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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花]夕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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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akin 2010-06-08, 周二 19:04

【上】



「牧!你到底要去哪里?」

拎着背袋前往体育馆的神宗一郎,在半路上正好撞见行踪异於往常的牧......稍嫌呆滞的脸庞隐隐透着他不安的疲累感。

而且,牧是逆着体育馆的方向走着。手上则是空无一物。

见对方毫无反应的模样,神上前用力扯住牧的右肩。

僵硬地停顿了下行进中的身躯,下意识地缓缓将视线落在阻止自己的来人身上......「...神...是你啊.......」茫然的,牧低低地吐出了话语。

理所当然地应该为了他注意到自己而松一口气的,但是,神却却瞬时愣住了。

想开口询问他究竟是怎麽了,偏偏在欲出声时而硬生生地哽住了......这样悲伤容貌的牧已经失去了灵魂,甚至在下一刻......可以只剩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

在神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刻里,牧伸出手推开他阻挡去路的手臂。

「牧?你...!」

「我不参加练习了......」

「为什麽?你要去哪里?」

「找他...我要去追回应该属於我的他......」

---他?难道是......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难解的疑问自脑海里轰然响起,等神察觉过来时,只能呆望着远去的牧的背影。

眼前的走廊在西沉夕阳馀晖的照耀下,昏黄地令人晕陶......静静地想起牧的事,又静静地想起另一个人的一切。

平淡地、无任何波澜的生活全都在那人的介入後,完全变质了!

等自己赫然领悟过来时,已经偏离轨道很远了......远到再也收不回心了......

一思及此,神握紧微微浮现青筋的双拳,张着失去焦距的一对瞳眸......「我毕竟只是个落败的那一方罢了......」


※ ※ ※ ※ ※ ※ ※ ※ ※ ※ ※ ※


坐在窗边的一张破旧的木椅上,背贴靠上墙面......樱木花道双手交握着置放在膝盖上。

由於是逆光,那淡柔的金黄色光线落在自己稍短的发上、背後......冶红的发丝被渲染得晶亮,还有些许的透明感。

总以为现在的自己是在发呆,但又不是......浑沌的脑袋根本是处於被掏空的状态下,任何事物都再也装不下---

把交缠的手无意识地松掉,花道将头用力地向後仰,然後凝望着窗外天空的景色,以及冀望能察觉得出的细微变化......

但是却只能懊恼地小声斥责自己的没用---什麽都看不出,好像傻瓜一般地重复着这无意义的举动。

不能看轻自己.......一旦看轻了,自己的存在就变得愈加薄弱了。没有任何事能难倒自己,全部...都难不倒。

不想让口头上的天才称呼幻为一场虚假的梦......当初身边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失去的自己,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为什麽还会产生惧怕的念头?

为什麽......

---牧...为什麽......你竟然要怀疑我?已经摸不清你真实的想法了......爱一个人,我却暴露了自己的疮疤......而你口中说爱着的那一个人,真的是我吗?......---

「樱木?原来你在这里!大夥儿都急着要找你!」

室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惊醒了正沉思中的花道。

「叁...叁井?」

「怎麽了?你看起来怪怪的......」趋步向前来到花道身前一、两步远---「是生病了吗?」

正欲伸出手触碰的时候,花道露出惊讶的脸色并慌忙地站起身来,以躲避叁井好意的举动......

「不...我...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叁井,有什麽事吗?」

盯着始终不愿正视自己的花道,叁井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但却无意收回......「嗯...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

「流川枫回来了......突然从美国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他...他回来了?为什麽?」一听及"流川枫″这叁个字,顿时让花道断了所有的思路。

「不晓得......没想到他去不到叁个月就跑回来了,大家也百思不得其解......对了!他人现在就在体育馆,其他人也在。」

没错......这个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学弟在办好转学手续後,早上的课一堂也没上地、竟厚脸皮地在社团活动时间里准时露脸,弄得大家以为遇到了鬼或双胞胎之类的,而搞到神经兮兮的。

为了要证明大夥儿眼里的这家伙是"流川枫″,也只能拼命地东问问西问问......没想到,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光是要套他确实的身份就折腾了不少时间,更遑论想套出他改变心意、跑回日本的理由。

不过,最後那家伙无视被队员包围而独自练球的情况下,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并不是他们所想要的答案的话来......

---白痴呢?他在哪里?---

在他右後方的叁井首先怔住了,比任何人更早地发现到另一个当事者的不在场。

等其他人回过神来时,叁井早已奔出馆外......不过,他知道...当自己为了要寻找迟迟未来的花道而有所行动时,流川锐利的双眼是瞪向自己的。

那种瞪视的意味格外地复杂......有不甘、有期待、有气愤...似乎还有......懦弱与却步?

