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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寻回的,破碎了
【9】
四月一日 晴
曾经,有一个人,对着我说过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而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完,然后还了她一个微笑。
“抱歉,以后你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猝然地离开,只是用大大的眼睛望着我良久,然后微笑着说。
“仙道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也许是真的有吧,不过也可能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人吧,因为我知道在他的眼里除了有我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你这么觉得吗?”
我低着头对她微笑,看着她卷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有一抹美丽的粉红落在她的发上,我伸手捡了起来,定睛一看,是一朵早开的四月樱。
“很漂亮吧,学长,这是四月的樱花哦。”
“四月的樱花?”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我不知道,只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个樱字,所以我爱上了樱花。
“学长,四月樱代表的是爱情哦,希望学长你也能早日把心爱的人赢回来啊!”
她这么对我说着,将那枚樱花慎重地放在我的掌心。
是一个好女孩!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这么想着。美丽、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孩,如果没有你的话,也许我真的会试着接受她吧。可是,谁让你先一步出现了呢?在见过你之后,难道我还能欺骗自己去爱上别人吗?我做不到,因为我早已迷失在这漫天飞舞的樱花雨中。
我唯一爱的人,樱木花道。
“天才,大天才,哇哈哈————”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湘北出场的第一场赛场上,我坐在观众席里,想要看看今年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对手,在我的身边,坐着的是享誉神奈川的“八卦第一人”越野,此刻他正手拿着万年不离身的八卦小本,嗖嗖地快速记录着。
这时一个嚣张放肆的声音穿过层层喧闹清晰地洞穿我的脑海,我抬眼扫了一下全场,看见的是一团比火还要红艳的头发,火色的发下是一张比太阳还要耀眼的脸庞。
“他是谁?”
第一次,我有了急切地想知道对方名字的冲动,我问了越野,但是刻意隐藏掉了那种焦急的心境。
“啊?你说谁?”
越野回过头,好象是不明白我所指何人,用着疑惑的眼睛望着我,手无意识地翻动着他那本陈旧的小本子。
“那个红头发的。”
我用手指了指正大叉着腰,放肆地在场中叫嚣的家伙,然后回过头,看着越野眼里突然露出的茫然。
“对哦,他是谁啊?”
越野的眼里也很迷惑,手指不停地翻动着那本边角已有些破损的记录本,越是翻眉头抽得越紧。
“他到底是谁啊?怎么我都没记录的?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越野还是一边喋喋不休地嘟囔着,另一边堪以飞速地翻动着那本小本,而我的视线早已被场中那个再次狂嚣的家伙吸引住了。
“哈哈——老爹,你看见了吧!大猩猩,看见了没有?不要再依靠那个狐狸了,以后湘北的未来就看我大天才——樱木花道的吧!!哇哈哈哈————”
双手叉腰,放肆地大笑着,爽朗的笑声充溢着整个喧闹的赛场,他满脸的笑映合着火色般的发,象是在火中的战神,浑身散发出炽热的能量。
樱木花道?你的名字吗?我记住了,很值得期待的人,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
微眯着眼,我将那个红色的人影牢牢的印刻在了脑海里。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我们对湘北的赛场上,他还是那头比火更红的头发,而那一次我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一个黑发黑眼、看起来很冷漠的人,樱木叫他“狐狸”,我觉得很合适,因为他真的很象一只吃醋的狐狸,他的名字叫“流川枫”,另一个值得我期待的人,但不是与众不同的家伙。
“刺猬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那一场比赛,湘北输了,输在了最后的一刻,而我赢了,同样也赢在了最后一刻。我从来没有做过战场上的输家,所以不懂输的滋味,也从没想到有哪天自己会败在别人的手下。可那天看着樱木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我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也许这个家伙,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有可能会让我尝到失败的味道,因为他有着一双我所没有的象火焰一样汹涌的眼睛,我看中了这双眼睛,还有那头火色的红发。
刺猬头?他给我起了个这样的绰号,很奇怪,刺猬头?!我玩味地重复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冲天的发型,在这方面,樱木他真的是个天才呢。
我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奇怪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会去想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在练习的空闲、在上课的无聊时、也在见到满天飞舞的樱花雨时,我喜欢上了樱花,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了那个人吧,那个和花一样美丽的人——我唯一承认过的与众不同的人。
“樱美,你准备去告白吗?”
