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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森林悬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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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贼 2010-05-17, 周一 15:56

这座森林,据说是座落在日本东北部的某个神山里。
先暂且不论为什么会有山被称做神山,也不论现在要提的是一座其实也没什么的森林。森林,不过就是一大堆树还是植物动物什么的在休养生息的地方么?

可是,这座森林的〝意义″好歹也是非同小可的,它不但有其真正的地位存在,甚至还屹立不摇了数不出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无用的补充:不会是前寒武纪时代〝Precambrian era″就是了…〉

平常这样的处所这样的森林,竟是山脚下那些村落乡镇的居民不敢轻易踏入的,通常连走经它外围侧也是没胆敢去试的。
要细说起理由可能会很复杂,毕竟,这可能要牵扯到主角们的祖宗八代事迹,以致于得将这个时代的日本历史给一一扒开然后抽丝剥茧去一一探究所有的来龙去脉。

既然〈为了要实实在在地去厘清缘由〉是如此地麻烦,还是简单一点地来说说,关于这座森林的奥妙所在吧。

日本的东北角,就一般未来的气象观念来说,还算得上是四季分明的。
但位在这神山里的某个角落的森林,却是四季如春、天天鸟语花香的,除了人类之外的动物群都是遵照大自然的规则延续生命,一切都是如此的欣欣向荣。
〈至于弱肉强食的黑暗面,为了配合本文风格所致,一概不详述。〉

瞧瞧那边,有水源就是有水源,一条潺潺小溪用川流不息来形容也勉强搬得上枱面。
当然,要说它是大地的血脉也是太言之过早了。

而这健康的小溪里,自然也有河水生物还算安然无恙地生存着,举凡鱼虾蛙蟹之类的。但同时因为没有强大的外力〈人类〉入侵进而以为能够取之不竭地〝使用″之下,这条在森林外围内蜿蜒而过的小溪于是也和季节一样,兴衰共存。

现在再往里面走进一些,眼景所见的高大树木若是用茂密来整片概括的话,可能还嫌不足够。
视线内所及约百来尺的可视度范围,就有怎样数都数不清的枝木数量,纠结的巨大树根像天际腾跃而下的众龙,以宏观之姿呈现一种迈阔之景。

再者,更别提它那粗壮程度是十来人才能环抱的茎干,以及向上仰望过去极有可能落得〝不见天日″的下场了。

虽说上头枝叶密麻交织,但间隙中隐隐洒落下来的阳光金芒仍旧是足以照耀森林内部。
鸟啼的是鸟啼,虫鸣的是虫鸣,几只斑鹿天真地〝穿梭″着的同时,躲在阴暗处伺机而动的肉食性猛兽,也依旧把自己藏得仔仔细细。
偶尔再上头一点的地方,也有为数不少的野猴正吱吱嚷嚷地在枝桠间攀握而荡。

这些个景色,把炎热的夏季点缀成五花八门的大自然图画。
不过,照道理来说,是不是还没切入正题呢?

原来,我们还没〈简单地〉作出真正的说明来。

像这样如此得天独厚、集美妙动人心魄于一身的自然场面、像这样堪称100%完善的森林,为何其余的人类们都怯怯地害怕、不敢善加以〝开发″呢?

要是真有本事敢问起来的话,接下来就要谈到非自然的现象了。

〝巫师″一族听过吗?
想必,关于这个词的解释您一定不知道。〈因为是作者乱掰的,毫无根据可言。〉
那么,想知道吗?
现在倒是可以再一次地简单说明吧,虽然没法子娓娓道来,但该厘清的思绪还是有必有摸懂一点。〈因为作者根本没有责任感要把〝巫师″解释清楚……〉


这是个古时日本的朝代。
〈时间有必要说明一下,否则很难将主角们会住在森林里的原因自圆其说一番。〉
在约莫几十来年前时,有一则骇人的传说因为以讹传讹之举而日渐甚嚣尘上。