流川不会亲自去寻觅花道的踪影,因为他懂得恐惧以及一丝丝的分寸......所以冀求他人的帮助。

噙着难解的笑意,叁井恨透了自己的观察入微......什麽都看透了就代表没有什麽可供玩耍的游戏了---

「走吧!去体育馆吧...别再发呆了。」说着就想抓住花道的手。

花道这回并没有刻意去挣开叁井的手......「叁井....你...你跑来找我,只是想告诉我那家伙回来了,还是因为我迟到了?」

「为什麽这样问?」正确来说,应该是为了他意外的迟到......叁井当时想到的是,在流川突来的问话中才惊觉到花道的不见影踪......如果向他说出流川问及他时的那种场面,他大概会执意认为是为了那个人,才特意来找自己的吧?


「没有......问好玩的而已。」拉了下松垮外露的衬衫衣 ,花道低下身去提起自己的运动背袋。

「那.....你赶紧去换好衣服,我先去球场跟宫城他们报告一下。」

「哦!好啦!」无力地应嚅着。


※ ※ ※ ※ ※ ※ ※ ※ ※ ※ ※


冬季的全国大赛後,叁年级的球员只有赤木刚宪和木暮公延专心致力於即将到临的重要考试里。但也唯有叁井寿留下来陪一、二年级的学弟们练球。

说到这,赤木理当不用浪费心神去钻研课业的。当时,他的确是为了这样的决定举棋不定的,即使到如今还是一样---究竟是要允诺深泽体大邀请的好意呢?还是投入考场里以试试自己的实力呢?

他并不是犹豫不决的那类人。也没有人知道他这番作为的关键单单只是为了一个人......不过,那还只是个生嫩的芽在心底悄悄地萌生,只要自己肯果断地绝情,是可以简单地折毙那细芽......

只要它还未茁壮的那一刻......

而另一方面,在海南的篮球社里---当队上球员认为牧绅一会对体育名校T大的招揽,而考虑甚久、甚至否决时,他竟然在第一次的面谈里率性地答应了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地......


※ ※ ※ ※ ※ ※ ※ ※ ※ ※ ※


「竟然是真的!你这只死狐狸是回来干嘛的?」

一阵怪异的吼叫声自门边突兀地响起,扰断了练球时沉闷的气氛。

场上的人皆频频回头望向来者,唯独正投进叁分球的流川仍背对着...矛头指向自己的花道。

耐不住性子的宫城屈着手指示意花道过来......「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了啊?难道我这个队长是当假的吗?...对了!你换衣服的时间还真长,敢问你是不是换衣前跑去净身了?」

「净...净身?才没有这回事!又不是吃饱 着没事干!」随意地用手爬梳着尚未整理好的发型,花道气急地回吼着。

「算了...看你一副病奄奄的模样......」宫城若有所思地又看了花道一眼後,清了清喉咙,向球场上的队员们下达临时决定的指令......「为了庆祝流川学弟回归湘北篮球队,今晚来办场欢迎会吧!现在就地解散,晚上七点在校门口集合!」

听到宫城立即公布的发言,大夥儿纷纷停下来准备打理活动结束的後续......

花道则不知所措地望着宫城...「你怎麽突然......因为那只狐狸?」

「有一半算是吧...好啦!快去整理吧!我也要先回家一趟了。」拍了拍花道的肩侧,便迳自步离现场。

瞪视眼前逐渐减少的人影,花道实在是说不出什麽话来---喂!我刚换好衣服,结果竟什麽也没做地又要再回去换衣服?---

惶惶地陷入苦思後,完全没发觉到仍然还有一个人待在球场上,静止不动地盯着自己瞧......

...算了!我也回去好了......去洗一个舒服的澡!......低头望向自己深蓝色的上衣,暗自做了这样的结果。

「去哪里?」

被唤住的人不一定是自己,但花道却不由自主地被这道称不上陌生的音调给唤回。

转回头,掉入那深澈漆黑瞳眸所撤出的陷阱里......还来不及意识到对方时,那人又再度开口......

「你,究竟要去哪里?」

是...是他!我差点忘记他重新又站在湘北体育场的事了!

在这两、叁个月里早已习惯没有那跋扈狐狸的球场,即使刚才获知他归来的消息、也亲眼见到他了,但还是遗忘了他的存在......

那......自己要先说些什麽才好?---然而,此刻却觉得自己顿生自暴自弃的厌恶感......

不曾揣摩过和流川远离後会有的重逢是怎样的一副德性?只想过可能再也见不着面了吧......

如今,人已站在自己的面前了,现在才来思考要如何应对也已经太迟了......急肠子的个性也不复见了。

起初,对於流川不吭一声地远去是深受打击的!一个信誓旦旦要打倒的对手竟先举手放弃了,逃到他触碰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虽然有些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可是仍凭藉着对篮球的热情来维持一贯不变的理想......简单来说,流川对他的意义也只有仅止於此。但是,花道不晓得......卑鄙的人是他、是别人、还是自己......抑或是全部的人?

「回答我!」焦躁不安的语调......

花道抬起头,赫然发现他已举步来到眼前......

