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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威士忌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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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朝 2010-08-17, 周二 01:11

改编自歌曲《Whiskey Lullaby》,演唱:Brad Paisley, 专辑:《Mud On The Ti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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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进入镇子的时候,疯狂的雨势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
虽然是正午时分,由于乌云和暴雨的关系,地处荒漠的镇子看上去阴冷而又潮湿。

男人胯下的马,不紧不慢地在镇子唯一的大路上迈着步,经过酒馆时,缰绳上传来的力道让它停了下来。男人翻身下马,厚重的马靴踩过地上的积水踏上了酒馆门前的木梯。


“吱呀——”刺耳的声音让正在擦着桌子的安田抬头向门口望去。现在是正午,天气又很糟糕,会是谁呢?
“咚(叮)——咚(叮)——”来者带有马刺的靴子有节奏地敲打着木板,发出了带着清脆金属声的沉闷声音。这是个浑身湿透的高大男人,帽子压得很低,眼睛完全被遮在了帽沿的阴影里。安田站直了身体,发现自己平视的目光只能到达这个陌生男人满是胡茬的下巴。

浑身滴着水的陌生男人站在了安田面前,随着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扑面而来浓烈的酒气让身为酒馆老板的安田产生了一丝呕吐的欲望。
“请给我一瓶威士忌。”
安田皱了皱眉,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威士忌,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男人慢慢地从湿漉漉的厚重斗篷里拿出双手,放下钱,然后端起酒瓶拔掉瓶塞,仰头将酒灌进了喉咙。就着手边油灯发出来的微弱光线,安田清楚地看见了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呼——”几口威士忌下肚之后,男人如释重负般地轻轻喘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外。

酒馆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看着男人站立的地方留下来的大滩水迹,安田突然抓起猎枪,跑进了雨里。镇上的警长去赤木家的农场了,明天才会回来,现在镇上只留下三个治安队成员,安田要去通知他们注意刚才那个陌生的男人。酗酒的家伙总喜欢惹是生非,刚才那个狼狈的家伙,说不准会在镇子上惹出点什么事来。

…………………………

她扑灭他的爱 像熄灭午夜即将燃尽的烟蒂
她伤了他的心 成就他毕生难以释怀的伤痛
我们望着他 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她遗忘
直到——那个夜晚……

阳子一边哼着歌,一边给桌子上摆放的几盆浑身长满刺的绿色植物浇水。
暴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路上,人们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大路两旁的店铺也开门了,镇子开始回复到平时的样子。

看着一根根尖刺挂上晶莹的水珠,阳子微微地笑了。左边那盆最大的仙人掌就要开花了呢,中间那盆可爱的仙人球又开始长新的部分了。阳子一边想,一边看了看火烧得正旺的壁炉,然后她走过去摸了摸正在烘烤的衣物,还是很湿,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阳子没想到,那个狼狈的男人有着相当漂亮的发色,虽然他浑身湿透而且带着酒气,满脸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像鸟窝,不过,那鲜艳的充满活力的红色莫名地一下子打消了阳子对男人的厌恶感。
〈好像仙人掌一样的男人。〉这是阳子对下午来她这家旅馆投宿的陌生男人的第一印象。


男人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他投宿的旅馆是镇子上唯一一家旅馆,住宿的人很少,因为过往的男人们都喜欢在对面的那栋大的二层木屋里过夜。那是一家娼馆,提供酒、女人和床。

飞驰而过的马车带起了地上的积水,引起了站在娼馆门口的两名姑娘的尖叫。
“混蛋,我的裙子。”
“可恶,积水溅到我头发上了。”
“你们还是上来吧。”站在二楼屋外走廊上的姑娘们一边笑一边继续展示着自己。她们穿着内衣衬裙或是低胸的连身裙,头发上插着鲜花或是廉价的饰品,在木制扶栏后故作不经意地展露着身体的曲线,冲着楼下大路上经过的男人们递着眼波。

