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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life patrol 1-3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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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徒张 2010-05-23, 周日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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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life patrol 1-3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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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翔太,拿好书包……翔太的领结歪了……翔太,袜子怎么一只高一只低的……”流川枫弯下腰去给翔太拉齐袜沿。
如果是几年前,流川也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啰嗦的一天。他多少可以理解当年母亲在自己出门前的叮咛时的心情。
今天是翔太的国中入学式,虽然学校离家只有5分多钟的脚程,但是这样磨蹭下去,迟到是早晚的。流川有点焦躁地想。
“哥哥,你不会要送我去吧?你今天不工作了么?”翔太抬头望着正在锁门的流川问。
“我今天跟会社里请了假,通知书上你们学校有邀请家长出席入学式吧?”流川挑眉说。
翔太立即将脸皱成了苦瓜,说起来有一个帅气的哥哥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让家长接送的自己一定头一天就会让其他陌生的同学看不起。
流川无视翔太的无声的抗议,牵着他的手离开了玄关。虽然只是兄长,但完全把自己代入进父母角色的流川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平日里常见的过分关照子女的管家婆。
因为翔太是流川放弃了一切的选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流川唯一珍贵的东西。

母亲怀上翔太的那一年里,流川也不曾有过欣喜或是即将成为哥哥的自觉,当时的他正全身心投入到篮球这项运动中,亲人也好,朋友也罢都像是图案背景被他忽略又忽略,直到高二的那个暑假。当他在蝉鸣绕耳的街心球场里投进第131个Fadeaway shot时,他的父亲正载着临盆的母亲紧急赶往医院,车子在第一个街区的转角处与横向行驶的卡车撞个正着,在那场车祸中唯一幸存下的便是被父母两人临死前本能护住的遗腹子。那便是翔太了。
流川赶到医院的时候,卡车司机的妻子正跪在地上哭泣,但是他望着白布下不成人形的双亲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人情冷漠的他在永远失去还未来得及好好相处的亲人的瞬间连后悔痛心的力量都失去了。隔着玻璃墙,他用手指轻轻勾画着娇小的像猴仔一样的弟弟的美好的睡颜,默默下了柔软而又坚定的决心。

很多年以后,上幼稚园的翔太拉扯流川的裤脚不满地询问:“哥哥,我为什么要叫翔太呢?我们班上已经有5个翔太了!”
“爸妈取的。”流川简短地胡乱回答,一面回想当时取名的动机。
父母也的确有讨论过许多名字,生男要叫什么,生女要叫什么之类。但是之前漠不关心的自己在车祸后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个早已决定的也许涵义深刻的名字,在医院翻阅报纸的时候看到了当年的流行名字排名,第一名便是翔太。于是填写健康保险证的时候,毫无文化底蕴的流川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翔太”大名。结果是那年出生的婴儿中重名翔太的居然有一成……
“你长大了可以自己改名。”心生愧疚的流川于是又简短地补充道。

高中三年级毕业后,流川拒绝了特招生邀请也没有参加联考,美国之类更是再也没提过。他卖了房子安葬了父母抱着刚满周岁的翔太踏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起先住在亲戚家,在流川找到了第一份稳定工作后,两个人自己在外面租了套小公寓。
工作是队里唯一知情的彩子学姐托人介绍的。
在电话里,彩子不无担忧地说:“流川,现在只有销售有空缺,但是我很担心你是否做得来。”印象中除了篮球什么都不懂的更不会与人交流处理人情世故的学弟突然只身来到东京,放弃了前途似锦的篮球生涯,也没有继续深造,而是投身社会,工作养家。想起另一位老早失去了父母正在为背上的旧疾挣扎的学弟,彩子既难过又无奈。两个人的性子同样都是决不会允许其他人在任何形式上的资助,就凭流川高三一整年读书篮球打工三不落累到运球时都能睡着却只字不提窘境就知道他的倔强了。
“我做得来。”招牌式的没有音调起伏的简洁不容反驳的回答。

说做得来就做得到的流川就真的把员工手册被得滚瓜烂熟,面对客户笑颜逐开妙语连珠,工作不打瞌睡,刘海短不至眉毛,遇到前辈使用敬语,业绩从第四周起就再也没有下过前三。
生活虽然辛苦但是看到翔太一天天长大就没来由地充实,尤其后来又公费修读了营销专业的本科和研究生。毕业后没多久辞了职退租了狭小的公寓带着翔太回到生活节奏相对缓慢的家乡,现在在一家中型会社里任vip客户课的课长,工作轻松了很多,虽然薪水不及东京时,但在物价低廉的神奈川供着一套两层的住房加上两人的开销还绰绰有余
只是偶尔驻足观望公园里拍打着橘色篮球奔跑的少年们的身影时,流川心中会涌出那样一丝他自己不愿承认的空虚。
年少时我也曾那样奔跑跳跃,与伙伴吵吵闹闹,其中一个是有着橘红色头发的大白痴。
只是偶尔看到体育台转播中的NBA或是JBL赛事,流川会纳纳地在被激情吸引或是转台中犹豫,然后在瞥见某几张熟悉的面孔时被淡淡的遗憾吞噬。
现在的我即使看到比赛依旧心潮澎湃,也不会后悔当时的选择。梦想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就像玻璃酒杯一样不切实际,但总有在针端行走的人们成功。就连福田都加盟了东京暴徒队,大白痴,你为什么如此沉寂?

“哥哥,到啦,”翔太嘟着嘴说,随后又轻声嘀咕,“哥哥就不用进去了嘛……”周围不乏身穿崭新的普兰制服同样抱怨父母过渡关爱脸上还未脱小学里的稚气的新生。
流川目不斜视地拉着翔太的手跨过了刻着“和光私立中学”的大理石大门。

