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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星错 1-17 -待续- - 页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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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annan 2010-05-10, 周一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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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宇历1296年2月

消息传来的那一天,是宇历1296年2月1日。虽说那消息是日后一切苦痛混乱的序幕,但没有预知能力的流川枫之所以会把日期记得无比清晰,是因为那天是费尔伦帝国军校考试的日子。而他对着电脑,一道题也答不出来。当时他懊恼地盯着荧屏,恨恨在心里把某只猴子脑袋戳出一个一个洞。

考试前一天晚上,两人从毕业班学生长洋平那里偷偷搬走属校园违禁物品的记忆仪,准备连夜赶工,把第二天要考的几门功课背起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半学期都没用功的两个坏学生快乐地设定好所有程序,只差把头套戴上了,可偏偏洋平与宿舍长来寻找失物。而樱木那大白痴竟没明白两个巡察早已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居然乖乖把仪器交了出去。当时那两个混蛋用尽力气才板正表情,强忍笑急急跑开,肯定冲到什么角落狂笑去了。流川气得出手一拳,打中白痴的鼻子。接下来的,就是例行公事了。

摸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流川抬眼射了樱木一记眼刀。许是感应到他的敌意,樱木扭头回望。

“樱木同学。”

樱木一惊,迅速回头。

“我没作弊。”

“呃,我知道。”除非你视线会拐弯,否则怎么看得到身后人的电脑荧屏啊。“校长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樱木一听校长召见,立即跳起来准备名正言顺逃离考场,可想想不对,又急忙小心求证。

“那考试怎么办?”

“校长说考试算你及格。”

“太好了!”

得到保证,樱木撒腿就往外冲,最后还不忘朝流川飞来一道胜利的炫耀目光。

“大白痴。”

流川气骂,瞪着电脑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顾着眼前片刻的两人却都没认真思考,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严格的安西校长发出不必考试也能及格的特赦令。

+++++

安西背着手站立窗前,听到“报告”声转头,带着复杂表情命令樱木进房间。看着他年轻面孔上满布的兴奋好奇,安西只觉得嘴里发苦。

“校长,找我什么事?”

安西示意他坐下,斟酌着缓缓开口。

“我刚刚接到仙道彰的通知。他正在赶来的途中。”

“他来这里?为什么?”

安西挪动身体坐入樱木对面的椅中,双手交握,身子微微前倾。

“哇,校长你的肚子快爆了!”

樱木一如往常,笑嘻嘻伸手抓住安西一层层叠起的累赘肚子。

“他调动了军方紧急事态下专用的沙洱动力舰,来接你,去司德法夏德空港。”

樱木的手顿住,表情凝结。

“为什么?”

安西轻叹。

“你的父亲,去世了。”

+++++

仙道彰迎上刚登机的樱木,张臂紧紧拥抱。怀中的身体僵硬一如石头,直到他侧头象抚慰婴儿般轻吻了那光洁额头,才渐渐软化。但也只有那瞬间。随即板正身体的樱木轻轻挣开仙道的怀抱,抬着头用力握拳,脸上是通红却不肯流泪的眼睛。仙道将双手背后,克制因突来的空虚清冷而想再次拥抱眼前人的冲动,静待他收拾心情。

良久,樱木才深深吸气,凝重开口。

“我有话问你。”

他褐色的眼眸里带着泪意的血丝,让其中的散碎红点更加突出。被那略显妖媚的红光吸引,仙道一时间目眩神移。

“彰?”

仙道一惊,迅速收敛心神,侧身示意他跟随。两人沉默走入仙道的私人房间。

“我爸爸,到底怎么...”

樱木停口,重重地坐入椅中,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去世”两字。

仙道叹息,左手轻抚眉心,右手为两人各倒一杯酒。望着樱木的大手紧握住酒杯,他艰难开口。

“伯父,是被处死的。”

樱木震惊,一杯酒因手部剧烈颤抖而洒出大半。

他只是凡事大而化之,日常生活里总少根筋,可他不是笨蛋。安西过于凝重的表情和仙道调动军用紧急机来接他的举动,都让他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可是被处决?

“为什么?”

他死死握着酒杯,双目怒瞪,全身腾起怒焰。

“我爸爸做了什么?为什么?!谁干的?!又是你们这些吃人不吐...”

仙道瞬间血色尽褪的脸和樱木手中承受不住压力而突然碎裂的酒杯暂停了他的狂怒。樱木愣愣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茫然如身在梦中。仙道抿唇,迅速起身找出紧急疗箱,蹲跪他身前处理伤口。

“我...”樱木喃喃开口。“我不是...说你。对...”

仙道抬头,苦笑着摇头制止。

“你不需要道歉。你没说错,是我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害死你父亲。”

樱木不语,呆坐着任由仙道包扎伤口,脸上愤怒悲哀迷茫的神情交错。仙道仰头凝望,苦涩叹息。

“书面上的理由是伯父违反阿罗蛮族临时管治法,无视特别巡视官的命令,纠接阿罗蛮族矿工反抗帝国军队。”

仙道垂眼,用力握拳,低声陈述。

“事实上,伯父,是受我连累。”对着樱木攸然睁大的眼,仙道继续。“你还记得吧?去年的军校演习,你救了我。还记得吗?你和流川救了我。”

+++++

宇历1295年4月

“喂,狐狸枫,演习时咱们会在一起吧?”

