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花]妖刀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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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妖刀 1-13 |
章 7-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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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这世上最好的刀,近妖。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这柄刀长三尺三寸,用精钢铸成,刀身通长笔直,刀刃尖锐锋利,刀柄结实耐磨,可是他不满意,这还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这世上最好的铸刀匠,是樱木家,而这世上最好的刀,是樱木现任当家铸的刀。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这一代的樱木,让他为他铸一把世上最好的刀,最锋利、最快、最适合砍下人头的刀。
再往前走,就是陵南城了。
男人沉默的走在林间,山中淙淙水响,林中嘤嘤鸟鸣,夏日的山林分外清凉怡人,可是他却恍如不觉,他的脚步,一刻也未曾为这美景停留。
陵南城北,神奈川下,江前山中,就是樱木一族居住的地方。
这世上只有陵南才出产最好的铁,只有神奈川的江水才能淬出最好的钢,所以樱木一族,世世代代居于陵南,受着陵南城主的庇护。
据说樱木家世代单传,可是他们每一代子孙都是优秀的铸刀师,他们铸出的刀,锋芒锐利、坚固好使、历经年月也不损半点锋刃……而这一代的樱木,更是人们口中最优秀、最天才的铸刀师,也正为此,陵南城主视之为至宝,将他牢牢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不让他离开陵南半步。
而他所铸的刀,据说这世上只有三把,一把佩在陵南城主的腰间,一把供奉在将军的卧室里,而最后一把,就在这男人的手边。
他用这把刀,杀了无数的人,薄如蝉翼的刀刃上,曾经溅上无数人的鲜血。这把刀的确是好刀,从他得到它的那一天起,他斩下人头的速度比对方拨刀的速度还要快,拭去对方的血迹,冰冷的刀身也依然光亮如新。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习的,是天下无双的刀法,他要的刀,是天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那把刀。
一个男人现身出来,沉声喝道,“是谁?!这里是陵南的地界,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他眼一霎,连动作都未曾看清,那个男人已身首异处。
他将雪亮的刀身翻过,轻轻吹去一缕血迹。
继续前行。
一路上山,山中有座小屋,就建在大树之下,溪水之旁。
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山中的林荫溪水格外的让人觉得清凉,即使是象这个男人般能够严格克制自己的人,也不由觉得精神一振。
往前一眼望去,小屋前的树下置着一张竹床,竹床上躺着一个人,大概是在睡午觉吧——在这纷乱的战国年代,人人都练兵习武、争权夺势,为了生存和利益一刻也不敢懈怠,而这人却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象是丝毫不理人间世事般呼呼大睡。
他沉默的走近竹床,手中长刃已无言散发杀气,那人却犹然不知,依然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
男人盯紧着竹床上正在熟睡中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握紧刀柄,如果周围有发现陌生人的气息,那么一个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可是这个人……是太傻还是对自己的安全太过放心?……居然敢在别人的面前这样毫不设防的睡着。
他不禁紧了紧握刀的手,只需要一眨眼、不,比那更快的时间,他就可以砍下他的头颅。
——那么,陵南城的至宝,天下最好的铸刀师,他宝贵的生命,就会转眼消逝在他的手中。
樱木花道,樱木家唯一活着的人,陵南城主爱若性命的绝世铸刀师,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是别人!
可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曾经搜集过一切有关他的资料,可是真见了他才知道他和别人说的、书上写的、他自己想象的完全完全都不一样!