【2】
流川一言不发地坐在礼堂的翻椅上,左手边翔太和刚刚认识恰巧分在同一班的新堂勇聊地很高兴,话题不外乎新番动漫或是电子游戏总之让流川异常鄙视之流。都是既不帮助思想成长也不利于身体发育的文化毒品。
流川板下脸(其实那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右手边的新堂太太很理解地笑了一下。
新堂太太是三十多却仍然风姿绰约的少妇,穿着浅绿色的春裙,酒窝很深,妆却化得极浅。从事销售阅人无数的流川立即将女人归入贤淑善谈的家庭妇女类,于是也相应地挂上了商业式的微笑。原本呆板的脸突然间沐浴阳光般魅力四射,让新堂太太稍稍震动。真真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竟似综艺节目里走出来的明星光彩夺目,虽然穿着稳重发型成熟,但是在脸上却没有刻下岁月的痕迹。
“流川先生和翔太真像一对兄弟。”新堂太太赞叹道。
流川笔划一下翔太和自己回答:“我们的确是兄弟,”看到新堂太太惊讶的神色又解释说,“父母都早逝了。”
新堂太太歉然地点点头,扯开话题说:“听说和光是所很棒的学校阿。”
“是吗?”流川倒是不太了解,他纯粹是以离家近的第一标准选择了这所中学,再加上了印象中某个大白痴的国中貌似也是这里,就无端生出亲切感来。
“改制前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前几年转成私立后,教学质量有了很大提高。当然最关键的不是这。和光是少有的不以升学率作为唯一指标的学校了。其他方面都发展的很好。我和丈夫也是看了好几所学校才选择了这里。和光的社团很多很专业也很积极,非基础课目的师资也很不错,”新堂太太温柔地看了儿子一眼,“我们都希望小勇可以有一个表较全面开放的发展空间,也企盼这里的老师可以将小勇从那些无聊的兴趣中转移出来,我最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有关otaku的新闻真是害怕的不得了,小勇将来可千万不能变成那样。”
流川听罢不禁也庆幸起自己的明智来。现在的孩子的确远不如自己那一代朝气蓬勃了,平时教翔太篮球时,他这个可爱的弟弟总会兴致缺缺地抱怨,在ps2上自己的篮球技巧不知要比哥哥高超多少倍。
新堂太太再要开口的时候,演讲台上响起了拍手声,礼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新堂太太也乖乖地坐了回去,等待仪式正式开始。
其后的校长祝辞倒是出乎意料的风趣幽默,流川一边感叹果然是所与众不同的学校一边被台上整齐地站成一排的几位老师吸引了去。
“那是国一新生的班主任。”新堂太太凑过来轻轻地掩耳解释道。
流川哦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其中的一个眼熟的很。过人的身高,整齐的板刷头,和学生颜色一样式样稍有不同的普兰制服在男人身上挂的笔挺,脸部因为相隔太远而看不清晰,但仅仅是轮廓,就烙上了记忆深处的痕迹。
但为什么是黑发?
那本不应该是一簇耀眼的橘红色么?(因为某张的怨念阿……花花,委屈你了……)
于是流川又犹豫了。

不过这种犹豫显然是不必要的,他们立刻马上就近距离见面了。

虽然学校有组织家长的参观团,但是流川仍然坚持要跟着翔太看一下他们的教室和班主任。翔太郁结地给了偷笑的勇一锤。流川则向新堂太太告别,前往通知函上誊写的教室。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大叫:“高桥俊一!你别乱晃悠拉,你的教室在这里!本天才就是你伟大的班主任!”然后就看到那个唤作高桥的男生被风风火火的班主任扔进了教室。
流川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这除了某个大白痴还能是谁。
翔太和新堂勇向前跑了几步,喊老师早上好!
男人大笑着欢迎他们,并且很黏熟地向跟在其后的流川打招呼:“幺,狐狸也来啦,真是,动物园都不管管好。”一声狐狸把十多年的岁月抹得一干二净。
“老师认识我哥?”翔太惊讶地问。潜台词是他长得像狐狸么?
“谁叫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呀,简直是一棵倭瓜树上长出来的”男人抽出翔太的简历表,指着监护人那栏,“喏,这不就是那只狐狸的大名嘛。”说完男人弯下腰扭了扭翔太的脸。
“大白痴,离他远点,不要拐骗我弟弟!”流川一脚踢出作为回应。
然后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樱木指着流川的西装头笑得捧腹,流川则依然淡淡地牵起了嘴角。只是如果此时新堂太太还在的话,她就能区分出此时的流川与之前挤出商场上待客的笑容的他有多大的不同了。


和流川的一无所知不同,樱木的吃惊早在几个月前就经历过了。拿到手上的简历表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学版狐狸的报名照,等看到名字叫流川翔太,监护栏正是流川枫时,他立即挂了个电话给彩子。高中社团里的队友大多已经失去音讯,但大家都好像默契一般与彩子保持联系,这时候彩子就像消息中转站。
“不是说狐狸在东京么?他回神奈川啦?”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好像是辞了工作到神奈川定居。”
那就真的不能再真了,“彩子,你能猜到么?狐狸他弟弟进我们学校啦。”
彩子愣了一下,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本不该分离的人们重新连在一起。
有时候巧合也是注定不是吗?
高三那年拿了联赛冠军进过青年队风头正劲的两个学弟一个不声不响去了东京,一个接受了奖学金最为丰厚的横滨市立大学的特招邀请,却仅仅不到半年就因为背伤复发被医生宣判了篮球生涯的死刑。幸好制度完善的学校不曾追究,而突然间成熟的樱木居然也磕磕绊绊但总算顺顺利利地完成了为期4年的冷门专业社会学本科学业。
最最神奇的应该算樱木军团那几位吧,樱木被特招的两个月后,全部在联考中命中横滨市立大学,水户的分数在当年更是直逼帝国大学。对于这一砣陪伴着樱木从国中一路走来的同伴,彩子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而将樱木交给冷静沉着的水户,让人足够放心。
樱木现在的工作也是因为水户的关系。水户的伯父在和光转私立之后就成了股东之一。学校大量拓宽了社会科学课程,教学大纲上非联考必考科目都一一开设出来,水户随即推荐樱木填补空缺。之后樱木除由于某些举止出格以及发色过于鲜艳与风纪训导产生过摩擦外,担任的社会科学课程教得出乎意料的有口皆碑,去年甚至成为了教委新增必修课的试点课程。
彩子欣慰地用手指摩挲着卷发笑道:“那你可不能耽误人家宝贝弟弟阿。”
“废话,大姐头还不信任本天才的本事么?哈哈”
彩子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樱木灿烂的笑容。这两个学弟几乎是同时失去了当年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但是终于可以在今天回头说,我不过是不再打篮球罢了。
【3】
把徘徊在一年C组门口犹豫不决的乳臭未干的小鬼们扔进教室后,另外一位任课老师田中司向樱木示意了一下,率先走进了教室。于是樱木便合上门,靠在走廊的窗台上和流川聊天。

“学校很棒吧?”樱木望着窗外教学楼前硕大的球场问,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正在踢足球。樱木脸上的表情带了点炫耀宝物的骄傲。
流川好笑看上去完全没有成长过的队友,虽然心里承认了,但依然按照很久以前两人的对话模式反驳说,“可惜老师的质量不行纳,大白痴。”
“切……”樱木转过身用手指捉狭地顶了顶流川整齐干净完全不见刘海的西装头,“某只狐狸梳毛都用摩丝了……”
流川则指着樱木发根的新长出来的红头发说:“某只白痴猴子装人类都不记得要把毛藏藏好……”
互损的结果并不是暴跳如雷的樱木,是印象中只有输球后的萎靡不振,流川意识到一定是刺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痛处。看着黯然低下头的樱木,巧舌如簧的能力在旧友面前得不到发挥的流川在没有情绪的表情下其实有点无措。
这个时候流川发现足球场上的有的学生大概是看到了樱木,但是却没有立即打招呼,反而悄声向其他人传递着什么信息。慢慢地便在窗台下聚集了不少人。
随后便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阿花,生日快乐!”
樱木下了一跳,慌忙从低落中抬起头伸出半个身子往窗外探出去,底下的学生已经开始集体鬼哭狼嚎起生日歌。樱木笑嘻嘻地跟他们夸张地作鬼脸并且回喊“喂喂,要叫老师!樱木老师!不懂礼貌的小混蛋”,然后看到循声走来的风纪训导便朝下做了噤声的手势,把学生驱散开去。
训导是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面部僵硬,身高不及樱木肩膀,路过窗台旁的两人时,只能用仰视。
“樱木老师,请你注意场合。我不希望开学式上闹出什么笑话!”向一旁的流川家长微微点头示意后,老头矛头指向樱木严肃道。
樱木虽然委屈又不服气,但是并不想和老头纠缠,就用很不屑的表情郑重接受批评。
老头不满地摇了摇头,但是背影离开时却也留下一句:“樱木老师,生日快乐啊。”
樱木笑笑啐了一口:“臭老头。”


