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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花]爱与不爱都寂寞 1-11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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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raya 2010-05-01, 周六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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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花]爱与不爱都寂寞 1-11 -待续-
章6-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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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首歌这样唱道:

“一个人时不寂寞;两个人时才孤单…………”

我想去爱,因为一个人时很寂寞;

但又怕爱,害怕两人一起仍孤单;

…………

【1】命运的开始


“…………”

是谁?谁在叫我?

“…………”

谁在说什么?大声点好么?

“……咯……”

咦?眼前的混沌渐渐消失,突然,身体猛地向下掉,风从身边擦过,咻咻地作响,扑哧一声,大约是穿过了人们叫做云层的东西,冰凉的水气溢满全身。

当再次穿过十几层云团时,忍不住咒骂起来,将云层形容为棉花糖般软绵绵的人一定连祖宗十八代都是白痴。可是,当看清楚跌落的地点竟是曾经向往的大海时,又不禁想,或许完全不会水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白痴。

掉入水中时,并没有发出意料中的扑通声,也没有感觉到难受和窒息。

为什么?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

“…………”

是谁?谁在叫我?四下张望,只有幽冥的海水。

“……咯咯……”

奋力向声音的源头游去,在那黑暗的深处,什么在呼唤着我。

阴紫的头发飘散在水中,苍白的双臂紧紧地环着双腿,以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态蜷缩着。他在颤抖,冷吗?不由自主地游过去,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

别怕!

长长的睫毛轻颤,猛地睁开,没有眼球的双眸如同危险的黑洞,想要将一切吸进去,空无灵魂的身体如万年冰山,硬冷无情。

即使这样仍在呼唤。

“你在叫我么?”

火热的唇吻上冰冷的人,暗红的气息从咬破的下唇渗入没有生气的肌肤,感觉自己被黑洞中的旋涡吸收、分解、融合…………

……………

“邑辉医师,邑辉医师,请速至413号试验仓,请速至413号试验仓。”伴随着广播声声疾呼,特级警报响了起来。

身边传来沉重仓门的移动声,缓缓地睁开眼,有些疼痛,却并不妨碍光线的进入。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负着手,目光灼灼地穿透厚实的玻璃墙壁,俊美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扭曲,见我看向他,白衣男子伸手拨了拨额前垂下的白发。

浑身无力,尝试着舒展手脚,柔软的发丝在耳边围绕,弄得我很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妖异的阴紫正渐渐地退却,一股殷红渲染开来,看上去象我非常喜欢的血色。勉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几缕,却累得浑身发热,还好泡在水中,就算满身是汗也没人知道。

随着轻微而缓慢的运动,环抱着我的水样液体开始冒出连串的气泡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至将我包围。

“超过150摄氏度了!”左边控制台上有人在恐惧地大叫,试验仓的所有人立刻将头转向那个白衣的男人。男人皱了皱眉,挥手压下众人的惊慌。他的心跳很快,象是擂鼓般在我异常敏感的耳道里咚咚作响。

“就这样!”白发的男人沉沉地说。

巨大培养皿中,一群群的气泡开始侵蚀我的空间,监控的温度计显示出最大极限,压力开始挤弄我的内脏,沸腾的液体在叫嚣,叫嚣着冲向更加宽广的天地。

“快离开!要爆炸了!”不知谁喊了句,众人开始向仓外逃命。

这时,被莫名力量揉搓的心脏突然一松,迎面望去,白发的男人露出奇怪的笑容,“来了,”他轻轻地念着我不太明白的话语。

随后,一声巨响,炙人的热风将眼前纯色的短发刺激得四散飞扬,滚烫的灼浪迎面扑去,仓壁在战栗、众人在哀号,而白色的男人却在狂笑,一大块破碎的玻璃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右眼。

有些害怕地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汹涌的液体从我的身侧分流而去,诡异的暗红从男人右眼处的透明边缘不断地向外渗出,没有想象中的腥气,倒是散发着些微八重樱的古老馨香。

心里不由得发慌、发痒…………

等到恢复意识时,唇舌间已沾满了白衣男人的鲜血。

我是谁?…………这,是哪里?

我在做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2】雨中的相逢


父亲总说,老天是公平的,当他夺去人们某些重要的东西时,他亦会回赠你另一些同样重要的东西。

而我与洋平的相遇就在那个父亲逝去后的雨夜,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将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

“花道,——!”