流川张开睡意朦胧的眼,冷淡扫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我怎么知道。

“喂,狐狸枫,你说为什么彰不是指挥官啊?他可比那两个红蓝烂指挥高明多了。”

流川皱皱眉,意有所指地瞪视坐在身边的白痴。

“干嘛?叫他彰不行啊?他可是挺照顾咱们的。”

“白痴。是你吧。”

“啊?什么白痴是我?早告诉你我不是白痴了!”

没等流川反唇相讥,或更可能的,反眼相讥,坐在不远处树下的洋平和彩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

虽然不明白,可直觉自己已受辱的樱木四肢着地,象只大型犬般冲向两人,准备给洋平一个头锤后再跟彩理论。可出师未捷,被身后明明睡得迷迷糊糊的流川一把抓住上衣揪了回去。

“你干嘛?!你们笑什么?!”

流川一言不发,直接把头枕上他大腿。洋平笑嘻嘻懒洋洋开口回答。

“四年前谁想得到你们会这么要好?连话都不用说,只要眉目传情就好了。”

“象我这么棒的人,谁不想跟我交朋友!咦?什么眉...眉目传情?洋平你又胡说!”

樱木很想冲过去表达自己的不满,可腿上有只正睡得口水都流下来的动物,让他无法动弹。

“樱木,你先别管演习的事。昨天你又打架了吧?”

樱木最不会应付严肃时的彩,闻言不禁祭出第一百零一招,用傻笑迎万变。

“你知道啦?”

“会有人不知道吗?你可是学校的大人物。”

“咦,真的?!”

对着眼前不知“讽刺”为何物的家伙,彩只得采取最简单明了的说法。

“真你个头!你的脑袋里面装的是草吗?告诉你多少遍不许随便打架,你总是不听。这次倒好,把对方送到医院去了,连劝架的都被你打伤。”

“是那家伙惹事,是他不对!另外那个也不是劝架的,是那家伙的帮手!”

彩和洋平交换一个眼神。

“那家伙做了什么?”

“他,他对...”

樱木涨红着脸,一时间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对我胡说八道,被樱木打了。他叫人帮忙,也被樱木打了。”

流川闭着眼,低声说了事情经过。樱木在旁听着,不断点头。

“咦,狐狸你也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啊!”

“白痴。”

“怎么又变成两个字了?多说点儿话让我听听嘛。”

流川低咒一声,翻身站起,头也不回地走向宿舍区。樱木也急忙爬起,向洋平和彩点头告别后撒腿追了过去。

“...那两个白痴。”

彩呆呆目送毫无悔改之意的两人随随便便起身跑走,一时间被无力感打败。

“你这个负责人还真尽心尽力哪。”

洋平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背影,淡淡发出评论。

“他们要是能学会少惹些麻烦,我也不用这么累。”

“不用担心。等你毕业后,我会照顾他们的。”

“谁担心他们了!”

彩握拳抗议,但在洋平含笑注视下最终只得露出略带无奈的笑容。

“是啦!我是担心他们。樱木也就算了,怎么在皇宫那种地方长大的流川也丝毫不懂这世上有所谓的‘人际关系‘呢?两个人的脾气都是又臭又硬...”

“彩,问你个问题。”洋平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但音量明显减小。“如果皇帝死了,你支持谁当皇帝?”

“你!你...你也太大胆...”

彩震惊瞪着树下放松躺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学弟,突然意识到无法无天的绝不止樱木流川两人。

“我会支持仙道。”洋平扭过头,坦然直视彩。“老大那家伙是个混蛋,流川是樱木的,所以只剩仙道了。”

彩呆瞧一脸正经说出这番话的洋平,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嘴巴还象傻瓜一样张着。急急闭上嘴,咽了口口水,她苦笑开口。

“你这都是什么逻辑啊!国家大事被你这个疯子当成什么了!”

洋平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辩解。良久,彩挫败地垂肩,喃喃低语。

“我竟然觉得你的意见很正确。我也疯了吗...”

各自想这心事的两人没再开口。远远的宫城左找右寻地小跑而来,注意到彩后露出兴奋傻笑。无奈叹口气,彩向洋平点点头,迈步迎了上去。

洋平躺在原地没动。微眯着眼,他从日渐浓郁的树阴下望出去,慢慢被睡意侵蚀。打个哈欠,他干脆闭上眼开始做他的春秋大梦。

宁静中,刚刚那场短暂的,但被听到一定会被冠以大不敬罪名的谈话,似乎从未发生过。当然也不会有人意识到,洋平那短短几句评价,竟绝妙地总结了日后将会掀起狂风暴雨的种种暧昧因由。

+++++

演习进行到第七天,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三年一度的军校大事已成了闹剧。

照惯例,双方在兵力及统帅能力方面皆势均力敌。与历届不同,这次的势均力敌是两位主将势均力敌的短视愚蠢及刚愎自用。

“啊~~~~演习根本不好玩...”

虽然如愿以偿和流川分在同一小队,但此刻樱木花道可半点儿都不开心。

“好无聊...”