流川猛然想起4月1日的确是樱木的生日,记忆中大白痴曾经不止一次在开学时抱怨为什么要在一年中最美好的一天迎接假期的结束。然而高中时代对于生日节日一类向来淡漠直到工作后因为要为客户发送礼品或是贺词才开始关注的流川从来没有把那个日子放在心上。现在遇到这种状况便也像平常人那样尴尬起来。
“那个,放学后有没有空啊?晚上去庆祝一下生日吧?我知道这里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流川问,折中下来的方案是请客作东。却在事后发现这句话像极街头搭讪的流行语。
“好啊,不过我是寿星我做主,我要吃拉面!我带你去一家很棒的拉面馆。”想得远不如流川那样迂回的樱木单纯地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温故的提议。毕竟各自十多年的故事并不是站在窗台边就可以静下心谈论的,顺便可以交流下小鬼的教育计划。
正要答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惊天动地振起来,流川作了抱歉的手势,掏出手机看到是同一课室的香藤的电话只好无奈地摁下了接听键。
“流川课长!”副课长香藤像是找到救命浮木般叫唤,“由美刚刚回来说被客户摸了大腿,现在哭个不停……”
流川烦躁地问:“她负责的合同呢?签了吗?”
“……课长,只谈到一半就……”
“什么?她丢下客户就回来了吗?”
“对方秘书打电话来说对我们代表的行为非常不满,因为认为我们缺乏诚意所以拒签合同。”
“怎么会搞成这样?既然是做这一行就要迁就客户的准备,没有这个忍耐力当初就不用来!”
“课长……”香藤知道事情闹那么大,平素只有面对客户才八面玲珑在职员室里冷漠寡语的冰山课长也难免要光火,但是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只能算由美的一次教训了。
“好了,不用多说了,我马上就过来。”
“怎么了?”樱木看到流川挂电话时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
“手下的职员因为自认为被非礼吹了一份合同,女人真是麻烦……”流川揉揉光洁的额头,感慨如果是在东京,销售员素质要具韧性的多。结果难得请假徒生事端,晚上的计划也要泡汤。
“流川,”樱木板起脸来认真地说,“女性是很伟大的!”
流川注视着樱木琥珀色的瞳孔,终于释然。
他想起自己那位平凡的母亲。平日里哭哭啼啼叽叽喳喳足不出户没读过几年书的家庭妇女居然在那起恶性事故中用一刹那的本能拼尽全力保住了后来健康长大的弟弟。连剖腹产的主刀大夫也说是奇迹。否定了女性就否定了自己出生的根本。
“快回去好好安慰她吧,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樱木拍拍他的肩,“这顿饭就先欠着了。”
“你生日,我都没准备礼物。”流川有一丝惬然。
樱木展颜一笑:“你把小狐狸送来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拉……”


两人留了电话邮件msn然后白痴狐狸一通对骂式告别后,樱木推开了教室的门,在一片寂静中一块黑板刷从门框上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白色的粉笔灰为樱木下了场小雪。随后教室内爆发出一阵恶作剧成功憋在心中已久哄笑声,由以坐在前排的翔太和勇笑得最为激烈,俨然一副罪魁祸首的模样。
“老师……愚……愚人节……快乐……”
“老师……生日快乐……”
……
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从田中还是哪里知道了今天是班主任大日子的小混蛋们用自己的方式向还不熟悉但是看来挺好相处的老师开出了礼花。
“啊啊,臭小鬼,给我等着!”樱木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你,还有你,别逃!哼哼,你们可能不知道,本大天才最最喜欢找姓流川和姓新堂的家伙的麻烦了!”
勇边逃跑边很委屈地问翔太:“老师讨厌流川可能是因为你哥关系,干嘛还要扯上我嘛?”
“因为那家伙的梦中情人当初嫁的人就姓新堂。”田中在一旁推波助澜。
“阿司!!”樱木揶揄地喊道。

瞥到这一片混乱的流川摇了摇头,开始考虑把翔太送到这样的环境里是否明智,但是嘴角却不经意间又流露出愉悦的微笑来。
呐呐,以后和客户约谈时就两人一组吧,一男一女避免同样情况发生,
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阿。


【4】
性骚扰事件在当天就解决了,午饭也来不及吃赶回会社安抚员工的流川包容的态度连香滕都觉得惊讶。流川科长既没有责骂由美也没有按惯例让由美向客户道歉,反而自我反省其人员调配不慎重,没有考虑到女性在工作中的弱势地位等等。由美开闸的水龙头也因为站在悬崖边的自己被千钧一发拉回而关上,原本以为会严重到被解雇的她没有想到就这样轻易地被原谅了。
所以当流川悄悄一个人跑到社长室负荆请罪预备承担全部损失时,vip客户课的其他职员都冲破了秘书的阻拦跑了进来,表示愿意一齐受过。
虽然外表看上去成熟,但社长二荒辉实际年龄其实比流川大不了多少,凭着一己之力打拼出来的年轻的事业基础有多不扎实,员工有几斤几两重他自己非常清楚,江上由美被非礼的事秘书优奈也早就告诉自己了,所以看到这副众志成城的模样,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社长?”流川试探性地问。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流川却是很明白搞砸的那份买卖对企图拓宽销售业的社长有多重要。所以说这次的过失自己的确有很大的责任,最万无一失的选择原本应该自己出马的,因为恰巧是翔太的入学式而让长相甜美比较容易打动中年客户的江上由美代替在当初看是最优化的决定,现在才晓得考虑多不周到。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被解雇对流川来说虽然毫无怨言但却是致命的。和光作为私立中学学费并不低廉,何况还有房子的贷款。
“那个不重要……”二荒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你们难道认为我会因为失去一个vip客户就为难你们的流川课长吗?”
职员们面面相聚,但是揣测应该是积极的意思,所以都放松了下来。
“其他人先出去吧,我和流川单独谈谈。”
流川向香藤点点头,于是大家都又陆陆续续穿过秘书的肩膀退了出去。风波总算平息。
优奈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后,二荒跨过办公桌,站到流川面前像老朋友一样鼓励地拍拍他的背脊。
“我原本就没打算要责备任何人,但是流川,你倒出乎我意料地袒护你的部下。我原以为像你这种毫无人情味只有在客户面前才如沐春风的家伙会把江上拉出去切腹呢……噢噢,还是说果然漂亮女孩连冰山流川都无法抵挡?”二荒毫不矫饰的提问让流川一阵苦笑。
什么毫无人情味,冰山流川之类的形容原来已不限于vip客户课了,社长早有耳闻,还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不过也只有像自己这样性格的人才能让二荒肆无忌惮吧。
“只是今天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不知不觉就那样做了。”流川觉得在这种问题上没必要隐瞒。
“会说这种话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二荒叹息一般说,“有这样的朋友你要好好珍惜。”
流川沉默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流川,他能影响你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数数看会认真提出你的错误,并且能够让你觉得他是正确的人有几个,他们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加而减少,父母会逝去,朋友会蒙上利益的面纱,儿女尚待我们培养。至少我身边几乎一个不剩了。”
流川望着转过身去看玻璃窗外车水马龙的社长的背影,突然感到对方的苍老。在商场上经历腥风血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男人在成功形象的背后多少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哪怕自己仅仅只从事销售工作,在被拒绝与死缠烂打中间被迫改变的又哪里只嗜睡和寡言的习惯
“流川,我不指望你成为我的那一类人。但你却是我极好的帮手,因为你是个很棒的商人,而我,”二荒回过头,夕阳的余晖让他成为阴影,只有眼睛炯炯有神,“是比你更棒的商人。”
“社长当然是比我更棒的商人,我则是合格的职员。”流川滴水不渗地回答。
“如果我邀请你站在这里呢?”二荒指了指身旁,“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可以抵挡我们的脚步。”
流川在那一刹那突然热血沸腾,似乎找回了当年手指触碰凹凸有致的橘色篮球时的那种兴奋,想要搏杀的激情。无论是在东京的业绩鼎盛还是现在在神奈川的稳定工作,都是生活压力下的选择。流川从没有想过要真正做出多么骄人的成绩,更别谈放手在商场一搏,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他热爱的领域。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跳入到这片商海里,将自己多年经营的销售网积累下来的人际关系资源尽数贡献出来,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并肩将会社的前程铺成广阔无垠。
但是立马就冷静下来的流川拒绝了那场赌博,他只是表示了对社长赞扬的受之不公,并许诺将来也会尽心尽责为公司服务。
二荒惋惜地看着流川离开,先打一棒再给肉吃最后来几句煽动性的语言看来也未能动摇他那颗千年坚冰做的心呐。流川,你还那么年轻,你想要的如果已经与名利无关,那又是什么呢?