我斜靠在樱花树下,粗壮的树干撑着我的腰,微闭上眼,轻柔的风吹在我的颊上,微风中我听见了两个声音。
之所以会去倾听是因为对方的名字,带着一个“樱”字,一听见这个字,我体内所有的神经仿佛都复苏了一般,警惕地、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原本应该回避掉的窃窃私语。
“对啊,圆子,你说我该不该去啊,我很害怕啊。”
“当然要去啊,毕竟你已经暗恋他一年了嘛!难道你想要退缩啊!”
“不是啦,可是万一他不接受怎么办?那我不是很糗吗?”
“那有什么关系啦,大家还可以做好朋友啊。”
“圆子,那怎么行啊?被拒绝了我还有什么脸做朋友啊?”
“樱美你好傻啊!明天就是愚人节,你去和他告白,如果失败的话,你就跟他说是开玩笑的。愚人节嘛,开玩笑很正常的!那么大家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啊,你也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这样真的可以?”
“相信我啦,难道我会害你吗?走啦,走啦,快点去做准备吧。”
明天是愚人节吗?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尴尬都可以用玩笑两个字来代替呢?是真的可以吗?
四月早开的樱花握在我的掌心,粉色的瓣含着鹅黄色的蕊,娇艳欲滴、玲珑可人。
四月的樱花,代表的是爱情,那么在四月出生的你,是否也是属于我的那朵樱花呢?我想要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会加速跳动;想要明白自己的呼吸为何会越来越急促;想要清楚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心里就会有一丝丝的甜蜜;也想要搞懂在你眼中,我和他究竟是谁更重要。
“樱木,我喜欢你。”
我这么对他说,然后如我所想的一样,他瞪大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我。
“刺猬头,你发神经了啊!”
他这么回答我,错过了我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也没注意到我心里瞬间的刺痛。
我还是微笑着,一如既往地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荡。
“你在生气吗?樱木。”
我知道他在生气,因为刚才我听见了他与流川枫之间的那场尴尬。
“狐狸,我喜欢你。”
当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对着流川枫说出那几个字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痛在片刻之间弥漫全身,四肢瞬间无力到连支撑住身体的力量也没有。
“白痴,你开玩笑的吧。”
我听见流川这么回答他,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冰冷,但我清楚地知道在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压抑着的激动,因为我明白其实流川心里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因为他的眼光也总是只看着那一个人而已。
我和流川,虽然外表看起来是那么不同,虽然待人处世那方面也截然不似,但是我很清楚,其实我们两个,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简直相似到宛如同一个人一般。只是有一点不同,流川他总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孤独,而我却是用微笑俩阻止别人的靠近,这是我们两个最大的不同,除此之外,不论是对情感的干涸、还是对火热的渴望、甚至于爱上的人也是同一个。
我知道流川在掩饰,还是用冷漠来掩饰,可是我也知道,除了这以外,他根本就不懂如何去接受、如何去争取,这也可以算是我唯一胜过流川的一点,因为我比他厚脸皮,所以我懂得去追、去索取,而他不懂,所以注定了要失去。
“当……当然,难道你以为本天才会看上你这个小老百姓。”
樱木大叫大嚷着消失在飘落的樱花雨中,我看见流川脸上迟现的失望,还有他紧握在身侧的拳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是在无意间错过了,可还是错过了。我不希望自己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即使是被拒绝了,我仍然不会放弃。
“我们打个赌吧。”
“赌?”
“你不敢吗?我保证你会在一个月内爱上我。”
我存心激他,我清楚樱木的脾气,他就象是个小孩子,总是会意气用事,而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樱木,可爱到没有一点点需要防备的必要。
“赌就赌,难道本天才怕了你啊!”