原本在宫廷里负责祭事与祈福典礼的巫师们一族,在某次天皇亲自率领众将前往各地征战而凯旋归来、在半途上遭遇不祥之事后,群聚一堂为归回后突发重病的天皇祈祷降福。

百来名的巫师,个个皆穿戴了整齐的正式衣束,神情都是不尽相同地肃穆,直挺挺地站在华丽宫殿的厅堂正前方的广场上,手里都捧着祈福用的器具,青青红红紫紫的。

那场面的浩瀚之雄壮,俱让到场观摩的文武百官掩不住激动的心跳而纷纷倒抽了好几口气,就算没了呼吸也得要使力稳住摇晃的身躯。〈为什么?……要是公然地晕昏过去,那挺难看的啊。〉

于是,须臾之间,天摇地动、乌云密布了起来,抬头一望,仿佛世界末日之来临了一般,好生吓人。
东边的那个方位,竟阵阵传来如传说中不曾听闻过的龙嚎,正以那扑天盖地的形势笼罩了整个苍苍大地,而天边那无节奏短暂闪烁的强烈银光,更是紧凑地伴随而来!
〈什么龙嚎?不就是打雷而已吗?〉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巫师开始跳起了难以见得的祈福之舞。
个个都在此天色异常恶劣的情况下,在强风啸啸里任衣袂飘扬而飞,也更任顶上之高尖帽宛如随意抛出去的皮球一样四处跌落,也依旧影响不了他们跳舞的好兴致……喔,不,是为了天皇健康做着想的祈福之舞的兴致。〈以现代眼光看来,有点类似Hip-Hop。〉

他们的眉间里都深锁着难以纾解的忧愁,为国为民。
就算是狂风大作、天地间风云皆变了色,都完全无法使这些专注的巫师岔了心,甚而不愿目视及气候悄然剧变的现象,各个都紧闭上了眼,口中不知道还喃喃唸着什么奇怪语言的咒经。

即使大家都是这样的卖力,但天边那涌来的惊异龙嚎也未曾中断过。首位的巫师长老也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他那在岁月不留情刻划之下的苍白头发都不受发饰紧锢地飘扬了起来,像个青面獠牙的鬼一般。

就在长老即将颓然倒地之刻,厅堂高处有个贴身仆人装扮的女孩急慌慌地跑来。她身上所著之衣裳颜色都鲜艳得带给人们不祥之感,绿的黄的紫的,像一堆破布拼剪织在一起一样。

‘不好了不好了~~~天皇驾崩了!’
这一声声警告似的抽泣呐喊瞬间打破场面上那不间断过的喧哗。
一切,都诡异地沉静了下来。

等过了快半刻钟后,有位宰相地位级的高官默默地站了出来。他先伸举了两只手挥摆了一阵,示意要在场的所有人倾心听他说话。
‘很惋惜地,我们所敬重的皇还是难逃一劫。’清了清喉咙,继续,‘这所有的祸端,都是由你们所引起的!’两只手放了下来,胆颤地指了指群聚在广场上的巫师们。

突然间,好像有一条绷得死紧的琴弦被扯断了!整个场面沸腾不已了起来!

于是,那些被怂恿的文武百官皆忿忿然地摆出了威严,一一下令所有将士们去仔细捉拿在场的所有巫师们。
决计隔日一早以效力不成、妖言惑众的罪名斩首示众!

之后,事后其余经过先略为省略跳过吧。〈嗯,发展到此,有鉴于主角们都还没出场,所以……〉

当年就是因为有这样罕见的惨事发生,民间百姓自然也不放过此等大事,都拿来做饭后闲余的嗑瓜子话题了。

一旦流言话题百家分歧而出,又汇流聚成了有头有尾的谣言传说之后,真正的事实经过也早已被埋没难以垦堀个真相来。

但是,这又跟这座森林有何关联呢?