流川想要的是什么呢?他现在正赶着去接放学的翔太。有惊无险保住职务又得到比预期还要高的评价后突然觉得肚子地动山摇地翻滚起来,胃袋向无视午餐的主人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不过事后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与和光校门口邂逅的新堂太太闲聊之际,流川惊讶地得知早上刚刚失去的vip的夫人正是新堂太太多年的牌搭,而在外毛手毛脚的男人在家里原来是个视妻子如神灵的妻管严。于是一切都又峰回路转起来,新堂太太教唆那位夫人对丈夫施压,自知理亏的男人乖乖地主动联系流川重新签订了销售合同,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

二荒抵着额头,用手指轻轻敲打桌上放着的那份失而复得的合同,敬畏地想世上还有比流川更神奇的人了么?这样的人才即使只肯在自己手下屈居一名课长,就够自己感天动地了。
【5】
因为春季销售旺季的到来,流川的工作量加大了许多,加班变得家常便饭,接送翔太的习惯已经妥协到了能够按时从便利店买齐半成品食料准备好晚餐都是苛求的地步。考虑要向社长申请特许的流川在偶尔空闲的时候会想起自己还欠着某人一顿饭。

最近翔太晚餐时的话题基本围绕着“阿花”展开,流川虽然之前就听到过这个类似于小猫小狗宠物的叫法,但是依旧不太能接受,试图纠正翔太无果后,想起自己习惯用的“大白痴”似乎也不是多么雅观的称呼,便放弃了。

说的最多的是阿花的桃色事迹。翔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告诉流川据说是因为大学里仰慕的学姐嫁人,阿花便守身如玉,心灰意冷,至今没有结婚。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的流川其实也很疑惑已经临近三十的樱木为什么还是单身,和抱着先将翔太抚养成人再考虑其它事宜也来得及的自己不同,工作稳定,为人热情,以前过于幼稚愚蠢的头脑现在也略微改善的樱木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交往对象吧。至少在流川看来,为女人守身之类的理由恐怕是以传讹传,大白痴不是在国中里号称遭到过50多个女生的拒绝么?高中里似乎也喜欢过某个女孩子,好像是赤木大猩猩的妹妹,虽然印象不深刻,但是有那样一个哥哥,估计相貌有待考证。反正失败经验如此丰富的家伙在感情方面不豁达都不行。当然这些事流川都不会告诉翔太,后者不止一次软磨硬泡要求流川暴料,可惜每次都以的头上的响指告终。
除此以外还有“阿花”申请作篮球队教练在球场上耍帅灌篮时被保健室的小葵老师纠着耳朵拎走了;还有在职员室偷看从俊一那里抢来的黄色期刊时被臭老头(风纪训导)抓住了,写了检查在全班面前反省;还有班上的龙也被湘南的不良少年欺负后,阿花单枪匹马到外校把那批混蛋打得落花流水,当然事后又写了检查;集体打工为老爸突然破产老妈住进加护病房的同学……

“集体打工??!!打的什么工?”流川吓了一跳,虽然这的确像极那个大白痴会干出来的事。
“嘻嘻,”翔太狡黠地笑笑,“到校长家里做帮佣……”
流川也笑了,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结果自然是那位同学的学费全免不算,还由校长出面在全校筹资捐款。

这样的老师真是谁接收谁倒大霉。他不是像什么不良老师看齐吧?记得很多年前有一部叫GTO的连续剧很红啊,如果从小受那个荼毒,谁知道还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更恐怖的是显然包括翔太在内的这些蠢小孩还把那家伙当作偶像来崇拜。
流川这个时候显然忘记了自己并不怎么光彩的高中生活。


“阿花课教得的很棒呐。他知道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也不像有些老师只会念课本上的东西,他给我们看了好几本福永健一的书哦,那个老头挺有趣的……”光听名字就觉得不是多正经的书……

不知道福永健一是谁的流川当晚就在互联网上搜索了一下,出乎他意料人家是顶天立地元老级的社会学鼻祖。什么《日本的现代化与社会变迁》、《现代化理论》这样的书刚上国中的小鬼怎么可能懂,连修过经济学的自己读起来都生硬的要命。
把翔太找来解释读到点什么时,可爱的弟弟饶有架势地讲起了几个猴子的故事:“从前有五只猴子分别叫做太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猴子们的原始社会首次出现了氏族……五郎的第三千八百代率先步入了现代化进程……”
流川啼笑皆非地听完了整个故事,苦笑之余却又为樱木能够创造出这么浅显易懂有趣的解释方法而喝彩。

当晚睡前照例数羊的流川莫名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恐怖的画面:无数只红毛猴子叽叽喳喳地跳过农场的栅栏,每只都顶着大白痴标准的没心没肺的笑脸,用大白痴标准的大嗓门在跨越栅栏的瞬间喊出:
“樱木太郎,哇哈哈哈”
“樱木二郎,哇哈哈哈”
“樱木三郎,哇哈哈哈”
“樱木四郎,哇哈哈哈”
“樱木五郎,哇哈哈哈”
……
……
在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这个噩梦一直纠缠着他……