演习第一天,红蓝方主将便各自发布命令,集结兵力,欲以堂堂之师进行正面厮杀。两位主将则本着为全军着想的精神,自动把指挥部设在远离战场的隐蔽处,以免因统帅被擒而败北。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两位大人却对牢显示战局的大屏幕只当是在上战理课,一分钟一命令让所有人疲于奔命还自认是运筹帷幄。最好笑是两人思维方式相似,用兵方法相近,以至于一来而去整个战局胶着呈拉锯状,难解难分。

演习第四天下午,洋平就不幸阵亡。他所穿战服的心脏位置被敌方磁波枪打中后不再发出信号,经一脸严肃的阵前统计官复查后确认为“死亡”。不带一丝懊恼的,洋平施施然脱下演习专用军备,在离开阵地前向旁观的樱木流川丢了一记得意的笑。

终于领悟过来的樱木在大叫“洋平比狐狸还狡猾!”的第二天与流川两人双双光荣捐躯。据说当他们看见一颗磁波远程弹落向阵地时,奋不顾身冲上去,把几个吓呆的三年级学弟推向安全地带,但自己却不及逃离而被磁波破坏了身上所有信号发送器。被确认“死亡”后两人满脸沉重,在获救学弟感激涕淋的目送下正式结束演习生涯。

校方规定,凡被裁定为阵亡或重伤无法再战的学生们都需分成小组继续观察讨论演习的进展。演习第六天的观察讨论课里,樱木是睡得天昏地暗,而本来就贪睡的流川更是睡到不知今夕何夕。演习进入第七天,两人悄悄从讨论室里溜出来,偷了架飞行器,鬼鬼祟祟摸近演习区域,选了个制高点舒舒服服歇了下来。

“真无聊...”

“你很烦。”

流川坐起身,斜了眼躺在地上不停抱怨的家伙。

“流川,你说为什么?为什么那两个白痴会是统帅?为什么?”

樱木忿忿捶地,也坐了起来。

“政治。”

“什么?”

“政治因素。他们是大皇子的人。”

“咦?”樱木呆然偏头,半晌才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就为这破理由!就毁了我的演习!”

“演习算什么?毕业后打真仗。”

樱木维持偏头姿势思考一会儿,终于点头同意。

“嗯。好象有道理。”

他缓缓躺回地上,顺手揪了根草放进嘴里乱嚼。

“喂,流川。到时候咱们还在一起。”

“嗯。”

简短回答里的坚定决心让樱木满意地笑咧了嘴。

“喂,你说,你大哥手底下没人啦?干嘛派这两个傻瓜现眼?”

流川没回答,抬头将目光投向远方烟尘起处。

费尔伦帝国皇帝的健康状况一年比一年差。虽然有最先进的医药,但对一个已失去生存意义的人效果有限。流川隐约明白,父亲拖着不死大概只为了寻找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引发最大范围动荡的时机。如果没猜错,那个越老越病越变态的家伙应该会在他这个小儿子拥有一定实力后再死。到时候三兄弟间的争夺想必会更激烈精彩。

“他手下人很多。”

现阶段大皇子拓尔.安加列图毫无疑问拥有最强实力。单只算军校的话,内里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人为他所用。从那些人中随便选几个都比此次演习的两个统帅强。

“那干嘛派他们?”

流川闪了樱木一眼,抿紧了唇。从樱木的角度看,既然要争就要争得漂亮,因为胜利的人才有资格炫耀。但流川从小在宫廷里长大,虽不屑于钻营政治,但不代表他不懂。大皇子拓尔会派两个傻瓜的用意其实不难猜。

一方面是宣示他已无需在小环节上争面子。大家都已承认他手下人才济济,那么让两个平日绝无法出头的家伙上阵磨练一下也无伤大雅。另一方面是对两个异母弟弟,特别是对仙道的,一个下马威。虽然仙道在毕业年级中呼声极高,虽然他才华出众,虽然他拥有一定人脉,可是在大皇子的势力下,他连一个小小演习的指挥官都无法出任,而只能听从笨蛋们的指挥。

“弄错了。”

这些明争暗斗的复杂情节流川并不想解释。在他看来,只有纯蠢的樱木才是真正的樱木。

“噢。”

纯蠢的樱木想了想,勉强点头。

“你大哥真笨。”

“嗯。”

樱木翻个身,头枕在臂上侧躺,眯眼遥望演习方向。忽然,他身体绷紧。

“有人往这边来。”

流川皱眉,拉起樱木藏身树后。

“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有几个...四,五,嗯,七个人在追。”樱木趴在地上贴耳细听,低声报告。“不是来抓咱们的吧?”

“望远镜。”

接过樱木无言递上的工具,流川调整焦距,锁定目标。看清来人后他惊讶吸气。

“怎么了?”

“是仙道。”

“咦?”

樱木接过流川递回的望远镜,急急搜寻。

“那些人...流川!”