因为这件国家大事的发生,巫师身分的人都已荡然无存了,要是还残活下来的也会被视为异端,不被人类百姓所接纳了。巫师,最后竟苦情地成为了恶魔的化身,败坏国家大运的叛逆者。

然而,这几年竟从宫廷里传出一则可怕的传言。
据说,在这世上仍有一位当年某法力高深的巫师的后代,在这一、两年间窜逃至此,这座一向美妙得过头的森林里。

光是这样就够惊人的了,根本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森林里头,毕竟,这道诡异的传说已变化成:目睹巫师者,必死无疑。

再加上,当朝已被封为王储的天皇独子竟然跟随着这位巫师之子,一同延逃至神山上的森林里共居,几将把此地域归入其统领范围之下。

因为没人敢目视流着巫师血液之子的真面目,偏偏当朝欲急急寻回的皇子又与其相伴,在如此的情况下,就算有朝官敢发令劝回皇子,但整队大军一迫临到山脚下又被满城传言给惹得人心惶惶,无人有胆踏进那森林一步。

那么,有人好奇这位行迹异常的皇子与那位传言中的巫师之子、此刻定居在森林里的片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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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的晨风扑簌簌地迎面而来时,还间杂夹带了些昨夜细雨迷濛后的清新滋味,绿草的涩香,也在嗅觉咀嚼过后涌入喉咙里。

慢慢地开启了新搭建不久的坚硬木门,屋外林内的气息整团弥漫。
还是有点不适应地微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一投出了视线,眼前仍是一片灿亮的绿,舒服地要将人心给甜滋滋地相互交融了。

“嗯啊---今天的空气还是那么地新鲜!”好像是偷了个闲一样地,四处瞄了瞄之后就大剌剌地伸了个慵懒的腰。
也不管形象的问题就大张着嘴巴,打了个还不满足的呵欠,眼角还渗出了一滴泪。

为了伸懒腰而向后倾着的身躯,展现出了柔韧健劲的曲线,而这人那又软又长的发丝虽然被系成凌凌乱乱的一捆,但随着微风一拂起,清淡的气味搭配上被吹扬而起的几缕红色的丝线……

好似这一幕的景色都不该是地上人间所拥有的!

还有,这个人那一头既妖异又醒目的发色,发长临及腰下,要是没被系住而完整披散开来的话,是不是就像极了现今城殿内王公贵族都竞相争取的妖魔图绘里的那位主角?

“呼啊……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好不容易做完了每天必行的伸懒腰举止,然后又是一跨步走离了木屋远一点,抬了头看看周围大自然的细微变化,即使每日大都是一成不变的,但也够这个红发青年费劲了心思看着。

昨夜里轻柔下过后的雨水,都在树梢叶缘草尖编起了一颗颗莹润的珍珠一般的圆露,偶尔偕着会摇曳的竹篮轻轻地晃动起,轻轻地从边缘侧,无声地坠落在地面上、湿软的泥土里。

一看到这样的景象,青年总是忍不住想冲上前去摊开手掌,把那一颗颗美丽的珍珠接住在手里。“啊,真是可惜……”有点不满地咕哝着,但这里已经很明显地听得出他喉咙里发出的声调,是低沉沙哑的。

还在惋惜地注视着已被吸进土里的露水时,红发青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正上方那丛枝间,有一只悄悄来到的顽皮成性的猴子。暗黑色的毛发,卷曲起来的一双皱纹满布的手掌里还拿紧了个外壳坚硬的果实。

本性还算纯真的动物,一旦见到自己的主人却难免心生捉弄的念头,大概就与主人的教养习惯有极深的渊源了---

“啊!好痛!是哪个家伙拿东西砸我~~~~”才正想要蹲下身去摸一摸还悬在叶片上的露水,头顶上却好死不死地被莫名其妙的硬物给重击了一下!而且还是咚的好大一声!

