待电话通线。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好象只是随便打个电话回家报安那样,木暮并没有局促不安、或戒备地听着铃声---这一切似乎再自然不过,他也没有拿好坏来评断这件事。

但等待的时间已经远远地超过平均值了,木暮这个时候才真正的不安……没有人来接听吗?我不可能再打第二次了。

之后又响了五声,木暮正打算要挂掉电话时,另一边竟凑巧地传来一声『喂?请问是…』

「呃…您好!敝姓木暮。」

『木暮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应征的吗?』很好听的低沉嗓声。

「嗯!是的。」

『请问是哪项工作呢?』声音渐渐地高扬了。

「是这样的…我在新宿车站附近撕了一张海报,是黑底白字的,应征内容是”杀手”。」

『杀手?真有趣!没想到会有人想应征。』传来细微的笑声。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只是贴好玩的吗?」

『啊!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当初我被委托这份工作时有点惊讶,不过,这份工作的确是存在的。』又恢复为原先的嗓声。

「那么,应征经过呢?在你们所属的办公室?还是在外头?」

『听你的语气应该是认真的啰?如果会急的话,现在也可以,我今天有空,但是地点一定要选在外面。』有点平板公式化的语调。

木暮停顿了一下,并注意了下时间---「那…我现在人在新宿的××咖啡店,可以约在这里吗?」

『可以,不是很远,差不多半小时后我就到了……对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碰了面之后,彼此的身份……』十分严肃的口气。

「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我不会后悔。」

『好!那就这样了。』

对方提高声调地应了木暮的话后,就挂掉了电话。

从容地把手机收入口袋时,木暮侧着头反刍那男人的话---看来真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很明显得…他并不是委任者---

才不到一个下午的光景,事情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一个即将要毕业的高中生面临了巨大的转折。

但是这个主要人物却意外地平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在那个男人还未来到之前,木暮一口没一口地啜着咖啡---右前斜方坐着的是一对情侣,年纪比自己小了一些……女的长得挺清秀可爱的,但是那个男的却长得不怎么样……但真正吸引木暮的目光,是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不管是学校里、还是在外面,所有的情侣都是这个调调吗?无聊得令人不知所以然来。

从二年级开始,球队的经里曾好意地为木暮介绍女孩子们---当然自己并没有拒绝,也曾跟两、三位交往过……可是,全都失败地很彻底。

被拋弃的自己也对其中的肇事原因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完全不在乎。

什么没有男人味、太单调了,或者是感觉不出有爱的味道…等等老套的理由---这些我当然都知道!根本不需要妳们来加以补充。

因为没有付出过爱……

…嗯…没错,我不曾真心地爱过,所以即使被拋弃了也不悲惨。
 

 

【2】



门口处传来清脆的风铃声…而金属的声音总是那么地引人注意。

穿著白底上衣和迷彩类型长裤的男人推门而入---手边却拎着与服装完全不搭的亮黑公文包。他低低地和侍者交谈了一下后,便被迎领至角落处的座位---

「请问是木暮先生吗?」

---请问是木暮先生吗?---被询问的人赫然转醒。一开始,他先发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无谓的思考中,而且还停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似的……接下来,他才礼貌性地抬头看向来者,用直视无畏的角度。

顶着一头过分夸张的发型,装扮倒是挺随性的,但年龄却像是个谜般地不敢让自己以这人的外表来评断,就算只是擅自猜测也不敢。

「…是的,我就是,请问你是……」

「电话中的男人。」答话时,还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听完简单回答的木暮反而愣住了。他绝对不是被眼前的男人的那张笑容震慑到,而是他的答话内容---电话中的…?---在此澄清一下,木暮大概一时还无法意会过来。

简单来说,是他忘记了。

仍站在原地、热情地送出那张人畜无害的笑容的男人,看得出木暮眼里的疑惑,不过,他倒是挺认真地去等待……等待对方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所以,在这段所谓的复苏过程中他一直维持着不变的姿势。

只是约半小时前发生的事,为何木暮会忘记了?是因为他刚刚正思考着其它不相干的事物,才遗忘了他仍留在咖啡店的根本原因?