男人将身体探出窗外,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对面不断娇笑的姑娘们,落在了大路的尽头。路的一端,是无边无际的荒原;路的另一端,也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一阵风吹过来,有东西轻轻拂过男人的脸,他下意识地伸手,然后,看到一朵花瓣残缺的雏菊静静地躺在手心里。他怔了怔,对面的走廊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朝子,真有你的。”
“怎么我头上的花就没落到哪个男人手里呢?”
“哟,对面的先生,朝子可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姑娘,年轻又漂亮,今天晚上过来玩吧?”
“是啊,你一个男人,住那种旅馆多没意思。”
“晚上一定要来哦,来晚了,我们朝子可不等你。”
男人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群笑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目光落在了被她们推来推去的一个穿着灰白色低胸连身裙的年轻女孩身上。女孩看上去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涨红着脸,在伙伴们的调笑声中紧抿着嘴不说话。女孩看了男人一眼,马上把头低下了,男人却在短短的一瞬间看到了女孩的眼睛——一双和男人自己布满血丝、毫 无生气的眼睛完全不同的——清澈的,充满着神采的,年轻的漂亮眼睛。

…………………………

她扑灭他的爱 像熄灭午夜即将燃尽的烟蒂
她伤了他的心 成就他毕生难以释怀的伤痛
我们望着他 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她遗忘
直到——那个夜晚……

“嗨,陌生人,休息得还好吗?一从傍晚开始,对面就会很吵。过来坐吧,要喝点什么?”听到楼梯上传来的伴着金属声的沉闷响声,阳子停止了歌唱,转过身冲着男人打招呼。天已经黑了,旅馆里只剩下她和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阳子对面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阳子笑了笑,男人似乎刻意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你的衣服还是有些潮湿,不过帽子已经干了。要喝点什么吗?啤酒?白兰地?威士忌?水?我这里只有这些。”
“不,不用,谢谢。”男人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掩盖在凌乱的刘海下。他把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交握着,绞着手指。“你唱的歌,很好听。”
“是吗?那只是个开头,你想不想接着听下去?”阳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小小地抿了一口。
“……可以吗?”男人沙哑的声音里有着让阳子无法抗拒的诚恳。
于是,阳子再次展开歌喉——

直到 那个夜晚
他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终于将属于她的记忆全部喝完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超越了他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我们终于找到他 他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临别遗言 一纸短笺:我爱她直至生命结束
当我们将他下葬 合上了柳木棺盖
天使们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阳子唱完了歌,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威士忌,发现对面桌子上的男人低着头,手指绞得泛白,身体似乎在瑟瑟发抖。
“……没有后面的部分了吗?歌里的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阳子从男人愈发低哑的声音里听出了他正极力地压抑着某种情绪,但是她又无法明确的辨认出它。“我也觉得这首歌应该还没有结束。这是我很多年前听别人唱的,当时唱这首歌的人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啊,那个人告诉我说,这首歌叫‘威士忌安魂曲’。我当时还很小,就是从那以后,开始偷偷地尝试喝威士忌的。结果到了今天,还是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味道实在太烈了。”
“味道很烈吗?……”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认真地说:“烈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嗓子。”
“哈……”阳子再次抿了一口威士忌,不以为意地眨眨眼,“你真的不打算来点喝的?你下午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瓶威士忌,我以为你很喜欢喝烈酒呢。”
“喜……欢?”男人有些自嘲地笑了,阳子觉得男人脸上的那个细小的笑容非常的苦涩。“是啊,我喜欢喝酒……没有酒,我大概活不下去吧。”
看着男人再一次低下头紧紧地绞起了手指,阳子说,“喂,去对面玩一会吧,一个人呆着很无聊的,而且,那个叫朝子的女孩子不是在等你吗?”

…………………………

娼馆里很热闹,粗鲁的话语、下流的调笑还有浓烈的烟酒味充斥着整个大厅。朝子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眼睛紧盯着场馆的门口。她在等,等那个住在对面旅馆二楼的红发男人。