他当然是个男人,就这样看过去,他长得不算太普通,可是也不算太特别,他不算英俊,但也不难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他长得有点怪、很傻。
他睡着的样子有些孩子气,可是轮廊鲜明的五官却格外深刻,他的头发艳红如血,长长的一直垂到在床下,传说中那是樱木家独有的标志,是作为铸刀师而受到的“火焰的诅咒”……火红色,是恶鬼的颜色,可是他却觉得那种红色,很漂亮。
而这个有着一头漂亮头发,有三分英气、三分稚气、三分傻气还有一点不知所以的男人就这样赤裸着上身,敞着嘴,微鼾着毫不设防的睡在他面前。
盯着他,男人不知不觉已出神了。
山间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他才恍然惊觉,一刹间身上冷飕飕的,竟已惊出一身冷汗,一瞬间、只要这一瞬间,如果被他的仇人见到自己出神的样子,他的头只怕早已不在他的脖子上了。
他凝神,冷眼看着那依然酣睡的人,如果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一定要杀了他,他……实在太危险。
夏日午后的山林里流转着骚乱的气息,蝉鸣在耳间的声音越来越烦燥不安,他知道已经不能久留,他抽出刀来,轻轻一扬。
竹床的一脚崩塌,床上的人也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地上。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那一刹那,从迷糊到清醒,这个红发男人的眼眸却比他所见过所有蔚蓝的晴空、所有清澈的江水都还要美丽澄静。
揉揉眼睛,这个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铸刀师显然是已经清醒了,可是对于个突然出现且手中持刀的陌生人,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他瞧着地上的竹床,确定它已经不能再躺的时候,便拍拍身上的灰,向身后的小屋走去。
“站住。”
他并没搭理身后的声音,这夏日太过炎热,他只想找个清凉的地方再度进入梦乡。
“站住。”男人怒极,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蔑视他的话,至少,就算有人敢蔑视他的话,也从来不敢蔑视他的刀。
冰冷的刀尖迅闪如电,下一刻就已抵上他的咽喉,如果他说错了一个字,只怕下一秒钟这锋利的刀尖就会象割草伐木一样轻而易举割下他的头颅。
红发男人依然是懒洋洋的神情,直视着手持利刃威胁着自己的男人,眼中却不见半点害怕退缩。
“你想要怎么样?”他开口了,和他想象中一样,是有点狂放有点慵懒有点沙哑的声音。
“我想要你为我铸一把刀。”
他略微皱了皱眉,“你手中这柄刀已经是这世上罕有的好刀了,而且,”他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晒过阳光的一双洁白手掌,“我早已经不再铸刀,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不会错的,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嘶声道,连持刀的手都起了一丝轻颤,顿时在他的喉间划下一道狭长的血痕,“而且,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把刀,你非铸不可。”
“……”他抬起头来,明明是火焰般的一个人,他的眼里却如冰似雪,“那么,你就杀了我罢。”
他脸色狰狞起来,刀尖巧妙的调转一个弧度,“你以为我不敢么?”
他轻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夏日燥热的午后,林间清爽的风却并未吹抵他们的身边,他的刀顶住他的咽喉,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寂静的山林里只有蝉鸣叫的声音越来越响,他们的身上不约而同浸出一身汗来。
他突然收回了刀,冷笑道,“你会答应我铸这把刀的,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他睁开了眼睛,斜睨他一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哦,是什么?”
“自由。”
他全身一震,脸上显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瞪着他,却是久久不语。
山下传来一声清锐的尖啸声,清越入云,他恍然回神,急急扶起竹床,道,“有人来了,你还是快点走的好。”
顿了一顿,他又接道,“三天后,你到山脚下那条小溪的源头处,那里有一棵大树,你在那里等我。”
身后的男人发出了隐隐咬牙的声音,却又含糊的笑了起来,“我等着,你也给我记着,我要的是天下无双的、用来杀人的一柄绝世好刀。”
确定那个男人已经离开,红发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拾起竹床的一脚,自言自语道,“这个,还接不接得起呢?”
突然间一双灼热的手臂从后往前,牢牢箍住了他的脖子,他却没有半点惊慌,眼睛仍然盯着前方,冷冷道,“你来了。”
“花道,你有没有怎么样?”身后的人伏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身体,象是害怕下一秒钟他就会消失了一样,急切的问道,“我很担心你……”
当然,他的确就是那个男人要找的人,天下无双的铸刀师、樱木家唯一活着的人──樱木花道。听着对方如此亲呢的称呼着自己的小名,他却并没有转过头回应对方的关切,而是冷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忘了吗?我是天下第一的刀匠,别人若要我的这双手替他铸刀,就绝对会留着我的命。”
“你──”樱木身后的人似是被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却终究化作一声轻叹,他扭过樱木的身子,将他牢牢的按进自己的怀里,黯然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那么,要怎么说?我除了铸刀什么也不会,可是,就连这个,也……”伏在这男子的怀里,樱木口中却仍是一点也不肯服软,却只从这男人肩后望去,才会看清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已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半响,樱木才好不容易挣脱这男子的束缚,一张脸涨得通红,吼道,“你不要老是抱着我,热死人了。”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这男人对樱木极是低声下气、赔尽小心,偏又天生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神情,所以樱木尽管每每对他生气怒吼,却从来都拿他没有办法。
“你受伤了?”他细细打量着樱木,突然惊叫一声。
樱木随着他的眼光下意识抚上脖颈,才想起那陌生男子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如今那道本来就很浅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他也就未加在意,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男人剑眉一耸,却知趣的并不出声,只有眼中杀意,乍现即没。
他扶起樱木直立起身来,樱木的身高已经比常人要高出许多,他却比樱木还要高挺轩昂。
这样气势风度的一个男人,如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他会对着另一个男人关心倍至、万分讨好。
“花道,我们进屋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笨蛋,我哪有那么柔弱,这点小伤要包什么。”樱木虽然涨红了一张脸拒绝,却怎拗得过这个男人的死缠烂打,一番纠缠过后只得被他强拖进屋里。
这间筑在山中的小屋内铺设极为简单,一床一几一柜,樱木只能与那男人并肩坐在床上。
樱木咬着下唇,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药箱,细心的为自己上药敷伤,明明是比自己还要高大的一个男人,下手却这样轻柔,要让他的子民见到,真是会笑死人。
眼见着他拧紧了一双眉,小心翼翼的用药粉一点点触碰着那道根本不痛的伤口,却好象承受着天大的痛苦一样,樱木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你有完没完啊?”
