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冰之魔物语》改编]
【0】
——杀人……吗?
杀了谁?又被谁所杀?
杀人的人,同时也得有被杀的觉悟。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吧!!”痛苦地挣扎的少女凄厉地喊道,平时温柔美丽的样子如玻璃般被打碎,脸上有着的,是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女鬼一样凄惨的表情……
不……
不行!
“花道!杀了我!你如果喜欢我的话就杀了我!杀啊!!”布满血丝,睁得大的恐怖的双眼。谁会想到,昨天它还温柔地看着自己,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啊……
不!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晴……子……
泪流满面的,悲哀的红发少年,哽咽地唤着床塌上少女的名字。痛苦混合在空气中,每一呼一吸,就像尖刀刺着一样痛。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了。
如果上苍真要谁在这一刻死去的话,就让我死去吧!只要别让她那么痛苦……
——为什么要死的不是我!
“晴子……”悲泣着,哀伤得要滴出血来的声音……
“花道——!杀了我!!!”扭曲的,少女的脸。扭曲的,凄厉的声音。不知道,这颗心是否也扭曲了……
“晴子……”紧闭着的眼睛,不停流下的泪……
“晴子啊……”不停地流着……
“晴子……”流下更多的眼泪……
“晴子啊!!!!”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声音。猛然睁开的眼。几个破碎的画面。一把短剑,白晃晃的剑身映上了谁的表情,谁紧握着它刺向谁受伤的灵魂。
“滴哒……滴哒……”由剑尖滴下的鲜红的血,在自己脚下殷红一片。
床塌上,死去的少女的眼大大地睁着,无焦距的眼睛瞪着自己。
“晴子……”红发的少年像力气被抽离身体一般,慢慢地,失神地靠着墙壁滑落。他缩着身子,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中,发出了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杀人的人,同时也得有被杀的觉悟。
【1】
……自由?
什么才是自由?
自由就是从这些锁链中挣脱出去吗?
但如果没有想追求的东西,自由又有什么用。
像失掉了自己的心一般,天地只是个巨大的牢笼。
无聊……
无聊的像死去了一般。
还不如啊……
还不如在这个无人涉足的石窟中一直沉睡。
沉睡吧……
一直地……
但……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
“这位小哥……嘿嘿……”
在湘北城外一两里的一个小酒店里,个头矮小的小二讪讪地笑着,一滴冷汗从他脑门上嘲笑似地滑落下来。小二的笑简直像哭似的。
“这位小哥……您已经吃了二十几盘的菜啦!您看……”
“恩?”正在堆得像小山的盘子中奋斗的人抬起头来,呵!这人竟是一头火红如赤焰的头发,真是人间罕见!还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年轻英气焕发脸庞,真让人心神一震!
那人豪放地哈哈一笑,整个人就像笼罩在阳光中一样,让人也忍不住心情跟着好起来了!
“你是怕我吃霸王餐吧?哈哈,天才怎么会和那些俗人一样呢?给!不用找零了!”他大方地甩手丢给小二一锭银子,继续埋头奋斗了。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宁愿撑死也不愿饿死!本天才……哈哈!我还真是个天才!
“呵呵,这位公子还真大方呢!”小二接过银子,兴奋地双眼发光了。
“公子是要去湘北城的吧?”得了银子,小二高兴得话也多了。
“恩恩!”红发少年只顾着吃,连答话都顾不得了。
“哎呀……湘北城可是个好地方啊!不过……公子你听过湘北的那个传说吗?”小二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
“什么?咕噜”一个鸡腿下肚。
“听说啊……湘北城的边缘有一个洞窟,里面住着一个魔物……是个会吃人的、杀人不眨眼的魔物哦!啧啧,可怕的很呢!公子你千万不要靠近那个洞窟哦!”
“哐!”红发少年将盘子往桌子上一摔。
“我吃饱了!再见!”
“啊……公子慢走啊!”小二向着他的背影喊道。
嘿嘿……发财喽!小二乐滋滋地将银子一抛再接住,转身唱着小曲儿回酒店了。
魔物……吗?
在茫茫平原上,一个红发少年抬头望向那片蔚蓝的天空,几只孤独的飞鸟凄厉地长鸣着,声声划破长空。
我就要来了……
******************
这是……什么?
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六十年都不曾闻过的……人类的气味!
“就是这里吧?”在长满藤蔓的洞窟外边,一个红发少年自问道。
回想起自己问路时那些人惊讶的表情,少年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搞什么啊!只是问一下而已,又不是要他领自己去,干嘛那么害怕啊!
自己只不过……
只不过是去送死啊!