朝子从十四岁开始做妓女,见过不少男人,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今天下午的那个男人一样引起她的注意。最先吸引朝子的是男人的一头红发。那个高大的男 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静静地站在窗子后面,就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窗外的一切动静,包括姑娘们的娇笑声,没有引起他丝毫的兴趣。朝子看着他,他将身体探出 窗外,有些呆滞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包括朝子在内的一群姑娘,然后他看向了大路的尽头。朝子同样转头看过去,除了铅灰色的天空和寂寞的荒原,她什么都没有看 到。但是,男人却好像在欣赏美丽风景一般,痴迷地望着路的尽头。
然后,忽然起风了,朝子耳旁的雏菊被风卷到了男人的脸上。在同伴们的调笑中,男人和朝子的目光相遇了。男人看朝子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欲望,他只是看了看朝子而已。但朝子却因为他的眼神红了脸。十四岁之后第一次,朝子因为男人的眼光,害羞地低下了头。

多么奇特的男人啊……朝子想着。明明是个粗犷的男人,就像是荒漠里的无数的其他男人一样,却有着那么寂寞的眼神,让人无法忘记的埋藏了太多沉重感 情的寂寞眼神。就在朝子想着男人的时候,男人出现了。他戴着帽子,帽沿压得很低,衣领也竖了起来,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脸,但朝子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男人稍稍地抬高了一点帽沿,一边侧身在人群中穿行,一边用目光搜寻着什么。朝子笑了,她站起身,理了理重新插上雏菊的头发和身上穿的低胸连身裙,朝男人走了过去。


“你来晚了。”朝子把男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抱歉。”朝子第一次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好像生锈的马刀刮过磨刀石一样的嘶哑的声音。
“来……”朝子把自己温暖光滑的手掌放进男人冰冷粗糙的大手里,轻轻地拉着男人让他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朝子取下了男人的帽子,脱掉男人的外套,微笑着在男人的膝上坐了下来。
朝子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男人凌乱的红发和满是胡茬的下巴,最后停在了男人的脖子后面。男人把目光从墙上的几张情色图片上收回来,看向朝子的眼睛。

就在和男人对望的一瞬间,朝子觉得自己的心轻轻地抽痛了一下。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着朝子的影子,但是朝子知道,男人的眼睛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就像是镇子外面无尽的荒原一样。
“你信上帝吗?”男人看着朝子胸前的十字架项链,慢慢地问。朝子拉着男人的手放到胸口,轻轻地说:“今天,我信。”

…………………………

“这么早就回来了?”看着男人慢慢地合上老旧的门板,阳子觉得有些奇怪。“陌生人,夜晚现在才要开始呢。”
对面的娼馆不再像傍晚时那么喧闹,姑娘们位于二楼的房间,窗户也都关上了。

“我可以再听你唱一遍那首歌吗?”男人摘下帽子,在靠墙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先生,很高兴你喜欢阳子的歌声,很荣幸再次为您表演。”阳子笑着站起身,开始慢慢地走动。

她扑灭他的爱 像熄灭午夜即将燃尽的烟蒂
她伤了他的心 成就他毕生难以释怀的伤痛
我们望着他 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她遗忘
直到——那个夜晚
他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终于将属于她的记忆全部喝完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超越了他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我们终于找到他 他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临别遗言 一纸短笺:我爱她直至生命结束
当我们将他下葬 合上了柳木棺盖
天使们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你也很喜欢这首歌吗,陌生人?”阳子站在男人面前,饶有兴味的看着男人掏出了一把旧口琴。男人不说话,把口琴凑到嘴边。
威士忌安魂曲的调子在昏暗的旅馆里响起。
阳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然后,她笑了。歌声伴着男人的口琴声再次回响在昏暗的空间里。

…………………………

朝子站在窗前,仔细地听着从对面旅馆传来的歌声,又开始想关于那个红发男人的事。从开始做妓女以来,朝子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男人度过这样的夜晚。
当她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时,男人反握住了她的手,把手从她胸口移开了,然后,把桌子上花瓶里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朝子先是 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不出声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男人把朝子拥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于是朝子越哭越凶,从一开 始笑着流泪发展到把脸埋在男人怀里放声大哭。哭完了,朝子用男人的衬衫抹了抹眼泪和鼻涕,开始给他讲自己的故事。男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一边听一边看 朝子温柔地攥在手里的花。
最后,男人不顾朝子的阻拦,把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朝子说:“朝子,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做个好梦,晚安。”接着男人留下目瞪口呆的朝子,离开了。
再后来,旅馆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歌声。