忙到连头发都来不及打理的流川被社长勒令到理发店修剪,这是名副其实的公假,其实说穿了也是二荒体恤部下的别扭表达。无视课里其他人眼睛里可以闪出星星的羡慕视线,流川理所应当地打包离开了会社,思考着他美好的一个下午假期要如何度过。出门时刚从名古屋出差回来的销售部部长跑来塞给他一沓原本应该送给客户的连锁理发店代币券。

流川弹了弹手中的代币券,找了一家离家最近的理容室钻了进去。
“先生,下午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笑容甜美的小姐迎了上来。
“剪发。”
“好的,先生,请这边坐。”
流川被领到靠墙角的理发躺椅上,然后耳边传来一声高分贝的“狐狸,好巧,你来剃毛啦??”
流川不置可否地转过头看到樱木头上的粉色大布包,有些忍竣不已。
“啊啊……都是陆奥那个臭老头拉……”樱木呐呐地解释说:“就是上次在走廊里管风纪的那个……说什么半截黑头发半截红头发哗众取宠有碍观瞻影响校容误人子弟欺天灭地……总之我如果不染黑就像他死了老爹一样……啊啊,口误口误,老爹是专有名词……”

原来忍耐着睁一之眼闭一只眼的陆奥训导得知明天学校将要迎接从大阪来的兄弟学校的参观团,终于把下午没课的樱木撵出去染头发了。红黑相间的样子实在是fashion过头了。
“说到老爹,上次去看他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医生也说心脏病短时期内不会复发……前几天电话里安西婶婶说老头子活跃的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去现场看了三井JBC教练生涯的处女秀……”

流川听着樱木的蛞噪,心里面突然像针刺一样难受,和依旧紧抓着从前不放的樱木不同,把自己和过去切断的流川从来没有思考过要去关注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们。别说心脏病不会复发之类,在这之前一定已经发生过什么紧急状况了,自己也完全不知情。即使不承认,其实正在内疚着的流川连一旁的理发师问了好几遍“先生有什么要求么?”都没听到。
“我还跟他们说了小狐狸的事,都说性格像你……狐狸,他们知道你一切平安都很欣慰,如果有空的话,去看看老爹吧……”

流川不自觉地点点头,而因此手滑的理发师“啊”了一声,一刀剪平了正在削短的刘海。
“哇哈哈哈~~~”樱木很没形象地故意用手遮着嘴对着超短版妹妹头流川揶揄地笑起来。
理发师连忙弯腰鞠躬道歉,背脊上冷汗直流。
“那就麻烦你剪成板刷吧。”流川鄙视地瞥了樱木一眼,毫不在意地说。

被激怒的樱木刚要向流川开炮,就看到从理容室门外优哉游哉走进来的水户。
“啊啊,洋平,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啦,如果不是正好碰到狐狸本天才就要无聊地去跳楼拉,新闻买到了吗?”
“喏,”洋平扬了扬手中的体育周报,然后向超短版妹妹头流川打了声招呼。


【6】
对于看到自己并不惊讶的水户流川也不觉得奇怪,就像他明白即使许多人事随岁月流逝而面目全非,依然有沉入水下沙中的磐石。
水户将报纸递给樱木后就抽了本理容室架子上的时尚杂志坐到沙发上无声地翻阅起来。
等染发剂生效等到孵出蛆来的樱木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报纸。头版头条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娇艳女人的照片,左注标题“宝女神多年休养后疑似复出惊现硫化吧”旁边还有一圈小字通讯“化石于今年10.24正式闭站,本报记者XX张社论:硫化发展前景喜忧参半——请转第四版。”
樱木一头雾水地一边抱怨周刊主编某张越来越不cj一边直接跳到篮赛板块。

“呐呐狐狸,三井那个三角眼干的不错嘛,同城得比东京阿帕奇大比分击败东京暴走。啊啊啊,福田也老了嘛……”樱木对于这个当初在篮框下和自己争新人王的死鱼眼福田没来由的有点惋惜。
三十并不是一个衰老的年龄,但是在新人辈出的球场上,就成了飞速降落火箭边缘的残渣。
闭着眼睛让理发师削碎发的流川一字不拉地听着樱木的唠叨,从JBC讲道NBA上那个愈来愈受关注的中国人。
作为一个亚洲人打到那个地步的确不易了,
但是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放弃篮球呢?如果有像现在一样完善的复健机构根治樱木的背伤呢?
那么在那里让天生具有身体素质优越性的美利坚民族惊讶和赞叹的是不是有我们的一份呢?
不不……重要的不是那些,触碰篮球,力量冲撞,享受争夺、投篮、得分、胜利的过程才是最最叩击心脏的吧。
那么同样,世界就会缺少掉一个优秀的销售员流川和一个GTO般有趣的阿花老师。
像这样坐在传统的理容室里并肩打理各自问题多多的头发之类社会中年人才会遇到的囧事也一定不会发生。

专心研究新闻的樱木时不时会读出感兴趣的标题情节,至于流川有没有附和倒是没所谓,而另一方面碍于从额头掉下来的碎屑无法开口的流川也很满意免费收听新闻。
等到樱木洗完头出来也刚巧流川的板刷完工。被勒令剪成板刷的理发师并没有完全听从男人的嘱咐,因为心存内疚而倾尽全力发挥潜能用各种流川闭着眼睛没能看到但是堂内除了看好报纸后去洗头的樱木连埋首杂志的水户都在赞叹声中抬起头的不可思议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修剪了类似于时下偶像组合流行的蓬松揉乱看上去要比实际长度丰满很多的超碎的韩式发型。
而原本就俊美非常人能及的流川在这种年轻发型的衬托下一下子就更让人惊艳了。
对此从来冷淡迟钝的流川只觉得好像还不够短但是又考虑大白痴也已经处理好现在是很好的提出共进晚餐的机会也就没再提多余要求。

“啊……狐狸,你转行做ladyboy啦?”
如果说有谁最善于破坏气氛,惹恼满眼心心状正在目不转睛欣赏帅哥的女店员,那一定非这个同样不太懂得把握时尚潮流字典里只有飞机头才最帅气的阿花老师莫属了。
原来就觉得别扭的流川听到樱木的调侃更加郁结,但恰好骨子里有和对方开逆向车的基因,所以回应道:“和某个没有审美观连简单染发都不会的白痴不同,我是特地来作发型的。”而完全扭曲了自己只是为了剪短刘海后来又索性改为寸头的初衷。但是说完后又有些微微后悔,现在可不是斗鸡的时候,话题应该朝请客吃饭的方向转过去才对。
樱木憋红了脸却反驳不出什么来,染黑发色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但是笨手笨脚的自己在家里拿着染发剂时却总是一筹莫展,勉强试验后更是让那群可恶的小鬼嘲笑了很久。

水户给在店里不顾颜面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来的两人打圆场。
“呐呐,花道不要磨蹭啦,我们不是还要换高宫的班么?”
“换班?”流川惊讶地问,他原以为现在正是说“时间不早,不如一起吃晚饭”的时机呢。
“啊啊……是在排ps3限售的队啦……反正说了以狐狸的蠢脑袋也搞不清楚……”
“花道……”比雷达还要敏感的水户立即从流川的反问中推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马上用绝对让人放心的语气说,“你不用去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流川他……”
“嗯,我还欠着你一顿饭呢,不如今天就去吃吧。”流川也急忙接了上去。
“啊?”左右为难的樱木看了一眼挂着“快去快去”的微笑的水户和一脸“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的流川。最后颇有点委屈得决定:“好吧……”

