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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天使心

作者:碧海蓝

“花道,你怎么了?”

“枫,我……我好难过,我快死了是吗?”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枫,对……对不起……”

“花道!花道!”……

“花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等等,马上就会见到我的了,我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三百年后

新洋医院,在雪白的病房里,温暖的阳光从窗里射进来,懒洋洋的洒满屋子的个个角落,地上映出一对人的倒影。

“狐狸,你说我什么时候死呢?”

“白痴,不准胡说。有我,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我知道,可我……”

“嘘,别说了,白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休息一会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一个黑发的俊美男子扶着一个虚弱的红发少年躺下,看着他闭上眼,然后开始轻声讲起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约是三百年前,世界上有天界、魔界和人界三个界。住在天界的天使们和住在魔界的恶魔互相敌视,所以天使和恶魔是绝对不可以来往的。但自从天界唯一可以用男性身体孕育生命的水晶天使越野遇上了魔界的贵族公爵仙道,一切的禁忌都变成了虚无。

仙道和越野远离众人,生活在一起。两年后,越野生下了一个很美的小男孩,但他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了。仙道伤心欲绝,把孩子托付给在人界的巫师以后,也死在了越野的身边。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已经过了二十年,男孩也长大了。成了一个比任何天使和恶魔都俊美的男子,名叫流川枫。虽然美丽,但他却无法像别人一样正常生活。

因为是混血儿,所以他的眼睛并不像天使有着蓝色的眼睛或是恶魔一样红色的眸子。而是神魔界少见的黑,黑得像无尽深渊一般。他的翅膀也是一样,一黑一白两种极端的颜色。不论是在天界或是在魔界,流川枫都被人排斥,因为骄傲的天使和狂妄的恶魔都不能忍受像流川枫这样美貌的人在他们中间。

而此时,唯一对流川枫好的巫师安西也因为年老而病死了。没有了巫师,流川枫只能在人界徘徊。这也使的他变得性格孤僻,冷得像一座冰山。流川枫不愿和其他人亲近,只有在幽静无人的夜晚才偶而出现。用笛子吹奏出哀伤的曲子,但人们却只能听见笛声,看不见他。

有一天,流川枫在黑夜中走到了一家医院。他听到楼上有人叹了口气。

“如果我能在死前看看天使就好了。”

流川枫冷笑着想:“真是个无聊的大白痴,天使根本不会同情你的。”他刚想走,但转念一想:“既然他那么想见天使,那就让我充当一下天使,‘美化’一下天使的形象吧。”

然后流川枫张开翅膀,飞到三楼上。透过窗户他看到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漂亮,却很苍白的红发少年,那火焰一样的发色,红得刺目,温暖得让人心肺剧痛。

流川枫穿过窗户走到床边,无情的看着床上的人。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看着,他竟被红发少年的表情给感染了。精致的脸上虽然安宁却带着一丝忧愁,无论再怎么掩饰,流川枫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无法狠下心对他做什么。这时红发少年好像感觉出了什么,他慢慢的张开眼睛,但安静的病房里空无一人。他失望地对着天花板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还以为真的会有天使出现在我面前呢。”

说了一句话,少年又轻轻闭上的眼睛。却不知窗户外正有一双美丽的黑色眸子正在看着他。流川枫又笑了,但却不再是冷漠的笑容。

“真的那么想见天使吗?”……

第二天,流川枫又来到了这家医院,但这次却披了一件大披风。他再次飞上三楼,看见红发少年还像昨天一样躺在床上。流川枫穿过窗户,又来到了少年的床边。

他用披风盖住右边黑色的翅膀,轻轻的坐在了睡着的人儿身边。那红发少年似乎感到有人坐在他身边,就慢慢睁开了眼。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美丽但冷峻的脸庞,脸尖尖的,有些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动物,是叫什么……他忘记了……

“你是谁啊?”

流川枫愣了一下,他讨厌天使,他也不喜欢恶魔。那他究竟是什么呢?

“我……我……我是你希望见到的人。”

流川枫吞吞吐吐的说,但红发少年听了却十分惊讶。

“你……你是我祈祷的天使吗?你可真漂亮,你……咳……咳……”

红发少年只说了两句话,就剧烈的咳起来。流川枫从前也见过不少的病人,但却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紧张过,他看上去有些惊惶失措。红发少年仍然在咳着,忽然他一转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等他再转身时,枕头上印满了鲜红的一片血。

流川枫呆住了,他竟然会咳到吐血。看到流川枫的样子,红发少年捂住嘴,阻止嘴角流出的血液。

“可……可以倒杯水给我吗?”

流川枫听了急忙倒水给他,他扶起红发少年,慢慢喂他水喝。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冷漠无情的流川枫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天。而这一天,也会改变他的一生。

又过了一天,流川枫按时来到医院。他飞上楼,却发现房间里不止红发少年一个,还有医生和一个清瘦的修女。

“怎么这里会有修女?”流川枫心里想着,等到其他人都离开房间,流川枫才进去。

少年今天就不像昨天了,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也有了很灿烂的笑容。流川枫又坐在了他身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诉我吗?”