「去哪里?不就是回家而已吗?我还能去哪里......」

「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喂!你的态度很奇怪 !用那种责备的口气跟我说话......一开始是谁突然跑掉的啊?不要用好像是我的错的语气来凶我!」气冲冲地转身去背对流川的凝视......

牙关嘎嘎作响地紧扣着,流川拧紧眉头地盯牢花道的一举一动......

「我懒得跟你耗了...再见!」

心头闷闷地搔了下颈背---才正要踏出门外时,却蓦然被擒住肩头,动作粗鲁地十分令人不悦!

「喂!你要做什麽...呜......」

惊骇得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花道从不晓得自己竟然会被流川这样对待!

完全说不出话来,就算想张口破口大骂也没用了......因为能拿来说话的双唇老早被覆盖住了,继而被强硬地挑弄着......

舌与舌, 热的勾缠,再加上甜腻的唾液交混声......除此之外,什麽都听不见了。

闭上眼的流川有刚硬的轮廓,那是花道不曾见过的陌生的一面......而被紧拥住的自己,好笑地认为自已的脸部肌肉就要因为这吻...而引起抽筋了......

不行!这样是完全不合理的---

一使力,趁对方已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时,毫不留情地向他挥了一拳...重重地击在那脸庞上。

「为什麽要这样做?不要跟我说这是你在美国学来的礼仪!死狐狸!」憋住欲大口喘气的冲动,花道退了好几步远。

不出声地捂住被击中的左脸颊,流川并没有因这一拳而扑倒在地.....嘴角 流出的血丝全被他用舌尖沾舐而去。

「我只是想这样做......」

「混帐!这样说我会相信吗?别太小看我了!」

「因为你就要逃掉了......」

「逃?我哪里有逃!还有,我为何而逃?」受不了这小子毫无逻辑的话......

「听说你跟牧在一起......」

「牧?我......」为什麽他会知道......

花道焦虑地不知该如何抉择......自己跟牧交往的事实的确是真的,但是要肯定流川的疑问吗?说谎的话,又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更何况要是说出了自己跟男人交往的这种事,流川会单纯地、或丝毫不厌恶地接受了吗?若是他肯意外地相信的话,这又能如何呢......那他刚才对自己做
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是真的吧...为什麽他行,我就不行?」

「咦?什...什麽?你说...说什麽?」

这是......什麽意思?

思考的路线到此为止可算是全数中断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听在耳里,像是不真实的回音......

流川放下捂住伤口的手,来到处於惊愕状态中的花道身前......然後,又落下轻轻的一吻...在他微张着口的嘴角。

「做什麽?放开你的手!」

花道见状,便急忙地挣开被环抱住腰侧的手臂,以为已顺利地挣脱成功时,竟被流川一手揽住颈子、一手紧蒙住自己的双眼!

「...别再装傻了......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到脑子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你......」

「你...!」

「就算你和牧在一起了,我也不会死心......」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用力甩开流川箝制的双手,花道又跳离到安全 围内。

「我会去美国,以及又回来日本都是因为你......」

「开...开什麽玩笑!好!我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的确是跟牧在交往,而且还相爱得很呢!」想盖过流川那在耳边撩绕不去的嗓声,花道极力地咆哮着。

「骗人!你是骗人的吧!」

敛了下故装自在的表情,将毫无笑意的冷冽表情换上......心里头骚动着的是不知名的极大冲动......我不允许!在我离开日本的这段时刻,绝不允许有人趁机而入!

此刻的花道早已打定好主意...拔腿就跑的......而流川...则是静静地望着,完全不晓得自己想做什麽......

僵持不下的两人一直对望着,直到体育馆大门处传来脚步声---

「绅...绅一?」

「...!」


【中】



成堆的思念与懊悔积塞在肺部,气管里流动的不再是只有混浊的空气---不断在直直通往那人身上的路上追赶着,一脚一步,更显得沉重、也更愈加迅速。

全部都想试着忘记。

包括今日之前对花道说过的重话,也包括以往懦弱无能的自己……

现在,重新来过还不算太迟,是吧…?

牧正走在交错的人生交叉路上。寻不着指引自己的路标,便强横地为自己立了一个路标…一个错误的路标。


* * * * * * * * * * * *


体育馆的灯光依旧闪烁着呢……

牧每靠近一步,眼里的花道的身影也就更加清晰。

顺从惯性地缓慢了下脚步---告诉自己,他一定还在馆内。因为自己任性的作为而受着伤害,然後等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最真切的话语,完完全全地抛开所有的自尊,去拥抱他。

但是,事实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不但不一样,甚至还意外的很----

「流川…你不是去美国了?为什麽在这里?」

这个家伙是最常出现在花道口里的。一开始,总是狐狸长、狐狸短的,然後带着一副愤慨的模样容态。如此不服输跟自己谈论着的花道也令人心动……有一阵子,看到流川的眼神几乎都是敌意的味道?

当碍眼的你逐渐从花道的脑里淡去时,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机出现?

