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十月

“B超的结果出来了。是男孩，二十五周，一切正常，你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就行，预产期在十月。”仙道一边说着，觉得秋天的阳光照在窗户上反射过来太晃眼，便把眼镜摘下来搁在写字台上。

“可是我一直想吐……止都止不住。”

“那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花道——你还会变得胃口很好，爱吃酸的……这并没有什么。”

“啊——，是么。”红发的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般将背脊埋到柔软沙发的深处，忽然又偷偷太眼看了一边站在门边的男子。那个黑发细眼的，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可以称为表情的波动。樱木喜悦的波长弥漫在这个有淡淡消毒药水余味的白色房间里，却似乎没有被流川接收到。

“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的话，倒是可以给你开一些维他命之类的。”仙道的声音总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响起，他微笑着看了樱木一眼，“你既然要这个孩子，就得吃点苦——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你生完孩子这么好的身材会走型怎么办……”

“死刺猬头你敢开我玩笑！”准“孕妇”的脸立马涨红了。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问题啊，万一真的变成了近两百磅的，奥胖那样的身材……

“喔，即使你变得像奥尼尔那样也不会被抛弃的……是不是，流川？”仙道侧身躲过了某人心事被揭穿而发起的攻击，朝门口站得如同石像般的男人点了点头，“跟我去拿点药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出了百房间，在太阳光照不到的过道上，流川才觉得喉咙恢复地能够发出声音了。

“用医学术语来说，就是假孕。”仙道背对着流川站定，“他以为他自己怀孕了，始终沉浸在一种幻觉之中，当然也会有一般孕妇的妊娠反应……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得。”

“那个白痴……真的相信他自己肚子里有个……小孩？”流川的声音是冷静的，但是顾得上声音，他就再没有余力管自己的手颤抖得有多么厉害了。

“你为什么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仙道冷冷地回答已经像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了。

“狐狸……你去美国吧，我一个人能有什么问题呢。”他在春天的太阳底下这么笑着说。

“舍不得——？你开什么玩笑，一个大男人说这个也不脸红……我？我哪有脸红——总之你放心走就是了。”樱花飘落下来，多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呵……

“喂，你给我记好了，不拿到总冠军戒指不准回来……”骗人……都是骗人的，那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在底下呐喊着什么呢——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狐狸你还真是走运了哈……上NBA选秀名单了……要是本天才还继续打球的话，哪里轮得到你……唔——你碰哪里啊！！”

该死的打火机，不是美国产名牌么，连个火星都没有。他下意识地一甩手，银白色的ZIPPO骨碌碌滚到了两米外，烦躁的：“借个火。”

仙道回看了一眼，摊开手：“我不抽烟。你也少抽抽吧……至少在他面前，抽烟对怀孕的人危害不小。”

流川狠狠眯起眼睛，但看仙道的样子并不是在开他的玩笑，又把头垂了下去，把捏皱了的纸烟扔进烟盒。

“喂……我看到你赢21分的那场了……狐狸果然可以嘛，也就比本天才差那么一点了。”

“恩……”太平洋底下的光缆，传输信号的频率是一秒钟……可也并不怎么清晰嘛！——不能够拥抱的话，再听到那样白痴声音又有什么意思。

“狐狸……没什么事，你休息去吧，我又忘记了这该死的时差了，我这里是中午……”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我挂了。”

“啊……好啊……其实，其实我有你的孩子了……真的没事，喂？喂……我会把他生下了一个人养大的，你听过就算啊……你专心打球就好——”

“嘟嘟嘟——”

他们回去，打开诊室门，看见樱木孩子一般在沙发上蜷身睡着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轻轻涂抹着，一遍遍来回，把唇角微微的弧度也镀了金色。

流川走过去温柔地俯下身。白痴醒醒，我们回家了。

仙道站在写字台前，用绸布擦拭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