后来,让他想起的关键是对方的笑声---听过一次,就令人耿耿于怀的特殊音波,而且是在必要的时候,归类为厌恶范围之内的那种。

垂下头,挖掘思路的漏洞……因为笑声的关系,木暮便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去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滑头的男人,但还不致于产生讨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你是要来洽谈应征的事。」

「嗯!没错…」动作顺畅地在木暮的对面落了座,然后……「你不介意我再点些什么东西来吃吧?」

「…当然。」语末……「你不用太客气,我不喜欢这样。」

太过礼貌的语气反倒让人不悦。尤其是那张完全猜不透想法的脸庞,更令人惴惴不安。

这个外表看似神秘的人物在一坐定后,便立刻将手上的公文包摆放在桌边的右侧,然后只是净冲着盯着自己看的木暮笑。

在这段对视的时间里头,双方似乎都在坚持着…要由谁来先开口、而打破这不知该如何接续的僵局---

放开还贴在咖啡杯缘的手掌,木暮有点不自然地把膝上的背袋放置在脚边的地面上。然后,受不了这过于寂静的气氛而率先开口了……

「既然你就是负责这次应征事项的人,那我应该要先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呢?」

本来打算再多问一点心中的疑虑时,正巧服务生走来将那人刚点的咖啡送上,木暮只得强迫自己噤声。

「不用问得那么严肃,你也是在对我客气吧?一开始我还不太想切入正题,那…先自我介绍好了。」低下眼看了一会冒着热气的咖啡,带着笑脸的男人迅速抬起头,见到他所预料中的、木暮的眼里的丝丝不安…于是趁着他想再接口……

「我的工作性质算是蛮复杂的,这件事等以后相处久了你自然会明白……对了!你还不晓得我的名字…〝仙道 彰〞,年纪呢…还不算太老,目前独处。」

名字、大概的年纪、隐隐约约的生活情况,再来就是不愿透露的职业……真是简洁到令人怎样都摸不清的地步。

木暮此刻想着的是,每一个人都有他不想为人所知的隐私……一如自己。即使对自己也有不得不隐瞒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或许是他未来即将正视的、又带点丑陋的欲望。

不安的这种情绪,在咖啡热气氤氲间散开---「我的名字…木暮公延,即将成为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担心对方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名字,又急忙地从脚边的袋子里掏出便条纸和墨笔,洋洋洒洒地在上头书写着姓名。

男子似乎是打趣地盯着他这一连串的举止,并一手接过他递来的纸条。「你的字看起来真是端整……唔…稀奇的名字。」

「什么?」

「我是说你的名字。」仙道微笑地将纸递回给对方。

只不过是被人谈论自己的姓名罢了,但木暮看上去竟有点扭捏不安。把手中的纸撕成碎片,再揉成一团塞入桌上的小玻璃罐里。「现在,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好?」抬头看了看表情神秘的男子。

「我办事的方式一向是没有原则可言的,太过于拘谨只会坏了大事,这就是我的想法……那么,先这样问你好了,关于那张奇怪的广告海报上所写的内容,你是当真的?而且有那份诚意肯试试看?」

「不,我当时曾想过那会不会是有心人士的无聊玩笑,真的很无聊,在公开场所贴着那么一张耸动标题的海报,更何况它所征求的是杀手,一名杀手…而不是便利商店因为缺人手而只想征一位可以处理柜台事务的工读生,就是因为不是任何人能够做得来的,才更显得它的诡异。我想,又因为太夸张了……对!就是那一回事,几乎是没有一个笨蛋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搞不好,它会是真的……」