我成功了,虽然手法是低劣了一点,可现在我有机会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有一个月,樱木,我一定会让你真心地成为我的恋人。
紧紧地拥住怀里的温暖,我的眼落在那火焰似的发上,摊开手心,那朵粉色的美丽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掌之中。
【10】
五月二日 多云转阴
今天流川来找过我。
大概是快要放学的时候,铃还没打,可我的心早已飞出了陵南,飞到了那个樱花乱舞的地方。
怎么时间过的那么慢?
我抬眼看了看腕上的表,还好,再有十分钟就可以解脱了。
轻轻地舒了口气,我的脑里、心里全都是那个红色的身影,我想我真的是迷恋成痴了吧,只是一刻的分离,我就开始思念他了。
“仙道彰!”
快到校门的时候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阻住了我的脚步,回过身,是流川枫。
高挺的身材,此刻正如一颗参天的大树般伫立在我跟前,我抬了抬眼,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是流川枫啊。你怎么来了?找谁?”
“你。”
不愧是流川枫,真的是惜言如金。
“有事吗?”
“有事。”
废话,没事来找你干嘛!
我看见流川不耐烦地翻了翻眼,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是说过吗?其实我们两个人很相似。
“你看我们是在这儿谈?还是另找个地方?”
“走。”
拜托,难道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多说了又不会死,真的是个狐狸样!和樱木形容的一样。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见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穿出来照在他的头发上,黑色的、如绸缎一般的发,樱木这样跟我说的。
“仙道,你的头发也不是很黑嘛。”
那时他的手玩笑地摸着我的发,侧着头,嘴边挂着一朵比太阳还要明媚的笑。
“你喜欢黑发吗?”
我这么问着他,心里突然有点说不清的不安。你是否是因为他才喜欢黑发?因为我知道他有一头比夜空更漆黑的头发。
“恩,黑发真的很漂亮的,就象是黑色的丝绸一样,看上去很滑爽,摸上去也很柔顺。”
樱木陶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我瞬间黯淡了一下的眼神。
“流川的头发很黑吧。”
刻意的试探着,我的心在期待着回答的时候,更加剧烈颤抖着。
“是啊,很黑很黑的头发,就象是绸缎一样呢!”
樱木还是沉醉着,再度忽略了我的表情。
真的和我想的一样啊。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连自己也讨厌敏感的直觉,每次都是不出所料,其实也觉得很悲哀。
“不过,狐狸的毛可不是好摸的哦!有一次本天才随便摸了摸,被他狠狠地打了一下呢!死狐狸,被本天才摸可是他无上的光荣啊!一点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干嘛整天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樱木,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流川枫他一个吗?有我吗?能有我的存在吗?
心里象是裂开了一个口子,怀疑、哀伤、自贬的洪流顷刻间淹没了思潮,我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人儿,唇边的笑依然维持着,可心里的痛却更加的无法控制。
“死狐狸,谁要摸他的狐狸毛啊!仙道,你的头发摸上去也很舒服哦!”
樱木嬉笑着将我的头发乱揉一通,红色的发垂在他的额上,我伸手捋了一下,感觉到他发丝的柔软。
我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他的笑容,也因为他的赞赏。
我想我真的是沉沦了,一向自傲的心只需要樱木一点点的笑容就马上臣服下来,我想我真的是痴迷了,痴迷上这个比太阳更火热的人儿。
“你和他很好吧。”
狐狸背对着我,手横在篮球架上,头微微低垂着,黑色的额发许许垂在半空。
我抬眼望了望四周,很熟悉的地方,过去常常在日落时分看见里面有两个奔跑着的身影,一个顶着一头火色的发,另一个冷漠的眼底烧着火。
“呃?你说谁?”
我知道他在说樱木,可是就是不想轻易顺应他的要求,除了樱木之外,我想其他人真的是很难让我在瞬间臣服的吧。
“我说那个白痴!”
流川的口气变得有些恶劣,有一团火烧在他冰冷的眸里,我想他是生气了,一只被嫉妒之火烧昏头的狐狸。
“白痴?我认识的人里好象没有白痴嘛!”