青年立刻就当场气得跳脚了起来,并调开了视线直直地去搜寻肇祸来源处。“是你!我看到了!数到三,要是〝灰熊″你还不下来的话,今天就别想喝我泡的茶叶!”气愤地拿出食指颤抖地比着他口中所谓的〝你″。

恶作剧般地作出唯妙唯肖的惊吓脸庞后,这小猴子倒很明白红发青年一向都很宠牠自己一样的,然后咧了个长长的嘴角就吱吱叫嚷地跳离原本待着的树枝了,再一次向前探出细长的手臂勾住下一根稳固的树枝后,立即地逃离了现场。

“你…你这只可恶的死猴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地在原地跺着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得滑稽的猴子屁股远离他的视线。

虽然被一只小动物给弄得气恼,青年后来也只是嘴里假装不悦地哼了一声,再掉头往适才走出来的木屋回走。

走也走不到一两步,就发现到那个男人已经双手抱胸、一脸泰然地倚靠在门外,刚睡醒而未整理的乌黑发丝像清汤挂面那样摆贴在他的额上,看起来,比平常落的更长了,更将他那样不太能够读得出心思的眼神遮挡得更密实。

原以为他还在睡梦中漫游的,突然一抬眼就见到他突兀拔出的身影、正定格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红发青年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嘿嘿…狐狸你…起的还真早啊!”有点心虚地干笑了几声。

“嗯…”对方很缓慢地将头侧了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像狠狠网住猎物那样地盯着红发青年,然后右手的手肘关节抵在左手的手掌里,垂直地举了起来,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摸着自己长了点胡渣子的下巴。

“是不早了。”刚刚那一声〝嗯″,正前所未有地拖长了好几个音节。

“不会啊!你今天起的很早啊!”
森林外边蓦然携来了一阵清风,让他那艳红如血的发丝在流动的空气里舞跃。因为搔得脸颊一阵微痒,而下意识地去把垂落在耳畔的少许头发拢至于耳后根上。

“说的也是,要是你不那么爱制造噪音的话。”就算他的表情不是很愉快地显出笑容,但从他说话的音调里却可清晰听闻那样直接了当的笑意。

老是禁不起激的青年突然涨红了脸就想大声叫骂,但一想到是自己理亏在先的,就只是忿然地噤声哼了出口。

“怎么?”见对方一直不肯移动脚步,自己反倒迎上前去。
清晨的味道还余留着,会令人情不自禁地为了那淡而格外甘醇的味道,尝到一阵不自觉的酣醉。一如,眼前这样正赌着气红透脸的青年,虽然比自己小了十几来岁左右,但好歹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却依旧淡醇。

“一想到昨天那几招功夫我竟然输给了你这只臭狐狸,就觉得很不爽~~~”

“我是谁?”有点粗糙地长着茧的右手掌抚触上他那光滑的脸庞。

“你…你是谁?你不是流川枫,难道还会是一只真的臭狐狸吗!?”还算是巧妙地侧脸闪开了那手掌攻势。

“没错,所以说,你要赢过我还早的很。”一字一句明白地点出彼此实力上的差异。

“哼哼…那又怎样?要是我们来比一场真正的肉搏术,你绝对会是我的手下败将!”不敢直视他那明显易见的凝望眼神,愣愣地,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发狠放话着。

“无所谓。”想说他自然不愿意让自己触摸脸庞,就干脆两条手伸出去搭住他的腰身,微微施了点力道箝制住。“那…昨晚还好吧?”

“什…什么?”腰间传来他按压的力度,红发青年神情讶异地直瞪着他瞧。

“舒服吗?”
很清楚啊……很清楚自己这样发愣着的情人,只要说一点其实也不是很露骨的问话,就足够让他僵硬得支支吾吾着,半晌都无法有所回应了。

“流.川.枫!你…你要是敢给我再问一遍的话,就给我走着瞧!”
一点都不想要去重新倒带回忆起昨夜的情事,或则是,更早之前的每一个清凉或凄绝或苦闷的夜晚,他们彼此像是慰藉又像是把爱实施得更为彻底的,互相交缠拥抱着。

想到那样曾经焦躁难以自制的热度,仿佛有一把烈火从他的体内窜烧得让他忍不住发热,脸颊上也忍不住发烫。

“白痴。”偷了个闲隙地在他的脸庞上下一吻。“这几年就先安身在这吧?”