“咳咳……这里到底多长时间没有人来啦?到处都是蜘蛛网啊,灰尘啊……”红发少年一边抱怨着,一边拨着障碍物前进。
啊……那是什么啊?红发少年突然停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
那就是……魔物啊!
虽然被十几根铁链锁着,但那长长的、散了一地的黑发,那种压倒的存在感……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虽然是由眼睛看不见且意象模糊的黑暗所形成的,却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完全的……魔物!
红发少年愣愣地看着他,虽然黑发散下来看不清的面目,但凭直觉……他一定长的不错吧?恩……哼,不过,一定没有本天才帅!啊……怎么胡思乱想的……
“喂!你……你就是吃人的魔物吧?”
…… …… ……
是人类?哼!反正他也解不开链之束缚,不管他,睡觉!
恩?没反应?该不会死了吧?
“喂!你死了吗?没死就回答啊!喂!”
…… …… ……
吵死了……那个白痴人类!趁我还不想理你,快滚开!
“喂!你不会真死了吧?啊~~那我不是白来了?喂!”
快闭嘴!吵死了!
“喂!你!死!了!没!有!”
忍无可忍了!该死的人类!
被条条锁链锁住的魔物猛地抬起头来,那凌厉的眼神让少年一惊。那是充满杀气的、魔性的眼神!
“人类!”
低沉的,有压迫性的声音……
他说话了!
如利剑般的眼神……
绝对黑暗的产物——吃人的魔物!
“白痴的人类!”
【2】
我一直在想,我这双手……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强大的力量吗?
在魔物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力量弱小的,便要服从力量强大的。如果稍有反抗,立刻就会被杀掉。因为他弱小。
可无人可媲美的力量,被杀的人类或同类的哀叫和鲜血,都不能换来什么。
看着倒下的弱者,心里不但没有杀戮的快感,反而更加空虚。
无聊……
真是无聊透顶……
其实……我是希望有人出来阻止我的。
可惜……没有人……
没有人……
******************
在湘北的一个洞窟中,黑发的魔物和红发少年僵持着。
六十年来,很少有人来打扰自己的沉睡。因为黑暗。因为恐惧。还因为……有那个老秃驴在洞口布下的结界。普通人是无法进入的。
!!!
对了!结界!那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少年感到两束锐利如剑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便向魔物大吼道:“喂!……狐狸脸的魔物,你看什么看!你救命恩人来了,还不磕头来感激本天才?哈哈哈……”
原来是个白痴!
我现在才知道,结界对白痴是无效的。
“你来干什么?”冰冷的语气。
“我不是说过了吗?来救你的啊!”理所当然的,过分自信的口气。
“我是魔物。”这个人类是疯了还是傻了?哪个人见了魔物不是立刻就逃之夭夭?他竟然说要来救一个魔物?
“本天才当然知道你是魔物啦!要不然我辛辛苦苦跑到这里干嘛?”一副“你很笨”的样子。
“那你……”算了算了,跟这种白痴争论自己也会变白痴的,还是问问他到底能不能解开束缚吧!……问也知道白问,一个白痴,怎么可能解开四个大僧正的咒文束缚!不过……
“你要怎么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哈!用这个!”少年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得意洋洋的神态尽显脸上。
“白痴!##”我就知道不可能!别说被施了咒文的束缚了,就算是普通的铁链,一把短剑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才是白痴呢!你懂什么!天才的办法总是行得通的!”少年拿着短剑,向锁链走去。
“哧!”少年划破手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如红珍珠般滴在锁链上。
“喂白痴你干什么?”要自杀何必跑到这里来自杀?
…… …… ……
什么?!鲜血所到之处,咒文竟消失了?!怎么可能?
“每个人都有罪……犯下的大罪只能用鲜血来救赎。人是这样,魔物也是这样。不过,如果流下的血没有诚意,就算是死,也不能改变什么。”
“啊~~这都是老爹说的啦!本天才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试试看啦!”毫不在乎的语气,就像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一样。还有这样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类?还是他白痴过了头?
血在顺着锁链蜿蜒前行,少年的脸上竟然绽开了微微的笑容。
晴子……
想要救赎的人……是我。
完全消失!就是现在!
黑发的魔物眼神一凌,十几根锁链竟然化为了灰烬!
“咳咳……”被波及到的少年跌在一边,眼里却是喜悦的神色。
“真的行啊?……哈哈哈!就是说嘛……我这个天才……咳咳……”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黑发的魔物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剑,与自己的脸只有两三寸远。
“干什么?”
“杀了你。”一般人都会害怕地发抖吧?哼……真无聊……
“好啊!你杀吧。”少年竟然把脖子伸长了些,脸上有的,竟然是满足的神情!