「我可以把它归类为是你的直觉?」仙道拿起杯边的奶精,撕开盖子,优雅地注入热咖啡上头,然后无视于砂糖的存在,就迅速地喝了几口。

「或许是吧…还有,我想我是认真的。」原本还犹豫不决而骨碌录转动的眼珠子,在这句话的提示下,变得异常坚定地去注视着一直仍保持玩味状态的男子。

「你还只是个学生。」用面纸轻轻抹去嘴边从不存在的残渣。之后又趁着少年露出呆滞的表情时,他已经从自己的公文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张一本杂志大小的纸---「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不曾有过任何经验。」

木暮回过神来后,有点激动地要大吼出来,不过,他立即又反应到仙道所谓的经验意指为何时,才闷闷不乐地勉强自己沉稳地端坐好,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弄得那么狼狈。

「我可以…尝试看看,好吗?就像修业或预演那样,我可以做得很好。」

「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假想而已,在实际情况下有很多人就退怯了,甚至还责怪起负责照顾的〝老师〞,搞不好你也只是其中之一的不懂得感恩的那种家伙。」转变过后的口气颠倒了他适才的形象,严厉,正式的警告意味。

「这样说来,是真的有那种培养的过程?培养一位专业又一流的杀手?……我还没试过,所以你不能太早下定论!」

刚刚刻意装出来的镇定开始剥落了。木暮一面推想着他话中的含意,一面又愤怒于他对自己加诸的斥贬,激动的情绪轻易地掌控起他的行动,因倏地站起身的碰撞,让椅子摩擦着光洁的地面并引起粗糙的怪声。

「对,你是还没试过。」仙道微仰起头来打量着直挺挺站着的少年,然后无关紧要地把刚才拿出来的纸摊平在桌面,而又拿了另一支笔就压在上头。木暮的表情依然是气愤的,但仙道竟在无礼的注视后,无法抑制地发出笑声,「跟你的外表真不搭轧,你的勇气值得奖赏,坐下吧!这样子站着,很难再继续谈话下去的。」

在愤怒之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羞愧难堪。他试着说服自己还有机会的,不要冲动地当场撕破脸,不管如何,都是没有好处,更何况自己又深知要成为一个真正与众不同、而又了不起的人物,是不能沉不住气的,对于仙道突然冒出的嘲讽,也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试验。

木暮开始让自己相信这种说法,很多时候,若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会丧失太多自己应得的良机。因为被人瞧不起而火速挑起的怒气,以一种急遽的方式沉淀下来。木暮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又落回了座。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是很稀少的了。」男人微笑地接下对方的瞪视……彷佛那句话说得自己已不是年轻人似的。

「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保证,你是愿意采纳我了?要不然你就不会在桌上摆上那样的纸。」木暮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眼神示意着那张任何人都看得出是一份保证书的预备纸。

「你很聪明,或许还有点潜能。」

「你不用说客套话。刚才我的确是冲动了些,那跟平常的我不一样。」

「我看得出来,尤其你会是一个十分贴心的人,不过,到最后你还是压抑得很成功,从一开始,我的举动、我说话的内容在以往有过的经验里,几乎是每一次都让上门来的人气得七窍生烟,然后,什么事都谈不成了。除了前阵子我遇到的那个可爱的小子例外,将来你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他很不错,是吧?不会像我刚刚那样就发起脾气来。」

「噢!不是的!」仙道听到他那样的形容,突然忍俊不住地就大笑起来,因为笑瞇而掩上的眼皮遮盖住了炯炯有神的瞳孔。「他非常火爆,是那种最难以控制的好动儿,但却很有天份,虽然他有一个美中不足的缺点。」