“花道,——!”

母亲摇着我的肩膀将我从呆滞中唤了回来,悲伤的脸象是突然苍老了好些年,眼角细细的皱纹又添了不少,鬓角的发丝中,苍白的银丝悄然藏在了里面。

“花道,先回去罢,明天还要上学呢。”母亲看了看我一眼,明明泪水就快决堤了,却还生生地压在眼眶中。“今晚,我想陪陪你爸。”母亲淡淡地说着,将我凌乱的校服拉整齐,扣紧脖子处的领扣,欲言又止地垂下了眼睑。

坚强,樱木花道,你一定要坚强,我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冲着母亲咧开嘴,“我走了!”母亲抬起来的脸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便被怜惜和不舍的表情所冲淡,在我转身走向医院的楼梯间时,她突然叫了一声,嗓音低哑、滞连,却又轻又柔:“要下雨了……路上小心。”

强撑着,冲满脸倦容的母亲挥挥手,我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然而,那连自己都讨厌的虚伪、恶心的笑颜却始终粘在脸上,如附骨之蛆。

快要到家的巷口,很窄、很小、也很偏僻,仅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在闪烁,一群有着透明翅膀的白蚁不停地撞击着不安的灯泡。

“就是他,那个红头发的,我们只不过想拿他的红发开开玩笑而已,他就把我们全都揍惨了,野间脑震荡还住院了呢!”

光与暗交界的地方站着两个人,明里说着话的,是一个染着金黄卷毛的瘦长家伙,左脸鼓得高高的,右眼也是青肿得吓人,已经看不大出原来的模样,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想不起何时见过此人。倒是暗里那人,个子不高,身形也算不上魁梧,却不知为何给我一种压抑与兴奋的感觉,压抑是因为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沉稳气势,兴奋却是因为自己早就想找个结实的人来发泄了。

从懂事起,因为异于常人的红发,我总是被排斥、被欺负,打架是家常便饭,所以不知不觉中暴力便成为渲泄情绪与精力的唯一方式。

“来呀!”摔掉身上的校服,瞪圆双眼,我用极其挑衅的眼神看向黑暗中的人影,“孬种!”有些口不择言地骂道,心中涌出一种渴望,渴望有人能打烂自己这张愚蠢可笑的臭脸。

那人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眼睛象是夜空里的星辰般闪亮,他的脸很瘦,下巴尖尖的,头发象那些中年大叔般向后梳成大杯状,看上去和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称。那人转过头对一旁的黄毛低低地说了句什么,黄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开了。

“怎么?害怕了,想叫帮手么?”

黑发的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如夜般深沉的瞳孔却让人觉得比泉水还要清亮。滴滴答答,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底打不打,害怕就滚回去。”被雨点砸得有些心烦,我吼了起来,扬起拳头冲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迅速地解开领口的扣子,头微微一侧躲开了攻击,身子顺势下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胃一阵阵地翻腾,敢情对方已一拳正中目标。捂着腹部跳了开去,我警惕地再次观察起对手来,直觉告诉自己,这人练过不好惹。可是,此时的我,也许只有肉体的折磨才能使心中的痛苦和懊悔少一些吧。

叫嚣着冲上前,形若疯狂的野兽在悬崖边搏命一般,惩罚我吧!惩罚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夜的雨一直下,迷蒙了我的眼,也淋湿了我的心。

等恢复意识时,自己正趴在一个陌生的肩膀上号陶大哭,象是新生的婴儿不顾一切,只想将心中的后悔与悲伤全部哭喊出来。

陌生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象是母亲般让人心安。雨还在下,湿透的身子因为外来的拥抱渐渐有些回暖,留在对方衣服上的已分不清是雨水、是泪水还是其他的粘浊的液体。

“你家在哪儿?”陌生的声音异常温和好听。

莫名地被人扶了起来,又莫名地让人进了家门,糊里糊涂地被人抱进浴室洗刷了一遍,又糊里糊涂地被人裹着睡衣扔在了床上。被打到的地方很是酸痛,胃有些痉挛,头也沉沉地发晕。于是,昏天黑地地睡了去,直到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吵醒,想到可能是医院里的母亲打电话来查问,我挣扎着爬下了床。

“喂,这里是樱木宅。”

“您是樱木花道先生吗?很抱歉通知您,您的母亲半小时前跳楼自杀了…………”