我还是逗着他,我想自己也有点恶劣吧,没办法,流川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无法轻易地给他答案。
“樱——木——花——道——”
这次是一字一顿,火开始狂妄地燃在流川的瞳孔里,黑色的眼染上火色的红,美丽得令人绚目。
“你说樱木啊?他怎么了?”
故意打着哈哈,我不得不承认流川对樱木的那份占有绝对不亚于我,只是不同的是,我懂得掩饰,而流川他绝对是毫无遮掩。
“我问你是不是和樱木花道关系很好!”
到最后简直变成了叫嚷,我从没有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流川,即使在那场输掉的比赛里也没有。
也许樱木对你而言也是很特别的存在吧,就和我一样。
“怎么了?”
我避开了流川的逼视,火焰在他黑色的眼里是那样汹涌,被这样的眼睛凝视着,我有被烧着的错觉。
我承认我在躲避,不光是对流川,也是对我自己。我明白直到现在,樱木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来看,一个可以贴心交流的朋友。但感觉上又有点不同,和朋友不同,却不是恋人,介乎于两者之间,一种奇怪的关系,我不懂,我想樱木他也不懂。
“到底好不好?!”
流川逼着我,不容许我的闪躲,他的眼直直地望着我,那束火刹那间点燃了起来。
“好吧。”
我不确定,说的是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和樱木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只知道他没有拒绝过我的拥抱,还有那一次的亲吻。
“你和白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次他直接冲了过来,手抓在我的衣领上,制服被他扯得起了层层的褶皱。
“放松点,流川。”
我轻轻拍开他的手,贯常的笑仍挂在我的嘴边,那是我阻隔靠近的笑。
“不管你和白痴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跟他在一起。”
我讨厌流川命令式的口吻,也讨厌他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关于这一点,樱木和我的看法一致。
“我最讨厌狐狸那副死狐狸样了!”
那时候他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头上盖着的是沐浴用的毛巾,白色的毛巾衬着他红色的头发,很美很美。
“死狐狸样?”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将手里的马克杯递到樱木手上,我依着他同坐在沙发上。
杯里盛着的是热牛奶,樱木最喜欢的,我知道。
“对啊,就是一副拽到想让人狠抽一顿的样子。”
啜了口热腾腾的牛奶,樱木满足地靠在垫子上。
“仙道,你家的水真热。”
“水热?哪的水不都是一样吗?”
我不太明白,有时候樱木的想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不过他这一点,我也喜欢,我全部都喜欢。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一次也没有。我喜欢樱木那头火色的发、生气时鼓起来的颊、还有那时不时会挥起来的拳头,所有的全部我都喜欢,喜欢到令我发狂的地步。
可是尽管这样,我其实都明白即使我把樱木当做我的唯一,在他的心里,我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在我们之间,永远都横亘着另一个人,象是一道分水岭,将我和樱木硬生生地阻隔了起来,而他,就是流川枫。
“喂,刺猬头,你在想什么呢?”
头顶被轻轻地敲了一下,现在樱木已不会象从前那样狠狠地对我出手,我是否可以将这看成是我们之间有了新的发展呢?我不知道。
抬眼看见的是那张颊鼓鼓的可爱脸庞,我轻轻地笑了笑,将他搁在我头顶的手纳入掌心里。
樱木的脸瞬间就红了,象是初开的樱花,粉嫩粉嫩的,让人不自禁地想要触摸。我的手仿佛有意识般的抚上他的脸颊,笑着凝望着那愈加鲜红的美丽。
“天才说话的时候你怎么能不听啊。”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不象是质问,反而有一点点撒娇的甜蜜。我紧握了一下手掌,感觉到他的温暖,我想我真的是爱上这份太阳的炙热了。
“那为什么我家的水特别热呢?”