“好了,就快好了。”男人见势不妙,连忙赔上一张笑脸,神情却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樱木不禁气忿的咬紧了下唇……明知道这家伙长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可是只要他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自己就没办法再狠下心来拒绝他。
“好了。”那男人拍拍手,愉快的笑了起来。
“……”樱木勉强控制住自己开口骂人的冲动,不用看都能感觉得到自己脖子上那些个缠的乱七八糟的绷带,这样哪里叫好了?不过也难怪,这家伙养尊处优,哪里会懂得给人包扎呢。
“不过好可惜,有好几天不能看见花道漂亮的脖子了。”见到那个男人以极度惋惜的口气哀叹着,樱木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骂道,“白痴,不要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那男人抬眼笑了笑,轻轻拾起樱木的一缕红发在唇边缓缓摩梭,明明是极其怪异恶心的一个动作,他做来却是自然无比。
“你……”樱木涨红了脸,想骂又不太敢骂出来,这家伙简直是个万年发情魔,可是如果他真的发作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果然,下一秒钟,他就被这个有着一张温顺笑脸的家伙扑倒在床上,明明看上去那么软趴趴的家伙,力量却出乎意料的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强悍而火热,而他的唇,就贴在樱木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呢喃:
“花道,那么久没看见你,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不是明明昨天才见过嘛……只觉得耳根奇痒无比,樱木不禁涨红了脸,“少废话,要做就快点做。”这个家伙,他不嫌恶心自己还嫌呢,不过,同时他也认命的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哪怕是再恶心的情话从他那张口中都能说得自然流利、不厌其烦。
果然,那家伙抬起头来,向自己眨了眨眼,“花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樱木险些气炸了肺,正想开口反驳,却被男人的唇牢牢堵住,他在心中怒骂一声,却也任由自己沉沦进由这男人掀起的火焰之中。
“花道……”
“花道……”
樱木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嘟哝着,“干什么啦,明明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身旁的人眷恋不舍的吻过他夜色中流光的艳发,再吻上他光洁的前额。
“啧,干什么啦,”樱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他叫醒,自然心情不会好到哪去,一把打掉他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
那人低低笑了起来,却又微不可见的低叹一声,道,“明天将军派我去办点事,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黑暗中,樱木的眸子骤然睁开,却又不耐的合上,含糊道,“不是很好嘛,不象有的人,他一辈子都在这个鬼地方,可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人一呆,语气中多了一些酸涩,“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是……”
“我没有怨你,要怨,就怨我为什么姓樱木,为什么要是樱木花道,”樱木也不知道心中哪来的一阵火起,掀起被子坐起,却不知他此时的神情象足一只要噬人的小兽,眼中简直能喷出火焰来,“你要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表情,半响才听得他轻叹道,“好,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已经加强了山下的守卫,如果有陌生人来,你一定要呼救……”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竟象是生离死别一般,樱木抱住被子怔怔听着,脸上也不知是悲是喜,等到语声终于消失在狭小的室内,确定了他已经从自己的身边离开,樱木才将头伏在床上,重重的捶着被子,发出了一声似野兽般的呜咽来。
【5】
林间小溪漫涎而过,源头处有一棵茂盛的梧桐树,而男人就端坐在树下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他的刀稳稳的放在他的膝前手边,象是随时都可以脱鞘而出。
感觉到陌生气息的接近,男人迅速睁开了眼睛,淡淡的道,“你来了。”
樱木站在溪水的对岸,注视着这个男人,上次匆忙中他并没有对他留下什么印象,今天仔细打量之下他才发现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散发的气势不容小窥。这人长相应该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可是周身的冰寒冷傲却叫人退避三尺,他能够突破重重守卫来到这里,却一点伤也没带上,轻松的象入无人之境一般,该会是个天下少有的高手吧。