“这…这个我知道啦!”点在自己脸颊上肌肤的细吻,宛若绵绵晴雨滴落了散开。
因为与男人靠的太近太亲密了,青年一点也没办法让手空摆放着,似乎是偷偷摸摸得,去跟着回拥住这与自己差不多同样高挺的男人的身躯。
“狐狸,但我还是很想赶快离开这里,我…我想要找亲生母亲。”

“…嗯。”眷恋得难以轻易察觉的浪潮,在心底也在眼里,袭涌而来。
左手从起初搭在青年腰腹上的位置转而去整个搂住他的身后,另一只腾空出来的右手,去捧着他埋在自己肩窝处的后脑杓上,全部的指尖都浅浅地探进那整片细软的炎红里。

自己的唇口正巧靠在他那厚实的耳后,也忍不住地开始游移起来,吐出了点舌尖舔舐起那样燥热的肌肤,以及红透的,青年不经意感到羞耻的知觉。

“…好痒。”耳边肌肤那贴切的感受正好挑起了强烈的敏感度,波澜一般地覆盖上自己,被紧拥着的红发青年不安地动了动身躯,却又让对方趁机搂得更紧了。

“花道,你生病了。”绕过他后脑杓的右手直接去摸上了他的额头,掌心触碰到的高温隐隐地让心跳陡地遽增。“又发烧了?”双手开始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起来,额头轻轻地抵上他的额头,四目相视。

“早上起来都会这样的,一下子就好了啦!”呶了呶嘴,不着痕迹地拿开了那还在自己脸上贴紧的手掌。

黑发男人突然静下心来,端视着那晶亮的棕褐色又带点翡翠绿一般的眼眸。
一年多前带着他来到这座森林时,当时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的灿烂,直接毫不矫揉造作甚而童心未泯地目光流转着,对任何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是莫名的好奇。

要是没能在那将近十年之前,因为带着一批人马来到南部出办任务的话,就不会在一处偏僻地几无人烟的小村庄巧遇这样的、注定要完全颠覆自己人生的关键性人物了。

那时候的他,只是个懵懵懂懂地比一般同年龄的少年还晚点开窍的孩子。
但一眼见到他的外貌,让人不得不联想起这阵子城里宫廷内正沸沸扬扬、急躁一时的传闻。
呿!不就是八卦得比较慎重的无聊造谣?


这样想着的男人,他的身分自然也不用多加以揣测了。
自从当时由南方完成任务出巡归回都城后,他执意要带在身边的那名让大伙儿都傻了眼盯着瞧的少年,的确是在清一色被传统制度给束缚压榨的殿上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原本开头的两、三年里,他都采取低调的手段来保住那名红发棕眸的少年,并极度避免让那些心思诡测的外人越雷池一步。
他那样艳红凄绝如血的发色,暗棕中嵌进几点金芒的瞳眸,灿烂如朝阳洒耀的开怀笑容,还有,那纯真一如自然初始浑然一般的个性,全都是自己放不开的也欲意要全部侵占而不令第三者亲眼瞧见的……只属于他一人的宝物。

刚开始的第一步,都是走得这样稳固,都切切实实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直到前三年左右,终于正式被封为了王储也即将重拥大权的那一年,竟然有那样不识好歹之徒被宫里的悬疑传闻而灌了以下犯上的迷汤,只单单为了欲睹传闻中主角的面貌,而擅闯了刻意隐蔽的那少年居住的宫院!

正巧刚从殿上徒步归回少年住所的皇子,才一脚踏进厅堂的大门,第一眼所见的便是眼熟的朝中大臣站立在少年的面前,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还是透露了什么,逼得少年一脸惊惶惧怕又愤怒不已。

当下所有的理智俱断!
一抽手,就将腰间上携带的尊贵利剑一把挥出,硬生生地斩断那来不及求饶的大臣那丑陋的头颅!

四处喷洒的腥浓血液,和滚落至屋角的断颅将这堂皇的厅堂染成了地狱。
就算手刃了朝中大臣、就算心中切切挂念的少年在现场露出惊诧的神情,但还是不后悔亲手铸成了如此的大祸。

手中沾附着冒出热息的汁液的利剑,匡啷一声地摔跌在地面。缓慢地走近了少年,不知道是哀凄还是悲愤地,紧紧地搂住了他、吻上他那爬满咸苦泪水的脸颊。

然后。
先前还未被渲染得夸张的关于巫师的传言,更为变本加厉了起来!