樱木低喊一声,迅速把望远镜缩折收进背包,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巧离子枪,将匕首别上腰带,猫着腰贴近地面向山下疾跑。急于救人的他没注意到同伴瞬间的犹豫及动作间的迟疑,只是闷着头前冲。在他身后,流川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利落地装备好武器,紧随其后冲下山坡。

+++++

仙道彰难得地一脸肃穆,伏低身体向山上狂奔。他的头发早已散乱,武器在被偷袭时失去,而地上驱动车因能源漏光也已被抛弃山脚。

当仙道奉笨蛋统帅的命令于清晨开始进行战况实地统查时就觉察有人跟踪。太过于轻敌的他随意引着他们乱跑,直到进入无人地带才惊觉被前后夹击,而突然现身的十几个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他无比明了即将面对的命运。趁敌人尚未合围,仙道率先出击,格杀重伤其中五人,但毕竟寡不敌众,只得负伤逃命。

他左肩与腰部都被离子枪打中挂了彩。但比较严重的是右臂上被气裂枪打中的地方。离子枪造成的伤口面积小,且因高热自动收拢不会流血,也就是烧焦了。可气裂枪是将高压气线打入身体,因体内气压低于气线压力而导致气体爆裂,过程中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如果不幸被打中血管还会造成局部血液“沸腾”。仙道受伤后根本不及包扎,而气裂枪留下的伤口血流不止,一路逃跑一路滴血,为追兵们提供不少方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追兵们为了充分享受捕猎的乐趣而弃车徒步追踪,否则仙道早已被围杀。

仙道不敢稍有松懈,摒除回头查看敌情的本能冲动,强制自己以最大体能运动四肢冲向山上。奔跑中他因失血过多一阵晕眩,脚下踉跄。已在视线范围内的追兵看到他的狼狈,不约而同发出野兽扑杀猎物前令人血冷的嚎叫。仙道冷冷一笑,喘息着望向手中紧握的掌心型追踪仪。

会想到在樱木身上放追踪仪,是因为害怕大皇子会趁演习时兵荒马乱之际对他不利。樱木本身对皇位之争不构成任何威胁,但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对仙道与流川而言都将是沉重打击。太过明白兄长个性的仙道在樱木“光荣捐躯”后用一粒改装过的钮扣换下了他常规军服领口上的装饰扣,以便随时掌握他行踪。

低头再一次确定方向正确,仙道嘴角带一丝自嘲苦笑,将追踪仪收进衣袋。千思万想想不到大皇子居然会对他下手,使本意为保护樱木而做的小手脚如今成了他自己的救命符。

听到前方草丛里发出声响,仙道急忙停步抬头。只来得及看见那一头耀眼红发,来人就已窜过他身边冲向追兵,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黑色身影。几个小时来仙道第一次大口吐气,一下子放松的心情让他更痛切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及失血带来的晕眩。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樱木大喊着“贼子纳命来!”,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樱木又偷看古早时的打斗影片了。

樱木花道不太确定为什么会扯着嗓子喊了句“贼子纳命来!”。也许是早就向往着象这样一边高叫着充满英雄意味的句子一边冲进坏人堆里,把人打个落花流水。不过应该是仙道那张惨白的,失去招牌笑容的脸吧。反正一看清仙道的样子,樱木的眼睛就被愤怒染红了。他大吼着如暴风般袭入追兵之中,从小建立的坚实打架基础让他本能地闪躲敌人的攻击并准确狠辣还击。陷入缠斗的敌人因怕误伤同伴而没有使用武器,等他们终于明白不用武器根本打不过眼前这疯子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跟在樱木身后的流川没有参战。他只是从背包里取出电笔,凡是被樱木打倒的家伙都得他赏了记后脖电击而彻底昏迷。两人合作无间,很快就将七个人打翻并拖到旁边绑做一团。

恨恨踢了下昏迷的俘虏,樱木拉着流川走到仙道身边蹲下为他检视伤口。被流川绝不能算柔和地检查了几下,仙道痛哼一声苏醒。

“你醒了!”

樱木兴奋大叫。

“嗯...谢谢你们。”

仙道微笑,为了樱木明显的关怀。及至看到流川绷紧的脸,他忽视身上的痛楚,将微笑变成明朗笑容。为仙道包扎的流川挑挑眉,一下手滑,太过用力地戳上病号的伤口。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樱木一指树下那一堆,疑惑看着面孔突然扭曲的仙道。

“他们,噢,他们啊。是我大哥的人吧。”

忍着痛,仙道努力将苦瓜脸扳回潇洒微笑,回答樱木的问题。

“什么?!”

樱木扭头看看堆在一起的手下败将,急忙又扭回头来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仙道,再看看冷着脸为仙道包扎的流川。

“为什么?”

“其实应该不是大哥的直接命令吧。”

樱木微微松口气,张嘴想说没有家人会自相残杀的。

“这次的手法太笨拙了,不象大哥的策划。”

“什么意思?”

“他只会借刀杀人。”

“咦?”

仙道瞟一眼木着脸的流川,冲发愣的樱木苦笑一下。

“喂,送我回学校吧。我的血都快流光了。”

“狐狸不是帮你包扎了?”

嘟囔着抱怨某人就会小题大作,樱木小心扶起仙道,却在下一秒被流川推开。

“我扶他走。”

“噢。那帮家伙怎么办?”

“我自己走就行了。哈哈,好象又不怎么难受了...那些人就留那儿吧,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

“什么意思?”