“先报上你的名字,我从不为无名之辈铸刀。”
他眸光一冷,象是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假,樱木亦不服输的回迎他瞪视的目光。
半响,他才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冷冷的眸子投向樱木,“流川枫。”
“流川枫……”樱木轻声估量着这三个字,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而出现任何一丝意外的神情……流川却并未觉得心中一松,听着自己的名字被樱木沙哑慵懒的声音唤来,那他引以为耻的名字在他喉间滚动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全身起了细细的一层战栗,连最末稍的神经都在那里轻轻的抖动着……
流川默默的垂下眼,勉强压制着自己的冲动,不让眼前的人看出半分端倪。
樱木仍在念着,“流川枫、流川枫……”却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好笑,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与面前的冷酷男人一点也不搭调吧……他露出了一口白牙,大笑起来,“流川枫,我答应为你铸刀,但是会铸出一把什么样的刀,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流川枫冷哼一声,表情并没有多少改变,眉间却不禁露出一丝喜意来,他奔走天下,习到了天下无双的刀法,却没有一把与之相衬的刀,如今,这个夙愿终于能圆了。
“那么,你不问我要如何履行你要求的代价吗?”他果然没猜错,对于樱木来说,自由才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不了。”樱木脱下木屐,小心的涉在溪水中,脸上却一片肃穆之色,“一个好的铸刀师,必定要心无旁骛,如果心有所求,他就没办法铸出一柄好刀来。”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
樱木眨眨眼,突然脸上露出一种顽皮之色,“这个,也许是因为我闲得太无聊,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铸刀,也许是因为你来得巧,我恰好发现了一块难得的矿石,也许……”他突然放低了声音,“也许……越是他不让我去做的事,我越是想要做……”
“你说什么?”流川皱了皱眉,隔着一段距离,他声音突然放小,他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樱木回过神来,一大步便淌过溪水,“不过,有点麻烦呢……我现在一个助手都没有了,这一个月,你可得暂时充当我的徒弟了。”
流川枫怔怔的望着那张生气勃勃笑容满面的脸,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变得那么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虽然并不能肯定他能否真的能为自己铸出天下第一的刀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以后这段铸刀的日子,一定不会太难熬。
【6】
流川按照樱木的话从溪水中起出了那块深藏的铁矿石,并从山下找来了治铁的用具。
这一次,他按照樱木画的图示,从小路绕上山,并没有惊扰到任何守卫。
虽然讶异于樱木身为最优秀的刀匠,身边却没有任何冶铁铸刀的工具,甚至被重重守卫看管着,连这座山都没办法离开一步。……传言中陵南城主将樱木视为自己的专有物果然是真有其事,只是放着这样优秀的人才却不要樱木为他铸刀,对这一点流川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在这连年混战、诸侯割据的年代,无论是各立一方的诸候、奔波流亡的浪人武士、乃至于一般的平民百姓,无不争相手持刀剑、习武健身,即使不为财利互相争夺侵略,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和家人……这种时候一把好刀往往价值千金,一个好的铸刀师的价值往往高过几十个武艺高强的武士,而拥有强兵利器的人,无疑就是这个时代的强者。
而陵南,不正是因为手握强兵、实力雄厚才可以做到割据一方,放火杀人哪怕是毁了一座城池也肆无忌惮吗?……即使是将军也不能不卖他三分薄面……这样强大的陵南……
流川咬着牙,眼里却闪着阴骛凶狠的光。
在这世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不灭的真理,谁够强,谁就能活得最久、活得最好……曾经如此仇恨过的规律,却牢牢控制着这世间的一切消亡生长──但也幸好如此,这世上没有永远不败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称霸的帝王,只要他心中杀意不灭、手中利刃不失,终有一天……
想到这里,流川阴狠的眼神更加怨毒,却又冷笑起来,撇撇唇,他将眼光投向正忙着装配工具的樱木──他见过不少的人,可是这个男人,却的确是他生涯中的异数,樱木花道看上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即使渴望自由,却也不见他出口抱怨,这个男人,是真的天真坦荡,还是城府太深?
