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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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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儿 2010-05-03, 周一 14:04

五岁时的花道,除了最亲爱的爸妈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玩伴。

而他小小的、装不下太多东西的脑袋,在上了小学后,无预警地,将对于那个玩伴的记忆给驱逐出境,改放置许多加减乘除,与奇形怪状的汉字。

有天,花道心血来潮整理他即将失序,乱到濒临崩溃边缘的房间时,从几年前搬了家后就再也没开启过的大纸箱内,发现了一项有趣的东西。

一个生了锈的小盒子。

铁锈的味道跟血有点类似,一种称不上令人愉快的刺鼻,他的鼻腔内因为灰尘与突如其来的刺激隐隐发痒。

这铁盒那儿来的呢?脑海里完全搜寻不着这玩意的任何纪录。费了一番心力,他扳开因湿气而让锈蚀黏合住的盖子,霎时间,记忆就像摩擦瓶身而被释放的精灵一样,鲜明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信物,我们重新见面时所需的记号…”曾有人这么对他说的。




×××××




一片保存尚称完好的押花作品,潮湿的环境让纸张起了些皱,连带着粘在上头的那片枫叶也出现了些许裂痕,而瑰丽的深红色泽依旧和当初捡起它时一样。

看着盒中物,一向明朗的俊脸上也不禁泛起莫可奈何的笑,虽然记忆已活灵活现地迸跳出来,但期限呢?过了。

当年搬家时,两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唱起十八相送,对方一向沉着安静,不像自己总爱放声大哭,他被长长浏海遮住的眼睛闪着泪光,一把将他十分宝贝的盒子塞给自己,里面还放着前些日子一同完成的押花。

“要回来,带着我的东西回来…”对方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樱木还记得他漂亮的唇形。

“你的?不是送我的吗?”小花道接过盒子,还发现对方似乎不太甘愿放手。

“都是我的!盒子、信物、还有你,都是我的!”完了~这么重要的一句‘宣言’,这几年来竟忘的一干二净?对方那超级强势的占有欲,五岁时没发觉不妥,现在想起倒全身冒冷汗。
“要回来,我每年都在这等你。”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小花道泪眼迷濛,根本看不清他指哪里,只是连声说好。

那段时间,一群小小孩子酷爱玩战争游戏,拿着树枝充当步枪,小石头就当作子弹,丢到别人就当杀了敌军;因为有时敌我不分,所以必须还要有‘信物’,来证明彼此是同一伙的,什么树上摘的地上长的,只要不让敌军知道就能当信物。

“信物,是相当重要的,是必须拼死保护的……”从那惜字如金的男孩嘴里吐出来的话,相信随便一句“肚子饿了”都是非常不得了的事。

想起的愈多,樱木的头皮就愈发麻,离开玩伴固然很难过,小朋友睡个几觉也就忘记悲痛,不久后就上了小学,认识更多新同学和课业后,更把当初答应对方说的咬牙切齿,异常坚决的誓言给抛到九重天外。

过了那么久,记忆中那玩伴的脸早已模糊不明,唯一有印象的只是他躲在头发后面的眼睛,很深邃,很晶亮,仿佛会自己发光的钻石般。还有,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忘了,真的忘了,‘战争’中是不可用真名的,一律以代号相称,结果代号还记得,本名早就忘记了。

“狐狸…”因为他脸尖尖、眼长长,还很会耍诡计让敌军中招,活脱脱像狡猾的狐狸,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

算一算,现在十五岁,已经过了十年?!倘若对方真的每年都在那边等着,也就是说,至少放了人家十次鸽子了。而又或许,‘狐狸’他也早忘了呢?他那些话,是否也只是激情下的产物?小孩子嘛~不可能事事都斤斤计较的吧?说不定全是自己在穷紧张!就像过去十年一样,不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往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干脆继续忘记下去吧!

但既然想起,想要再忘记也不是容易的事了…看了看左手的铁盒与右手的枫叶,还是决定不把他们放回箱子,却清空书桌的一角,晒的到阳光的地方,樱木将‘信物’摆放在他最容易看到的角度…




××××××




原来,换个新环境,什么好事都有可能发生!

