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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花] 窗 1-3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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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徒张 2010-05-23, 周日 10:16

【1】
啪啦嗒……啪啦嗒……啪啦嗒……

“花道……”水户无奈地望着在堆满特价拖鞋的小山里不断翻找的好友,那种专注的表情几乎只有在打篮球而且是比赛的时候才能从樱木脸上看到。
“再等一下嘛……”樱木抽出一双木拖,踩在脚上四下走动着。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
这已经是他今天试穿的第二十四双了。
水户耸耸肩,将购物车里的牛奶煎饺等等放回冰柜,预备结账的时候再过去重拿。

“不是啦……不是啦……怎么都不是啦……”
水户把樱木踢飞到洗漱用品购物柜底下的木拖捡回来叠到特价拖鞋小山的顶端:“不是什么?”
“声音啊,要啪啦嗒,啪啦嗒,啪啦嗒才对嘛。”樱木懊恼地抓抓脑袋,终于一屁股坐到超市瓷砖地板上,沮丧地嘟嘴。
“啪啦嗒?”
“对啊,这里的拖鞋不是‘咔嗒咔嗒’就是‘啪嗒啪嗒’,本天才要找的是‘啪——啦——嗒’这样的。”
虽然不明白樱木对拖鞋声这么执着的原因,但是水户依然认真地挑出几双也穿在自己脚上试走了几圈,果然只有咔嗒咔嗒而已。
“要不要到其他超市看看,或者专卖店可能有哦,”水户伸出一只手把樱木从地上拉起来,超市空调打得很足,瓷砖地板坐久很容易着凉,“发出那种声音的拖鞋有什么特别的吗?”
“哇咧?”樱木相当吃惊地望着水户,“洋平,你不记得啦,就是上个礼拜啊,鬼屋鬼屋!”
“啊……”水户想起来了……


樱木军团五个逃课的家伙时常围成一圈坐在学校天台上打扑克,即使大家有意放水,最终输牌的也总是自称天才的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惩罚措施一开始例如代抄写作业,顶替做值日,或者连续一星期跑腿买午饭之类。但是妄想樱木会如约遵守,还不如相信外星人明天就要攻打地球。
“为什么本天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如果跟他说那是因为你输牌,只会被赏一个头槌……
当然像水户、高宫、大楠、野间这样的损友也从来不以为意。只是规则形同虚设之后,玩牌就变得相对无趣,前面也说了,哪怕放水,最终输牌的也是樱木……
要找一个即使作为惩罚,樱木也会心甘情愿遵守的方式。高宫于是说起了附近和泉短期大学里面的某幢废弃教学楼。
“听说闹鬼诶……” 高宫的近视眼镜边上泛出一个闪亮的狡诈的四角星,“今天输的人要一个人去鬼屋探险哦。”
“好!就这样决定了!谁都不许赖皮!”
喊得最响的就是最后输的最惨的那个。
“去就去!本天才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鬼?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关于樱木怕不怕鬼其实水户比较有发言权,国中的时候他曾经借给过樱木恐怖片录像带,其中有一个镜头女鬼的头发从洗手池的下水口里涌出来,在他看来实在假的可以的特效却足足折磨了樱木一个月,虽然号称 “那部片子一点都不恐怖,本天才只当搞笑片看啦。”但是这家伙夜夜噩梦以至每天顶着黑眼圈上学,而且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一定要紧紧闭着眼睛,生怕水池里冒出又黑又长缠绕成一团的女人头发。
国小就能独自对上身高是他两倍以上的成年混混,但是对于未知的虚无飘渺的东西,即使长到一米八九,居然还怕到这个程度,水户偶尔也会偷笑。
有些人不怕鬼,比如高宫、大楠、野间或者水户,究其原因是他们根本就不信,至于鬼屋,那只是找来消遣的玩具。但是樱木却相信世间有鬼,有善良的鬼,也有恶鬼,问他原因的话,他会告诉你有就是有,就像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他心理上并不怕鬼,恶鬼可以一拳打飞,好鬼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但就算如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看到女生披肩乌黑长发就会起鸡皮疙瘩,以至于那时告白的对象多是短发。
呐,不管怎样,等一下还是和樱木一道进去吧……水户微笑着揉揉额头。