不知为什么黑发魔物突然觉得很生气!这个人类在想什么?他究竟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了什么?那自己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你要死了你懂不懂?你是白痴啊?”为什么能这样地不在乎?活着不是那些胆小的人类所想的唯一的事吗?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像那些人一样,恐惧得浑身哆嗦得丑态百出?!
人类……不就是一群愚蠢的胆小鬼吗?!
“你这只狐狸脸的魔物!我是天才!大天才!要杀就快点杀!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少年怒目而视。
想要得到救赎的人……是我!
黑发的魔物冷冰冰地盯着少年,眼光锐利如剑,却又冷酷似冰。
…… …… ……
僵持着,心中的怒气却似波涛汹涌!
许久,黑发魔物慢慢收起了剑,转身要离开。
“等等!你怎么不杀我了?”背后传来那个白痴的大喊大叫。
“自己不想活的人,杀了也无聊!”
“哎~~死狐狸别走!本天才救了你耶!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少年三步两步追了上来,指着他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本天才是跟定你了!直到你同意杀了我为止!不然……哎呀反正呢你不杀我的话我就一直缠着你!你听到没有!”
“吵死了……”黑发魔物停住了脚步。
…… …… ……
“……随便!”反正一路上也很无聊……
“哈哈哈!本天才的话死狐狸果然不敢违抗!哈哈哈……”
“我叫流川枫!”
“啊?什么?”少年稍一愣神,流川已经走到前边去了。
少年望着前面孤傲的身影,嘴角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流川枫你听好了!我叫天才樱木花道!”
空旷的天地间,樱木的喊声在茫茫平原上回荡。
晴子……这个魔物竟然不肯杀我呢!你说好不好笑?看在他孤孤单单无人作伴的份上,我先勉强陪他几天,直到他找到同伴或烦了一剑把我杀了,我再去找你。
晴子……不知道你孤单吗?别害怕,你在那里等着我……好不好?
我就要来了……
【3】
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孤独。
因为我早已孤独得麻木了。
从来都是行影单只,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的话会怎样?
魔物们都对自己既尊敬又畏惧,而人类一知道自己是魔物就怕得要死,所以从来没有人……
从来没有……
“喂狐狸!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啊~~前面卖的小笼包也不错!还有春卷!……”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白痴一样聒噪!##
“吵死了!等找到旅馆了再说!”天色不早了,难不成要露宿街头?
“可是我饿了啊!饿了就没力气,没力气就走不了路啦!啊~~~我闻到烧鸡的味道啦!”樱木停下脚步,一脸谗相地盯着眼前的小酒楼。
“你……##”干脆把他打昏了拖着走算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答应带着他!##
"咦~~~那不是樱木吗?”两人背后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两人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站在眼前。
“你是……”樱木盯着他似曾相识的脸努力地回想,突然他眼睛一亮。
“你是洋平对不对?啊~~死洋平,好久没见了!”还没等那人回答,樱木就已经扑了上去,又搂又拍的好不亲热。被叫作“洋平”的人也揉揉樱木的红发,笑得很温和也很开心。
喂!||| 被晾在一边的流川心里有些不快。
“啊对了,他是谁啊?”洋平这才注意到了旁边一脸阴沉的流川。
“啊?”糟了!又不能说他是魔物,可……对了!
“这只狐狸叫流川枫,是朋友。”樱木指着流川说。
流川“哼”了一声,冷着脸说:“谁是你朋友啊?”
樱木万万没想到流川会当面否认,脸上讪讪地挂不住了。
我们这样……还不算朋友吗?
“臭狐狸,本天才把你当朋友是你的荣幸耶……”樱木说得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低气不足。当下气氛颇为尴尬。
“对了樱木,你现在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洋平见此情景急忙出来缓和气氛,同时也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流川。流川仍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吃饭?好啊好啊!”一听到有饭吃,樱木立刻变得两眼放光。“但狐狸说要先找到旅店……”
“没问题,今晚你们就到我家来吧!我至今还是单身,房子也很大,而且我还想和樱木你多聊聊,怎么样?”洋平笑着说道。
“好啊好啊!洋平你果然是好兄弟!”樱木高兴地连连拍洋平的背,转而对流川说:“狐狸也同意吧?”表明了不让流川拒绝。
流川“哼”了一声,却不置可否。经过几天的相处,樱木知道流川个性很别扭,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搂着洋平的肩膀又大笑了几声,“吃饭去喽!”
流川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这几天那白痴只会围着自己转,聒噪个不停。现在却和别人肩搭肩的,好象把自己忘了一样,想想就有些恼火。
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在意一个白痴?他不烦自己倒清净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哼!