此后的对方说了些什么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过去,只是机械地放下电话,转头看向倚在窗边正一口一口抽着纸烟的人,那人的贴伏在额角的黑色发梢还滴着水,同自己一样的校服象是被水泡过般湿漉。

“去洗洗罢!会感冒的。”

那人看了我一眼,也没拒绝,径直走向客厅左侧的洗手间,一会儿便传来悉悉嗦嗦脱衣服的声响。

我在父亲的衣柜里闹腾,翻出一件深黑色的浴袍来。最近,父亲喜欢黑色,他总说自己这一、两年来发福了,穿黑色看上去苗条些。关门时,无意发现掉在地上的红色丝巾,顺手捡了起来,想是母亲听到父亲住院的消息时匆忙落下的。

抱着父母的衣物,梦游般飘回了客厅,靠着沙发边滑坐在地上,黑夜里的雨声淅沥沥、沙拉拉的,一首悲伤的旋律。熟悉的味道从怀里的衣物中溢出来,围绕在身体四周。

好象有风吹过,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就象在作一场恶梦,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脸上又是一片冰凉,鼻腔堵得难受,埋着头只是伸手在茶几上摸索。

带着些许柠檬香皂味的手递来一张纸巾,我抬起头,眼前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有种不明白的温暖,“去医院吧!我陪你。”

呆呆地望向黑暗中的人影,只搭了一条浴巾的黑发少年瞅了瞅我手中的浴袍和丝巾,无声地笑了起来,四周的空气轻轻振动,“你打算就穿这个去医院吗?”

未等我出声,那人已毫不客气地走进了我的卧室,等他出来时,手中已多出了两件长袖T恤和两条有些破旧的牛仔裤。“快穿上吧!”T恤和牛仔裤瞬间砸到了头上,将我轻轻盖了起来,黑发的少年自顾自地笼着T恤、提着裤子。

固执地将头埋在衣物里,那粘染了清香的手又伸了过来,拨开头顶的衣裤,“我叫小户洋平,你呢?”

“花道,我叫樱木花道。”

冰冷雨夜里,微热柠檬香……

【3】微笑的丧礼


父亲总说,人们只有在真正遇到困境时,才会发现自己的无力。

而自以为充实地活了十几年的我,现在除了死死盯着镜框中,那两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以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从医院到家里,所有的事都是洋平一个人在帮我打理,看着他熟练的样子,我有时会想,他家难不成是开丧事店的?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时,我就会大力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将这种不礼貌的想法压回去。这时,如果洋平碰巧在身边转悠,便会回我一个了然的神情。

亲戚们来了一些,有父亲家的,也有母亲家的。

“你看,他连眼泪都不曾掉得一滴!”

“是啊,真是无情,亏得他母亲还为他跟家里闹翻了呢。”

“可不是,他父亲刚抱他来时,我就知道他是个扫帚星,不然,怎会有那么古怪的头发。”

“你也这么想!当年,他一进我家门,我那只喂了好几年都屁事没有的八哥莫名其妙地暴毙,这可不,老三家又出这种事儿。依我看啦,他不仅仅是个扫帚星,根本就是个霉丧星。”

碎碎的念叨声并不忌讳地搔拢着我的耳朵,如夏天里的蚊子在哼哼般令人生厌。尽力克制着,将洋平准备好的线香递了过去,俯首看过来的眼神中有感叹、有无奈、有厌恶、有痛恨,可就是没有爱。没有每次打架回家后,母亲替我贴膏药时的那种怜惜;没有因撞祸被父亲追打后,从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漏出来的疼爱。

“其实我是捡来的,”当亲戚们全部离开后,我静静地对着空气说着话,“这么古怪的天生红发,他们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父母不顾他们的反对将我抚养长大,虽然我很不争气,但我想他们是真的爱着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个儿子。”温暖的手覆过来,紧紧地扣着我的手心,“如果……我乖一点,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如果……能为他们多想一下,也许就不是这种结果了。”

身旁沉默的人将我的头压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手轻轻地在发间搓揉,努力地向我传达着安心的感觉。然而,如此伤心难过的我,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小孩了。”

我笑了,一直笑到冰冷的梦里……

没人愿意作我的监护人,我知道,总会带给别人麻烦的自己是不祥的征兆,更何况叛逆的13岁向来都是令人头痛的阶段。

亲戚们各显神通,瓜分着父母并不太多的财产,在法官的干预下,遗留了美好回忆的小屋最终还是归在了我的名下。于是乎,我的监护权又成为争夺的重点。而我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出了条件:在成年之前,提供我生活与学习费用的人,在我成年之后,便可拥有小屋的所有权。