我应合着他的话,大多数的时候我总是迁就着他,我喜欢那份纵容他的感觉,也喜欢看他被宠爱时露出的微笑。
樱木的一切我都喜欢,喜欢到疯狂。
“因为你家的浴缸都好大,可以放很多很多的水,当然就特别暖和啊。”
樱木微笑着,粉色的唇略略弯曲着,一道很美丽的弧线。
望着琥珀色眼里的光亮,我突然间释然了他的情怀。
是啊,确实是特别热啊。
我去过樱木的家。那是一间小小的、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是凌乱地摆放着几件必需品。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为要隔出一间浴室,所以更见狭小,站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真的很难想象这里的主人就是那个自大、可爱,有着一脸阳光微笑的樱木花道。
“那你以后就常来啊。看你的头发都还是湿的呢,我帮你擦。”
不由分说的,我抽开樱木随意包裹在头上的毛巾,在白色揭离的那一刹那,火色的光照亮了我的双眸。
我最衷爱的火色红发,我的红发天使。
“好啊。”
樱木没有拒绝,任由着我的手穿过他柔顺的发丝,端起搁置在一边的马克杯,心满意足地饮了起来。
“还是牛奶最好喝。”
“你喜欢就好。”
是的,你喜欢就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
“流川,难道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
我挑衅着,不意外地发现他眼里的火燃烧得更为炽烈。
“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再看见你和白痴在一起。”
“我也重申一次,我是不会轻易退让的。”
我和流川就这样对峙着,五月的风从我们身侧吹过,卷起飘落的满地樱花。
这漫天飞舞的落樱,不单迷失了我,也迷失了另一个人,我们都为同一个人痴狂着,也为了同一份爱对立着。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樱木,其实流川也是喜欢他的。
【11】
五月七日 多云
“仙道,仙道,回魂来!”
“啪!”
“仙道,你为什么打我啊?”
“你在做什么?”
“我看你最近都心不在焉的,特地来安慰安慰你嘛!”
彦一一副救世天使的模样,眼睛贼亮贼亮地闪着光。
安慰我?你大概又是想刺探什么消息吧。
我了然地笑了笑,挂在嘴边的还是那抹第一百零一次招牌微笑。
“仙道,你在那边混什么混!”
哎,我们这边堪比湘北大猩猩的鱼住在叫了。我叹了口起,慢悠悠地晃荡了过去,脸上挂着的还是笑。
我惹樱木生气了,昨天晚上。
“仙道,你为什么老是笑?”
樱木歪着头,额前垂落的发盖住了他的耳廓,有一朵粉色的花飘在他的发上,我伸手替他摘了下来。
刚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1 ON 1,我不能否认樱木确实在篮球方面有一定的天赋。成长得很快,这是我由衷的评价。虽然现在我还能比较轻松地赢过他,但我想过不了多久,对陵南而言,同时拥有樱木花道和流川枫的湘北,将是我们最大的劲敌,我有这个预感,而我的预感一直相当准确。
“仙道?仙道?!”
“啊?”
回过神,映在眼帘里的是樱木那因运动而变得有些潮红的脸,在他的颊上染着两朵美丽的红晕,眼睛里也湿湿的,好象闪着光芒。
“你这几天老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樱木似乎是绞尽了脑汁,才想起这么个稍具难度的形容词。
失魂落魄?大概真的是有点吧,自从那个狐狸来找过我之后。
跟樱木在一起久了,很习惯地就将那些特有代号冠了上去,现在我听见流川枫,第一个反应就是“狐狸”;赤木刚宪——“大猩猩”;宫城良田——“小宫”;三井寿——“小三”;还有就是最搞笑的湘北教练——“老爹”。
樱木真的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家伙,不光光是那头奇特的红发,还有的就是大而化之的性格,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很轻松,不必要刻意地伪装起自己,也不需要刻意地防备些什么。
我想流川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喜欢上樱木的吧,因为我们真的很相似。
“樱木,难得你也会说成语嘛!”
我调笑着,试图用轻松带过有些严肃的气氛。
“那当然,本天才是样样精通啊!哈哈哈——天才!大天才!!”