为什麽……

「……」

「绅…绅一!你怎麽来这里?那个我……」晓得流川不会去回答牧的问话,花道对着牧问道。

看不透这其中的端倪,更看不透流川此番的作为有何意义。

牧自然清楚,现下得先处理的是自己与花道间的误会及争执,而不是急着想弄懂另一个家伙突兀干扰的用意。将视线调回到花道的身上,这才惊讶地发觉到他异样的凌乱---

因为交往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能明白彼此可以不介意的亲 举动……不了解…目前的情况,到底是…怎麽了?

是怎麽了?

垂下了眼想了一会儿,只有0.5秒。昨日的争执历历在目,现在感觉起来似乎已过了一世纪长……差点就要问出口---有多久没见面了?

然後,为了自己能明白牧该懂的分寸,所以当他向自己伸出手来,便自然地将腰移近……紧贴着持续暧昧举止的花道暂时忘了一旁的流川。即使他正惊怒地瞪着这一幕瞧!

「等一下再回答你,我们先离开。」牧用力地揽紧了花道的腰,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着……用流川听不见的音量。

「可是…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真的是都知道吗?牧无奈地自嘲着。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离开这里有流川待留的场所就好,其他的,可以让自己冷静思考一下就好…什麽都好……

没有勇气再问流川为什麽在这里……因为这个答案,自己可是比当事人还清楚。也没有勇气再去问刚才是否发生了什麽事……因为假装不知道,这个事实就可以不存在了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牧所需要的是,找个地方好好跟花道谈谈,然後化解阻碍两人间不必要的隔阂。只要这样就够了……要让花道更爱自己才行……

「绅一?」手被拉住向馆外走去,花道的嘴里疑惑地喊着牧的名字,双眼却不停地往後看去……

在场中央,那个僵硬如石像般的高挺男孩并没有移动脚步。

去一趟美国後,稍稍理短的黑发长度再也盖不住一双眼,一双盛满奇异光芒的眼。但是,在灯光 落一片的脸庞上有无尽的悲伤……

一只手,正被牧温柔地握住呢!但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边,上头有刚刚流川留下来的唇间契合的残意---


* * * * * * * * * * * *


仙道惊讶地松了下手,话筒差点硬生生地撞击桌面---

「彦一,你没搞错吧?」

『绝对没搞错!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他,但我也向教练亲口证实了。』

「他回来干嘛呢?」拉远了话筒,口里喃喃念着的仙道分神地盯着墙上的时钟瞧。

「仙道?喂!仙道你听见了没?」未听见仙道再接腔下去的话……

「我要挂电话了,明天见!」

「喂喂!这样就没了?喂…」在放回话筒前,彦一仍不死心地在另一头狂呼着。

当然,仙道不是没听见……整个脑子里打了结,又解了开来。

无意义地扒了下有些撩乱的发尖,眼睛再度看向适才就一直注意着的时钟---就快深夜一点了啊……

「坏掉了吗?该好好修一下了……」

毫无预警地得知了那家伙归国的消息。这种心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过,为什麽是种惧怕的念头?

岁月的递增也加深了它的强烈。早就明白无法抽身了,甚至是觉得自己可以习惯这样为相思所逼的处境,但流川却无声无息地跑来凑一脚?如此令人颤栗的防备意味,似乎要让自己即将真正的失去了……

呵…难道说……自己应该击倒的敌人不是陪伴在花道的那人,而是远在另一岸,却叫花道终生难忘的另一人?


* * * * * * * * * * * *


「花道,想要喝什麽?」

一踏进门就直直地往厨房走的牧,站定在餐桌靠窗户的那一角。花道不晓得他是要做什麽,即使牧一把拉起旧桌巾换铺上崭新美丽的桌巾时,他还是不晓得为什麽……

似乎真的没听到牧的问话,花道仍一愣一愣地看着桌巾上的新花色。

以前…如果是以前的话,会冲动地问着牧很多话,包括生活小细节的安排……而对方也不让他失望,回应似地答覆着。

就像是自己吃着无聊的醋,牧也会像大家所形容的那样的王者,用包容宽待子民的态度向花道陪罪---是王与臣的关系?那麽,这样就算是爱了吗?

是爱吧?自己对他应该是爱吧……爱,不就是会忍不住去在意起这个人,然後心里会想起他?