「火爆?缺点?」木暮诧异地望着他意外的举动。

「太单纯了,什么都相信,这会变成很容易掌握的把柄……算了!先别提他了,那么,你现在先好好看清楚这份契约上的内容,必要时,说说你的疑问,当然,这只是一份签约者愿意承担起训练的课程,而非正式的雇用契约。另外,我得先在此说明一下,这个所属的组织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的,它当然不会是横行霸道的黑道组织,还会去威胁可怜善良的董事会并去掀掀他们那价值不菲的桌子、要不就去揭发大机关的丑闻然后分一点他们所谓的微薄红利……至于杀手这种行业,只是这个组织下其中之一的重要部门,平常的工作就是把坏人杀掉,维持一种较为偏激的正义。」

少年不愧是个聪颖的家伙,在他听完仙道一大串无关紧要的讲解时,已经把契约书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读完,并在左下角谨慎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盖扣紧,然后连同一张完整的纸张推至仙道的面前。

「这样可以了吧?现在我会有的疑问是,你们的保密程度是如何?」

「不容否认的程度。因为我们可以将你塑造成另一位不同身份的人,关于你的真正身分,只有我这种属于特殊职业的人士、以及居要职地位的大人物才会保有任何一位员工的机密资料,通常,我刚刚形容的那些大人物,是不会对下面的人有兴趣的,而放在身边的资料仅供参考罢了,甚至毁掉那些资料也无所谓,毕竟他们记得的你这个人是全面崭新的身分。」

「我了解。」木暮开始安静地做起分析来。

「还有,在训练的阶段里,是可以很轻易地退出的,只有在你成为真正的一名杀手时,你的退出会被视为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下场将会是如何,你应该会很清楚才是。」

「像电影上演的那样,必须赔上自己的性命?」眼神里掺了点兴致的木暮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错。虽然我对这点非常不茍同。」从容地将杯里剩下的液体饮尽,男人开始动手整理起桌上所有的东西。

木暮无心应诺着,然后又思考了点事情。他正在幻想未来他将走上的这条精采的路,以后必须做的事不仅能分散他对生活的无趣滋味,似乎也能让他寻获一些真正想追求的事物。

「目前就先到此为止了。你真是个特别的家伙,而你即将面临的后续,我会再用电话联络……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写在这张小卡上。」从裤头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并指着要他写上号码的位置。「我待会还有事要忙…」仙道笑着收起了卡片,只是对着木暮挥了挥手,便擅自起身向门口处快速走去。

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送走了男人那自信十足的身影。大概是发呆似地盯了几秒后,才惊觉到他不知何时已在杯垫下压着一张万元大钞---『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是等下次再找他钱算了……』无奈地咕哝着将自己的东西检查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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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延,楼下有你的朋友,是一个将鸭舌帽反戴的高大少年!」

木暮正好开了房门准备要下楼喝点东西时,直美那高昂的呼唤声清楚地窜入他的耳内。---这个时候,我有朋友来找我?是篮球队的队友吗?---禁不住怀疑地暗忖着。

疑虑只有一下子闪过他的脑海,随即就迅速地拾梯而下,一来到楼下的楼梯口处时,先向敞开的大门外探寻,只要看那一眼,木暮告诉自己那绝对不是熟悉的身影,起码他身旁没有和那个人外型相似的朋友,虽然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好奇心促使他加快了脚上的速度---「请问你是…?」走到屋外,任晴朗的阳光泼洒在自己的身上。

对方的视线原本是停留在位在院子角落的狗屋上,一听闻木暮的问话才缓缓转过头来……「你们养的狗真是肥壮!」爽朗的语调,搭配上有点被晒红又因笑容牵起的肌肤。

然而,木暮只是僵在当场没有任何响应。少年还是愉快地笑着,似乎并不理会他对自己过分明显的震惊,这时候,他已经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了。

「外面很热,我们可以进去坐坐吗?」

「呃…好…好的。」木暮的嘴巴上说着,但他的眼珠子可是从一开始就没转移过,直直看过去,只是在思索什么似地盯着对方的头发。

等自己发觉到自己的失礼时,那个少年已经不见踪影了?---直到他的说话声从屋内响起,才意会到他竟已身处在自己的家里了。向后转过身,木暮的脑袋里一直在告诉他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就是那个公延吗?刚刚你妈妈是这样说的。看到你时,我还以为你是弟弟什么的…奇怪,仙道明明告诉我你有带眼镜的啊!」对方已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并低头喝着直美端给他的饮料。