鬼屋周围长满了杂草以及叫不出名字会割伤人的坚硬的灌木。校方为了禁止学生进入在几十米远的地方拉了相当高的铁丝网,没有设门,不过扒开杂草可以看到底部有一个足够供人穿过的椭圆形洞,虽然对高宫来说比较困难,窜出的铁丝把他的校服划成破布条,几乎随时可能散架。狗洞也许是之前来探险的人留下的,鬼屋的名声由来已久,这幢房子有相当漫长的历史,只要对比在它附近新建的实验楼就越发显得它古老神秘可怖。
往前走没几步,灰色的三层教学楼就清晰地呈现在几人面前。已经不能用废弃建筑来形容它了,简直就是遗址。水泥墙随处可见龟裂的缝隙,窗玻璃几乎没一块是完整的,常年不供电的楼房内部在窗后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没有尽头的黑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会发现整幢房子都是倾斜的,随时都有坍塌的倾向,却静静矗立了那么多年。教学楼的最下面一层已经被从泥土里拔起的常春藤牢牢困住,窗户也好,水泥墙也好,全部被藏到了藏青色藤叶的背后,以至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幸存的入口。
高宫扶眼镜牵起一边嘴角狡黠地笑:“花道你要一个单独上去哦。”
“知道了啦,待会儿就让你们这些凡人见识见识本天才的神勇。”
“要是害怕的话就马上逃回来哦~我们不会笑你的。”这样说着的大楠其实已经掩嘴笑起来了。
“谁……谁说本天才会怕??你要笑就趁现在笑个够好了。”
“花道你到了三楼就在倒数第三个窗户那里给我们招招手就算任务完成了。”野间补充。
“好了啦,本天才要走了,不要再啰啰嗦嗦了。”
水户拦住卷袖子抬脚的樱木:“花道,你等等,我跟你一起上去。”
“喂!洋平,你给我乖乖等在这里,本天才才不会被人看扁!”

樱木执拗起来的话谁也拦不住,再加上樱木军团的其他几个败类出于某个不可说的原因在背后死死拽住水户,结果他还是没能一同上楼。水户望着樱木背影的时候忽然一阵说不出的心悸。

过了足足半小时,樱木还是没有出现在三楼的玻璃窗后,水户虽然表面依旧如沐春风,但是内心渐渐焦急,回过头却看见三个人已经抱着肚子笑到站不起来了。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没……没什么啦……还不就是那样……”大楠回答完后又扑哧笑出来。
水户几乎不用猜:“事先在教学楼里设好了吓唬人的机关么?”
野间摆摆手:“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啦,吓吓花道那个单纯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花道根本就不可能到得了三楼……”高宫再次狡诈地扶了扶眼镜。
“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以后有关花道的所有事都不许瞒我!”水户打断高宫的话,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微笑了。他也没时间去计较,转身就向唯一的入口处跑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分,全部冲了过去。