樱木还是老样子,一被赞扬就容易翘尾巴,不过这点很可爱啊,我喜欢。
“我有老是笑吗?”
我反问他,欣赏着樱木因受表扬而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是喜欢看他这么有生机的模样,象是太阳,我的红色太阳。
“当然啦,天天都看到你在笑,你真的那么开心啊!”
挠着头,火色的发缠在他长长的指尖上,很美丽的红色,象极了一团燃烧着的火。
“我有吗?”
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脸,感觉到自己的唇边确实有着一丝弧度。
“是啊,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看见你我就开心啊。”
这是实话,不过也不是全部。
我早说过,我和流川是极为相似的人,不单是指我们都喜欢着同一个人,而是指我们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我和流川都是冷漠的人,只是我比他更为冷漠而已,因为我知道怎样保护自己,而流川他不知道。
唇边的笑对于我来说,只是伪装自己的面具,每一个人都有一副面具,当不愿受到伤害的时候,这副面具就自动地戴了起来。而戴了久了,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即使想要更改,也很难再找回曾经真实的自己了,我就是这样。
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这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只要有人的存在、有利益的冲突,那么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算是世外桃源,我的家族亦是如此。
争权夺利、内外排挤,这是每一个大家族不可避免的矛盾,每个人都沉醉在权利的纷争之下,即使是年幼的孩童也不例外,所以我也不能免俗,自然成了大人们互相攀比的道具。
微笑,即使是被屈辱也要微笑,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带着微笑告诉我的,而当时他正失去了集团里的统治地位。
“爸爸,难道伤心的时候也不能哭吗?”
我不懂,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看上去明明是那么失望,却还是可以用笑来掩饰掉呢?
“彰,你要记住,你的敌人就是想看你哭,所以你不能哭。”
“再伤心也不能吗?”
在我看来,开心时笑,伤心时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象是春夏交替、秋去冬临,都是很正常的,但是似乎在父亲的定律里并不是这样。
“彰,不论是在苦的时候,还是在甜的时候,你都必须学会微笑,因为这样你才不会被伤害。”
父亲摸着我的头,笑着对我说,我看着他的眼,那里面没有笑意。
我只会微笑,即使是痛苦的时候亦是如此,因为我不承认失败,不止是对自己,亦或是对其他人,我绝不认输。
“别乱说了。”
他的脸因为我的话而愈加羞红,我喜欢看他泛着红潮的颊,那令我感觉似乎是抹为我而绽放的花。
“我说的是真的,樱木。”
我拉过他的手,手臂横搭上他的肩头,将那头火似的发轻轻抚摩,很柔顺的发丝,绕在手指上,仿佛是飞舞在手指间的火灵,美丽而又容易灼伤你的灵魂。
樱木的脸依然羞红着,仿如一朵盛开的樱花,好象有着扑鼻的香气,他的发间留有香波的残味,是我经常使用的那一种,但是在自己的身上我似乎闻不到这种气味。
“你不喜欢我笑吗?”
我抚摩着他的头,轻轻将他拥入怀中,熟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翼,我感觉到他微微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我讨厌你老是这么笑。”
在我的怀中,他这么说着,声音很低,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是如此留心,可这次,我宁愿自己没有听见。
笑凝固在我的唇角,但——依然是笑,在他看来是如此。
我想我是惹樱木生气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流川来找我的事吗?还是因为我隐瞒了流川对他的心意?我不清楚,只是觉得很悲哀,尽管我仍在微笑,即使悲哀的时候也是微笑。
他讨厌我的笑,我自己也讨厌。
练习很快就结束了,我挨了队长的骂,因为失魂落魄,没想到这次樱木形容得那么准确,我的魂魄确实是失掉了,在爱上你的那一刻。
悠哉悠哉地踱出体育馆,我抬眼望了望天空,今天云层很厚,棉絮般的云朵遮盖住了火热的太阳。太阳没有出现,阳光只是从层层叠叠的缝隙间穿越进来,稀稀落落地投射到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今天没有太阳,而我也不知该不该去寻找我的太阳,我火红色的烈日。
很慢很慢地晃回家,途中经过了那个寂寞的篮球场,今天里面缺少了两个人。对着那空空的篮球架,我仿佛又看见了流川那燃烧着火光的黑色眼睛,还有他脸上近乎疯狂的哀愁。
我的身边缺了一个人,所以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天渐渐暗了下来,我还不想回家,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没有了太阳,似乎连目标也一起丧失掉了。
按了按电梯,悠悠地上升着,玻璃外是漆黑的夜空,还有那华灯初上的景色。缓缓地,电梯停止了,刷地一下门开了,我看见远处那抹火一样的红色。
“樱木?”
