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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葬礼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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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尼雅 2010-05-17, 周一 14:48

葬礼进行曲
(肖邦系列二)
四月是最残酷的一个月,连樱花都落得那么决然。在这个季节。
“花道,你真是个天才啊。”水户洋平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努力地撑开眼皮,目光往后面黑压压的人群睃过去。
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呢。
“唔,居然挑在自己的生日,真是死爱耍宝呵……不过你怎么成了勇救落水儿童的英雄了呢?”是谁开的黑色玩笑?洋平站在靡艳的日头底下,他的任务是给前来参加追悼仪式的每一个人发一朵小小的白纸花。花像是永远都发不完——为什么他要来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水户洋平觉得自己真该去死……最好朋友的葬礼……他知道自己决不是故意的,可是上下眼皮也那么义无返顾地要亲吻。
……CK?鼻端敏感地捕捉到一丝淡淡的香水味,精神陡地一振,谁,是谁?
“请让一让”声音是平滑的,好听的,好象心脏被抚摩了一遍那样的好听。
他还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就看到了一大束玫瑰。红玫瑰。
怒放地那样好看,红得百分之两百肯定。玫瑰代表爱情,爱情永不凋谢。
拿着大捧玫瑰的高大男子一路顺畅地走过来,像是约好了似的,拥挤的人群中迅速分出一条路来。为一捧葬礼上不合时宜的玫瑰让路。
仙道彰。名字马上从洋平的脑子里跳了出来,生动而清晰。刚才没认出,原来是发型的缘故,早知道会这么做的,也只有他了吧……
“悼念还没有开始。”着了什么魔了,说完这句话,洋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还没有开始,就让我先陪你说会话吧。”仙道的话不是对着洋平说的,他弯下腰,身后长长的影子缩了一半。把花放在脚边,自己也蹲了下来。
水户洋平朝天望了一眼,继续他未竟的浩大工程——分发纸花。
风拖来了几朵厚厚的云,成了太阳的裙裾。四月的天空于是温柔地凝固。夸张的朝天发男人,现在他的头发都乖顺地贴在额前,但还不至于挡住眼睛。据说那双眼睛装盛着大海那样让人溺毙的诱惑和温柔,这时却褪去了颜色,里面树了一块小小的墓碑——“Hanamichi Sakuragi”。
“今天的天气不错呀,花道。”看上去像是风流男人楷模的仙道彰,他们哪里会知道,他永远只有这样一句乏味透顶的开场白——那个聒噪无聊的刺猬头。从来没有人相信天才樱木下的精辟结论。上帝嫉妒天才,所以早早地把他们打发走了,只有凡人毫无知觉地活下来。
“我把流川搞丢了,”仙道忧郁地偏了一下头,“你又要骂我没用了吧。”
“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和他吵架了。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你,结果他无缘无故发脾气就打了我,把我的车钥匙也抢走了……可是他不会开车啊,我不知道他怎么把车开走的,以及他去了哪里等等,我全都不知道。”
“我本来想等他回来的,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我想我可能要见不到你了,即使这样,也只是绝望地想,你要离开了吧……始终不肯从沙发上站起来。哦,是不敢吧。”
“到了11点钟的时候,我突然又不怕了。就像鬼附身了一样,拿起钱跑到街上叫了TAXI。当然,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你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很没耐心的,太阳要下山了,樱花要落尽了,17岁要过去了……你总是怕等不及,这一次,你果然也先走了。”
“对了,他们不让我到那个白房间里去看你,只有亲属才可以进去。哈哈,你哪有什么亲属啊。他们问我是你的谁,你猜我怎么回答来着?我呀,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爸爸,不是说只有亲属才可以进去吗,他们都认为我疯了,让我走开。就这样,我还是没能见到你一面。我连个谎都撒不好。”
“我以为流川会来医院,但是他没来。我有点担心他,他是个路痴,又不会开车,我想不出他会去哪儿。”
“如果你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我不对。反正每次我跟流川出点事,你从来不会说是他的错。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背黑锅背得他都诧异了。看上去我和流川枫之间好象老爱出状况,让你这个天才操心。其实我和枫在一起挺好的,我和他沟通没问题。我想……那是因为他也一样爱你的缘故吧。”
“花道,我是不是说过,我们的时间观念好象来自不同的星球?我的钟,比你的起码慢足足一个小时。我知道你在等,但是我的时针还是赶不上你的。我太坏了,从17岁开始就知道你在等我,但偏偏要等到你18岁,才肯说——明知道你会等不及的。那天的海滩上,你说迟来的表白就好象过期的鲜奶。其实在你说之前我就明白了。是我不好,永远无所谓,永远慢半拍。所以我没资格让你等我,我认命。”
——仙道彰,你看啊。太阳要落山了,樱花也快要谢了吧,17岁也统统过去了……太快了,我就是这么的经不起等待。
“但是你不该怪流川,他决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他是在害怕,他自尊心太强,太怕失去你了。唉,真是,我干吗帮他辩护呢。不过他的胆子实在太小了,有时候连我都想分一点给他了,真的,你不知道,球场上那个光芒四射的流川枫……其实你大概知道吧,包括我们在一起的原因。你是天才嘛。”
——刺猬头,你给我好好管着狐狸。否则本天才和湘北,绝对会给你好看!
——我本来就长得不难看啊。
“我和流川,你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更喜欢谁一些吧。还是恨谁多一些?我们都该死地让你白白等了一回。就是天才,想必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
仙道慢慢地站起来,蹲的太久,麻麻的感觉刺激着小腿的神经。“好了,我要去找流川了,那家伙三天前到现在都没有回家,身上也没带钱。我猜他一定是把我的车卖了。我不会怪他,他只是太爱你了,受不了你不在的事实。过一阵子就会好了。我不怕他闹,因为我比他更爱你。”
“玫瑰的花语是爱,你是我全部的爱。我知道你肯定记不住,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经常来提醒你的。”
……
“枫?”他转过身,眯起眼睛,认真地看了看黑发的男子,一贯低垂着有长睫毛覆盖的眼睛。他站在那里,好象吸走了全部的阳光。
仙道彰吸了口气,问他:“车呢?”
流川一愣,说,修车场。仙道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面对着那块墓碑,他一下子失去了屏障。象牙白衬着玫瑰红,怎么样夺目都不过分。流川没有看清那是一束玫瑰,在那之前它把他的眼睛烧痛了。
他转身看仙道,一字一句地说:“拿开。”
仙道笑笑,却并不让步。
流川枫的脸色更加苍白,变成了阳光轻易可以穿透的半透明:“好。”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拿出那个桶,又是怎样举起,把满满一桶的油漆倒下去的。
铺天盖地的红,果然,玫瑰也不再刺眼了。
红色的油漆顺着大理石的碑面快速流淌,吞没了字迹镌刻出细小的沟沟划划.
连惊呼都忘记了的人们,眼睁睁看着放开油漆桶的流川枫身体晃了晃,撑不住地向后倒去。仙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倾斜的身体。
“你病了?”
“太阳太大。”
“那,回家吧。”他点了点头。
他扶着他,他们相互扶持着,两个人徐徐退出了人群。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洋平依稀记得,追悼仪式还没有开始,可是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开始。
一阵风吹过,名叫晴子的女孩忽然抽泣起来,在人群里面,轻轻耸动着细瘦的肩。

四月是最残酷的一个月/孕育着丁香/在死去的泥土里/樱花也落得那么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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