少年忽然这样问他。

“嗯?我叫流川枫。”

“流川枫?枫……真好听,我叫樱木花道。”

流川枫听了很奇怪。

“樱木花道?樱树的樱吗?”

“是的,因为妈妈在生我时就死了。爸爸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自杀了。我是被修道院收养的。神父说爸爸妈妈以前最喜欢来修道院看樱花,他们期待着樱树能赐给他们一个孩子,樱树真的做到了。可是它却带走了妈妈,爸爸也因为相爱太深而同时死去,樱木花道是妈妈早就想好的名字,因为不管樱带走了谁,最后他们毕竟是在一起了。而且因为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琥珀生于树上,所以才叫樱木花道。”

流川枫真不敢相信,他的命运竟和自己出奇的相似。但他却不能也不敢向他坦白自己真正的身份,因为他怕他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自己。也许他会受不了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以后我叫你枫,你就叫我花道,好吗?”

樱木的眼神带着祈求。因为以前没有笑过,流川枫露出有些生涩的笑容着冲樱木点点头。

“枫,你为什么总要盖住右边的翅膀呢?而且我都看不到你的眼睛。”

流川枫听了略显慌张的拉了拉披风,又侧过脸。

“我……我们天使都是这样,只是我喜欢露出一半翅膀,眼睛……我不想给别人看,只是一个习惯而已。”

樱木了解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问了,好吗?不过,能告诉我你眼睛的颜色吗?”

“是……是蓝色的。”

对不起,我只能选择欺骗,求求你别讨厌我。流川枫在心中默默地说着,十分的难过。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今天太晚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枫,你明天还来吗?”

“……嗯,我会的。”

流川枫背着身说,然后飞出了医院。这天晚上流川枫没有睡,他吹了一夜的长笛,心里被堵得很难受。

又过了一天,流川枫仍然按时来到医院,但他又看到了昨天的修女和医生。因为那个修女看上去十分的伤心,所以决定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隐身来到他们身边,却听见了令他震惊的话。

“洋平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花道。”

“唉,晴子修女,如果我可以,我一定会救花道。但这孩子的病已经到了不能救治的地步,那腰上的伤对他整个身体机能影响太大。你也知道,花道现在根本就没办法站立,就连坐着都几乎花掉他全部的力量。而且他心里装的事太多,忧郁成疾,恐怕再好的医生也无力回天了。对不起,我实在无能为力,还是让他开心的过完这最后几天吧。”

流川枫呆住了,什么?不能救治?怎么会这样?

他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别人再说什么,他再也听不到了。流川枫走到樱木的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他调整心绪,不让樱木看出来。他平静得可怕,心里想着:花道,我会陪你渡过这最快乐的几天,让我陪你走到底。

他走进病房,樱木已经在等着他了。

“枫,你来了,怎么这么晚呢?”

“对……对不起,路上耽误了。”

樱木笑笑,脸上有着毫不隐藏的欢乐。

“算了,我根本没怪你,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日噢!”
看着樱木开心的笑容,流川枫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他看看窗外的天空。

“我没什么礼物给你,让我带去一个地方好吗?就当做生日礼物吧。”

樱木有些犹豫,“可万一医生来了,发现我不在怎么办?”

流川枫摇摇头,“不要紧,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现在闭上眼睛,我们飞到那儿去好不好?”

樱木一听要飞,立刻兴奋的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流川枫抱起轻的像羽毛一样的樱木,穿过窗户,飞向了深蓝色的天空……

“花道,我们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流川枫抱着樱木轻轻的说着。樱木睁开眼睛,看到了满天飞舞的樱花。

“哇,好美啊!”

他惊叹着,伸出手去接花瓣,流川枫坐在最粗的一根树干上,把樱木抱在怀里。拿出长笛,吹起了那首曲子。樱木躺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闭上眼睛听着曲子。

在像飞雪一样的樱花树上,有两个互相依偎的人。一曲吹完,流川枫把披风的一半盖在樱木身上,怀抱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是美好的,而抱着他,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樱木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枫,我爱你……”流川枫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又紧紧的抱住樱木,“我……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回到医院,樱木已经睡着了。流川枫将他轻轻的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晚安,花道……”

一个星期过去了,樱木和流川枫过了一个星期的快乐生活。他们每天晚上都去看樱花,看月亮。流川枫采来樱花,樱木就把它们穿成花环戴在他的头上。流川枫也天天祈祷樱木能好起来,但上天并没有为此同情樱木。该来的,还是来了。

“花道,你怎么了?”

流川枫很着急,因为樱木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枫,我好难过,我快死了是吗?”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流川枫说着,抱紧了樱木。这时天逐渐亮了起来,有人在外面敲门,
是医生来了。

“枫,天亮了,你快走。不用担心,为了你,我不会死的。我会努力活
下去的,快走呀!”