“白痴,回去了。”

“知道了!死狐狸,催什么催。”

仙道从衣袋里掏出营养补充剂,仰头吞下,微微笑着听带路的樱木与殿后的流川进行毫无内容的争执,心思却一直绕在刚刚的事件上。

此次的军事演习从准备阶段就出现令人忧心的情势。除了两个只会模拟谈兵的统帅,演习中主要环节上的负责人几乎都属于大皇子的派系。再加上为了让演习场面更加壮观而调来的大皇子直系地面作战部队,三年一度的军校演习完全成了他的非正式阅兵及示威游行。

这大概是他的最后警告吧。对两个弟弟的警告。

“简直就象在说‘家有恶犬,请勿接近’嘛...”

仙道摇头自语,轻柔的声音并没有打断身前后两人的口头游戏。

他迷眼抬头。似乎在嘲笑他一般,上方是为了演习而特设的晴朗天空。

+++++

宇历1296年2月

樱木在宇舰走廊上席地而坐,有些呆滞地望向窗外。无论何时总能带给他热血沸腾感受的无垠宇宙如今却象个黑暗的匣子,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得知父亲死讯已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当仙道告知一年前发生的事情是父亲死亡的起因,樱木脑中一片混乱。他顾不得身前人脸上的落寞哀伤,一把将他推开,转身跑走。可逃跑后四十多个钟头里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因果。

从不思索人生大问题的他绞尽脑汁也不明白,救了朋友和害死父亲,这两件事怎么竟会是相等的。

“樱木。”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樱木吓得全身一僵,接着抬头默然面对仙道。仙道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苦笑。明明已经特意将脚步放重,还是吓到这魂飞天外的人。

“流川...在视话线上。他要跟你说话。”

樱木一愣,脸上露出两天来最生动的表情,一翻身跳起来,拔腿就跑。僵立原地的仙道小心把苦涩笑容收藏,懒洋洋开口。

“阿花,你走错方向了。”

他对着闻言停步的人笑笑,理所当然般上前牵起他的手,转个方向开步走。

“你不用牵我的手啦。”

“怕你走丢,还得再花个两天去找。”

漫不在乎般微微笑着,仙道加重手上力量。

――怕你走开,而我再也找不到你。

+++++

看着终于出现荧屏上的樱木,流川难得地温柔开口。

“樱木。”

“你都知道啦。”

“嗯。”

流川一时无语,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安慰人。樱木也沉默,只因忽然觉得一切言语都非必要。

“我比你们晚一天离开特律沙斯。”

流川沉声开口,心里还因为被抛下而有些不满,但在仙道在旁的情况下小心掩藏多余的感受。

“什么?!”

樱木惊讶瞪眼,这才发现流川身处宇舰的制式视话室中。

“在美布都等我。一起回去。”

流川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评论今天天气不错。而樱木在试了几次还没能把下巴合拢之后,又一次明白这些贵族少爷们做的事果然与众不同。

“什么等你!你考试怎么办?”

流川的脸一下子木无表情。看见那张臭脸,樱木才为时已晚想起考试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啊!你找借口不考试!你一定不及格!”

流川的脸开始发黑。

“白痴!是担心你!”

樱木扬脸,展颜。

“为白痴担心的你更白痴吧!”

“...大概吧。”

“动作快一点,别又睡死啦!我在美布都等你。”

“啰唆。”

樱木咧嘴傻笑。两人间不过短短几句对话,竟让两天来捆绑身体的压力一点点消失。心情忽然大好的他挺直身,出言挑衅。

“小狐狸,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复习补考。”

“你去借记忆仪吗?”

“咦,可是洋平说那是作弊。”

“你倒听话!”

“可是...”

看着两个家伙开始旁若无人地用昂贵的泛宇视话系统进行浪费生命的吵闹,仙道静静退开。他在门口暂停脚步,犹豫回头。正与远方的人对骂得兴高采烈的樱木毫无所觉,充满活力地向荧屏挥舞手臂以加强语气。仙道默然凝望,良久轻轻摇了一下头,转身大步离开。

+++++

樱木勇的葬礼极简单。费尔伦帝国阿罗蛮族临时管治法里明文规定,不论何时何地,因任何理由,阿罗蛮族族人聚会不得超过两百人。在费尔伦帝国管理官的严密监视下,葬礼上只有樱木一家人。还有冷着脸,无视所有人劝告,执意参加仪式的帝国皇帝第三子,流川枫。至于仙道则为了避免与阿罗蛮族人过于亲密而留在了离村落不远的军事基地里。

樱木如他所保证的,在美布都多等了一天。

预定宇舰入港时间前一小时,他和仙道就已站在空港里等流川出现。他原本是想好好笑话笑话面冷心热的好友迫不及待地追随他而来,日后再被骂“白痴”时还可以将此事揪出来抖一抖。可他满心的如意算盘竟在第一眼看见流川的清冷容颜时全部崩毁。

那一天,本该接受星际入关检查的流川把行李尽数丢下,推开慌张挡路的空港工作人员,全速冲到樱木身边,将莫名其妙开始流泪的人搂进怀里。同等高度的两人最多只能做到互拥,可实在不想让空港里所有人都看见樱木哭泣表情的流川只得用力将他的头压向自己肩膀。感到肩头透衣而入的湿意,听到耳边压抑痛苦的哭声,流川静静闭上眼紧紧环抱住剧烈颤抖的高大身躯。等樱木终于红着脸和眼停止哭泣的时候,原本在旁的仙道早已悄然离去。