在沙发上等待樱木的水户很久都没有看到去柜台结帐的两人回来,抱着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不会又吵架了吧的心态走故去的他果然又看到斗得红脸粗脖子的樱木以及表情冷漠但是攥紧拳头的流川。

起因很简单,在账台,流川拿出了一叠代币券,并且打算把樱木的账也一道付了。
“这怎么行?我难道穷到连染个头发都要你这只狐狸来施舍的地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白痴,这个本来就是从送给客户中间扣下来的。”言下之意是不用白不用。
樱木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流川:“既然是应该送给客户的东西怎么可以用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做销售私扣各种类型的礼券已经是透明的不能再透明的潜规则了,拿出去低价卖掉换钱也几乎是另外一个收入来源,自认为在这一方面做的不算过分的流川很没好气地解释说:“有些客户根本不需要,我只是处理公司的多余有价物而已。”况且还是别人送的。

樱木看着流川的眼神渐渐冒出怒火,在他看来无论是开学式那天指责员工的他还是现在理所应当使用代币券的他都让他心寒:“因为是公司的东西,就可以随便拿来用吗?多出来的话完全可以交给财务部集中处理阿,难道你对你自己服务的会社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吗?”将全部热情洒在学校和学生身上的樱木是完全无法理解把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命运与会社有除了社会保障及薪水外更多关系的流川做好本份工作就是与会社各取所需两不相欠的职员想法。

看到没有回应的沉默的流川,樱木生出一阵无力感,难道时间这种讨厌的东西真的会改变人吗?还是说流川的心本来就长的那个模样?对于与自己没有密切关系的人和物都是这般冷漠的?

“对不起,流川先生,今天晚上我还是打算和洋平去排队,我非常恐惧在晚饭时看到你又拿出本该送给客户被扣下来的代币券付账。”连狐狸的称谓都去掉的樱木态度从怒气冲冲直接转至恭敬地挖苦。付完自己的账后,头也不回地向水户走去。

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错其实已经被樱木触动但依然死不肯承认的流传望着樱木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再争辩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才是理亏的一方。而眼角瞥见水户手中的杂志正翻在染发技巧一页的他忽然间觉得喉间有什么硬物堵住般难受。最终也只是呐呐地收回了伸向服务生的代币券,打开皮夹掏出信用卡预备划账,突然想起这张卡也是公司作为客户接待费统一打钱的,便苦笑地凑起不多的现金来。

【7】
流川的时尚造型在会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流川君真是太帅了!”
“是啊是啊,虽然本来就觉得帅,但是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么帅。”
“啊啊~~那么一个大帅哥在部里,居然都被忽略了……不知道流川君有女朋友了没……”
“好像很早就结婚啦,之前有人看到跟小孩子在公园里打球的说。”
“胡说!哪有,流川君这么年轻的……”
“没有噢,听说已经快三十的说……”
“怎么可能啦……这样子明明才二十出头嘛……”
“不管怎样,流川君实在太帅啦……”
“就是,实在太帅了……”
“啊啊,太帅了,太帅了……”

尽管走到哪里都会有粉丝团的建立,但是流川还是感到了背后汗毛直竖,冷汗直流的窘境。
二荒昨晚就飞去了东京,不然又不知道要怎样嘲笑流川了,这次啼笑皆非的任务就顺次由销售部部长笠倉接任。

“流川,你的头发……”笠倉刚进部长室就看到流川顶着乱蓬蓬的短发杵在那里。
“阿……本来想直接寸头的,理发师大概没有弄明白,就搞成这样了。”流川用手指搓了搓零碎的头发,想起昨晚翔太捧腹的样子,即使捧腹好来了一句:“老哥,如果我是女孩子,绝对追你。”其实那也不是多动听的赞赏。

笠倉在脑海里勾画了一下流川板刷的样子,终于觉得还是现在比较正常,苦笑了一下,问:
“流川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一下你的新造型吧?”
流川向前一步,递上了完全没用过的代币券。

笠倉腾出手借住说,“你不用还我啊……没用完下次再……咦,你昨天没有用嘛?”
流川点点头。
“我介绍的理发店不满意么?”笠倉犹疑地问,其中有几家就是以男性顾客为中心的。
流川摇摇头,大概是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样子,笠倉也不催促。

过了一回儿,应该是整理好了思路,流川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关于代币券的事……不,不单单是代币券,其他的客户赠品私扣或是剩余,也是会社不小的损失吧。”

每个职员都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一些小钱,汇总起来的话,价值就很可观了。

笠倉有些惊讶,但随后又释然,流川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人呢。

“虽然我也知道操作起来多少有些麻烦,但是采购程序再完善一些的话,这种损失就能避免了吧……不,代币券之类都是表面的事,关键是大家都欠缺这种最最基本的常识,其实我也没资格这么说,我也是心安理得这么做的人之一。”

笠倉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掌中的代币券,想起了二荒关于流川的评价——有能力没上进,有原则没热情。作为二荒的发小,这座会社从无到有的见证人和功臣,笠倉对于流川从来都是物以致用,爱护有加,但却不抱有期待,他对流川的印象其实跟二荒并无二致,是金子却不愿发光。

然而现在……他多少感受到了流川潜移默化的改变。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使得你有了这样的想法,”笠倉说,“我都很高兴,潜规则什么的,不知道对错我也照做,是想索性就当作是给职员的额外补助……这其中我逃不了责任。被说销售部的人都是吃公粮的蛀虫,这是二荒的原话,哈哈……原先也都觉得是无关紧要的玩笑话,看来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对不起……”流川说,因为觉得笠仓是很有责任意识的上司,所以哪怕同样触及对方利益,也说了。

“你哪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这可不像你,流川,冰山可不会向客户以外的人低头。”笠仓看着温怒但依然表情僵硬的流川说,“不过你会特地跑来跟我提意见也同样难得。”
流川直接瞪了他一眼,准备走人。

“等一下,”笠仓从抽屉里抛出一份文件给流川,“正好你过来,诺,重点客户,最好你亲自出马。”

流川达点借住,往外走时又听到笠仓说,“我现在大概明白二荒为什么要拼命留住你了。”
这话真让人不爽。

流川想。

随后又跳出樱木正义的脸孔来,要是二荒脑残碰到那白痴,岂不是要扑上去亲一口?
啊啊,想想就让人恐惧的画面。


流川在职员时里翻看文件的时候,咖啡差点喷出来,
不是吧,这家伙……

照片上嚣张的竖着扫把头的家伙,仙道家二公子,JC产业二把手,仙道彰。


【8】
六本木是附近最高级的居酒屋了,套房客满,如果不是熟客,流川也不可能在当天就定到。

按文件上的电话打过去,自然是与秘书洽谈,秘书说这周只有今天9点过后有空,那就今晚9点吧 ,秘书说副社长非六本木不去,那就六本木吧。也许是打好了六本木绝对客满的心思以致于流川再次打电话过去说订好的房间号时,秘书惊讶了片刻说先生好厉害。