樱木催促着。流川枫不想离开,但从未在白天出现过的他受不了刺眼的阳光。右边黑色的翅膀像是要溶化掉一样灼烧着他,他只能忍痛离开樱木。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樱木的眼角滑下泪珠,“枫,就算你的眼睛是黑色的,翅膀是一黑一白。我还是一样爱你,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樱木的手滑落床边,在他的手中飘下一根白色无垢的羽毛……

傍晚时分,流川枫又来到医院,但却看不见樱木。只听见晴子修女轻轻的低泣。

“花道,可怜的孩子。我把你葬在了你最喜欢的那棵樱花树下,你可以安息了。”

不!流川枫不相信,花道死了?他昨天还答应过自己,说会为了他努力的活下去,难道这一切都是骗他的吗?流川枫狂奔到那棵有着他和樱木快乐回忆的樱树下,果然,墓碑就立在这里。旁边用石头垒成了一个漂亮的心形。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要不守信约,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不可以丢下我,你不准丢下我,听到没有。”

流川枫的眼睛模糊了,他走到墓碑前,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很久,他缓缓伸出手,许多樱花飞了过来。在他手中飞旋着,慢慢集中、凝结,变成了一把匕首。

流川枫突然笑了,笑的十分温柔,又十分的凄凉。他举起匕首,拉下披风,砍下了自己背上的翅膀。让血慢慢的淌着,直到整个心形中间都成了一片红色。

流川枫抱着墓碑:“花道,花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等一下,不要走得那么急。马上就能见到我了,我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流川枫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樱花仍然在飘,好像是下雪,也好像是滴落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在墓碑的前面长出了一朵奇怪的五瓣花。花瓣是黑色的,但花心却是一尘不染的雪白。

有人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天使变成的,他的爱人就葬在这儿,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看见这朵花。

又过了很久,这些事和传说都被淡忘了。只有偶然提到时,人们才会想起。有一种奇怪的花,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看得到,它的名字--叫做“天使心”……

阳光依然是懒洋洋的照着整个屋子,那个蓝眸男子走到睡着的红发少年的床边。他摘下眼上的隐形眼镜,露出如黑夜一般墨色的眸子。阳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影子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有一对巨大的翅膀浮现。

忽然床上的红发少年轻轻动了一下,黑眸男子马上戴上隐形眼镜,变回了蓝色的眼睛。他走到少年的床边坐下,红发少年看到他过来,立刻露出抱歉的表情。

“啊,狐狸,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都没有认真听你讲故事。”

蓝眸男子笑着摇摇头。“不要紧,就把那个故事当成是安眠曲好了。”

红发少年一看蓝眸男子不生气,就笑着说:“狐狸,虽然故事没有听完,不过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呢。”

蓝眸男子起身把少年抱上轮椅,将温暖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推着轮椅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哦?那可以告诉我这个奇怪的梦吗?”

少年兴奋的点点头,声音中的虚弱部分消失了,换上的是清朗健康的音调。

“那个梦好像真的一样,我梦到你变成了一个天使,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天使噢!我还是个病得要死的人。有一天我许愿,希望在死前能见到天使,然后你就出现了。我还梦到了医院后面的那棵樱花树,你每天晚上都带着我去樱树上看樱花。对了,我们去那棵樱花树下看看好不好?”

少年央求着,稍稍回复红润的脸上透着渴望的神情,让人难以拒绝。蓝眸男子还是笑着,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是他却推着少年向樱花树的方向走去。

“哇,好美噢,又是樱花漫天飞舞的季节,咦?那个是什么?好奇怪。”

少年指着树下的一朵黑色花瓣的花问。蓝眸男子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

“那叫‘天使心’,传说是一个天使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而变的。只有真心相爱的恋人才能看到这种花。”

红发少年想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对了,我有梦到这朵花,而且还是你变的。可是我以前没有见过这种花,为什么会梦到呢?”

蓝眸男子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可能是因为我们真心相爱,所以‘天使心’才会进到你梦里吧。”

少年扬起头看了看蓝眸男子。

“狐狸,我们是真的恋人吗?”

“当然,不然为什么我们都会看到那朵传说中的‘天使心’呢?好啦,不要再想这些了。你最喜欢樱花,不是吗?”

少年拉回思绪,笑着回答。

“是啊,我最最喜欢樱花了。狐狸,等我病好以后,我们可以在家里的院子里种棵樱花树吗?”

蓝眸男子随手接过一朵飘落的花瓣。

“医生说你马上就要康复了。我知道你喜欢樱树,所以家里现在也应该是樱花漫天飞舞了,要不要回去看看?”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马上又转为兴奋。

“真的吗?家里真的也有樱树?可是医生他们……”

蓝眸男子像孩子一样顽皮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们飞过去。”

说着他横抱起少年,悄悄离开医院,向家的方向走去。

“狐狸,樱花真的开了吗?”

“是啊,给你一个惊喜。”

“哇!好多花!真漂亮,狐狸,这些都是你弄的吗?”

“除了我,还会有谁呢?”

“狐狸,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最爱的人了,我好爱你!”

少年抱住蓝眸男子的脖子,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蓝眸男子温柔地望了一眼正在飘花的樱树。

“樱,谢谢你守护花道那么多年,现在你不会再为我们哭泣了。”

蓝眸男子在心中默默念着。樱花树飘起更多的花瓣,与树下的一对恋人组成了温馨的画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传来两个重叠的声音——

“祝你幸福,我们可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