不过……那个人类真的很碍眼,真想……
真想把他杀了!
******************
“喀嚓!”钥匙一转,门开了。
“二位请进吧!”洋平温和地笑着,对樱木和流川说。
什么!有点不对劲!
一进门,流川就感到浑身好象火燎似的难受,一抬头,客厅墙壁上竟挂着一个辟邪符!
该死!流川咬紧了牙,一滴冷汗却不授抑制地滑落下来。
“啊~~洋平你家的房子还真大呢……喂流川!你怎么了?”樱木不经意地一转身,却意外地看到流川神色古怪,好象在强忍着痛苦一般。
“你……是不是不舒服?”樱木一急抓住了流川的手,神色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心。
手心里传来了樱木的温度,流川心里一动,抬眼正对上了樱木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和焦急。
骗人的吧?
怎么会……
怎么会有真心对待魔物的人类!
人类不就喜欢欺骗别人吗?
别对我说你是真心的!
但是……
那样清澈的眸子,却如此真实地就在眼前……
我从不敢渴望的……
“怎么了?是突然生病了吗?”这时洋平也过来了。
“流川……没问题吗?要不要去看医生?”经过几天的相处,流川知道每当樱木紧张时就不叫自己“狐狸”了,而且那坦城的眼神也应该不是骗人的,但是……
“不……没关系,大概是太累了。”流川淡淡地答道。
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有信任魔物的人类!
“没关系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翘掉了呢!”樱木松了一口气,看看流川这时的脸色好多了,这才放下心,同时惊觉自己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这么紧张干嘛……樱木心里小声嘟囔着。
又不是他真的要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哎呀我想这些干嘛?真是的!樱木有些气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心里却仍为刚才的想法而隐隐不安。
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
恩?难受的感觉消失了?为什么?流川望向辟邪符,当下心里一惊!
辟邪符竟不知何时被人取下来了!墙上只剩下一个十字行的印迹。
白痴是不可能取的,那么……被他发现了?
流川眼神一冷看向洋平,但洋平却象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对他说:“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流川先生,你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啊!”他又对樱木说:“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樱木你照看一下流川先生,我马上就回来。”
“我是天才没问题啦!”樱木大咧咧地比了个“V”字。
洋平微笑了一下,关上门出去了。
门外,洋平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那个男人……他之所以会不舒服,是因为墙上有辟邪符的缘故……
而一取下了辟邪符,他就恢复了,也是这个原因。
他……是会吃人的魔物啊!
他会带着樱木,一定是因为他想吃了樱木!
可恶的魔物……我一定不让你碰樱木一根毫毛!
屋内,流川默不做声,樱木竟也乖乖地没有说话。
十分钟过去了……
“喂!你盯着我看干嘛?##”一直让人看真的很不自在的……
流川现在已剪掉了长发,黑色的短发让他显得特别得年轻,而那张白暂的脸更是出奇地俊美。
樱木嘻嘻一笑,“想不到狐狸你仔细看的话还蛮好看的,简直比晴子还……”他突然犹豫了一下,“还……好看呢……”
“晴子是谁?”听着名字就别扭。
“晴子啊……”樱木的笑容隐了下去,神色间露着一丝悲伤。
“她……她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流川不知道自己的口气中有种火药味。
“她……死了。”樱木显得更伤心了,眼中盈盈有泪光。
哼!死得好!流川见樱木愈显伤心,这句话硬是哽在嗓子中没出来。
“樱木!”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洋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旁。
“洋平?”樱木正在惊讶,一串念珠便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驱魔器,有了它,这个魔物就不敢碰你了!”洋平脸有怒色地指着流川。
流川也不气恼,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洋平,不是的……”樱木慌忙要解释,洋平一定是误会了!
“樱木你被骗了!他是个魔物!他想吃你啊!”洋平愤怒地瞪着流川。
“不是……是我让他杀我的!”
一言即出,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樱木你……你说什么?你没疯吧?”洋平颤着声问。
樱木默默地低下了头,身体有些发抖。
“洋平……你不知道,我是有罪的……我杀了晴子啊!”樱木声音颤抖着,隐隐有些哭音。而洋平则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晴子她……很痛苦。她得了一种治不好的肺炎,犯病时常常难受得昏过去……而我……却只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什么也不能做!……”
“有一天她痛苦得快不行了,让我杀了她,我……我简直想替她死,可最后……还是我亲手杀了她……”樱木哽咽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所以你想赎罪,让我杀了你?”流川走到樱木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当真是个白痴啊……”
“狐狸你……你说什么?”虽然沉浸在悲伤中,但樱木对“白痴”这两个字还是反应强烈。
“我说你是个白痴!那个女人就算你不杀她她也会病死的,而且你杀了她等于少让她受折磨,她一定很感激你,怎么会认为你有罪呢?”流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他自己却没注意到。
“真……真的?”樱木抬起头看着流川,脸上的泪还挂在腮边,一副怀疑的神色。
洋平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抹去樱木的泪珠,看着他的眼睛说:“没错,晴子一定不会怪你的,她现在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定活得很开心吧!”