流川也懒得说是你们副社长是旧人,这层高中时打过篮球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资历,但是现在看来哪怕约到公园打球也好过这般沉闷地各自夹菜喝酒吧。


“幺,流川呐,好久不见了。”仙道在门口撞见流川时,挂着微笑打招呼。
流川在仙道面前没有笑脸相迎的打算,直接就领着向房间走。
没有得到回应也觉得无关紧要的仙道自顾自继续说:“我这边约了人了,如果等下时间还早的话,我们不如也去喝一杯吧,我们都到往事如烟的年纪啦。”
流川头也不回在自己定的套房门前站定,拉开门走了进去。
“喂,流川~~”仙道有些委屈地在门外喊道,随后看到门上端端正正的“夏至厅”三个字,瞠目结舌。
“呐,JC的副社长大人,可以进来了吧?”流川做了请的手势。

“小津跟我说加了一位流川先生的约会,我没想到是你,刚刚明明碰见了还是没办法把你和销售代表划上等号。”
流川默默地倒了杯清酒,当然是给自己的,看到对方没有动的样子,又觉得不好意思,递了上去。
“不不,开车来的。”仙道摆了摆手,如果是其他人,也许就将就着喝了,但既然是流川,这种客套就显得多余了。

流川耸了耸肩,把桌子底下的一打啤酒搬上来,做了个你自己拿的手势,也不再管他,掏出包里的资料扔了过去。

“真周到。”仙道望着各种牌子的啤酒瓶感触地说。

流川随后又掏出伏特加、威士忌、杜松子……十几种洋酒来,仙道不无惊讶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这家店还有这项服务。”
流川当然懒得告诉他这是他特意叮嘱的,但是不屑的眼神丢过去,对方已经懂了

纵然见面不多,接触的媒介也只是通过打球,但正因为如此彼此反而比熟悉的人更加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听说过贵公司有位出手就没有谈不成的生意的销售红人,实在没想到是你。现在看来,准备充分到这种程度,的确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废话少说。”流川示意了一下仙道手中的文件夹。
“你还是一样没人情味呐,如果不是我,恐怕怎么样都会笑一下吧。”
“你还要我帮你叫陪酒小姐么?”
仙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流川转身就摁下了要求陪酒的客服按钮。
“喂……”仙道来不及阻止,呐呐地说,“我开玩笑的嘛。”
“继续。”流川再次示意文件夹。
“这个根本不是我今天就能作主的,我得拿回去给技术部的工程师看。我们都不是行内人,这东西就跟天书一样。”
那我在这边陪你耗什么?流川用这样的眼神瞪他,随即拿起外套打算走人。

仙道翻了个白眼,碰到流川算他倒了八辈子霉了,只可惜浪费了一桌子好酒,正要说:好走,不送的时候。房间门被刷的一下粗鲁的拉开。一个和桌边对坐的两个男人差不多高大强壮的女人的背影闪了进来,然后砰的一下用力摔上。

“啊啊,哪位先生叫的人呐,抱歉啊,我……”

“哐……”仙道手里杯子掉了下来,啤酒溅了流川一身,不过流川没有注意到的样子,他的外套也落到了地上。

“咦咦……狐狸!!刺猬头!!!”

【9】
“呐呐,早知道是你们俩我紧张个鬼啊……”樱木拍拍胸脯,把头上五颜六色的假发随手一扔,直奔阳台,“哦,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不影响你们……你们干你们的,我干我的……”

“嘿,樱木,你是不是解释一下……”仙道走过去拍拍无头苍蝇般折腾阳台门的樱木。

流川则在恼火地处理湿透的外套,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这演的是哪出阿。

“啊啊,刺猬头,好巧好巧,不过我现在比较忙,我看你们好像也挺忙的样子,等下我解决这桩烂摊子再跟你们好好叙叙旧。”

“我们不忙,我们不忙。那个……你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啦,这个小case,本天才自己就弄得开。”
话是这样说,某天才的蛮力明显不是制造精良的塑钢门的对手

仙道看到樱木栽在阳台门锁上的傻样快要憋笑到憋出病来了。他随手把自动锁往右一扯,门应声打开。

樱木惊讶地抬头望向仙道,眼睛睁得极圆,结巴了一下,说:“刺……刺猬头,你真是好人。”

仙道只觉得面前是一只半跪的小梅花鹿,用手遮住嘴,弯下身侧,闷声拼命笑,果然果然,这个活力充沛尽干傻事的学弟要比他冷冰冰的队友好玩可爱太多,惊喜一堆。

流川颇不愉快地踢了仙道一脚,跨过他,蹲到樱木旁边皱着眉问:“白痴,你不好好教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樱木大概也是想要反驳你不在家里好好陪着翔太跑到这里来鬼混什么的眼神,只可惜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机地震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去接。

“阿司,阿司,我是樱木,成功潜入夏至厅,离目标冬至厅仅隔阳台,完毕。”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樱木焦急的话,以至于他是用吼的再叫:“哪怕你自己跳艳给我拖住!!”
“……”
“好,我立刻过去蹲点,绝对不能让臭老头找到!”

挂掉电话后樱木头也不回纵身翻越阳台栏杆。流川只觉得心脏漏跳一拍,立刻冲过去抓住樱木的袖子,开玩笑,这里是14楼啊。等到发现对方稳稳当当站在阳台外侧时,惊恐转化成怒火,他越来越讨厌这种无力感,所有的事,他都是不知情的旁观者,他渐渐已经意识到自己和樱木的距离,年月之类的也许都可以付之一炬,但是现在对方可能葬身万劫不复还是完全没有寻求自己帮手的状态让他更加清晰明白自己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外人,和那个摔在房间里刚刚才和樱木碰面的仙道都是一个级别上的“高中友人”。流川对此极度烦躁。

“狐狸,你放手啦,你拉着本天才,让我怎么干活啦。”
但是流川板着脸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即使从认识至今流川的面部表情都呆板僵硬之极,但是樱木还是能神奇地感受到紧抓他不放的男人的焦躁,只是他是在猜不透他在焦躁什么。
“喂,狐狸……”樱木不安地扭动脖子回望对面冬至厅的阳台,他很担心夏树的状况。


夏树是田中司担当班主任的三年级A组的优等生,樱木也曾教过一段时间的万能学生。相貌姣好,学习拔尖,体育优秀,助人为乐,无论是哪个阶层的学生都能很好的相处,学校各种竞赛的优胜者,各种仪式的演讲常客。这样的女孩自然逃不掉早上大阪友好学校访问团欢迎式的学生代表发言,结果不知道是哪个学校代表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礼堂向邻座耳语“我前几天看到台上那个女孩子在六本木做援助交际,化着浓妆当时也没想到只是国中生啊……”

这句欠扁的话其后自然没有被简单当作耳语看待,虽然小面积的传播被压制了下去,这位代表作了道歉也因为公款寻欢作乐被降薪处罚,但是和光也没有一笑了之的打算。最好的学生如果真的在做援助交际,甚至不能排除是否有集体作为的可能性,于理不合,于情不容。加上正是升学的敏感时期,一旦推荐程序被疑义都是致命的。于是由高层任命,陆奥训导带领执行的代号XXOO其实就是捉奸行动在当晚紧急展开。

田中司也是知情人之一,被樱木感染很有其风格地找来夏树直接了当地问出了:“有没有在做援助交际。”也被认真地否认了。

“夏树说没有就是没有。” 跑来询问小道消息的樱木跟田中司这样说。于是两个人就很天真地把谣言当作以传讹传,也不把陆奥等的狗屁行动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7点左右,田中司班上一个暗恋夏树n年的男孩子打电话向樱木求助事情才真相大白。
夏树的确没有在做援助交际,她在跟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几岁的男人谈恋爱。频繁出入六本木是因为夏树喜欢吃那里的炸豆腐。

我的天!