一番激烈的争执之后,大舅凭着稳定的经济状况和诚恳无比的表演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亦然。

在整场滑稽的家庭闹剧中,洋平默默地作着观众,只是,每当我的情绪快要失控时,他总会伸出令人安定的手将我从悬崖边缘拽回来。

当一切归诸平静,喧闹的空气骤然消失,迷惘的未来混合在清冷的夜色里,使人窒息。

“有多的房间出租吗?”洋平挠挠头,几日里的折腾让他整齐的发型乱得一塌糊涂,“以前的,嗯,月底就到期了。”

“有啊,”我出乎意料地松了口气,“其实,房租……不用。”

抓起搭在沙发上的校服,洋平眨了眨眼,“这样啊,那生活费就由我来出吧。”

“不……不用,我……”急急地打断他的话,将头摇得象拨浪鼓,“平摊就好了。”

黑发的少年笑了起来,进入了变声期的独特嗓音在我空白的心里调出了淡淡的色彩,暖暖的。而我,除了回应的傻笑,又能做什么?就算是有目的的接近,现在的我,也已完全没了抵抗力。

【4】午餐的地点


梦中,一对灰色的翅膀抽搐似的扑闪,像是受伤的情愫在无力地流淌。

………………

“……夜……”

“……夜…玄……!”

………………

烦人的吵闹声在身边一直做响,伸手挥了挥,却拍到一个厚实的物体,那东西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突然,一股大力擒住了我的手腕,抖了抖,整个人腾空而起,之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哎呀,”鬼叫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眼,脸的左侧躺着的是自己亲爱闹钟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被我砸在地上的它这次是真正的为主献生了。

“搞定了,就出来吃早餐,上学快迟到了。”洋平的声音向客厅飘移,牛奶的浓香则反方向地传进来。

手忙脚乱地冲进了洗手间,漱口、洗脸、弄发型,一切都在瞬间完成。胡乱地笼上黑色的校服,这才发现肩胛处不知何时竟绷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洋平端着一盘面包片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我拎着上衣左看右看,就走了过来,“绷裂了啊,有针线吗?”

难不成他还会缝补,我很是惊讶,“嗯,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一向衣服破了,只要扔在沙发上,母亲自然就会替自己打理好,而如今,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洋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算了,先穿我的吧,回头再补好了。”一边说,一边将校服上衣小心地搭在沙发上,下巴朝着餐桌一撇,我忙乖乖在坐到了桌旁。

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残留牙膏泡沫,“快喝吧!”在我愣神间空已将牛奶向着我的方向挪了过来,然后进房收拾书包去了。

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眼前的目标,将桌上的碗杯一骨脑地扔在洗碗槽里。我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转过身,却发现洋平站在房门口叹气,不由脸上一红,象是做坏事的孩子被捉了个现形,勿勿地接过书包,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一路上,洋平没怎么说话,倒是我在不停地叽叽喳喳,“嗯,洋平。”自从他陪自己去了医院,直呼他的名字便成了我的习惯,仿佛这样,两人之间便有了些许牵绊,“没想到你真的和我同校,以后一起上下学吧。”

黑亮的眼睛没有看向这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在一年七班,你呢?”突然的问话吓了我一跳,“啊,一年十班。”

“这样,放学后我要回以前出租屋收拾东西,你,不用等我了。”

“谁要等你,”我小声地嘀咕着,任凭他似笑非笑在打量自己。在洋平的眼中,自己大概就象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巴巴地等着他的施舍吧。

我没有穿洋平的校服,并不是因为他比我高了那么几公分,肩膀也宽了那么几厘米,而是就算我不穿校服,守大门的田中老师也不敢把我怎样。有时候,嚣张的扮相也有它的好处。

和光国中是一所临海的公立中学,这里的学生大多无法交纳私交学校高昂的学费,对于未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他们所想的就只是如何让这段学生生涯更为有趣,所以,相对于周边几所私立贵族学校而言,升学率颇低的和光国中学生便成了笨蛋和下等人的代表。

当然,凡事均有例外。

从田中看洋平的讨好眼神和巴结口气中,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直被老师们视为和光希望的天才学生就在自己身边。难怪第一次听到水户洋平这个名字时总觉得耳熟。