与占用去十分之九的脑容量的这个人相比,但真正让他的感觉更深刻的,却是另一个占用去十分之一的那个人。

偶尔想起的,并不代表它的重要性低……

「我要一杯热牛奶。」下颚抬起45度,看着牧。

闻言,牧迅速地离开去拿小锅子准备亲自调理热牛奶。背对着花道的脸上浮上一抹安心的笑……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不知道自己安装上的路向指标,早已被动过手脚……然而自己却傻傻地继续行进着。走的越远,越回不了头。

沉浸在思考卷进的漩涡里,花道是无比认真的。他没有听到牧问他要喝什麽,真的没听到……因为不管怎样,一进门就问要喝什麽的牧,在这一刻里是语言机器。

先前,会觉得好笑地欣赏着他的呆板,甚至是抢在他问出来前,率先表明自己要喝的是什麽---

就是这样,维持不变的生活型态。

花道不晓得,现在自己的眼神是追着牧的背影跑的。打开冰箱,拿出昨日争吵前陪同他去买的一大罐鲜奶、肤色甚深的手掌轻轻地点燃了火、盛装着牛奶的平底锅在上头静静地被温热……

小孩子般幼稚的恋情,像水,被蒸发。

不可能预知的未来,对花道来讲是无所谓的。但是,今日流川的出现就要成为一个重要的关键点---


* * * * * * * * * * * *


前头那宽广温暖的背影,散着消沉的气息。

因为要设宴庆祝某人的归来,社团活动也提早结束了。为了保护妹妹的名义,也早早结束了自愿待在学校读书的时间。但结束的,并不是只有时间。

也因为提早结束,自己才能够像梦一般地跟在兄长的身後,彷佛回溯到孩提时期那相依相偎的情景。

如今,不发一语走在前头的兄长却像 了气的轮胎,看起来是这麽地渺小……

「哥哥,你会去吧?」

「去哪里?」向左靠了一点,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

「替流川准备的庆祝宴啊!」

「我?」偏头看了看学校的所在位置。「用什麽身分去?」

「哥哥!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你到底是怎麽了?」异於平常甜腻依人的模样,晴子显得激动了些。

「好了!我没说我不要去的…」

「不是这个,是发生了什麽事?」

「没有,没有发生什麽事。对了… 今天怪怪的……」

「怪怪的?」晴子仰着头,任哥哥在自己的头顶上拍抚着。

对呀…今天自己不也是不对劲吗?

一个平白无故地干扰大家生活步调的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了---而叁个多月前,他也是像空气一样溜走、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使离得远了,但却留下严重的後遗症。

这一件事,深深地搅乱了所有人的思绪。最明显的是,变得有些沉默的樱木花道。

依然是狂妄嚣张,但却不自然。就像是死了母亲的幼儿,只是以为妈妈不见了,可以短暂地不了解心里的痛楚,然後在往後的生活里笑着。

这是该归属於哪种取向的情感?

即使心里头真的知道,身边的人有他们之间处理不完的恩怨,但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什麽都不做,只是观看着。

一个技术不成熟的斗牛者,也是有可能不正当地激怒了斗牛。在栅栏外的观众也就可能遭殃,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

而自己似乎就是那个被波及的观众。

等到伤痕累累,才蓦然发觉到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

对於流川,自己是怎麽看待的呢?而他与樱木之间那似有似无的关系又是怎麽回事呢?

但更令人惊奇的,是自己意外的转变。没有人知道,会有突然对他产生爱恋滋味的那一天---

所以,自己也不得不去淌这混水了。


* * * * * * * * * * *


才一下课没多久,就接到他匆匆打来的电话。

在回家的路途上看着路边嘻闹的小孩,洋平是发着呆走路的。

除了讶异於流川吓破胆的行径,但却对花道仍执意要去参加他的庆祝宴的这做法,感到些微的不认同。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牧家里的电话,心底自然也有了个谱---不过,牧会允许花道去吗?

那…坚持要去参加的花道又是怎麽想的?

最後,大家都忘了……就算假装厚着脸皮去了,但主角呢?



【下】


幸福的开始,不一定有幸福的结尾;就如同一个悲惨的开始,不也一定有悲惨的结尾。但是,悲惨的开始挟带着悲惨的结尾,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一个悲惨,一个幸福。

有一个幸福,势必产生另一个悲惨?


# # # # # # # # # # # #


本来,欢迎宴是选定在一家简餐馆里举办的。因为是临时决定,对方也无法立刻凑出足够人数包厢的,最後就另外安排至一般客座,然後合并出一个适宜的场所。

这个时候,负责打电话联络店家的是彩子。挂回话筒,她无意义地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七点零九分。

然後急忙地在手提袋里翻寻电话簿。接下来的工作是一一联络其他的队员。

不知道为什麽……但又知道为什麽地,手下拨的第一通电话是直达赤木家的。起初以为是要联络晴子,但又期待这通电话是赤木刚宪亲手接的……彩子并不为了这样冒然的想法感到讶异,因为,她在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後,想到一个人。

一个,捉摸不清的人。

自己的人生所经历的不算长,然而那样的人却像梦魅般地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是未曾有过的。


『喂?请问您找谁?』

「 …」这麽巧?不会吧…

『喂?您听到了吗?』

「赤木,是我。」刚才的那种希望,在实现的这一刻里只剩下无聊的紧张感。

『彩子…是彩子吗?』

「嗯,是的。好久不见了呀…最近过的还好吧?」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怎样?球队的情况还算不糟糕吧?』对於球队的现况,其实由自己那也担任经理的妹妹也得知了不少---只是觉得,和老朋友寒喧一下或许是一个礼貌。