红发棕眸的,来自南方偏远地带的少年,是当年惨事下还存活的巫师直系后代。他们的体内都流着祸国殃民的恶魔的脏血,他们的存在,会让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崩坏颓倾不堪。

甚至,更传出了这样的说法:亲眼目睹巫师恶魔者,必定当场惨死!

那位大臣惨死的翌日,男人就带着那名少年快马加鞭地逃出都城外,继而辗转来到此座森林里定居。

另外,在事发隔日其余人等纷纷接到通报来到祸事现场后,一发现到那具无头尸体冰冷地躺卧着,几乎没有人会认为那是当今他们所敬重的王储皇子所痛下毒手的,而迳自将矛头指向他们那眼中妖异诡谲的少年,并指称他迷惑了未来的天皇成为了他的傀儡。

所有变形地延续发展下去的传言,又是一次地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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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当黑尽的绒纱一层层地密麻盖住了这座森林,所有明亮的、在白日里蓬勃的都似乎要黯沉了下来。
从底下向上望去的那片漆黑夜空,大部分都是树林枝叶斑驳的残影。偶尔远处传来的夜鸟啼叫声,断断续续的,愈加凄迷地衬托了这夜色的静谧。

位处在森林中心的空地上,那正点燃着烛光打亮室内的坚固木屋里,两道人影系连着。

男人在铺了厚厚一层的被单上侧躺着,左手支撑住了头颅,右手则在身旁摆放的木盘上拿起一小壶味醇的清酒,微微地一倾,缓缓地将略为透明的液体注入两个如半个拳头大的酒杯里。大约是八分满,酒香瞬间充斥。

另一位直挺挺地站在窗前、正准备慢条斯理地一一褪去好几件外衣的青年,显然地分了心没注意到那男人逡巡在他身上的眼光。

解开了腰上的带子,将披在最外头的避寒大衣拿下,皱乱地随意放置在一旁的高椅把手上,似乎是在发愣似地想着事情,让他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是如此地笨拙。
为了要卸下第二件衣物,先将双手举探到颈后,一把俐落地撩起散乱披泄在肩上、胸前以及垂落在衣裳内背上的长度可观的发丝。

那呈现在,窗外透进迷茫月光下的那一头绮丽绯红发丝啊……仿佛是镀上了一层红宝石碎成的表面,让男人有点呼吸急促地凝视着这一幕,又那样似乎不可触犯的神祇一般的,凝视着,也好像这样看着就不会失去了……

面积有限的窗户,从外泼洒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却无限地将这毫无所觉而正褪衣着的青年紧紧地包围住。
“好想睡了~~~今天跑去砍柴砍得累死了。”等到身上只留下最后一件薄薄的纯白色单衣,青年一手稍微顺了顺背后的长发,便一面发出抱怨声一面向等着他过来的男人靠近。

“等一下再睡。”示意他在离自己一臂之远的位置上以同样的姿势侧躺着,面对面,细细地用深彻的双眼去收藏这样有魅力的男性青年。

身子侧着也躺卧下来后,直接去拿取男人已斟好的酒杯就着口豪爽饮下,“好棒的酒啊…”说话的时候,蕴藏着美丽眼珠的眼睛不经意地眯成了一条缝细,看起来竟给人一种,可爱迷人的滋味。

“还要吗?”老早在青年待在自己的身前时,空出来的右手就搭放在对方的腰侧上了。

“嗯,我还想再多喝几杯!”愉悦地笑开了口。

“那好,我的也给你。”
男人一说完就坐起了上半身,伸手取来刚刚为自己注入的那一杯酒,一口倒进自己的嘴里,趁着青年狐疑地惊呼了一声的当头,就迅捷地探低了高大的身体贴近了青年的脸庞,吻住了那微启的红润嘴唇,燥热的,紧贴住,把口腔里的清酒都一起灌进了对方的嘴里。