“别走错教室了,”洋平的声音飘了过来,我发誓他一定在心里暗笑。恨恨地哼了一声,将鞋扔进柜子里,拽什么拽,扒光衣服还不是和老子一样。

“叮咚——!”当我赶着上课的铃声冲进教室时,敏感的身体告诉我大家的眼神中比平日里多了些惊讶和探究。人嘛,总是八卦的,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他们心中那些无妄的猜测。

屁股还没坐热,一个肉球滚到眼前,重重地一拍桌子,“有种的,中午上天台去。”不知哪里得得罪了这位仁兄,我正疑惑呢,天生的反骨已将话送了出去,“谁怕谁!”

接下来的外语课,一连串的abc呆呆地瞪着我,而我也睡眼迷蒙地望着它。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国语老师那惯常的忿恨表情;又听到了粉笔被用力压在黑板上移动所发出的刺耳尖叫……

被洋平从睡梦中叫醒时已是中午时分,“洋平,你怎么在这儿!嗯,下课了?”当我不知死活地大叫时,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黑板上写的…应该是数学公式吧,可你……”洋平翻了翻白眼,无语地点着被我当作枕头的英语书,“你果然没听一点课呀!”

在我紧张地思索借口时,教室里的同学们已经小声地议论起来,“那个矮一点的就是水户洋平吗?”

“是啊!凭他的入学成绩,进入名山中学都没问题的。”

“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升学率几乎100%的名山中学也!”

“人也长得很不错,比起我们班上的傻愣们可成熟多了。”

“是吧!是吧!我早说过了。”

“不过,”众女话未说完,悬了半截,只是用难以理解的目光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摸了摸头,我回她们一个有点白痴的笑容,众女们似乎抖了抖又转身将头凑在了一块,“怎么跟那个可怕的红头发搅在了一起。”

“据说那个红头发的与人干架,在医院里足足躺了近一个星期。”

“不是吧,我倒听说是他把别人打出了脑振荡,自已也被捉到局里去了呢。”

“咋,这我知道,进医院的是一年十班的,好象叫野间什么的。”

“可不,今早,胖子不是还叫那小子上天台吗!”

“吓,他们还不接受教训,看那嚣张的红头就不好惹。”

………………

洋平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担心,只是回了个傻傻的笑,“差点忘了,我还和人有约来着。”

扬了扬手中的便利袋,洋平笑道,“我陪你吧,在天台上吃午餐感觉应该挺不错的。”

【5】打工的奇遇


好不容易爬到了教学楼顶,伸手推去,天台的铁门吱嘎一声,高处的风得到了解放,呼啦拉地迎面扑来,将原本服帖的发型愣吹得一塌糊涂。

走近天台上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胖的叫高宫望,瘦的叫大楠雄二,至于那个包着头的叫野间忠一郎。”洋平肆无忌惮地作着解说。

“水户——!”等待的三人异口同声,洋平没有回应,四下里,气压异常的低。

心里有些难过,我喜欢洋平,是的,从那个雨夜开始,我已不由自主地依赖着他。也正因为如此,看到原本的朋友因我而反目,终是不忍。

于是,我拉住了洋平,自己走上前去,高宫三人看我的眼神是包含不满的疑惑,甚至还有些微的恐惧。我的眼神很凶吗?母亲曾骂过我瞪眼的样子,据她讲和路边的混混没什么两样,所以每当面对我喜欢的人时,我都会尽量地笑,即使看上去有些傻,也比让人讨厌的强。

见我一步步地靠近,高宫他们摆出了戒备的架式,我只好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对不起。”

“!”

“那天我父亲病重,你们却拦着我不放,所以我才……”感觉有些说不下去了,我瞟了瞟呆住的三人,转身便走,二三步外,洋平冲我扬了扬大拇指,欣慰地笑。

放学的铃声响起,将所有的课本往书包里一塞,自以为潇洒地走出了校门,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眼前来回地晃悠。从此以后将要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的感觉越发地现实起来,虽说大舅承诺定期给予生活费,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象洋平,也终有离开的一天。

还是找个活儿干吧,无论怎样,攒点钱总不是坏事。这样想着,我开始有目的地在街上转悠起来。

去过二丁目的人都知道,那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均是热闹非凡,不少男男女女都愿意流连在那里。因为那里卖的东西很新潮,饰品和服装都是怪里怪气的,另外就是还有一些休闲的地方,各式的咖啡厅、餐厅以及酒吧都很多,是找工的好地方。