却撞到胜利归来的天才樱木花道。
“呐~本天才回来啦~”
“花道!你怎么样?”水户捏着樱木的肩膀,从头检查到底,所幸无碍。
樱木被水户的手指戳得痒,绽开大笑脸:“本天才怎么会有事呢?”
“花道~”
“花道~”
“花道……花道~~~”高宫直接扑倒樱木,“你再不回来的话洋平就要杀了我们了。”
“重死啦,胖子……”
水户扔开人型砖头高宫,拉起樱木微笑:“花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进去了好长时间。”
“时间很长嘛?”樱木困惑地扰扰头,“我还以为就五六分钟。本天才不过就是按你们要求跑到三楼倒数第三间教室给你们招招手啊。根本没来得及乱转。”
“我们才没有看到你呢。”大楠插嘴说。
“废话,你们几个混蛋根本都不在,本天才还听到你们啪啦嗒啪啦嗒躲起来的声音肯定是准备整我,所以就在墙壁上用教室里的废粉笔头留下了本大天才的大名,有证据在,你们就不能诽谤本天才赖皮。”
野间狐疑地和大楠对望一眼:“花道……我们真的一直都在这里。”
“你们骗不了本天才的……”樱木笃定地插起手臂,“洋平,你实话实说哦,千万不要帮那三个混蛋。”他最最相信水户。
水户本来就无所谓樱木究竟有没有完成约定,只要他平安就好,既然他逞强说有到达目的地就不打算揭穿,立刻点头表示樱木的猜测没错。
“花道,你根本不可能到得了三楼啊,我们之前都上去过了,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在转角的地方被墙封掉了。因为确定你肯定到不了,我们才……”高宫却煞风景地脱口而出,被水户从背后捂住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啦,本天才明明就跑上去了,还有名字留在那里呢,不信的话,我们一起再上去看嘛。”
水户毫不客气地瞪了三个败类一眼,回过头向樱木微笑:“我们刚才的确在三楼的窗子里面看到花道了,是吧,野间……”
那个根本就不是“是吧,野间”的眼神嘛……野间在水户的压迫之下默默抱怨。
“对啊对啊,我们恰巧站到花道视线的死角里了大概……”
“就是那样……墙啊什么之类的,全是我乱说的……”
樱木终于忍不住一人赏了一记头槌:“你们当我是笨蛋吗?不相信我的话就直说,以为这样我就会高兴吗?一个都不许逃,全部跟我去三楼见识本天才的墨宝。”

真的只有一堵墙……
横在楼梯的中间,没法再向上了。如果只是栅栏或者铁门也许还有撬开的机会,但是这样结实墙面,除非有超能力,不然根本无法穿过。
三个人事先设计的小机关在樱木军团全体一起上楼的时候一一触发了,如果樱木的确之前有上过楼的话,即使再敏捷也不可能全部逃开,明明连楼梯都没有踏上来过嘛……大楠这样默默想,但是看到樱木死沉的表情和水户的杀人眼神立即吞了一口口水。
“怎么会这样?”樱木不可置信地敲打着墙面。


“一定是你们几个一开始躲好,然后在本天才下楼之后窜出来把墙砌起来的!”军团沉默着各怀心事离开废墟鬼屋后,樱木站在狗洞前狠狠地跺脚,坚定地做出总结。他愤愤自己不能把在野间指定的窗户下用粉笔歪歪扭扭写下的:“天才樱木花道到此一游。”展示给众人看。
“而且我头顶上一直啪啦嗒啪啦嗒在响。大楠,你今天穿的是凉拖,走路就这个声音啊。不是你们跑到我楼上准备吓唬本天才是谁呀?”
“先不说野间的拖鞋是胶底,走路声音比猫还小……”高宫有些颤抖地说,“花道你不要吓我,这幢喽只有三层,你哪里听到的走路声音?”
“什么呀……这幢楼明明有四层啊,你们没有看到吗?”樱木指着几十米外的废弃教学楼奇怪的地望向其他人。

水户洋平在炎炎夏日渗出一身冷汗。


【2】

I’m outta time

和这个故事没有关系,是一首我相当喜欢的歌~亲们可以找来听哦

“你们都不相信我啦,本天才只好把拖鞋找出来证明给你们看。不过发出啪啦嗒啪啦嗒这样声音的拖鞋好难找哦,前几天我有把家里乱七八糟的鞋子全部翻出来,连稍稍接近的都没有,气死人了啦……”