「我后来换了隐形眼镜。」心脏的剧跳声一阵阵传进自己的耳内,「你刚才提到了仙道,你…你是他派来的吗?」

「不算是,我只是顺道过来交代一些事的,当然,我知道一些规矩,不会乱透漏应该是机密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是朋友的关系。」说完后,又露着令人感到舒适的笑容。

「我想你应该是忘记了…」焦躁地吐出了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许多印象开始在脑海深处里倒带,专心地看着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头发、这个人的笑容、这个人的嗓声、这个人的直爽、这个人的……都无可避免地勾起片段的微不足道的印象。

「嗯?你怎么了?」

「我想我认识你,在去年的全国大赛上。」

「全…全国大赛!?」有点粗鲁地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这个少年惊恐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你认得我!?你是说真的吗?」

「没错,我现在又更确定了!」木暮也跟着毫无预警地慌张着。

「糟糕…我真不会隐藏,该怎么办才好呢?对了!你最好是假装不认识我比较好。」

「为什么?」疑惑地问出口后,才突然想到他既然与仙道有着某种秘密的关系,想必他跟那个组织也脱不了什么关系---念头一触及这一点,又更慌张了……他不知道,完全也想不到这样的人私底下是有可能隐藏了特殊的身分。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对了!既然如此,你也是某个学校的队员吗?」

「嗯,湘北高校。」彷佛有什么线在牵着,让木暮像是被催眠那样毫无戒心地坦承着。

「湘北…!?就是这附近的湘北?」少年一会儿蹙了蹙眉头,又一会儿低着头在想些什么事,甚至是小声地在喃喃自语着---虽然小声地彷佛不曾有过,但木暮仍是听的出断断续续的话语: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你似乎在担心什么?不过不要紧,我肯定会做到你刚刚所希望的事,在我会有的另一个身分之前,我们是不相干的人。」为了强调自己的可信度,还勉强自己愉悦地笑着,可以的话,能让眼前这个少年尽可能消除他多余的疑虑,或者是他所不知道的压力。

少年看了看一直站在眼前的木暮,「没关系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我只是很讶异这种巧合罢了,所以……」把右手探入手上的书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纸片,「这是仙道要我拿过来给你的,上面有注明清楚一些事的。」

木暮接过了纸片,随便看了一眼后,才马上想起一件不小心被忽略的事,「我记得我不曾告诉他我家的地址,为什么你们……」

「喔!仙道他算很厉害的,你家的地址是他由别的管道查到的,老实说,今天是他开车载我来的,现在他就在从这里出去的街口转弯处。本来不是我要来的,结果他说什么要由我来找你并好好认识一下,我看也不用了……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少年夸张地挥了挥手,做出一些落魄有趣的姿势。

还伫立在原地的木暮偏着头,又打量起这与自己差不多同年龄的少年。

「我现在要离开了。刚刚我们的对话,你的家人应该不会…」

「只有我妈在而已,在端了饮料给你之后,她绝对上楼去打扫了。」

少年松懈了表情之后点着头,然后又是自然地微笑着。当他走过木暮的身旁时又说了声再见---但他的手腕倏地被木暮抓个正着,「怎么了?」

「樱木,我知道你是叫樱木,那你的名字呢?」紧张地压抑着问出口来。

「啊…不行,我的真实名字不可以……」

「没有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能够完全相信我的。」

「说的也对,反正我都知道你叫什么了……」少年发现到木暮已松了手,只是径自毫不停歇地向屋外走着---等到他已快走出院子的铁门处时,才又转过身对木暮用彼此听得见的音量说着:「名字是…花道。」


--待续--
 

  Y - Yak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