“嗯…唔……哪有人这样请酒喝的啊!”微怒地瞪着只稍稍撤离了一截指头远的男人面容,低声地指控着。

刚刚那样的喂酒行动,似乎并没有达到很大的成效。
毕竟这样以嘴对嘴递送酒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红发青年张开口发出抗议声时,嘴角正滴涎着少许外溢的清酒,沿顺了肌肤下巴直到在颈上制造了一点情色的珠光。

男人有点看痴了。
继续将视线往下移就直接来到大大敞开的襟领处,那衣料下的光滑肌肤,是略呈小麦色中透点薄红的紧致视觉,再由那眼光可来到的空隙处瞄去,就是那因为心跳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了。

“冷吗?”宽大的手掌一把贴在青年的颈上,挑逗地,抚弄着那样摸起来异常舒适的皮肤。

“嗯?还好……可是你的手好冰呐!”被他这轻轻一摸,自己竟忍不住从脊髓处麻了一阵。

“帮我取暖吧。”然后,难得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像严冬里抖落了冰雪抽出嫩芽一般的滋味。

男人开始不客气地用双手去扯开青年的单衣,并褪拉至他的腰间以下。
低了头下去落下湿热的一吻,沉沉的一吻,都把体内的气息互相更换后才缓慢止住。于是,四只眼睛注视着,都挑弄得惹出了一连串甜蜜的笑音与渐为粗重的喘气声。

“有本天才在的话,你马上就不会觉得冷了。”
“白痴…”再贪心地轻点了他被自己啄咬得红肿的唇瓣,吐出来的舌尖一路自下巴处延续到他温热的胸膛上。

那真是难以挑剔的美丽身材,充满男性勇迈的肌肉平均地分布纠结着,滑顺得,丝毫不见任何瑕疵斑点的韧度极佳的肌肤表面,触感也是上乘的。

突然思忖了起来,这样的情人绝对要小心翼翼地锁在自己的身边,绝不能让其他觊觎的人等注意到才好啊……

情难自禁地像膜拜那样低柔地爱抚起他的躯体,吻着、尝着、触碰着,渐渐地让激情顺理成章地窜动着。今夜的拥抱也是如往常一般那样的深刻了吧?


灿亮的烛光在微风中轻盈地摇曳了起来,屋外的夜深沉依旧寂静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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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已经快满两年了啊…”
抬头看了看绿意盎然的景色。这两个人正在屋外刻意摆置好的桌椅边坐着。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啊!?你真是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

“无所谓。”

“狐狸……我想去见见我的母亲了,我母亲她…一定很想我。”喝了一口手上刚冲泡好的茶,“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呢?”

“我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突然心口涌起了一股怒气,紧接着就将剩余的茶水一口喝干,再把杯子发泄似地重重摆回桌面上!
“办法不就在你身上!莫名其妙啊你…!”

“何必生气呢?”转过头来面对着发怒的红发情人。紧紧地去握住他已经抡起来的拳头,一下没一下地摩搓着。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现在这种状况就快要拖不久了,我担心你好不好?”

“白痴…”准备作势要去亲吻他有点红扑扑的脸颊。

马上预见到男人的动作就赶紧成功闪开了。“我跟你说,那些大军就要过来了,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懂吗?”

“我懂。”

“懂的话,那你就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那些把戏呢?”

“把戏?”沉沉地发出了笑声,又想要再向前倾去攫住他的嘴唇。“娱乐。”

“你你~~~你够了喔你!喂!我没那个心情跟你玩亲亲的游戏啦!”气极地差一点说不出话来了。

“好吧…”连番三次被情人给拒绝了还真不是滋味,虽然没再执着于想要吻他的这个举动,但握着他的手还是黏得死紧。“…〝灰熊″。”

男人不悦地喊出了个〝名字″,不消几秒钟的时间,远处的树梢就传来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攀爬声响。下一眼,便是昨天那拿了果实毫不留情砸向主人的小猴子,正乖巧地来到他们的面前。

