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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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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七 2010-06-06, 周日 22:49

八月临秋,夜凉近水,幽桂绽放,芬芳暗自飘摇。
暮色已烟云消荡,清风徐来,江面缓起波纹,淋淋漓漓转折了星子似的光华。
这般星光月夜,叫人未曾饮酒便已酣醉,樱木哪还能忍住游兴,叫上洋平几人兴致勃勃地准备泛舟赏夜。空自赏玩也是无趣,洋平笑着一边安慰等不及的樱木,一边命人买来熏鱼佳酿,一行五人这才动身。

不久之后淡月初现,朦胧柔软的月色尚白,流转之间,和着渐起的雾气笼罩江面,于是水天一色,顺水漂流的舟子也恍如在天上游漫。樱木豪情一起,噌一声站起来,一脚踩在船舷上,摆出纵情长啸的姿势,吭哧吭哧半天,忽然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只好嘿嘿笑着坐下来,“……风好凉啊……”

“噗”大楠把一口酒喷到对面野间的脸上,呛得连连咳嗽,洋平不动声色拿开挡住脸的托盘,懒洋洋躺下来,“哈哈哈,是啊——唱首歌吧,花道。有酒有食,有如此清风如此月……不放声大唱怎能尽兴。”


想了想,樱木重新站起来走到船头——他笑着,江面的银光似乎不复存在,忽然间天上一轮月亮,变得特别清亮,他背光而立,淡然的月华自他身后蓬散,像红色的头发一样,陡然飞溅。

“我—是—天—才—啦啦啦啦……”

喷——船上所有人都忍不住了,呛得满脸黑线,“你,你果然很天才……”



正在嬉闹,山水茫茫之间忽然传来笛声,圆润纯净的声音由远及近,荡涤了所有繁杂叫人不禁沉醉;笛音从低转高,最后一缕旷远的尾声融进江上月色,徐徐消失不见。良久的,天地间就只听到江涛缓缓起伏拍波……
哗哗水响,隔船与他们越来越近,船上人一袭白衣如雪,微微笑着,似乎有一丝淡漠,但眼神却有一种很专注的感情。一管青碧的竹笛正横搁在他腿上。

缓过一口气,樱木从犹在回荡的声音中回神,探过身子好奇的问,“喂,你是谁啊!”

“仙道,仙道彰。”

含着笑容,怕惊动了谁一样用很小的声音说。


然而樱木听闻,却不知怎的,像忽然听见了雷声一样,忍不住一颤。抓抓头,他重新挺胸,用疑惑和不忿的眼光斜睨,然后很恼怒的看到对方微笑,如同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的微笑。樱木也不清楚为什么,就知道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子很无措,别开眼睛可是很快转回来!

“笑什么!!”
“小心哦……”
“什么?”没有理解,于是再往前凑,懵懂的探出脑袋,“你说什么?”
“我说……”声音被江风吹散,模模糊糊听不清楚,樱木有点着恼,更用力的前倾,“说什么啦,大声一点好不好,哇阿……”

已经支出船舷的身体终于失去重心,像石头一样载下去。

“我说,要小心点哦。”

不知何时,那条小舟已经如此接近,船身轻轻相碰,于是樱木就感觉晕眩从脚下传遍四肢百骸。仙道伸手扶住他,很深的眼睛里有了他很深的影子,樱木陡然涨红脸,刚刚想离开可是无法阻止往前倒下的身体,反而连站立都不能了。

“嘿”轻轻笑出了声,仙道稍微用力,就把他顺势拉入自己怀中,“相逢即是有缘,如果不嫌弃,你我同舟闲聊如何?”还是一本正经的神情,只是有了点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这家伙,有让人反对吗!落江和与他同船之间,樱木不得不选择后者,跌坐甲板上还没多喘一口气,就见仙道伸浆一撑,舟子便悠悠然飘荡开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大惊变色,樱木腾身而起,却遇上船身一阵动荡,于是一屁股又坐下了。
“花道……”
“你……”
“你看,”他打断他的话,笑容有了一丝倦意,然而眼睛还是那么深,和明亮,“山间的清风,江面的月光,千百年来都不曾改变,而你和我——不过是时间中的一个瞬息,如何才能一直与你相遇呢,短短的岁月,如何才能像这流水一样无穷尽呢……”

樱木静静听着,低下头,嘟囔着说,“我,我不太懂……”

“你不想懂而已。”仙道收敛了笑容,带着责备一样的说,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中愈发卓尔不群,“人生数十载,如梦幻泡影。纵然有高兴快乐,在后来的日子里,也会让思念的人悲伤,花道……”

温暖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庞,樱木一震,抬起头,仙道已经不见了!


“仙道!”惶惑的四下张望,忽然听到头顶一声长鸣,他赶紧仰首,一只仙鹤盘旋几转,拍打雪白的翅膀朝江岸飞去,消失在岸边巨大的石崖中。

“喂,等等啊!”来不及和洋平他们招呼,扳浆掉转船头追了过去。




岸边杂木丛生,石崖边更是无路可觅,樱木发了脾气,赤手胡乱拨开草木,只管向上攀登。

却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人等待——


崖上一片空寂,在接近半夜的时候,更是寥落孑然。
山崖平缓的地方清明洁亮,像积蓄清水的碧池,盈盈明净;顶上有一丛竹,被微风轻拂,便婆娑翩翩,映在地面仿佛水中游荡的浮藻一般可爱。隐约中,相互拍击的竹声簌簌,平添一种寂寞——

樱木怔怔的看着,由山崖望下去,远方群山静默,江流无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悲从中来,一下子涌出痛哭的冲动。

“花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樱木慌慌张张擦干眼泪,含混的说,“刚才,是你吗?”
仙道微笑不语,走到危崖旁边临风而立——

“跟我走吗?”

踌躇顿步,樱木朝远方眺望,茫茫夜色之中,却看不清楚自己家在何方。
微微一笑,仙道向他伸出手——

清风皓月,将空间洗涤得毫无纤尘;
江水泛出粼粼波光,无穷尽的奔流不息,想必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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