“阿花老师,夏树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也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男孩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夏树现在在哪里?”樱木想起陆奥几个人已经去了六本木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知道,电话打不通阿……”
“有没有可能在六本木?”
“可……可能……夏树和那个男人出去约会的时候就会关手机……”

樱木挂了电话就找到了田中司,田中司虽然对自己的学生有难居然都不找本尊帮忙颇有些委屈,樱木也不好说之前有做过人家的恋爱顾问,两个人还是很识大体地即刻往六本木赶。身材瘦小的男孩子已经等在六本木门口了,他因为穿着国中制服年龄不到法定根本进不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阿花老师……田中老师!”男孩子看到田中有些害怕,被对方打了个爆栗后,又央求道:“夏树她……夏树她出生之前就没有父亲了……所以会对年长的人有好感……她真的真的没做不好的事情……没有骗钱也没有什么什么……求求你们一定要让夏树平平安安……”

“那还用说?”田中气结地想自己怎么样也算这群小屁孩的名义上的保姆吧。

“放心……这世上还有你们阿花天才老师办不到的事情吗?”樱木嘴一裂向男孩弯曲的背脊上重重地鼓励性地拍了一下。
“等我们好消息。”


当然两个白痴要真有什么好办法也不至于跑进酒馆手足无措了。好不容易用暴力取得名册,知道夏树在14楼贵宾套房冬至厅,陆奥等人还滞留在3楼等候大厅的两人粗略决定了以樱木监控夏树和男人,田中拖延陆奥的计划;制定了不打扰,不阻止,不诱发状况三不政策,尽量平安度过今晚,具体事项等夏树到学校单独面谈解决。

樱木到舞厅化妆间一番乱七八糟的乔装打扮,准备装作误闯冬至厅查探敌情,没想到门从内被反锁了。深受“密室总会发生不良事件”熏陶的樱木狗急跳墙逮住了正要进隔壁夏至厅的陪酒小姐,把她撵了回去,自己闪身进入,预备用暴力解决障碍后从阳台上翻到对过去。


之后就发生了文初的以上种种。


好了回过头来说:


“喂,狐狸……”樱木不安地扭动脖子回望对面冬至厅的阳台,他很担心夏树的状况。有关那个中年的男人的事全是二手又二手的情报,谁知道他会兽性突发干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流川终于放开手,但是让樱木瞠目结舌的是他也一个侧翻和樱木并排站在了阳台外侧。

“喂喂……喂,狐……狐狸,你疯啦!!很危险大!!”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其实处于同一位置的樱木只觉得流川站在14楼的大风里有摇摇欲坠的倾向。

流川斜睨了他一眼,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跳到对面的阳台上,然后伸出手来拉樱木。

樱木看到流川刚刚一声不响冒险跳过去的动作,心慌地腿也要软掉了,一上一下深受刺激的他来不及多考虑就接过手跳了过去。安全着地后,缓过劲来的樱木纠住流川的衣领就要破口大骂,如果刚才流川一个闪失摔下去……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流川平静地直视他,随后用手指示意了一下阳台里面的房间,做了噤声的手势。
樱木呲牙咧嘴了一阵,最后还是无力地放下手来,作为始作俑者他没有资格说别人什么,何况比起和臭狐狸算帐,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瞪了流川一眼,随后窝到门缝边向内偷窥。

流川看着蜷成一团的樱木郁结的想,仙道帮他开个门都得到了你是好人的称赞,自己给他递个手居然被排斥到快要挨揍的地步。

不过哪怕挨揍,

流川也决定再不要被拒绝在樱木的世界的门外了。

 


【10】
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一上一下挤在在阳台的门缝边,屏住呼吸向里张望。流川虽然对事情始末不甚了解,但还是依然兴致缺缺地坚持着。

电视机开着,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看,
打扮成熟的年轻女孩有一口没一口地夹着精致瓷盘里的炸豆腐,偶尔回头向身边的男人微笑。

西装整洁笔挺的男人因为只给了偷窥的两人一个身侧,看不到表情,但仅仅是将女孩不经意间落下的发丝撩回耳后的动作都显得温柔体贴至极。
安静的温暖的场景,隔绝电视机的嘈杂和门外的一切。

在流川觉得这孤男寡女关系好的有点违和的同时樱木默念谁来拆散这和谐的一对都是罪过,老师的职责也许反而是好好地守护。爱情无论发生在谁与谁之间或是何时何地,都是美好的。

流川低下头看见已经算不得青年的热血老师眼睛里一丝淡淡的落寞。这是寂寥孤单的男人对于美满事物的一贯表现。他忽然明白这个男人无论表现的多么没心没肺多么无忧无虑,一定也有过深及内心的伤疤,一定也会在无人的夜里怀疑他是否被人想念。

流川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樱木干燥的头发。
樱木抬起头狐疑地望了流川一眼,在触碰到男人柔软的视线之后,反而愣住了。

可惜两个人的无声交流坚持不到一秒,因为房间里的女孩对身侧的男人说:“我有些头晕。”
男人则回答:“我扶你到阳台上去吹吹风。”

不是吧!!
樱木原本探究的眼神迅速变成了以上三个字。
快撤。
而流川表达的所有柔软也都变成了以上二字暗示。

两个人迅速站起,向等在对面阳台上的仙道打了个手势,回撤显然要比深入敌后快捷的多。流川打头,樱木断后。

流川顺利跳回隔壁后,照例回援樱木,樱木听到房内脚步声临近紧张的不得了,还未抓紧流川的手就抬了脚,结果是晚饭不曾下肚,14楼大风横扫,头昏眼花,重心不稳,直接往下摔了。

“白痴!”流川惊呼。
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往下扑过去抓住樱木的手,然而用力过猛,自己也垂空了。

饶是定力坚韧如仙道也被这两个不要命的人吓出心脏病来,他只来得及以极不平衡的角度拉住流川完全跳出阳台的双脚。

三个人便尴尬地吊在了14楼夏至厅阳台外的半空中。

对面出来吹风的女孩看见三个连成一窜在高楼间如同树叶般摇荡的三人终于一声尖叫瘫软在男人怀里。男人虽然怎样也不会想到目前的状况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依然不可思议地用眼神询问似乎唯一可以对上话的仙道。

仙道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依然是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
 



  D - 歹徒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