我不敢相信,即使那发燃烧在我眼前我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拿着钥匙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抖动即使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去制止依然存在。
“彰,你回来得好晚哦。”
他侧着头看着我,红色的发盖住了额头,琥珀色的眼睛烁烁发光,有一抹初开的笑荡漾在他的唇角,象极了那朵早开的樱花。
那一瞬间,我看见流星滑过天际,光真的好刺眼——好刺眼————
【12】
五月三十日 阴有雨
“彰!”
他这么叫着我,脸和发一样鲜红,我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我,并不是我刻意的强求,而是他自觉自愿地这样叫我,这对我很重要。
名和姓的区别,就在于两个人之间的亲疏远近,亲近的时候唤名,而远离的时候叫姓,这是在不经意之间的举动,也是贯有的规律。
樱木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这对我很重要,因为这一点,感动亦如汹涌的浪潮在顷刻间将我淹没。我的心从没有这样急剧地跳动过,即使是在激烈异常的比赛里,也没有象现在这样跳动过。
黑夜里的光照在他的红发上,光与光的接触,焕发着迷乱的幻彩,我就这样怔怔地凝望着他,钥匙从我颤抖着的指尖脱落,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死刺猬,怎么见到本天才吓得手都发抖了啊。”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笑容,仿佛天地都在这一瞬间萧然失色,星辰日月都臣服在其脚下。我的心剧烈的颤抖着,手剧烈的颤抖着,连睫毛也在颤抖中瑟瑟战栗。
“刺猬头,回魂来!”
嬉笑的手在我面前晃动,我的眼底满是他荡漾着的笑容,伸出手,为了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幻,我的心在掌握到那实际的体温后渐渐趋向平缓。
“花道?”
我迟疑着,因为太过渴望反而难以相信,我的唇抖动着,连带发出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彰。”
他肯定的呼唤着我,回握住我仍然颤抖不止的手,炙热的体温从他的指间流淌至我的手背,很温暖,就象是太阳一般,我的红色太阳,我的红发天使。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因为眼前的樱木看起来真的好美好美,而他的笑确实很温柔很温柔。
“彰,你今天为什么不来看我训练啊?”
樱木仰着头,舒服地靠在沙发垫子上,手里捧着的正是他最衷爱的小狗马克杯,里面盛着的是散发出淡淡乳香的热牛奶。
“我————”
我感觉有些无言以对,依樱木的个性,如果我直说是因为误以为惹他生气而不去的话,那么换来的结果可能比头锤更加可怕,我想是这样的,因为我自认了解他。
“今天我有练习。”
我这么说着,有点怨恨自己的虚伪,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在这个天真无邪的人面前伪装起自己了?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吗?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过污秽吗?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直觉地这样去做了。我讨厌自己的直觉,也讨厌虚伪的自己,都讨厌。
“我们今天也练习了呢!哈哈,本天才今天盖了死狐狸一个火锅,你没看见狐狸那个死样!!哇哈哈哈————想想就觉得爽啊!!”
放肆地大笑着,满头的红发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剧烈抖动着,象是一股红色的旋风,又象是一团愈烧愈艳的烈火。
我的手抚摩着这样一头艳发,感觉到柔软的发丝在我指尖流动,顺着指缝滑落到指根,有着一点点痒痒的感觉,似乎象是一点心动的感觉。
“花道——”
我呢喃着他的名字,象是在念咒一般,一直一直持续着。他的脸因为我持久的呼唤而更加红艳,颊上泛动着晶亮的潮红,映合着琥珀色眼底的那一抹晶莹。
“干嘛?”
