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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埋在海底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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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uchsias 2010-05-23, 周日 13:12

我一直在海中游着。
自从有了自我意识之后,我就一直在海中游着,不知道过去,不知道未来,我只是一直地游着。

我是谁?我问那些悠闲游着的鱼儿。它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很惊讶地看着我嚷嚷:看啊看啊,海中游着一个人类耶!

人类?那是指我吗?我困惑地在水中打了个转儿。

不,你已经不是人类了。海中一只资格最老的鱼对我这样说。听说它已经在海里生活了300多年了,知道许多奇闻异事。

你曾经是个人类,但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个魂。

魂?那是什么东西?我摇摇头,不愿深想。

我转过身去和鱼群游戏,去拨弄海藻柔软的身体,去按住乌龟坚硬的壳,去打开海贝取出一个闪亮的珠子。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我这样想。

我一直在海中游着,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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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甲板上,扶着船弦,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海上吹来带着湿气的风,我的黑色短发在风中飘舞。

“枫,进去吧,这里风大。”一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

“这就是花道遇难的那片海。”没有回应她的关心,我只是默默地望着那片湛蓝的海水。

女子的身形不经意地一晃,她哀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难道这就是你要求到海上渡蜜月的目的?”

女子轻轻地转身离去,甲板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依然没有动,只是看着这一片海水——海面下埋葬着我今生唯一爱的人——樱木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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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海里快乐地游着,听着海葵大姐向我唠叨的家常:她的伴侣寄居蟹老了,走不动了,经常捕捉不到实物,他们时常饿肚子。她也想过再找一个新的伴侣算了,但又放心不下那个老头子……说完,她吃力地翻着跟头翻走了。

一对鱼儿亲密地从我身边游过,它们眼中只有彼此,没有看见我。

喂喂等等我!你们要到那里去啊?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向它们喊道。

我们要去渡蜜月,去趟铁岭!大一点的鱼含情脉脉地看着小一点的鱼。

铁岭是哪儿?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它们游走了。

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贝壳,我无意间听到两只鱼在吵架。小一点的鱼嘤嘤地哭着说:你这只不要脸的鱼,看见人家小姐长得漂亮一点就一直盯着人家看,你把我看到眼里没有啊?大一点的鱼急忙说:我哪里有看啊?你看那个小姐的骚味儿,一看就知道是个婊子,我哪能看上她啊?我的心里只有你,宝贝儿!

真的吗?小一点的鱼有些喜悦地问。

当然!大一点的鱼连连点头。

噢,罗密欧!

噢,朱丽叶!

大一点的鱼的小声嘟囔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都演了几遍了你累不累啊?

我看着它们,轻轻地笑了。

它们管这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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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夜晚很快来临了。所有的人都在船舱里狂欢,疯疯癫癫的样子象群魔乱舞。

甲板上只有我孤身一人,我的新婚妻子没有跟来——她躲在船舱里喝闷酒。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女子,聪明,漂亮,温柔贤惠,又是那样地爱我。但是我替她惋惜,因为我根本不爱她。

抬头看着黑色天幕上的点点星辰,我在心里许愿:请再让我见一次我爱的人英魂吧!

我今生的唯一爱人——樱木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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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海里游着,每天身边都发生着相同又不同的事。刚才我听见一群鱼说那个岩石后面发现了一艘大船,是人类乘坐过的。

人类?我心里微微一惊。

带着犹豫,我向那个岩石游去。

没错,我的确看见了一艘白色船身的大轮船,它斜斜地倒在海底柔软的沙地里,几棵绿色的水藻在船上挂着,象死神破烂的旗帜。不知为什么,我感到眼前的这个情景异常熟悉。可能是我还是人类的时候见过吧。

游到船舱的入口处,我的心里竟一阵恐慌。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我用力地推着那扇门,但纹丝不动。可能是被什么卡住了吧?

喂!你过来!我向一只箭鱼喊道。

干什么?箭鱼不情愿地游了过来。

借你的嘴用一下!我抓住箭鱼的身体,用它长长的嘴撬起门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很痛的!箭鱼大叫。

不理会它的叫喊,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撬门。终于,门被我撬开了一条逢,大小正好可以把手伸进去。

好了!谢谢你,走吧!我松开箭鱼的身体。

5555~~~~~~可是我的嘴被你撬弯了!箭鱼对着我大喊。

在一块石头上磕过来不就行了?再不走我吃了你!我瞪大眼睛恐吓它。

555555~~~~~~~~~!箭鱼哭着游走了。

嗨~~~~~~~~~呦!我抓住弯曲的门使劲一拉,门打开了。成功了!我得意地拍拍手,走进门去。

这是什么?!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尸体。他们和我有一样的身体,难道他们就是——人类?

怀着恐惧的心理,我战战兢兢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尸体间的窄道。

等等!那是谁?那不是我吗?

一个红发男子歪歪地倒在椅子上,熟悉的五官,紧闭的双眼,以及嘴角边的一丝遗憾。

那不是我吗?

那是我?

那是我?!

那是我!

那是我……

我轻轻地闭上双眼,记忆像潮水一般袭来:突然漏水的船舱,推不开的舱门,慌乱的人群,耳边惊恐的狂呼……船在人们的恐慌中开始下沉……渐渐下沉……

要是能再见到枫一面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一定对他说我从前一直不敢说的那三个字……临死之前我这样想。

原来我已经死了?我轻轻地笑。

要是那时能找到一只箭鱼就好了……我笑着闭上了眼。

下一秒……

“枫……”我哽咽着,泪流满面。

“枫!枫!枫!枫!枫!我好想见你!!!”我哭倒在地上。

“我好想见你!我好爱你!”我满脸泪痕地大喊。

“我好爱你……”

对了!冲出海面的话还有可能见到他!我一定要见到他!我的心里突然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枫!你等我!我冲出船舱,拼命地向海面游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为我指引着方向。

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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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甲板上站了一夜。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了下来。渐渐地,天亮了。

回去吧!我对自己说。

转过身,我向船舱内走去。

但这时,我心里仿佛有种异样的情绪——突然迅速地膨胀起来!

“哗!”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的声音。我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

那一刻,我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看到了,我最爱的他站在阳光中微笑地看着我。

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枫,我爱你!”他的笑容有着无限的悲哀。

“花道!!!”

我看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中。

我突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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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空白,耳边传来心脏有规律的跳动声。

这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还能见到枫吗?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护士的惊喜的声音和女人的喘息在我耳边响起。

我被一块白布包了起来,放在一个柔软的包裹里,然后由护士抱出了病房。

“恭喜您流川先生!是个男孩!”护士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被温柔地抱在怀里,我睁开了眼睛,然后我又看到了枫,他温柔地看着我,嘴里轻声叫着:“花道……”

我笑了。

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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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我第一次心神不宁。

我的妻子正在产室里忍受着新生命降临的煎熬。

但这并不是我心慌的原因。

时间越长,我的心就跳得越快,不知是兴奋还是——

我坐立不安。

“恭喜您流川先生!是个男孩!”小护士笑得一脸灿烂地把新生婴儿递给我。

我立刻明白了自己心慌的原因。

因为包裹中的他有一头红发。

我温柔地看着他,嘴里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花道……”

然后我看到他笑了。

花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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