「算非常好了!该进步的都大有进步了!」熟悉的酣醉感重新回到脑里,嘴上说着话,往昔的那种怀念情景像跑马灯、迅速地在眼里闪过。

没意识到 热的泪就要溢出眼眶,彩子为了等待赤木下一句的回话,而装出不在乎的笑---

『呵… 还是这麽幽默,大家如果退步就糟了!』渐渐地听出那笑声的不寻常,赤木问了一句连自己往後也後悔的话来…『那他呢?』

「他啊…简直是进步神速呢!只要再多下一点功夫,不用几年的光景就能远远地超过流川枫的进度了!甚至是仙道也可以超过了!」

没错…他果然是一个吸收力特强的孩子。从原先的起跑点到现今这接近完善的状况,自己好歹也是其中一个的见证人。

第一颗,怀旧伤情的泪珠没有如愿地落下;但,第二颗因为恍然大悟而惊讶的泪珠,再怎样收回也来不及了……

为什麽…当自己这样对他侃侃而谈时才突然领悟到,或者是弄懂这是为什麽时,才晓得这究竟是什麽感觉?不过,都太迟了---

『彩子?怎麽了?』

「不…没什麽…我……」

『心情不好?或是 突然想到了什麽?』

「嗯!没错…我只是想到一件…你很早以前就明白的事。」女孩子总是能轻易地在自己的随身物上找到手巾。

右手拿持着公共电话的话筒,左手上那摊开来 成一片的手帕---今天终於还是要洗手帕了……---彩子在紧要关头里又幽了自己一默。

『……』

「我没事了…你不用试着安慰我……对了!麻烦你告诉晴子今晚的欢迎宴地点在……」

『来我家办吧!』

「嗯?什…什麽?」

『在外头办只会花更多的钱,刚好今天晚上我父母都不在,家里还库存一堆食物,所以乾脆就改办在我家吧!不用花什麽钱,也能玩得更尽兴。』


# # # # # # # # # # #


宫城良田要是能像什麽都看透的神仙一样,明白彩子此刻发现到的感觉,大概也不会去阻止吧……

一种即将到手的幸福。然而到手的,是以为是幸福、但实则是一种悲伤的窒息感。

自己所拥有的岁月还很年轻,有很多事情也无法用成熟的态度来看待---有时也会把爱当成是错觉;而错觉,也会成为一段立即梦醒的爱。

不能说没有永恒。

走在往赤木家路上的叁井,经过排排的路灯、经过被月亮守着的这条柏油路上。

下午七点二十一分……大约是两个半小时前,那是一个令自己在意及痛恨的场景。别人的事是无法去干扰的,但亲眼所见的、是跟那人有关的就无法忘怀。

事情有一个例外就够了---而这件事就是当他知道他跟牧绅一交往时,觉得很冲动,却没有傻到要去硬碰硬。

硬碰硬的下场大都不是好的……可是,那家伙的出现……慎重一点的讲法是他所带来的严重性。那严重性可以摧毁心中坚守的自信心吧?


头顶上的月光似乎在带领着自己一同走这一条路……


# # # # # # # # # # #


怎麽搞的!?以前你不是莫名其妙地对那狐狸有很深的防备的吗?即使那时我不晓得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现在我知道了,为什麽你还能笑笑的放我走?

我们都还未成年,是吧?你的早熟,却让我产生不必要的距离感。

「绅一…我还以为你会说要陪我去的。」

「不…我不会陪你去的,顶多是送你出了这门口。」

「开玩笑的?」

「不是,我几乎不开玩笑的。」转过头来,对着花道温柔地笑着。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安心的……

手上还拿着已饮尽的牛奶杯,站起的身躯猛地僵了一会儿。

接到电话被通知地点改在赤木家後,花道决定要告诉牧今晚将举办的欢迎宴---虽然疑惑於为何彩子能找到这里,但还是把它想成是洋平不小心说漏了嘴的後果…….

只是,大脑深处传递了恐惧的讯息给他。这般的感觉一时说不上口,而眼里的牧的那引以为傲的态度伤了自己……

像大人的稳重,可以把任何事看得云淡风轻,也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就这样?」

「就这样而已,要不然你希望我说什麽?」牧注意到花道手上的杯子已经空了,走过去正要接过时,说话的语气是带点颤抖的。

隔阂,会在无形中突然裂开的;裂开後,不试着填满,会裂得更大……

「……」

「还要喝吗?」假装忽略花道的不对劲。

从以前到现在,从懂得要让自己成熟开始後,总是认为在做任何事不要太激动、太情绪化或者是太幼稚。毕竟自己是没有那种权力的。

好比在战场上,一个能冷静自持的士兵大都能化险为夷的道理是相同的。就算是最亲近的同袍,在眼前活生生地被屠杀,也不能不顾全大局、让自己也置入於危险之中。

再说,强逼着看起来更成熟,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个强壮的依靠。甚至是以为,自己够强壮、够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就行了,其馀的,只要让自己来承担……