夜风很凉,朝子突然觉得冷,于是找了件披肩裹在身上。等她再次站到窗前时,隐约的歌声已经消失了,她看见对面的一间开着窗子的屋子里亮起了油灯,正是那个男人的房间。
“喂,陌生人,”朝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谢谢你,晚安。”
朝子看到男人微微地冲她点点头,于是她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窗,心情愉快地爬上了突然看上去比平时舒服得多的床。然后,她很快进入了美丽的梦乡。

…………………………

男人关上了窗,随意地将马靴脱下来扔在地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然后,他胡乱的脱下外套,俯趴在床上。静静地趴了一会之后,他的手开始使劲地抓 身下的被褥,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埋着他头部的枕头里发了出来。男人的手越抓越紧,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让人听清那似乎是狠狠压抑着的呜咽声。
过了一会,男人翻了个身,变成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势。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油灯微弱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投射出奇妙的光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侧过头,拿起床边矮桌上的威士忌,灌进了喉咙。酒液顺着他的脸流到了枕头上。突然,男人似乎被呛到了,开始剧烈地咳嗽,满脸涨得通红,眼泪也流了出来。他 放下手里的威士忌,弓着身子倒在一片狼藉的床上不停地咳嗽,一边咳一边发出低哑难听的怪笑。等他终于停止咳嗽之后,他成“大”字形躺在床上,手伸进裤袋里 摸出了旧口琴,开始吹《威士忌安魂曲》的调子,一遍又一遍。

最后,男人扔掉口琴,从贴身的一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盯着它看了一会之后,他熄灭了油灯,掏出了自己腰间的左轮手枪。

…………………………

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迎面而来的风里携着小小的沙粒。只是过了一天,镇子上就有了巨大的变化。地上的积水早已被太阳蒸干,偶尔经过的马匹和马车总是扬起大片的尘土。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的地在路面上,小小的水渍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相较于平常,大路上的行人出奇的少。安田和镇子上的三名治安队成员端着猎枪,坐在旅馆门外的走廊上,盯着路的尽头,似乎在等着什么。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沙尘,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在风沙里打着滚,不知怎的就滚到了安田脚下。安田弯腰捡起那朵花,发现是多雏菊,菊瓣己残落,只有最后几瓣最顽强的还恋栖在枯萎的花枝上。

突然,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隐隐约约的口琴声也随着风传了过来。“来了。”旅馆门口的男人们站起身,脸上是凝重的表情。
等到人影终于走近,安田开始大喊:“警长,水户警长——”
“怎么了,安田?”被称作水户警长的男人停止吹口琴,看着眼前四个满脸紧张的男人问道。
“出事了。有个陌生的家伙死在楼上,好像是自杀的,喝多了之后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枪。”
“哦?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昨天中午来我这里买过酒,是个相当高大的家伙,满脸胡茬。对了,听阳子说,那男人的头发是红色的。”
“什么?”水户和身后的三个男人同时跳下马,冲进了旅馆。四个男人冲上楼,从第一间房间开始,急匆匆地踹开门察看,在靠着大路的一间房间里,他们发现了那个红头发的男人。

窗子是关上的,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和血腥味。马靴、外套还有一把旧口琴被胡乱地扔在地上。凌乱的床上,一个高大的身躯仰躺着,男人的头 埋在枕头里,枕头和附近的床单已经被染红了。男人腰间右侧的枪套空了,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落在枕头旁边。他的左手里握着一张类似纸片的东西,放 在左胸口。

四个男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悲痛的表情,他们摘下帽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怎么会……”
“可恶!如果我们昨天没有去赤木那里……如果我们昨天连夜赶了回来……”胖胖的男人揪着头发,蹲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捂住了脸,一个转过了头。
水户警长走到尸体前,慢慢地从男人僵硬冰冷的手里抽出了那张纸。
那是一张破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左边的青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右边的青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已经褪了色的字迹,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我爱樱木花道直至生命结束”,字迹下面的签名是:流川枫。

…………………………

他扑灭他的爱 像熄灭午夜即将燃尽的烟蒂
他伤了他的心 成就他毕生难以释怀的伤痛
我们望着他 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他遗忘
直到 那个夜晚