我溜溜达达地一路走着,不管什么地方,只要看到门口有贴着“募集”两个字,也不管募集什么就过去打听“您这里要不要打工的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看上去太过于凶悍,总之那些可亲可敬的老板们不是哆哆嗦嗦地搪塞我,就是一挥手招出几个壮汉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搞得我是兴味索然。

一直到傍晚时分,可怕的事出现———我迷路了。说起来有些难为情,我是个天生的路痴,不分东南西北不说,只要进入商店再出来,我有80%的可能性不知道身在何处,更别提该往那儿边走。

我一个人在地下街里转了很久,没有见到熟悉的景观,意外的是看见一家名叫‘ Blue ’的酒吧,门柱上晃晃悠悠的不正是招工的牌子么。我在酒吧门口转了好几回,一直给自己打气,这种地方的酒吧来往的人应该不少,兴许会对我这样的人另眼相看吧。

终于鼓起了勇气,我进了门,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出还没有开始营业。这也难怪,大多数酒吧不是夜睌才开工的吗?

“你有什么事吗?”许是听到外间的动静,一个眉清目秀的白皙男子走了出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请问您这里要打工的人吗?”

男子没有我预料中的反应,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感觉象是在评估一件货品,那种赤裸裸的眼神让我烦躁不已。我暗地里啐了一口,想要转身离开。

那男子突然呜里哇啦地说了起来,语速快得象机关炮,把我轰得一愣一愣的,可气的是他竟然没有想到我一句也没有听清,说完之后还歪着头等我的回答。我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才道:“对不起,你说什么来着?”

我们两个人很尴尬地面对面站着,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你,哈哈,真可爱,哈哈哈。”

一阵恶心,“你找死是不是!我是帅哥也,帅哥,懂吗!可爱是形容女孩子的,你,你这个白面团子。”

“白面团子!”男子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眼前之人却连嘴皮也没动一下。转头看过去,一个与之前男子一模一样的人走了出来,就连笑的神情也是同一个模子。

“小子,下巴掉了,”后来的人调侃道,“白面团子哥哥,这人挺有趣,不如留下他吧。”

“正说着呢。”白面团子嘿嘿两声,转向了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明……明天吧!”情势急转直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白面团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小时800日圆,从晚上7点到12点。嗯,你还没有18岁吧,那就先刷刷盘子,其他的以后再说。……对了,明天可别迟到了。”终于找到工作,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定一定。

离开了酒吧,我兴奋地跑了几步,急着与洋平分享这个好消息,转了半天,这才想起我还在迷路呢?高兴劲一下没有了,站在商店的橱窗前面发呆,心想,只好不耻下问了。在问了N多人以后,终于有一个和蔼的老太太颤颤危危给我指了方向。

回家的途中,我仔细地记着路标,甚至还用铅笔记在了课本背面,毕竟是第一次的工作,我不想搞砸。紧了紧夹在胳肢窝里的书包,一阵咒骂与打斗声从左前侧的小巷深处传来,经过洋平的事件以后,对于麻烦的事我已是有多远躲多远。

“……救……”细如蚊蝇的声音却让我抬不起脚,操,心里暗骂,转身向着坑脏的小巷走了过去。

“住手!”

没等我的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一记老拳已送了上来,伴随着的是混混们嚣张的怪叫,“老大,有个管闲事儿的。”

“废了他。”

得到了老大的许可,又有几记拳头飞了过来。我一边躲闪着,一边就着光线迅速地扫了一眼,满脸横肉的领头少年正紧紧地攥着一个被揍得快喘不过气来的黑发男孩,恶狠狠地骂道,“叫你嚣张,敢撞老子,今天不给你放点血,老子跟你姓。”说完,一口浓痰吐在不成人形的脸上。

“住手,你他妈的聋子。”找到了敌人的头领,我也不再压抑体内的暴动因子,用最快速度避开各方的来拳,冲到领头少年的身前,第一拳击中的是对方的两肋,第二拳击中的是对方的腰部,至于第三拳则重重地落在了胃袋处。

看着少年痛苦地蹲下去,我的心中生出一丝得意。可惜好景不长,在我放松警惕的瞬间,领头少年身边的高个子一棍砸在了我的头上,湿湿的液体冒了出来。

“吓,别闹出人命了。”有胆小的拉了拉高个儿的衣角,高个儿瞅了瞅硬挺着没有摔倒的我,约是有些怕了,扶上领头的少年,一群人仓皇地离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身影逃出我的视线,终于忍不住靠在墙上,将强压下的腥甜液体吐在地上,这场架打得……。我摸了摸麻木的头顶,象是针刺般微痛,转眼看向蜷缩在垃圾堆里的男孩,“喂,你没事吧!”