樱木低下头没有说话,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晴子……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快乐……
【4】
天界。
没有死亡。没有痛苦。没有波澜。只有寂寞。
什么改变也没有的天界,生活象一天天重复地来过,今天的暗夜遁逸,昨天的晨曦到来。
百年不变的笑容面具,俯看着日日夜夜的歌舞升平。
神仙啊……充其量是一些无心的生物,本质上,和魔物没什么两样。
“所以我讨厌神仙。”
一个巨大的莲花池旁,一个青衣男子坐在扶椅上,左手托腮,微笑地看着娇艳无比的莲花。他一头蜜色的短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清亮如水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笑意。尽管如此,他这一笑也令一池莲花尽失颜色。比花还美,比什么都美丽的男人,轻轻松松地说着让神仙们恼火的话。
“藤真大人……”男子背后一个身材很高、面容英俊的男人有些犹豫地唤着,心里却因为深知主人的脾气而无可奈何。藤真健司,什么残酷的话他都能微笑着说出。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可以微笑地给别人一刀,微笑着看着死亡的来临。
但是很可惜,天界的人,连死都没办法。
“花形,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莲花吗?”
“……不知道。”
“因为莲花是天界唯一的,能生长、能变化的东西。看着它们,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美丽的男人微笑着说着,“我讨厌不变的事物。”
“既然这么惹人厌,还不如被毁灭了好。”一个低沉但有威严的声音传来。藤真看着莲花,笑容绽地得更美丽了。
“牧绅一。”
皮肤暗黑的男人伫立着,威武的身躯散发出隐隐的帝王之风。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那我该不该同意呢?”藤真看着牧,倒反问他。
牧绅一叹了一口气,“藤真,你真是过于聪明了,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既然你说了不是,那我也只好不是了。”藤真笑嘻嘻地看着严肃的牧。“说吧,让我怎么做。”
牧的表情愈发严肃了。“我需要的,是具有强大的力量,不是天地所生之物。”
藤真会意地一笑,“既然肯定不是神仙,人类又没有这个能力,我想我猜的一定错不了了。但牧天王,你让我以什么借口去呢?”
“人间魔物肆意滋事,斗神藤真自请下界讨伐。如何?”牧渐渐露出了笑容。
藤真从扶椅中站起身来,向牧行了一礼:“谢天王批准。”
二人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这笑容中隐含了多少天界的危机。
******************
在洋平家借住一宿后,流川和樱木准备离开。
洋平倚在门前,看着即将出发的二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这两个人看起来……太默契、太和谐了,仿佛二人天生就应该在一起,分开就不完整了一样。没错,完整。完整地让人甚至有些不安……
“那个……昨天,对不起。”洋平的这句话是对流川说的。
“没什么。”流川淡淡地回答。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事……
“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有些不放心呢……
“陵南。”
陵南啊……听说那里有一个魔物群居的森林,不过是你的话,应该可以保护好他吧……
“洋平,这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哦!”樱木灿烂地笑着,昨天的悲伤已找不到一丝残留的痕迹。
“好……”
“白痴,走了!”
“洋平!再见喽!”被流川拉着走了几步的樱木转过身来,笑着挥着手,向洋平告别。飞扬的红色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灿烂的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再见……”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洋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那句话,还是无法说出口……
从小时侯他被人领走起,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如今,还是只能藏在心底。
“花道,你留下来,好不好?”
******************
今天的太阳似乎溜得特别快,一转眼,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狐狸,怎么办?”樱木看看前面毫无人烟,背后还有一个森林,阴森森,黑漆漆的,好象一个巨大的怪物张大了嘴,等候着猎物的来临。樱木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点发毛。
“露宿。”流川毫无表情地吐出了令人抓狂的两个字。
“啊~~!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樱木急得双脚直跳,至于为什么不行,好象也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害怕了?”流川斜着眼,狭长的眼里隐隐有挑衅的意味。
“什么!本天才怎么会怕!我……”
“嘘……”流川突然用手误住了樱木的嘴,双眼警惕地环视着四周。樱木当下也不敢出声,听到的,除了风吹过的飒飒声,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樱木不经意地眼一瞥,却看到流川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心猛然一跳,血不由自主地往脸上涌,连呼吸也不规则了。流川此刻却丝毫没有看到樱木的异样,锐利如剑的目光射向森林深处,仿佛看到了敌人一般。
渐渐的,森林里传来了些许骚动的声音,这下连樱木也听见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然后向自己涌来一样。樱木惊得忘记了呼吸,身上的寒毛似乎一跟跟竖了起来。
……什么味道?是……人类!是人类啊!