但是,情场不是战场,是无法一起并排比喻的。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端着杯子,牧正欲转身前往厨房时……

「你知道吧……那只狐狸对我抱持着的感觉?」

手突地颤了一下,以为杯子已经落了地,才又发现到那只是短促的假像---偷偷为了杯子的完好松口气,但又因松了过头,手指没有扣好……


这一切,不可能重新倒带---散裂一地的惨白的玻璃碎片,在地板上跳弹着、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

花道的双眼不敢看向牧,杯子的碎片在脚边……

哭了……只有淡淡的落泪……

杯子不再像杯子,几个月的恋情瞬间扭取成只能存在於回忆里。这样的回忆才是最美的。


「你果然还是知道的……绅一,以後我叫你牧好不好?」

「为…为什麽?」要试图冷静啊……

「没有为什麽……等你了解了,而你还爱着我时就来找我。不过,我不保证那时的我……」

「我是在问为什麽啊!那不是我要的答案!」

自恶梦里挣脱惊醒後,而现实世界里还是恶梦的接续该怎麽办?

除了察觉到对花道的爱而兴奋不已的心情是剧烈起伏的之外,这次也是剧烈起伏的…...是气愤不解、是悲伤难遏止的。

脑袋搅乱得浑沌,鸵鸟式的逃避心态让牧做着出乎意料的举动---弯下腰去捡拾地板上的碎片……「我…我再去倒一杯热牛奶来,你喝完後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了。」忧伤地看了牧一眼……「这回…你连送出门口也不用了,再见!」

走出门口,将牧的声音置若恍闻。到现在才想起,今天的自己还未真正笑过。

其实,自己希望的是牧能阻止自己不要去参加宴会---只要一句话就够了,就算能不能阻止得了自己……

可是他没有。大人口里那一套成熟式的爱不是自己能承受的,稳重却沉重,而且那错觉持续得越久,很容易就成真的……不如现在狠心一点紧急煞车……


# # # # # # # # # # # #


本来忙不过的晴子,因为在立即赶到的彩子及叁井的帮忙之下,才能快速地布置好现场的一些装饰和应有尽有的食料。

一回家先冲了下澡的赤木换穿上长衬衫及宽松的直筒裤,慢慢地自二楼走下楼梯---「用好了?这麽快?」

「嗯!因为彩子学姊对布置会场可是很擅长的呢!」

端出一盘洗净的准备拿来装香槟的高脚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後,才把头抬起看向兄长的身上……

---现在的哥哥看起来是这麽地累呢…---晴子不着痕迹地喟息着。但是,像这样乖巧的女孩懂得为周遭叹息时,她有没有想过…其实最累的人是她?

「晴子, 去帮我弄一下沙拉好吗?」

「…」

「晴子,怎麽了?有听到我的话吗?」匆忙地放下手边的工作,彩子踱步到晴子的身边。

「嗄?不…我…我有听到!」

「 在发呆?」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抬起头看了眼替自己担忧的彩子---「今晚的宴会结束後,我有事想跟 说,可以吗?」

「嗯…好啊!」承诺似地回了一个甜美的笑。

没有道理说不想听这个可爱的女孩的话。即使前一刻自己为了另一件事缠绕着、然後摆脱不掉,可是,还是想听她说说一点跟这件事不相干的话题……这样的话,自己就能暂时不去搭理那种突然领悟到的情感……

正面对看着,再度回应了彩子的笑容後,晴子便稍稍愉悦地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浮起的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彩子只是重新回到客厅整理起一堆碗盘---恰巧……玄关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我来开就好了, 继续忙 的。」注意到彩子慌张地要放回已收拾起的盘子,赤木在经过她的身旁时提醒了她一下。

「哦!好的…」

走经沙发旁的赤木把围在颈上的毛巾取下,然後挂在椅子的手把上。动作迅捷地来到门口……

「啊!又是大猩猩来开门了!」熟悉的嚣张的笑法。

「樱…樱木!?」

「喂喂~~~还有我喔!」一个块头较小的突然从花道的身後窜出---是宫城良田。

「大猩猩你在干什麽呢?不请我们进去吗?」右手用力地在赤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惊觉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失常,赤木立刻侧了身让出了一条路……赶紧跑进去的宫城,後头跟着的是樱木花道---真的是他啊……有多久没像这样呢?