水户以为樱木早就不记得这件糗事了,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对方念念不忘。
他倒不是不相信樱木,只是如果真的接受了诡异的解释,自己原来的世界观和信仰都会崩溃,他从来都是无神论者。但当他认真地望进樱木懊恼的眼眸里时,又立时觉得比起对好友的信任来,唯科学论的价值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我相信你啦,”水户搭上樱木的肩膀,“什么拖鞋啦,窗户啦,鬼屋啦,全部都不用计较哦,花道说有和我们招手有写过留言就是有,一定只是大楠他们没有注意到而已。”

如果是平时的单纯王樱木,这样诚恳地开导他也许立刻就会灿烂地笑起来:“就是这样嘛,天才怎么会说谎,只是凡人理解不了而已。”

但是樱木却意外地有点委屈地扭过头来,一八九公分的身高缩短到了水户肩下:
“洋平……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胡说……高宫他们只是吓唬你”
“我哪里有胡说咧……第一次明明好好上了三楼嘛,怎么就突然多出一道墙……我回去思考了好久,总觉得他们手脚再快,也来不及把墙砌起来的(废话……这还需要思考吗?——|||)……洋平你说,是不是有小鬼在捉弄本天才呢?”
“只有善良的人类才能看到鬼哦,这说明花道你有特异功能。”
“是哦……”樱木又开心起来,“果然天才就是与众不同。”
默认了被鬼捉弄的事实,气氛居然就轻松了下来,樱木终于放弃了挑选拖鞋,帮忙水户从冰柜里拿回牛奶还有速冻煎饺。

如果真的有鬼……
和抛下心中包袱的樱木不同,水户反而惴惴不安起来,
他认真考虑着樱木是否有异于常人的特质,例如恐怖的跳跃力,无人可比的粗神经,可以在墙壁上砸出窟窿来的头槌等等……他突然想起国中起开始染红发的好友某天在神社许愿“染头发好麻烦,本天才想要一直一直都是红头发”,就真的再没长出过黑头发,剪短哪怕剃光过一段时间依然一片通红。

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简直要比目击UFO都要诡异吧,一直围绕在樱木身边的自己和其他三个人居然都怪无可怪,好像最最平常的事一样接受到现在。

但是鬼魂和神灵赐予的免染红发毕竟不一样,况且花道能看到的东西自己却无法感受,总归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洋平……喂洋平……”樱木在水户眼前挥挥手。
“啊……花道,怎么了?”
“付账啊,本天才可没带多少钱诶……”
“呐……花道,有没有五十円的硬币?”付到一半的水户为难地看着再没有零钱全是大钞的皮夹。
“诶……”樱木鼓捣着左右口袋,他没有钱包,所有家产都是直接放在口袋里的,“一分钱都没有……真是奇怪上个星期明明有捡回来好几百块钱……”
那个当然不是捡来的,其实是举着棒球棒跑来找茬的暴走族被他打趴下后在杀人眼神的淫威之下贡献出的赎身钱。但樱木不打算告诉水户,如果被洋平知道他被附近的混混骚扰,事情就会变得很大条。
“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收银机里的零钱不够找给您。”柜台里的员工小姐相当抱歉地低下头。
“啊……那个等一下……”樱木拆开煎饺的包装膜,扔了两个在自己嘴里,用力咀嚼吞下肚,“呐,现在少掉两个饺子罗,还有五十块钱就不要了吧。”
收银员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花道!快点吐出来!那个饺子是生的耶!”洋平的皮夹整个都掉到了地上。


樱木花道之后被水户强行带去了医院检查肠胃的状况,索性生命力旺盛的天才运动员逃过了洗胃的厄运,比着胜利的手势和护士姐姐阿姨说再见。
“等一下还要去训练吗?”
“是啊,夏季赛快要到啦,就算休息天也不能放松,谁叫本天才是湘北篮球的超超级王牌选手呢。”
“如果肚子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哦。”
“连医生都说本天才没有问题,区区两个煎饺怎么可能打得倒我?”
水户微笑,出人意表是一回事,但是这家伙总是叫人没法放心。
“好好训练哦,我回家把东西放到冰箱就来去看你。”
“嘿嘿,洋平你就好好欣赏本天才怎么把那只臭狐狸打得屁滚尿流~~”