吃掉他!一根骨头也不剩地吃掉!
没错!大家把他分了吧!我要头和颈!手指也可以!
吃了他!吃掉!
这些杂碎!流川手中召唤出长剑,如黑豹般迅速地向面前几十只狰狞的魔物冲去。寒光闪闪,不多时,流川便利落地收拾了十几只魔物。剩余的魔物们见对付流川不敌,便怒吼了一声转而向旁边毫无防备的樱木扑去!
糟了!忘记为他布下防护结界了!几滴冷汗从流川头上滑落。
“樱木小心!”
看着扑过来的魔物的闪闪利牙,樱木竟象吓呆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自己被魔物缠着无法脱身,眼见樱木就要丧命于利牙之下,流川声嘶力竭地怒吼了一声:
“白痴!躲开呀!”
“啊!!!”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樱木呆呆地看着魔物颓然倒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痴!没事吧?”把魔物全部解决的流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樱木摇了摇头,浑身又没什么血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二位施主没受伤吧?”流川全身一震,扭头看到魔物的天敌——一个和尚赫然站在面前!
【5】
我从没有怀疑过,消灭魔物这件事的正确性。
很简单,魔物是黑色,寺院是白色。邪恶与正义,黑白分明。
魔物,是黑色欲望的结合,它们根本没有心,所以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被神所摒弃的,不是天地所生的魔物,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们寺院的义务,就是将人间所有的魔物,一个不留地消灭掉。
这件事,从不被我怀疑。
“所以说,你们千万不要接近魔物,那是很危险的。那些东西,交给我们寺院就行了。”在离森林不远的一个石洞里,流川和樱木静静地坐在地上,面前的篝火小声地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庞。对面,一个面容俊秀的和尚正在小心地拨着火堆。
流川自从见到那个和尚就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射向石洞外的黑夜,好象在研究什么似的。樱木斜着眼偷偷地看了他一下,没什么反应,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向那和尚问道:“泽北,你说的魔物都那个样子……难道就没有好心的魔物吗?人类就不可能和魔物成为朋友吗?”
“樱木,你在说什么呀!怎么可能有好心的魔物!”泽北激动地说着,“魔物,根本是黑色欲望的集合,贪婪,狠毒,狡猾,而且很好色!”
“魔物是会骗人类的,先骗取人类的信任,再恶毒地杀了他,这就是魔物!所以说,人类跟魔物是绝对不会成为朋友的!”
“是吗……”樱木又看了沉默的流川一眼,心里说道,我觉得狐狸不是那样的魔物呢……
流川依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深夜。万籁俱静。
樱木和泽北都睡着了,流川却还很清醒。可能是在被封印的时候把睡眠都睡完了吧!不过,漫漫长夜,无法睡眠的时光真的很难捱。
那个和尚带有驱魔器,就是它在关键时刻救了那白痴一命。但对自己却影响不大,大概已经习惯了吧……
“唔……好冷……”熟睡的樱木呓语了一声,身体因为寒冷而蜷缩了起来。初春的夜,还是寒意袭袭。
会冷吗?因为自己是魔物,所以没有什么感觉……流川把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在樱木身上。虽然动作很轻,樱木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狐狸?……”身上的衣服是……他在关心自己吗?樱木想到这里,心里莫明地很高兴,甚至有些感动。
“只是借给你一下。”流川背着樱木,把火拨得旺了一些。樱木看不到流川的表情。但是,心里很高兴呢……狐狸果然不是泽北说的那样!
“呐,狐狸,泽北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说的没错。”
“咦?”
“魔物就是那样。贪婪,又很狡猾……而且很好色。”
“咦咦?”狐狸很色吗?看不出来啊?
“可是我认为你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用那么肯定的语气?你懂什么啊?
“虽然泽北是那样说的……但我认为狐狸你,非常善良呢!”
“我才不善良!##”
“但是你不仅没有杀我,还要救我,这不是说明你很好心吗?”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啊?为什么没有杀那个白痴,还把他带在身边?而且竟然不愿意看到他死?看到他将要被魔物杀掉的那一瞬间,心好象硬生生地被人扯下来一块一样!为什么?我不是魔物吗?我何必要在意一个人类呢?像从前杀人一样,杀了那个白痴简直是举手之劳!但为什么……我竟狠不下心!?