为了怕加深思念、故意避而不见的,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总强忍着自己别去体育馆走走的。但是,却又事与愿违……

思念这种东西,有时越久碰不到那人、越会陷落得更深……

赤木无奈地望了下外头无尽的夜空,然後才轻声地阖上眼前的这扇门。


# # # # # # # # # # # #


陆陆续续地,其他的队员都来到了赤木的家聚会。却惟独一人……

「流川枫为什麽还没来?不是有连络上他的吗?」赤木坐在个人的沙发椅上,压低声音在彩子的耳边问着。

「我的确是联络过他了,电话是他本人接的也没错。」

「那…当时他是怎麽说的?」

偏了头要回想一下当时情况的彩子……「他说…他一定会来的。」

「就这样?」

「就这样…」为了要掩饰心中陡生的奇异感,彩子立即端起一杯红茶小啜着---「不过,他好像还说了什麽,可是因为不太重要的样子,所以我就记不得了……对不起。」

「何必说抱歉呢?如果他说他会来的话就好了,这宴会少了主角就没办法了…」

「嗯…?什麽意思?」这究竟是什麽意思呢?重点放在流川身上,说的好像是为了宴会。但是最基本的,好像是你拿今晚的欢迎宴做幌子的感觉一样……

「……我…」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了……

「喂!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躲在一边咬耳朵啊!过来这里一起玩吧!」

叁井手上还拿着一堆牌子。因为为了要吆喝赤木与彩子过来,快急站起的身体不小心撞到桌子的一角,把桌上刚排置好的牌打乱了!

「噢~~~老天!看你做的什麽好事!?」

「喂!小叁你干嘛这麽粗鲁啊!?」

「前辈小心!不要连桌子也弄翻了!」

哀嚎声凄惨地交杂着,全部都冲着同一个人的身上---转过头惊讶地盯着这一幕瞧的赤木和彩子,竟不约而同地噗笑出声?

真好……一个状况外的状况,阻断了一切狭隘的思路。只有这样也不错,不要总是让自己在泥沼里打转……偶尔抛开一切,愉悦地笑着是很棒的感觉,是吧?

「如何?我们也去玩玩吧?」赤木那双带笑的眼盯向彩子……

「好啊!」为了不让任何人失望…….

眯着眼、忍俊不住低笑着的彩子是很快乐的。只有这一刻……


流川一直没来。

甚至觉得他总是不会来的这层阴影,像一大块厚重的乌云被北风吹着,没有一会儿…便笼罩上这一片南方大地!

有人觉得奇怪,但也不愿去细想,不是要刻意逃避,却让自己沉溺在欢乐的气氛里;有人不说出口,心里也什麽都不想,觉得有眼前的事物就够了;有人开始怀疑起他不来的原因是什麽?然後…又质疑起这场宴会的意义究竟是在哪里?

彩子和花道想到的,不是上面那几种。

以为是不打紧的,但彩子却惊异地想起应该在前一刻要记起的事---

我会去的,只要那小子不会去。

我会去的,只要那小子不会去……

流川的话,像贝壳里存有的回音。

在电话中听到的他的异常低哑的嗓声,在挂了电话後就突然忘记了。彩子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要选择遗忘了……就像是这一刻,她为什麽要把它说出来一样---

「流川说过……樱木来的话,他就不来了。」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想把它当作是玩笑话来看待……反正,大夥儿都十分清楚这两人就是一对斗不完的小冤家。

然而…现在却没办法这样想。除了彩子轻轻吐出句子的那语气之外,任何人都经历了一段颠覆性的思考。

因为够颠覆,以前那些许多既有的成见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这麽说的?」唯一先反应过来的是樱木花道。

假装要徵求着彩子的肯定,花道专注地凝望着她……

「我懂了…既然他这麽说的话,那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起身,整理微乱的服装。

一开始来到赤木的家,花道并没有随身携带私人物品,所以他没有绕过客厅到後方有置物柜的小房间拿东西---为此,他呆愣地看着大家眼里的呆愣,然後提起脚步向玄关走去。

赤木静静地、又带点不解所思地盯着他瞧。本来是要冲动地一把抓住他,开口要求他:别开玩笑了!留下来吧!

但又因为看见他眼中的决裂,堵在心口的话讲不出来。


花道就在大家的注视之下,走出赤木的家。

就跟先前…随同牧离开了有流川在的体育馆,然後又独自离开了有牧在的家。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宫城一起来到了赤木家一样……

他也是独自一人地踏出这个地方。但不同的是,花道离开的是…有其他人都在的地方。

感到悲哀、又觉得这样什麽都好的晴子,双手交握着。

想到前阵子…在书店里翻着的一本集藏名画家的插画书---有一幅画,题目是:单独一人。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燃烧殆尽的火红夕阳,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而後头的解说是:因为那个人已经走到地平线下,一个人。

这样的樱木花道是不是也消失在我们的眼前?不管他有没有可能再回来……是不是?

同样的,也意味着他不接受任何一个人。

如此这般橘红的夕景,独留了凄美的馀韵……没有人能选择忘记的。




《後记》:”夕景”这题目名,是取自我喜欢的今市子老师的画册名。说真的,在我脑海里,这个故事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也不应该是以未结束的终局来画上句点的,即使我不认为它会是一个悲剧……将来,还是会有人能真正获得花道的心……(我大概是这阵子感冒发烧过头,才会有这样过於悲伤的念头……笑///)所以,在我很认真地看完了之前大家的留言後,要说声抱歉了……毕竟结局是…没有人能得到花道的心。

下回开始,就回归本性,写自己喜欢的大喜剧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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