有个女孩,问自己喜不喜欢篮球,她很漂亮又温柔,樱木一见到她就坠入情网,为了她,别说答应加入原本最讨厌的篮球队,跑到北海道替她摘花都愿意!

但女孩有个喜欢的人,据说是个冷酷的家伙,当他听到女孩的心意被那人糟蹋时,奋不顾身,只想冲去找他算帐。凭什么自己想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孩要这样受别人的气?

樱木真的冲上天台了,二话不说袭击对方,两人见面连话都没说一句便打得难分难解。后来知道这不讨喜的家伙叫“流川枫”,脸尖尖眼长长,是富丘中学的篮球王牌,樱木开始对流川,产生一种莫名所以的感觉。因为富丘,好像在旧家的附近……

今天流川出手特别重,左颧骨疼的紧,看来要贴着膏药睡觉了,否则明天一定肿起来。进入球队以来,两人一言不合以至于打起架的戏码经常上演,磁场那么不对门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一见到流川那睥睨任何人事物的眼神就不爽,有必要那么高高在上吗?

樱木将双腿翘在书桌上,想着流川枫这人的种种,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铁盒,内心那股奇怪的感觉又逐渐浮现。愈想愈烦,愈想愈烦!!明明就要自己不去想的啊~~还是不禁忆起儿时玩伴的话,但怎么想又没个所以然。

辗转反侧,樱木很少这样睡不着,但遇见流川后,几个月来失眠的次数比以前多不少,尤其是打过架后,不经意瞥到对方那若有所失、欲言又止的神色。他搞不懂,好好一个大男生眼睛生那么闪亮干嘛?就差没星星在里头放光芒……每次都盯的自己极度不自在。

与其躺在床上烦,不如去运动算了!跑跑步、打篮球什么都好,就是能暂时忘却烦恼,累一点也无妨了。



××××××



“白痴,一对一。”又是流川枫没有温度的声音,听起来会让人从头凉到脚。

“为什么?”最近体力有点负荷不了,大赛结束背伤刚好,再加上几乎夜夜出去运动…

“提升实力,怕你拖累整个球队。”

“妈的!你说什么,死狐狸?”最气不过的就是别人把自己看扁,樱木化悲愤为力量,体内一股精力的洪流正待宣泄。“比就比!”

结果不算差,输了三球。比起第一次跟他单挑一球都没进的糗态,已经进步很多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样算赢我?看我三分球没你准就一直射,怎么不跟我比篮下?”输了,但不服气,嘴里还是要嚷嚷一番。

“……谁叫我是狡猾的狐狸?”流川枫,好个狡猾的狐狸,云淡风清地说出这句话,再用眼角‘欣赏’樱木即将触碰到事件核心的思考表情。
“用计谋让敌人上钩,无论是比赛还是战争。”再丢下一颗炸弹。
“唯一失策的是有个白痴比狐狸还会耍技俩…让他等了好久。”这次是投原子弹了……

“你…刚刚…说…说什么?”一向自称天才的樱木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眼前的死对头流川枫怎么…突然令他冷汗直流。

“十年了。”流川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略有愠色。“你这大白痴,快把东西还我!”

本想忍耐到让樱木自己发觉的,虽然初次会面就让这猴子狠狠撞了一下,但下一眼他马上就认出这是他一直等着的人。流川抱持着希望,说不定樱木有朝一日也会记起他,那还可以姑且不论他让自己每年在那边等到要死的滔天大罪。

没想到,这白痴连‘狐狸’都叫的那么顺口了,还是没想起他,冷静沉着如流川也不禁气恼,于是乎经常惹樱木生气,找他打架,让自己心理平衡点。

“什...什么东西?”彻底傻掉,完全无法思考,莫非真的是同一只狐狸?怎么就是没有把五岁的狐狸与十六岁的狐狸联想在一起?!明明就一样狡猾、一样霸道、一样漂亮……

“我的东西!盒子、信物、还有你!”最后三个字,是用吼的。

“我…?”狐狸城府真的不是普通的深,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似乎没有一句不重要……