水户从家里出门后却没有直接去湘北篮球馆,稍稍犹豫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和泉短期大学的方向跨步。他尚有一个猜想需要证实。
和泉在十年前还是相当有名的公立大学,但是在少子化趋势愈加严重后,终于改成了短期大学,考分很低,学费也不高,就算这样也时常招不满生源,空闲的教室在就会租用出去开联考补习班,所以就算水户穿着高中校服正大光明地晃进大门也不会有人侧目。(表问歹徒为什么两个家伙休息日还要穿校服……大概……恩,湘北的校服比较舒服吧……啊……那个……)

休息日校园里的学生比平时还要稀少,越往闹鬼的教学楼走,就越发没有人气,穿过铁丝网后,就安静的好像跑到与世隔绝没有人烟的地方。像经脉凸出纠缠在一起的常春藤也好,不满细微裂缝的灰色水泥墙也好,破碎的旧式木格子窗户也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像怪物一样吞噬着周围的生物,隐隐只渲染阴森冰冷的气氛,火辣辣的太阳明明就在头顶,照下来却没有半分温暖。第一次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群吵吵闹闹的家伙,现在只剩一个人的状态下,即使是水户,也不免眼角抽筋。
仅仅是独自站在楼前就感到很不祥。等到踩实了楼梯往上走,明明没有任何迹象,却开始心跳加速疑神疑鬼起来。想到樱木也是这样一个人并且肯定要比他害怕紧张的多的多地去完成开玩笑一样的惩罚任务,就愤愤地后悔,没有陪着他一起进去绝对是个严重到他几乎悔恨地想要揍自己一拳的错误。

水户到了二楼就没有再继续往上,直接转弯往走廊另一端走去。他有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想,可以解决一系列矛盾。如果说花道搞错了楼层,在二楼向他们挥手留言,并且当时自己一行人的确站到了樱木视线的死角里,那么诸如高宫大楠野间和自己忽视了花道出现在二楼,以及花道没有发现被封的第三层,就解释的通了,至于他听到啪啦嗒啪啦嗒的声音,也许是年久失修的教室里桌椅摇晃或者倒塌之类原因所造成的。

所以当水户在二楼倒数第三扇窗户下方找到樱木留下的粉笔字时,立即扬起微笑,总算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他几乎快要这样想……
是几乎要这样想……

“天才樱木花道到此一游~~↖(^ω^)↗””
歪歪扭扭扒手扒脚简直要占满整块墙面的气势,除了自己的名字外笔画错误百出的汉字,还有最后胜利的表情符号……都清清楚楚打下了樱木氏烙印。但那些痕迹却仿佛年代久远,颜色相当淡,并且剥落的厉害,如果不是樱木事先有告诉他写了什么,他甚至很难辨认出所有的假名。就算相信无人光临的教学楼只一个星期里就风吹日晒破坏了樱木的留言,水户却绝对无法解释覆盖在汉字上的纸片。窗户多年前被十字交叉打上的封条,一直拉到了窗角往下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玻璃窗上的部分早就断成碎片被吹走,但是墙壁上的封条尾端却粘的很牢,从“花”字中间截断,斜穿过左边的“櫻”,照这个情况看只能解释说樱木先写下姓名,才被封条角覆盖。水户蹲下身用力撕开纸条后,甚至可以察觉到粘合部位细微的粉笔屑……但是拼凑其他教室门或窗户上幸存的封条上的日期,那是比他们出生都要就要久远的年代。

水户匪夷所思地摇摇头,事情诡异到他无法想象,唯一可做的就是向花道询问更多。虽然在他看来不去追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到此为止吧,到此为止。水户拍拍自己的脸,镇定心神后,抬手看表,花道应该刚开始训练,现在赶过去还赶得及欣赏狐猴大战的尾声。