也许是因为眼泪早在那天流光,樱木瞪着干涩的双眼目送盛放父亲遗骨的人形棺柩缓缓沉入死亡大沙漠中世世代代为阿罗蛮人埋骨之地的水流沙。他和同样红着眼却哭不出来的姐姐一左一右扶着哭到脱力的母亲,三人一起屈膝下跪,肃容低头齐声念诵祭文。而不了解族内风俗的流川只是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凝望接天黄沙。

祭文念完时已是黄昏。三个人艰难起身,流川上前代替略显虚弱的漪萝扶住无语远眺的樱木夫人。

近晚的沙漠沉寂得令人心慌。整个白天被沙砾吸收的巨大热量因骤降的温度喷吐而出,在残照中扭曲上升,如透明长蛇。似血暮色中,几下剧烈颤抖突然通过漪萝全身。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慢慢转头面向警觉望向她的弟弟。

“回家吧。”

樱木点头,和流川一起搀扶着母亲走上归程。

按照传统,当晚村人聚在村落中心平地上围火而坐,沉默中共饮自制谷酒纪念逝者。也许是仙道插手的关系,帝国管理官在葬礼后即回基地,使酒别式得以进行到午夜。弯腰送走最后的村人,樱木扶抱起微醺熟睡的流川,回到自己房间。刚刚把流川放到床上,漪萝悄悄进屋,轻拉樱木衣袖,示意他跟随。确定流川舒舒服服睡着,樱木静静离开。

在漪萝带领下,两人悄无声息脱离村落,没入黑暗。在能量被严格控制的史瓦史列星上,不论任何地方在夜间都被浓密黑暗笼罩。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偶尔可在眼角余光中瞥见某些夜行动物闪亮诡异的大眼。

视觉被夺后,听觉相对敏锐。深沉呼吸着,樱木只靠声音追随着姐姐的脚步。而漪萝则似乎走了这道路不下百次,在暗夜中毫不犹豫左转右拐,以跳跃般脚步轻快前行。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终于停下脚步,在某种象金属又象木头的物体上轻敲了几下,随即反手拉住樱木弯腰钻进某种低矮空间。

漪萝敲击的时候,樱木已知道身在何处。

在村外不远的原生林深处,存活着被阿罗蛮族奉为神木的提亚姆特(绿色死亡)。这种树以根繁殖,从一棵树开始发展,年年拓宽领地到群落直径长达十公里,或接触到另一片提亚姆特群落。随着地域的扩展,中心的树开始死亡而只留坚硬外干。从空中俯视,是个绿色外圈环绕褐黄中心,因而得名。

提亚姆特会被奉为神木,是因为它奇特的死亡方式。老树在将死前,整个外干大规模组织重组,与相邻树木的外干渐渐融合,和它们分享养分。而老树只有在所有养分被瓜分之后才算正式死亡。越古老的提亚姆特群落拥有越多的空心死树,而它们之间的网络更是错综复杂,为无数林中生物提供建窝筑巢的地方,如同生命的保护者一般。

而当年阿罗蛮族人能够与费尔伦帝国军长时间抗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善用了提亚姆特群落的存在。

原本自信满满的费尔伦帝国军带着最先进的武器降临史瓦史列,期待着用压倒性多数的地面部队将土著轻松镇压。没想到当地人以游击战术回应,并在每次小规模战斗后消失在连最先进探测仪都无法透测的密林中。不论用多么强大的火力轰炸密林,一待攻击告一段落,消失的土著人又神秘出现并再次得到小规模战役的胜利。有一段时期帝国军甚至开始搬出经过改头换面的宗教仪式,以期对抗“叛神的土著”。最终帝国军武器研究部门终于摸清提亚姆特树的特性,用穿透浅层地表,并携带空间探测仪的多弹头小型核弹全面摧毁了大陆上的提亚姆特原生林,断绝了阿罗蛮人的游击基地。

战败后,樱木的先人们被强行迁移至此。应该是上天的眷顾吧,由帝国军所选的村落旁竟存活着在旧大陆上已灭绝的神木。从发现的那一刻起,村人从未停止过以神木为中心的祭拜活动。

从小好动的樱木根本不耐烦参加祭典,也完全不记得神木所在位置,直到听见似金似木的敲击声才明白已身在密林中心。进入树网后,他继续跟在漪萝身后转。渐渐的,他感觉到空间越来越大,可以抬头挺胸也不会撞到头。终于,一个转弯后,他看到前方有光。

漪萝停下脚步,在黑暗中转身面对弟弟。

“花道,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樱木一愣,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姐姐的表情。

“为什么?”

漪萝抿唇,把他拉到身前,推向光亮处。

“长老们都在等你。我是女的,不可以再接近了。”

“什么和什么?”

“快去!大家都在等你了。”

樱木犹豫,最终还是挪动脚步,走向光明。身后的黑暗中,漪萝瞪视他背影,半晌狠狠闭了闭眼,毅然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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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本以为目的地在正前方,没想到走近后才发现左边的树网深处才是光亮来源。他慢慢接近黑暗中发散光明的门前,还没来得及伸手,藤编的垂帘已被人从内拉起。乍洩的光线中,樱木拼命眨眼,一会儿才看清门内含笑静立的人。

“彰!”