“…………”

有些恼了,一步上前猛地抓起他的衣领,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没翘就放个屁呀!”

原本斜垂向一旁的脑袋猛地立了起来,变形的脸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那双异常冰冷、狡诈的黑眸深处有种熟悉的东西。本能地将他摔了出去,一声闷哼。

捡起书包,刚想离开,那人却开了口,“没人求你救我。”

“切——”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一边想着一边迈出了第一步。

“做事…要有始有终。”那人幽幽地说道,“既然救了我,就得救到底。”

“放你妈的屁,”一阵暴怒,敢情救人还救出个老子来,“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完,我冲出了小巷,直接跑回了家。

将书包狠狠地掼在地板上,走进洗手间清理起身上和脸上的痕迹来,还好洋平不在,有些心虚,不知他看见自己这样会说什么。

清理完毕,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想起垃圾里的那人,他也象自己曾经那样感到无助吗?不管怎样他还是呼救了,不是吗?他的说的那些逞强话不正是印证了自己内心的害怕吗?这时,我终于想明白了,那讨厌的眼神中熟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心念至此,忍不住飞奔出门,夜风哧拉拉地吹拂在耳际,希望他还在那里,我这样想着。来到巷口,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个惨兮兮的人正跪在地上,手和头紧紧地抵在墙壁上,看样子是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无奈力不从心。

“喂,”我叫了一声,他没回答,只是手脚一软,直直地往地上栽去,我吓了一跳,立马扶住了他的身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回来干嘛,”他闭着眼喘息,没有凌人的目光,让我好过很多,“要是你死在这儿,会浪费我这一身伤的。”

那人苦笑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那张肿胀的脸一点也不难看,“别去医院。”

“为啥?”我傻傻地问。

“没钱!”

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可也告诉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借助昏黄的路灯,我发现他的上衣已被某种粘稠的液体浸透了,就连长裤也是湿了一大块。事不宜迟,得赶快止血,“最后说一句,我可是听见了你的求救声,我才救的你哟,别以为我天生好管闲事儿。”

他低低地回了句什么,便将头搭在我的肩上,没想到他竟和我差不多高,我吃力地将他背了起来,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洋平,洋平一定知道怎么处理。

一路上,还好没有碰到什么熟人,刚到门口,门自个便开了,洋平的脸色很不好看,“去……”只说了一个字,当他看见我肩头上的脑袋时,眼神闪了闪,住了口,侧身让我进去。

小心地将那人放在客厅的地板上,我坐下来喘气,不等洋平说话,我忙解释道:“路过巷口,见他被打得惨,便帮了手。嗯,放那儿不管的话,他会死掉的,所以……”

洋平扫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我,不动声色地翻出了急救箱。这时,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虽说从未见过洋平生气,但母亲曾说过,越不容易生气的人生起气来会很恐怖的。

我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在心里后怕。温暖的指腹划过眉间,抚上破了皮的头顶,我缩了缩脖子,洋平叹了口气,“无论你做什么都好,只是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心想,洋平真好,没有象母亲一样罚我不准吃饭,也没有象父亲那般拿着“黄金棍”追着我满屋跑。

“傻样儿,”洋平突然笑了起来,小心地给我上药,我摸了摸脸,不知何时,嘴已咧得大大的了。

“……这儿,……这儿有个伤更重的……”被我们忽视了很久的人终于出了声,洋平的脸垮了下来,“花道,厨房里留了饭,这个人我来好了。”

巴不得他这样说,我忙跑向我可爱的晚餐,身后传来某人的呼痛声,“轻点,哎哟……”

当我还在与晚餐奋战时,洋平过来打了个招呼,说是要送那人去看医生,让我留在家里守门,想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点了点头。让我奇怪的是,原本死活不去医院的人这次却乖乖地被洋平架走了,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人影,我不由得感叹,还是洋平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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