这样抬脚的时候就显得匆忙了,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坚硬却细小的东西,水户滑倒跌坐在走廊的水泥地上。捡起来仔细看后才发现是锈迹斑斑的五十円硬币。
水户立刻就联想到多半是樱木写好字站起身时从口袋里掉出来的,除却那些锈泽。他于是安慰自己也许是很久以前这间教学楼里的学生留下的……即使他这样反驳前言,却还是辨认出了刻印在硬币上的年份,1988年……两年前发行的新硬币。

穿过铁丝网后,水户有些心不在焉地双手插在校裤口袋里把玩着刚才捡回来的硬币。
嘭……一个低着头,戴黑框眼镜,七歪八扭走路的家伙重重地撞了过来,水户稍稍倾斜晃动一下就稳住了重心,但是对方却直接摔倒,怀里捧的文件掉了一地。
“对……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男人连忙站起来拼命地道歉。
“啊,没关系。”水户微笑,蹲下身子帮忙男人捡散落的纸张。
飞的最远的文件夹上印有“和泉灵异协会资料汇总”的字样,水户暗笑即使是大学生也会组这种乱七八糟的社团,但脑海中闪过被岁月磨淡的粉笔字以及口袋里的锈硬币,立时就收起了嘲笑的心情。
将文件归档的过程中,水户发现一张颇为眼熟的泛黄旧照片,是几个学生在教学楼前面的合照。灰色水泥墙的建筑物让水户立即就联想起了背后的那间鬼屋,以致脸色苍白……
“这不会是……”
“啊,对,你手里拿的那张照片拍的就是铁栅栏里面的原第三教学楼。”
“但是……”
“你会觉得奇怪是正常的,”男人指着照片中最上端的部分:“那幢楼其实原本有四层……”

【3】

Lost!--Coldplay

Just because I'm losing
Doesn't mean I'm lost
Doesn't mean I've stop
Doesn't mean I'm across

Just because I'm hurting
Doesn't mean I'm hurt
Doesn't mean I didn't get what I deserved
No better and no worse

以上依然与本文无关,纯属歹徒恶趣味~~


对于产生疑惑的水户,男人立即局促却颇为期待地相邀起来:“一起去看看吧,我……我正好要过去作勘测,可以顺便证明给你看。”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眼前的高中生刚刚从那里出来。
“……那个”水户并不是没有好奇心,但是说好要去看花道的练习就不打算失约,况且已经在心底里决定从此对此事闭口不谈。
“阿……是在顾虑高中校服的事吗?完全没有关系……我们这里非本校生很多,一点都没关系……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噢噢还有我们协会……”男人左顾右盼地解释,看来是非常想留下水户,眼神渐渐变得期颐甚至哀求起来。
水户恍然大悟原来看起来长自己好几岁的学长却在害怕栅栏里的鬼屋,只要有人陪他一道进去,就算是高中生也不要紧。只要想到这样胆小的家伙居然也会加入什么灵异协会,水户就不禁一阵好笑。他犹豫地看了一下表:
“如果快的话……”。
“很快的,会很快的,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男人立即点头答应。

一起往回走的途中,男人向水户解释自己是和泉大学的一年级新生名字叫二荒辉,虽然打扮土气,但实际上并不比水户大几岁,加入灵异协会也是因为被同系的学长胁迫,本人完全不感兴趣。另外对于校内鬼屋协会成员一直在有系统的研究,每天都会测量教学楼周围的各种指标,包括气压、低频音波、各种辐射等等,这些繁琐的事务全部是由协会里最底层的新进生负责的,今天正好轮到二荒辉值日勘测,他因为胆小已经在栅栏门口徘徊了很久,所以能够拉上水户简直就像找到了救星。

男人走到空地上打开背包,水户这时才发现他之所以会把资料抱在怀里是因为背包已经完全放不下了,里面全部被稀奇古怪的仪器占满,在二荒的指导下水户帮忙一起布置在教学楼四角。