“所以说狐狸你千万不要泄气哦!啊~~晚安!”樱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泄气?流川转过脸来,有些迷惑地看着樱木的睡脸。那样平和,纯真的睡脸。
我……泄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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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形,都查清楚了吗?”在一个绿柳阴阴,小桥流水的世外大宅的大厅中,藤真健司悠闲地把弄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是。在人间横行的魔物中,有两大首领。北之魔物和南方魔物。这两只魔物的力量凌驾于其它魔物之上,具有可怕的毁灭性。但在60年前的一次围猎魔物的行动中,北方的被四个大僧正封印,南方的因为有所警觉,事先就逃掉了,所以得以幸免。根据我的调查,北方的已经从封印中逃脱,至今下落不明,而南方的,虽然寺院搜寻不到,但我偶然得知,它就在陵南附近。”高大的男人站在大厅中,恭恭敬敬地汇报着一切。
“很好。北方的先放下不管,我们就去拜访南方的吧!”藤真站了起来,脸上绽开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笑容。
“花形,要出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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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气真好!”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阳光灿烂,不时还能听到鸟儿啾啾的歌唱。樱木伸了个懒腰,心情也是一片阳光灿烂!
“白痴,要走了。”流川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樱木前面。
“不要叫我白痴!我是大天才!”樱木气呼呼地跟了上来。这时泽北也跟了出来。
“对了泽北,你现在就要回寺院吗?”樱木问道。
“是啊!寺院让我去调查南方魔物的下落,而我却空手而归,真让爷爷失望了。”泽北低下了头,语气里有深深的自责。
“爷爷?”
“是啊,他是寺院的大僧正,大家都很尊重他。他对人很和蔼,总是笑咪咪的。我是个孤儿,八岁时爷爷收养了我。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感情非常好……”一提到最喜欢的爷爷,泽北就开始滔滔不绝,眼睛里也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哦……真羡慕你耶!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他叫安西光义。”
“安西光义!?”樱木和流川一起惊叫了起来。
“怎么了?”泽北迷惑地看着反应如此强烈的二人。
“不……没什么……”樱木虽然这样说,但脸上仍是满腹心事的表情。
同时,流川也是心事重重,记忆如洪水一般涌来,不断倒下的魔物的身影,力量强大的结界,挣脱不开的锁链,还有……那四张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你这害人的魔物,先把你关在这里让你清醒清醒!”自己清楚地记得,有个和尚是这么说的。而那个和尚,别的和尚叫他……“安西光义”!
“泽北……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极少放下“天才”的架子的樱木此时竟在低声下气地求情,这真的很难让人理解。泽北也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你。”
“恩……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你爷爷,你在途中碰到我的事?不!是一定不要说你见过我!”樱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为什么?你又不是魔物,何必要怕爷爷呢?我还想向爷爷介绍你这位朋友呢!”泽北的眼神即迷惑又遗憾。
“我……”樱木含糊地应对着,心里却因想不到什么借口而干着急。
“你回去告诉那秃驴。” 一个冰冷地声音意外地传来。
“狐狸?”樱木惊讶地叫了起来。怎么能骂老爹呢?
“你告诉他,封印已经解除了,就让他等着死吧!”流川冰冷的目光看向泽北。泽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封印……什么封印?……难道是!泽北心中一惊。没错,以前听爷爷说过,60年前的那件事……难道他就是--
“北之魔物!”
【6】
我想,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从杀死晴子那天起,我就变得肮脏了。灵魂的污浊,怎样也去不掉的丑恶……我想,我真是太脏了。
晴子的血残留在手上,心上,怎么洗也洗不掉。我看着自己的手,就象看到了罪恶。
我……杀了人,所以我是有罪的。不管别人怎样说,就算连晴子的在天之灵也不怪我,我还会恨自己。我杀了人,这是事实。
这样的我,和魔物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老爹,我已经无法回到你的身边了。
我……已经不再纯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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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北之魔物!”泽北的眼里放射出精锐的光芒,斗志昂然。
流川冷傲地看着激动的泽北,不屑一顾。
“那——正好!北之魔物!就让我来收拾你吧!”泽北拿起禅杖,气势惊人地向流川攻去。
流川冷哼一声,轻易地躲开了泽北凌厉的攻势。随即手一扬,一个防护结界立即把樱木和二人隔了开来。
“喂——!你们两个别打啦!喂!泽北!流川!”看着两人激烈得令人失色的争斗,樱木急得用力捶着结界的护壁。可流川布下的结界何其坚固,任樱木捶得“砰砰”巨响也丝毫无损。
这个魔物……只是躲闪,也不进攻,可恶……难道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泽北眼神一凌,大喝一声,禅杖带着呼呼的风声凶狠地刺向流川!