他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终于将属于他的记忆全部喝完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超越了他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我们终于找到他 他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临别遗言 一纸短笺:我爱他直至生命结束
当我们将他下葬 合上了柳木棺盖
天使们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  
流言飞传 但没有人知道 他心里无限的自责
年复一年 他试图隐藏 那已融入呼吸的威士忌味道
他终于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他遗忘
直到 那个夜晚
  
他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终于将属于他的记忆全部喝完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超越了他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我们终于找到了他 他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临别陪伴 一张他的照片 纪念这珍贵一生
当我们将他下葬 紧挨着他 合上了柳木棺盖
天使们 又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朝子,你唱得真好听。”
“是吗?谢谢你教我这首歌,阳子姐姐。”
“哪,陌生人……我还是继续这么称呼你吧,《威士忌安魂曲》这首歌我补完了。‘他和他’,也就是你们,才是当年彩子姐姐的歌里唱的。我已经写信告 诉她当年的威士忌安魂曲的结局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阳子说着,大大地灌了几口手里的威士忌,把它递给了身边的朝子。朝子接过去,同样灌了几口,然后递 回给了阳子。
“樱木先生,你现在回到他的身边了,我想你的灵魂一定得到了安息。谢谢你那天晚上的温柔。”朝子说着,把手里的一把雏菊放在了红发男人的墓前。阳子举起酒瓶,把剩下的威士忌慢慢地浇在了地面上。

在返回镇子的路上,阳子和朝子又唱起了《威士忌安魂曲》,完整的《威士忌安魂曲》。歌声划破风沙,回响在寂寞的荒原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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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16日晚九点

菜鸟烟朝好一阵子没来了,今后也有一段时间不能常来乐园看看了,希望大家在乐园过得开心。
附:Whiskey Lullaby歌词 演唱:Brad Paisley 专辑:Mud On The Tires
歌词译者不详,烟朝非常喜欢这个翻译,文中只对歌词开头的一句作了极其微小的改动。

  She put him out like the burnin' end of a midnight cigarette
  她扑灭他的爱 像熄灭午夜尽头燃烧的烟蒂
  She broke his heart he spent his whole life tryin' to forget
  她伤了他的心 成就他毕生难以释怀的伤痛
  We watched him drink his pain away a little at a time
  我们望着他 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But he never could get drunk enough to get her off his mind
  但他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她遗忘
  Until the night
  直到 那个夜晚
  
  He put that bottle to his head and pulled the trigger
  他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And finally drank away her memory
  终于将属于她的记忆全部喝完
  Life is short but this time it was bigger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Than the strength he had to get up off his knees
  超越了他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We found him with his face down in the pillow
  我们终于找到他 他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With a note that said I'll love her till I die
  临别遗言 一纸短笺:我爱她直至生命结束
  And when we buried him beneath the willow
  当我们将他下葬 合上了柳木棺盖
  The angels sang a whiskey lullaby
  天使们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The rumors flew but nobody knew how much she blamed herself
  流言飞传 但没有人知道 她心里无限的自责
  For years and years she tried to hide the whiskey on her breath
  年复一年 她试图隐藏 那已融入呼吸的威士忌味道
  She finally drank her pain away a little at a time
  她终于饮尽悲伤 一次一次 一点一滴
  But she never could get drunk enough to get him off her mind
  但她无法让自己 足够沉醉 以至将他遗忘
  Until the night
  直到 那个夜晚
  
  She put that bottle to her head and pulled the trigger
  她端起酒瓶饮颈而下 并对着自己扣响了扳机
  And finally drank away his memory
  终于将属于他的记忆全部喝完
  Life is short but this time it was bigger
  生命短暂 这一次却如此强大
  Than the strength she had to get up off her knees
  超越了她仰赖着立足于世的力量
  We found her with her face down in the pillow
  我们终于找到了她 她却已将自己深深埋在枕头里
  Clinging to his picture for dear life
  临别陪伴 一张他的照片 纪念这珍贵一生
  We laid her next to him beneath the willow
  当我们将她下葬 紧挨着他 合上了柳木棺盖
  While the angels sang a whiskey lullaby
  天使们 又唱起 威士忌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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