“那个……学长,原来有四层到底是这么回事……”因为对方忙于在文件夹里的表格上记录数值似乎没有任何解答的迹象,水户再次看表最后还是礼貌地开口问道。
“阿……”二荒拍了拍被长刘海遮住的脑门,“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
“你跟我来……”二荒扔下文件夹把水户带到墙底,“因为转制的原因学校的许多档案都残缺不齐,其中也包括这幢教学楼的全部设计图纸。所以虽然能够看到照片上原来的样子,前辈们一开始也无法确切找到少掉一层的原因……”二荒说到一半噢了一声跑回去手忙脚乱地翻包。
“你在找什么?”
“阿,那个,你身上有带着锋利一点的工具么?”二荒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问。
水户微笑从裤子后袋袋抽出一把弹簧刀,在二荒面前刷的弹开:“这个可以么?”
男人显然被水户吓了一跳。随后有些敬畏地望着这个表面看上去似乎温文无害的后辈小心翼翼地接过刀,对准了齐膝处的常春藤,用力砍了下去。架势挺好看,但是坚实的常春藤纹丝不动。
“我来吧。”水户对于讪笑挠头的二荒无可奈何,弯腰割去了他指定的部分。
“你从空隙里往里看看,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水户狐疑地蹲下身,他刚才留在常春藤上的整齐切口虽然不大,但足够他看清被墨绿色植物包围的内部景象,出乎他意料的触目惊心。

原本应该是非常平整的墙面却在离地面几厘米的高度断层,往下是一片废墟,而上一层相当不服帖地重叠上去,简直就像幼稚园的小孩搭积木一样,楼层与底下瓦砾间有各种程度的空隙,甚至还有些坡度,想到樱木和自己曾站在这样的危楼里还安然无恙,水户都不知道该苦笑还是庆幸。
“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问。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楼早就是废墟了,整幢楼都只从第二层开始非常危险地搭在瓦砾上而以。协会的前辈之前一直把焦点放在四楼,却发现天台上的水箱和避雷针都原封不动,从外墙上看不出任何拆除的痕迹。后来有建筑系的会员说房子的倾斜角度已经超出了正常房屋结构的极限,如果不是地震或其他松动地基的原因,很难造成这样的倾角。所以我们就尝试割开密密麻麻的常春藤,而结果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

“太难以置信了。”水户再次不可思议地将眼睛附上刚才的切口,却发现视野变得迅速狭隘起来。
“刚才那个缝隙很快就会消失,这种植物生长速度快的惊人,全社会员用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清理出几平方米的墙面,几天不管立时又变回原样了。”二荒解释,“说起来这幢楼没有坍塌完全是因为这些常春藤,它们就像脚手架一样从外墙牢牢地固定住了整幢房子。”

即使耳边陌生男人的话再怎么违背生物常识,水户也无法不去相信,他默然地望着眼前的藤蔓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蔓延最后完全覆盖了刚才留下的缝隙。

“其实我们学校不是没打过这块地的主意,但仅仅是外围杂草灌木就清理不掉,更不要说常春藤了。这里所有的植物都不可思议疯长,就算用火烧掉,几天之内又会重新长出来。就好像冥冥中有神灵在庇佑一样。”

水户微不可觉地摇摇头,神灵庇护?他更相信是恶鬼作祟。
“是不是很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加入我们协会,会长完全不会介意外校学生的。”想起了除却勘测记录、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等等普通后辈的传统压榨外,还有一项会员外挂指标需要达成,二荒开始极力怂恿水户入会。

“不……”水户摆摆手,双手插在口袋里望天,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倾斜到了从身侧射来的角度,并且还没来得及触及自己便被吞没在巨大的房屋影子里。此时水户才惊觉身后鬼屋的影子和阳光照射方向并不一致,朝阳的一面也扩张出巨大的阴影,好像整个空间都同外界剥离。