无聊……流川手中召唤出一柄长剑,剑杖相撞,硬生生地撞出几点火花来!泽北虎口巨痛,禅杖不由脱手。可恶!泽北还没来得及拾起禅杖,锋利的剑刃便逼着自己的喉咙,想动也不敢动了。
“流川!别杀他!”樱木急得声音都沙哑了。
结界消失!樱木立刻冲向流川。
“别杀他!”按住流川的剑,樱木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你不能杀人!杀人是不对的!”
流川的眼紧紧地盯着樱木,一股焦躁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几天来埋在心底的那种不知名的情感,瞬间就要冲出胸膛!想说的,想大声质问的,想怒吼的,那种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猛烈地碰撞着,好象要化成语言,呼之欲出!
“你在关心他?”流川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字地说着。“所以你恨我?”
“没错!你杀人是不对的!你不能那样做!”樱木一激动,什么也不顾地吼了出来。
“那……你呢?”
“什么?”樱木一愣,长剑已指着自己的咽喉。闪闪的剑尖,反射着残酷的光芒。
“杀你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吧!”流川脸色越来越阴沉,眼里汹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仇恨,还有……悲哀?
“杀了你的话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不就是来寻死的吗!?”
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特意来让我杀了你的吗?你不就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白痴吗!?你心里想的,不就只有那个女人而已吗!?
看着惨白着脸对着自己大吼的流川,樱木有些不知所措。狐狸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就算自己一气之下说错了话,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
“不管别人怎么想,一点也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死了就干净了,不是吗!?”
“流川……”
“只想着那个女人,一点也不珍惜自己,傻笑着让别人来杀你?你是白痴啊!”
我在说些什么……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知道!
只是有一些声音在叫嚣着,一些情绪在翻腾着,脱口而出的,就是——
心底最直接的声音?最想说的话?
…… …… ……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不肯杀这个白痴就开始……只是一直在躲避着……不想知道的……只好当做不知道!只是一直躲避着,不去承认罢了!
其实我——
“你从没想过,我会怎么想吧?”
我——
“我……喜欢……你……”长剑垂下。
我喜欢你。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感情。不敢面对的感情。因为害怕失去……
魔物有喜欢人的资格吗?自己一面蔑视着人类,一面却恐慌着。
会有人喜欢魔物吗?
我害怕听到否认的答案,所以一直装作无所谓。
可是心底最直接的声音,却透露了自己的一切心情……
我知道,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仍会喜欢你。
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你不知道吧?或许连我也不知道。
我想让你知道。可是我又怕受到伤害。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我只想让你知道……
我喜欢你。
樱木目瞪口呆地愣住了。泽北也惊呆了。
魔物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我喜欢你。樱木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喜欢?有人说过喜欢我吗?
晴子说过吗?
记忆中,只有自己鼓起勇气对晴子说的那句“我喜欢你”,晴子羞涩地笑了,脸上浮起两片红云。可是她没有回答。她没有象自己预期中那样说:“我也喜欢你。”没有回答。
老爹说过吗?
我只记得自己很爱拉老爹的下巴,拍老爹的肚皮,不管怎样和老爹胡闹,他都只是笑呵呵的,没有丝毫责备。可是他说过喜欢花道吗?好象没有……
洋平说过吗?
洋平是自己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兄弟。我们一起调皮捣乱,然后一起受罚。只要自己说要做什么,洋平从没有阻止过。哪怕是再无理的要求,洋平也会笑着看着自己,然后说:“我们一起去。”但是,洋平怎么会说喜欢我呢?
自己最喜欢的三个人,却从没有说过喜欢自己。而认识了不到一个月,而且是一个魔物的流川枫,竟然会说喜欢自己。
怎么回事?喜欢?喜欢谁?
喜欢你。
樱木看着低着头,却有些倔强和不甘,甚至是有些懊恼的流川,心里好象突然明朗了。于是樱木看着流川笑了,笑得很开心,连泪水都笑出来了。
“白痴!有什么好笑的!”流川抬起头,看见泪流满面的樱木。“怎么了?”
“没什么。”樱木又笑了。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很感动而已。
“我……”樱木看着流川,向他走去。
究竟是谁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人……
流川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樱木。越来越近。近在眼前。看见那双眼里晶莹的泪。看见他明亮的微笑。
手覆上手。手心传来他的温度。
“我也喜欢你。”
第一部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