发现自己的眼光在他身上已经停留得太久,流川心内悚然一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男人每每在不经意间便可以牵动自己的注意,而随着他们一天天的熟悉,他更似乎有着能够左右自己情绪的能力……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一个随时活在危机和杀戮里的人,是不能有任何牵挂和破绽的……流川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手却已悄然按上腰间的刀柄,暗下决心──等这把刀铸成,就杀了他!没错,杀了他,这个男人的命,一定、绝对、不能留下!
樱木却对流川的眼光或是杀意一无所觉,他已经全心的投入到他所要进行的工作之中去了──坯料、熔炉、制刃的大锤、开锋的铄石……一接近这熟悉的一切,他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虽然是无比痛恨着自己的这份血缘和因这个身份带给的悲哀宿命,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铸刀……非常非常的喜欢……
“喂,那个……”樱木偏了偏头,居然又忘记这小子的名字了。
“流川。”流川冷冷的跃下大石,一双冷眼难得闪过一丝怨怒,──他总是这样健忘,这样的人,真的是个天才的铸刀师吗?
“呐……现在炉子已经支好了,你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扇风,让火势保持这个高度。”
“什么?”流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天下有数的高手,随便砍下一个人头叫价都是千金,可是这个人……他居然要他做烧火这种仆役之事。
樱木瞪他一眼,似乎明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笑嘻嘻的道,“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我也不勉强,唉,听说海南也有个不错的铸刀师,你何不找他去?”
流川冷瞥他一眼,虽然明知道樱木的话里含讥带讽,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容他选择了,如果再拖下去……被陵南那边的人发现的话,不但这把刀没有指望,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会成问题。
见到流川板着一张脸,虽然万般不愿仍是挽起袖子,往炉底一遍遍扇风的样子,樱木险些笑出声来,逗弄这个怪家伙好象蛮好玩的,起码自己的生活没有以前那么乏味了……说到底,他的世界里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陌生人了……自从洋平他们被逐出陵南之后……樱木心中一痛,在这星辉月夜,却因为眼前的人勾起一些不应该想起的往事,眼睛险些一酸。
“你怎么了?”
樱木一惊,连忙回过头去,身后流川一双黑灼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望向自己。
“什……没什么……”忙掩饰着自己的狼狈,樱木瞪着流川,“你干嘛突然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流川没有回答他的话,重新蹲下身去拾起柴枝丢进炉里,一边却道,“你……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出去吗?”
“想啊。”樱木叹了口气,也蹲下身子,细心察看着熔炉里正在炼制的条铁。“我小的时候,无数次从这里逃走,又无数次的被抓回来,我父亲曾经为这个不知道责打过我多少次,他说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他说樱木一族就是这样的命运……其实这些我都懂,我只是怨恨……为什么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似是沉入往日的回忆之中,樱木的眼中流露出了憧憬向往之色,原本粗旷的外形,却因为火焰的映照多了一份柔意,他突然转过头问流川,“你一定走过很多地方吧?你觉得哪个地方最美呢?”
流川被他突然一问,却不知要从何答起,只能沉默以对……是,他曾经走遍千山万水,看过无数的风景,可是那只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刀法到处求师比武,那只是为了杀人和不要被杀逃亡奔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他留恋,也从来没有一处美景能让他静下心来欣赏……甚至那年少时在湘北那短暂的幸福回忆,也被越来越多的鲜血洗得惨淡模糊……
“我不记得了。”流川轻叹了口气,是因为今晚的月夜太好,还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他竟然不知不觉露出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片地方,“我……我没有觉得最美的地方,其实最美的地方,应该是要看什么时候、和谁在一起吧……”比如这座山,在这里住久了,他就觉得多出一份感情来。
“这样啊……”樱木也轻叹着,仰首望向头顶闪耀在天顶的星辰,“真是这样的么?”
夜凉如水,幽静的山间只有溪水流过石山的声音,流川看着身边的人,突然有了一丝冲动,他……他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朝着樱木越凑越近……
樱木却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山间传来一声清啸,樱木一惊,纵身从地上坐起,“你快收拾一下,有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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