不想让樱木与这幢危险至极的房子再产生任何关系了,从自己这个媒介就要开始切断。至此,水户更加坚定了不再涉足的想法后委婉地拒绝了二荒的邀请。
“好可惜……”对二荒来说,万事温和淡定却又深不可测的水户洋平才是比自己更加适合灵异协会的人。

才没有什么可惜的……这样想的水户只是微笑,告别二荒后在离开的那刻回望了一眼静默在阴影里的鬼屋,却错觉墨绿色的墙面正对他蔑笑。水户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印有1988年份字样的锈硬币,用手指轻轻一弹,锈迹斑斑的五十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消失在灌木丛中。

走出校门的时候却着实吓了水户一身冷汗,警备室里坐在摇椅上看报纸的中年老头突然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尖声问:“喂,那个穿高中校服的……跟你一道进去的还有一个人呢?”
水户可以确定自己是单独一人进的和泉,二荒辉也是在校内才碰上的……何来同他一道进校门的人?——|||背后灵吗……这样想的水户头皮发麻地望了望自己的背脊。
“那个……大叔……”水户转过头警惕地望向警备室的老头。
老头摘下老花眼镜,眼神一开始是责备的,但似乎终于看清的样子,阿了一声颇有些歉意地点点头:“阿……是我搞错了……”。

水户从口袋里抽出手谅解地挥一下,却看到手腕表上的指针,终于再也维持不了镇定自若的稳重姿态,急速朝自己高中的方向飞奔起来。

用了百米跑的速度到达湘北的时候还是迟到了,空荡荡的篮球馆里只有一个一年级新生盘坐在地板上擦篮球。
“水泽……”
“阿……学长”被叫做水泽的后辈立即站起身,有些慌张地将手中擦拭着的篮球掉到了地上。
“今天就你一个人整理球场吗?”
“嗯……因为樱木学长和流川学长在练习结束后还借用了场地一对一,所以其他值日的同学就先回去了。”水泽是认识水户的,这位一直出现在球场边的学长是樱木前辈的好友。
“你怎么没回去?”水户笑着将滚到脚边的篮球用力扔了回去。
“那个……我觉得能够观看两位学长一对一的比赛是求之不得的观摩课。”
水户莞尔,他知道水泽在国中就一直很仰慕流川,当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后樱木也成为了他的仰慕对象。他的篮球天分出奇的好,可惜因为关节的原因已经与这项运动几乎无缘,虽然偶尔也会跟着球队参加一些轻量的运动,但他实际上是见习经理。对他来说,无论观摩与否都无法再使他重回球场,但这并不能打消他对与篮球有关的一切事物的热情。

“你还记得樱木他们比赛完是多就前的事?”
“嗯……大概二十多分钟前……”
二十分钟阿……水户看看表,也许已经回到家了也说不定:“你知道他们之后去哪儿了吗?”
“樱木学长提出了输的一方要去和泉大学鬼屋探险的赌注,所以我想他们两个现在应该是在和泉吧……”
水户只听到鬼屋这个词就浑身冰冷,等到确定了樱木果然去了和泉就再次以百米跑速度往回赶,难得忘记礼貌地丢下了在篮球馆内呆愣着的学弟。
这时候水户心里有多后悔是可以想象的,早知道就不该跑去什么狗屁鬼屋调查情况,也不该和那个灵异协会的家伙磨蹭,回来的时候应该再跑快一点……
再快一点也会错过吧……他叹口气,回想起和泉警备室老头莫名其妙的询问,他一定是将自己与那两个人搞错了,因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高中校服……当时就应该想到的呀,如果向老头问清楚的话立即会得到类似红头发高个子这样鲜明的特征吧……就这样被粗心的自己忽略了……
虽然说擦身而过其实大部分都不能算人为原因,但是水户却完全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樱木有任何闪失,他不介意买把名贵点的长刀作最痛苦的十字切腹……


-待续-

  D - 歹徒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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