“你终于想通了,是吧?”红发青年笑了笑,对着呆呆站着的猴子作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又目送着牠离开了。

“无趣。”男人悻悻然地冷哼了一声。

“无趣!?但我已经待不下去了啊!这两年来我们就一直在这座森林里生活,你…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有你在,并不会。”目光突然又灼然地盯住对方的脸。

“臭…臭狐狸…!”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被这个男人这样瞧着,自己就得要难为情了起来啊……

在正要继续放话骂一骂眼前这个会盯得他全身发麻的男人时,适才被交代〝遣送″离开的小猴子又折回来了。但这一回比较不同的是,牠的身后紧跟着涌上了一大群有将官带领的士兵们。

这些似乎来势汹汹的士兵们,皆有序地停在距离这两名主角约十来公尺处,其中为首的一个高大将领率先站出了一步,单膝叩头跪在地面。
“恭请皇子回宫。”

“嗯。”冰冰冷冷地也不看向来者,男人微愠地回应了一声。

“咦?”但红发青年却当场好奇地站起身来,并出声要求那位还敬跪着的将领抬起头来,端视了好一阵子后,竟没来由地发出可怕的爆笑声……

“白痴…”很明显的,男人的脸上已经划下了一排排难看至极的黑线。他知道,这个红发情人是意会到了什么……

“哈哈哈~~~死人复活了,是吧?狐狸…他分明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一位大臣吧?”
刚刚还因为红发青年的外貌而惊艳的众人却在下一刻傻愣了,尤其是那位被拿来调笑的将官还一脸疑惑地,不怕死地看了看他们尊贵的皇子又瞄了瞄正豪放笑着的人。

“啧。”一手仍抓紧他口中的白痴的手,倏地站了起来。
男人的眼神又臭又硬地淡淡扫过了在场的士兵们,抿紧了薄唇不说话,但后来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情人还在放肆地狂笑着,禁不住就启口了---
“以后说故事就不随便拿张画像给你看了……”

“可是,谁想到你随便挑了一张画像给人看,现在那个人就么巧地在这种场合出现了!蠢狐狸。”语末,还咯咯地笑着。

“算了…”男人的脸已经黑青到不能再黑下去了。
勉强看了一眼众多的士兵们,很不情愿地说着,“辛苦你们这两年来的守护。”


之后,这一对昨夜还在木屋里激情的两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回去都城的路途了。而其余的,这两年都一直围守在森林周遭的士兵都纷纷接到命令,也跟随上以皇子为主的浩荡队伍一一离去。


途中。
“狐狸狐狸,你以后掰故事别掰得那么夸张了啦!虽然你好心要让蜜月假期来一点不一样的情调,但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在故事里把那么好的忠臣给杀了……”

“怎么?你心疼?”

“喂喂~~~这里里还有别人在欸,不要这么靠近我啦!”

“不抱紧你的话,会摔下马的。”

“我不管!我明明就可以另外骑一匹马的,干嘛要跟你共骑?”

“哼。”

“哼什么!?臭狐狸……啊,对了!等一下经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我去买一点名产吧?我母亲想吃一些特殊的糕点……”

“白痴,幼稚。”

“嗄嗄~~~?你…你说什么!”

“白痴…下次要去哪里度过假期?”

“你还要用同样的招数吗?我一点都不想要!哪有人度个蜜月的要花去两年的时间的~~~”

“有啊,我跟你。”

“啊…!你…你干嘛亲我的脸!?这里还有人在啦~~~”


黄昏夕阳彩霞下,直直的官道上,远远的天边飞梭过几只悠闲的鸟鹤。
在官道两侧的田地里正要〝收工″返家的农夫们,都好奇地抬起了头注视着缓慢行进的人群。

还有,排了好几里长的军队队伍正似乎象征着生命永不停息地绵延着,领导在最前头的是共乘一匹骏马的两个人,正光明磊落地〝调情″着。

于是,闹剧也终于落幕了啊……



<二○○三年五月二日星期五.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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