从美布都空港消失后才几天时间,一向注重仪表的仙道竟略嫌容颜憔悴。注意到他眼下隐现的黑圈,樱木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对他眼中的关心,仙道只是笑了笑,轻托住他的手肘,牵引他走入树腹。

从树中令人讶异的阔大空间看来,长老会召开的地方应该是由提亚姆特群落中最老的树改装而来。看到樱木进入房间,原本围着中心团坐的七个人同时站起。完全出乎樱木意料的,七个人同时对他低下头,深深致意。他急忙回礼,慌乱得张口结舌。

“你...你们...”

六人站直身体,向仙道微点头致意,再相互点点头,由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人开口。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啰嗦,你一定要耐心听完。”

得到樱木点头承诺,他示意所有人不过来重新坐下。室内四角放置的光莹石发散偏冷莹光,光与影中平添诡异。

“你从没见过我们。除了你父亲,你们村落里的人也从未见过我们。别误会,我们不是鬼魂。”

闻言樱木尴尬笑笑,放平握紧的拳头。

“当年战败后,我们阿罗蛮人被强行分成八个部落,每个部落又被分成群落,五到十个不等。侵略者以为把我们打败拆散了,我们就再也不能组织起来了。他们错了。”

樱木偷瞧了眼仙道。后者正以肃穆神情仔细聆听由他先祖一手制造的灾祸。

“我们每个部落都选了自己的部落长,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保持联络。而所有部落更推选了族长,统管全族。我们这几个人,是其余七部的部落长。你父亲,是第八位部落长,也是阿罗蛮族族长。”

樱木震惊,瞪视发言的老人,不敢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并没有对族人说出详情,只怕大家知道太多而存了太大希望,更没办法接受现实。事实上,从战败那一刻起,我们的先人就在寻找机会,争取独立。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下决心了。”

老人目注仙道,哑声询问。

“你向樱木好好解释过了吗?”

仙道微摇头,看向樱木的眼神中满含怜惜,稍闪即逝。

“解释什么?”

樱木本能发问,随即明白了老人意下所指,表情僵住。

“族长,是被那个所谓的特别巡视官害死的。”

老人直视樱木,眼神中隐含的挑战逼迫他面对事实。

“那个巡视官故意把此地附近的矿工聚集在一起,等人数超过两百人后当众人的面痛殴其中上年纪的人,说他们恶意怠工。族长做不到不吭声,出面阻止,立刻就被那个混蛋东西逮捕。理由是他违法管治法,聚众闹事,威胁帝国官员人身安全。”

老人瞪着眼,压住因重述事件而涌上的泪,面对脸色惨白的樱木。

“当天,族长就被处死了。”

老人轻咳几下,陷入沉默。其他几个部落长都低着头,挣扎着控制满腔悲愤。

死寂中,樱木似在脖颈中垂挂了重担般,艰难转头,对上仙道。无言接下他目光中的质问挑战愤怒,仙道双手扶地,缓然郑重以额触地。

“那个巡视官,是谁?”

压抑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解不了的仇恨。

“大皇子的手下。那次筹划暗杀我计划的人,是他的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爸爸...”

“他儿子自作主张暗杀我,还没成功,被大皇子派去宇宙拓荒,因为意外死在路上。”

樱木以为还有更多内幕,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可看着仙道闭上嘴,愕然明白这竟然就是全部理由。

“所以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自己的儿子笨死了,是被那个混蛋拓尔害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面对樱木突然爆发的愤恨质问,仙道张嘴却发现没有任何合理解释。樱木霍然站起,面向七位部落长。

“你们要找独立找到什么时候!那些人在咱们的土地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为了那种死一百次都不嫌多的混蛋家伙,就把,就把爸爸...”

无法继续下去,樱木梗着脖子握拳僵立,强忍住的哭泣震动他整个身体。部落长们相互看了看,再次由最年长者开口。

“所以说,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下决心了。现在这些掌权的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在他们看来,处死族长,大概和猎杀动物没两样。不,咱们阿罗蛮人对动物还尊敬得多。再不反抗,总有一天我们会被灭族。而其他星球上的人最多不过抗议个一两天,然后再回到本来的生活去。

“要想好好活下去,我们一定要夺回独立权,推翻现在的掌权者。”

老人顿了一下,目光从樱木移到了仙道身上。

“以我们的力量,这么做是以卵击石。可为了自由独立,就算是死了,也强过苟活世上!”

仙道咬牙压下升到喉咙的硬块,站起身面对室内被统治的人们。

“我,仙道彰,在此请求阿罗蛮全族的帮助,夺取费尔伦帝国统治权。如果成功,阿罗蛮族将建立独立政权。史瓦史列星归还阿罗蛮族,并将成为星际联盟成员星。”

樱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他从未想过会从那个一向懒洋洋,万事云淡风清的人嘴里听到这番宣誓般的说话。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室内七位部落长同时发出的叹息。终于卸下重担似的叹息。

“你终于做决定了。太好了。”

樱木转向发言的部落长,一脸困惑。他张嘴想问,可窜动全身尚未平息的颤抖让他只发出一声小小的抽噎。仙道立刻明白了他的情况,不等他的脸有时间涨红,沉声开口解释。

“一开始是伯父亲自问我的。上次我们一起在这里过暑假,伯父带我到这里,正式提议我们合作。”

樱木勉强平静心情,咬牙提问。

“为,为什么?”