“明天,第十一年。”这笨蛋,跟他讲再多也是浪费口水,让他自己去思考!流川连球衣都没换下就离开体育馆,留下呆立在那的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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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铁盒中的枫叶押花仔细端详,仔细回想,拼凑脑中的断简残篇,那些剩下的隐藏记忆,慢慢呈现一张蓝图…

“押花?干嘛?”小花道被对方拉着走,怀中还捧着刚刚被命令捡的片片枫叶。

“这样就不会坏。”那天他们战败了,起因是信物太容易损坏,打间谍战时被自己人怀疑而输掉。
“要有不会坏的信物,才能信任对方。”

小花道不懂,不就是玩游戏嘛…干嘛那么认真?他不明白‘狐狸’事事都想赢,什么荣誉都要霸占。但既然最重要的狐狸要这么做,一定陪他到底。于是,两人四只小手,靠着流川妈妈的帮忙,做出了‘不会坏的信物’,樱木还记得,当时的狐狸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明年春天,我们做樱花的。”当然好!有狐狸的枫叶,和自己的樱花。

不过还没等到春天,樱木就离开了。流川说会等,他也真的等了,每年那个时候,都等着伙伴带着信物来找他。一年、两年、三年…他骂自己蠢,一厢情愿,可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大树下等着,不论盼不盼的到他要的,等樱木,却已然成为每年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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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流川没有来上学,樱木知道他回去了,回到当初两人约定的地方。抚著书包里的铁盒与信物,冰冷的金属温度传至手心,昨晚樱木花了好一番功夫,用砂纸小心翼翼地磨去锈蚀,铁盒原本的喷漆一同被磨去,他只好再重新漆上一层新色。狐狸喜欢什么颜色?樱木稍作思考,随即拿起深红喷漆,将铁盒染成与枫叶押花同样的色系。

毕竟这次‘陪罪’的意味大于‘相逢’,即使是去见一个每天都看得到的人,樱木还是紧张。以前那个他崇拜又喜爱的狐狸,为什么长大之后变成死对头?樱木只能搔搔头,苦笑。

太久没有回到老地方,樱木还迷了路,到了大树前已届日落时分。流川背倚着树干,两眼直盯着樱木走向自己,他那表情除了平常惯有的冷漠,似乎还多了些什么,樱木不得不战战兢兢…

“怎么那么慢?”

“今天又不是假日,是你自己翘课,还怪我慢?”见流川的表情和缓了些,樱木也稍稍松口气,拿出几年前就应该交还给他的东西,流川的目光顿时被吸引,望着盒子出神。“那…狐狸,我东西算是还你了,还帮你上了新的漆,里头的押花也还保存得不错……”

“……还有呢?”流川等了十一年的信物,终于又回到他手中,但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还有什么?我…”樱木红着脸,支吾其词。“我、我又不是你的东西……”

“你当初一起答应的:盒子、信物、还有你…”

“这…”无法反驳,谁叫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这么糊里糊涂就签下卖身契。“要我怎么还?我是个人耶!”

这个问句,流川仿佛等很久,他二话不说将樱木拉进怀中。“先是拥抱,再来亲吻,最后让我爱你…”

“狐…狐狸…你要爱我?”新旧交杂的感觉,陌生又熟悉的玩伴狐狸,樱木相信自己需要时间消化,但唯一肯定的,是不讨厌被拥抱的感觉。

“对,我想爱你,我要爱你,一定要。”流川将下巴上仰30度角,靠在樱木肩上。“不过等了好久,我好累。”

“那…回去吧?”流川摇摇头,目前他只想享受紧贴着对方的感觉。

因为有不会坏的信物,所以由衷相信对方会出现,虽然久了点,流川终于还是安心地闭上眼睛。

究竟是期待被流川依靠,还是期待依靠着他呢?或许两者都有吧?因为他们是‘战友’。不讨厌他说爱自己的话语,即使以前从没听过,因为是战友,所以有默契……

十六岁的花道,已经失去亲爱的爸爸,但另一个重要的人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中。而他们都长大了,并且会永远把对方放在脑海里、心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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