一点点的娇喘,我从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刻的来临,对于我而言,此时此景就象是一场梦幻,宛如我从从前前所重复的那一场又一场的黄粱。
“花道!!”
“干嘛?”
“花道————”
我一直重复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平息心中燃烧着的那团炽热烈火。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幸福就这样骤然降临,快得让我连一丝丝的准备也没有,我感到有些茫然,也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是什么让花道在突然之间接受了我?又是什么让我心慌意乱?到底是什么令我无法相信?究竟是什么让我在感觉幸福的同时又极度的不安?
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此刻我最爱的人就近在我身侧,而他的开启着的唇瓣正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花道————”
“干嘛啦!刺猬头!!”
花道的忍耐到底是有限度的。
我笑了笑,这些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就是喜欢他的单纯,就是喜欢那单纯中的一点点霸道,也就是喜欢霸道时那一份不自觉的温柔,这些我都喜欢,花道的全部我都喜欢。
“没什么,就是喜欢叫。”
我的话听起来有点点耍赖,也有一点点挑衅,当然不可避免地激起了他一点点的怒气。
“要死啊,刺猬头,没事鬼叫什么!”
他的拳头示威地晃动在我眼前,他的眼刻意地散发出怒火,他的眉乱乱地抽做一团。尖尖的虎牙从笑着的唇间微微露出一小块,鼻子臭臭的、眼神臭臭的、表情臭臭的,人却异常地可爱。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彰,叫嘛!再叫一次!!”
我拉过他晃动着的拳头,将他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他的指纤细而有力,微微的骨节突出,麦色的肌肤泛着暧昧的光芒。
“谁要叫啊!死刺猬头!臭刺猬头!!”
宛如是有一只红苹果摆在你面前,香气诱人、红艳欲滴,不自禁地就会有一股冲动,想扑上去咬一口。我现在就是有这股冲动,而且是越克制越反弹的冲动。
“叫啦,花道,叫我彰——”
我诱导着他,手摸上他红润的颊,感觉到上面的燥热,还有他肌肤的嫩滑。
“彰——”
几乎是在同一刻,饥渴的唇就这样印了上去,印在那双半张着红润丰唇上。
“你这个死刺猬头————”
他未完的话融化在我的唇齿之间,我品尝着那久违的甜蜜,感觉到他唇的柔软,还有那如罂粟般引人沉溺的芬芳。
我想我是真的沉醉了,直到现在,那唇齿间的芳香仍萦绕在我的脑海,一闭上眼那如花般羞红的脸就覆盖在我眼前,我真的是沉迷了,臣服在这朵火般的罂粟花下。
“花道,今天的练习累不累啊?”
“还好啦,本天才的体力可是惊人的哦!彰,你不要把我和那个死狐狸混为一谈。”
“花道,你今天来我家吗?”
“不行啊,彰,今天狐狸约了我1 ON 1。抱歉啦,下次好吗?”
“花道,我想你。”
“我也是。哎呀,彰,死狐狸在瞪我了,我要去练习了哦!”
“花道——花道————”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个存在吗?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言语之间多了一个主题吗?难道你不觉得你在离我远去吗?难道——难道真的只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一幕让我心碎。
为什么他会依靠在你的肩头?又是为什么你在对着他喃喃细语?还是为什么你的眼里有隐藏着的泪水?
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清楚在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然后有什么东西死亡了,最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月照在你和他交叠的身影上,他的背在微微颤抖,而你的眼正略带着哀伤,我看着你和他,突然之间觉得有大笑的冲动。我看见你抬头,垂眼,然后看清了我,最后有一抹尴尬凝固在你的眼底。
“彰?”
你的声音涩涩的,散落在风中就消逝了。
“嗨,花道——还有,流川枫————”
我的唇边仍凝结着笑,只是我觉得笑得好扭曲,你看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