听到樱木的疑问,仙道默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忽地露出一丝古怪微笑。

“什么为什么?伯父为什么向我提议?理由不难想象吧。那你是问我为什么当时没答应,现在答应了?”

樱木仔细想了想,点头默认。仙道没有立即回答,无视室内七对炯炯目光,只是凝望身前人,直到他双手开始不安地握紧松开,才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那头红发。

“除了我,不应该有任何人坐上皇帝的座位。这是我,想了很久,才明白的事实。”

樱木茫然,呆呆看着他。直觉告诉他,这些话背后还有别的意思,可他想不明白。

仙道没有再解释什么。他用力用心凝眸,将这个影响了他一生的人寸寸记下,刻印于记忆之中。渐渐的,他脸上的严肃表情被微笑一点点取代。等他挂上了招牌笑容后,室内的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彰...”

制止住樱木的困惑声音,仙道笑着伸手。

“你会跟随我,和我一起战斗吧。”

那不是问句,而是充满自信的请求。被请求的人迟疑,随即挺直身体,双眼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笑容绽放。

“是的!”

两只手交握,一下子又放开,张开双臂,与盟友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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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世的阿罗蛮族与费尔伦帝国史籍上,都记载了这个日子。本来与平常并无不同,很普通的,宇历1296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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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nan 废话:

天啦,竟然又磨完一章!!!〉-〈 实在太兴奋了! 嗯,好久没跟大家见面了,请允许我多喷点儿口水。

首先,拿到了同人志。很~~~~漂亮! 很喜欢封面上两个家伙,也非常喜欢里面的插画,更喜欢所有的文章。看到自己的文字出现印刷品上,很兴奋。不过从写〈星错〉开始就明白了,要是靠写书吃饭我绝对会饿死 (叹息)。

接着,关于这篇文章的未来(假咳)(远远有人幽怨地丢过来一把椅子:这文章有未来吗?)。上次我说要在四章内结束它,呃,我是胡说的(丢过来一张桌子)。坐下来仔细研究后发现,不算这章,还有七章。哈哈,哈哈(丢过来一扇门板)。我是从五年后开始写的,也会以五年后结束,总共十七章。中间搞错一章,所以这篇应该是第十章。等最后写完后全部改好了。这次可就不会错了,我甚至还写了提纲呐,很骄傲地告诉大家,我二十某年生命里从来没写过提纲!(这次丢过来摩托车。终于倒地。随即跳起,仰天狂笑做武林高手状)

再接着,啊,世界混乱到这样,咱们还能快乐分享彼此的创作,真的是奇迹,真的真的。不知道在国内的大人们对美国那个莫名其妙的总统有什么看法?我身边大部分的美国人,也就是混学术界的美国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得,可是民主党却没有象样的总统候选人与他抗争,以至于2004年选举很不乐观(这家伙别的没有,就是趁钱)。不过一但离开纽约,以及类似纽约的大城市,对布什的支持率就很高。那些人在想什么啊?!今天刚收到电邮,说那家伙破了很多很多美国及世界记录,比如说,他在破记录的时间里把世界对美国的同情(9/11)转换成厌恶(外交史上史无前例),比如说他是第一个把美国五十个州同时搞到破产的总统,比如说他是第一个带犯罪记录入主白宫的总统,比如说他是第一个在无挑衅情况下攻打并占领其他主权国的总统。厉害吧。还看到有人(普通民众)发言,说她认为美国实在太不安全了,应该关闭边界。呃,现代式闭关锁国?鼓掌。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闭目深思状)。

好,再接下来,不谈国事,不谈国事(会气死)。谈谈文章。象太阳啊,月亮啊,都应该是禁词可却还是有地方有写,老话,最后会改过来,以后也会更加注意。另外,我挤不出《地中那片蓝色的海洋》(没人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决定干脆写个摘要,最近会贴上来,也算了个心愿。

还有,我很快要发表以我为第一作者的学术文章了。太棒了!>_<

还有还有,Matrix Reloaded很令人失望。/_\他们在干什么啊!啊~~~~等不及《魔戒传奇》,好医治我被伤害的心...

还有还有还有,Finding Nemo,就是出《玩具总动员》的那家公司的新动画片,非常非常好看。强力推荐。而且澳大利亚看起来很好玩(动画片的背景)。

还有还有还有还有,最近迷上古早日剧《跳跃大搜查线》,更迷上其中主角柳叶敏郎(四十多岁中年人,泣)(知道的大人就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还买了一堆关于他的DVD及CD(喂,你不懂日文啊!买那些东西做什么啦!供起来吗?)(喂,只是开玩笑的!谁让你真的供起来啦!)。总之,败家子,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日文站上卖的东西好贵!)

啊,讲到日文站,我看到SD BOX SET了!想买!(谁,行行好,拉住这疯子加白痴!谁都行!)

还有还有还有还有还有,同情仙道的人请举手。

最后(终于最后了吗?),谢谢大家继续看这篇马拉松。谢谢。

 



  N - Nan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