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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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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宵 2010-06-23, 周三 23:38

青幽潮湿的通道上反映着两个人影晃动前行着,铁链拖拉撞地的刺耳声响有规 律地撞击着窄小的空间,远远传了出去。

曾经,樱木以为自己不会再经过这条路。

来到一扇年代久远而泛着黑油亮光的橡木门前,前行的蓝衣警卫停下。用警棍指它歪着头一扭,示意他敲门。
樱木觉得喉头发紧干涩,抓握起微微渗汗的掌心,轻轻敲了两下。

***
当流川在办公室里当面见到樱木,他刚从个人禁闭室里出来。
所有这里的人都知道,个人禁闭室意味着什么。因此缠在樱木半个脸上的绷带、黄肿破损的下巴、盘桓过整条手臂的紫黑伤疤和他跛行的姿态,并没有让他 感到太吃惊。基于职务需要,流川简要地直接发问。

“你想搬到A栋吗?”修长的食指抚过苍白额头上的几根发丝。

“.......为什么?”直瞪着流川的单眼怀疑地眯了起来。嘶哑如野兽的声音。

“我是新任副典狱长流川 枫,上周到任。”流川站起身,将一叠纸丢到樱木面前。

“资料里已经说明你进个人禁闭室的理由。我有必要将你转到A栋。”

樱木低头看向亮白的那堆纸,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挤皱着的蚂蚁让他看不清。一股疲惫突如其来袭上全身四肢,原本半痊愈的伤疤又重新发出惨叫,使他丧失 抬头的气力。

“......何必。反正他们还是会找上我。”

流川垂目打量着眼前无精打采的红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皱眉挤压出最后的耐心。

“他们不会再找你。待会儿警卫会直接带你到A栋。”

樱木嘲弄地扯了下嘴角,不再说话。任由警卫将自己带离那监狱里最亮的白色房间。



***
新任副典狱长上任之后,所有犯人之间的色情玩笑和猥亵粗语都免不了与那个34岁的白皙男人扯上点关系。

“喂!你知道C栋的头儿说了什么话吗?”满是胡渣的烂牙吐了口口水。
“什么什么?!”油腻腻的肥脸靠近,一脸专心听着。
“他说他上过流川啊!还说什么那身白皮真他马的细滑之类的...唉,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又是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不会吧~~~~!我们老大听了可要抓狂呢!他想流川想疯了,每天都叫警卫帮他弄到流川用过的浴巾给他....”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干嘛!?”瞪大眼满是兴趣地低声问道。
“....你说还能干嘛?”胖子露出诡异的微笑。
“噢!不会吧!!”夸张地拍脸大喊。


洋平听着身后的说话,脸上不禁松弛起来,惹得眼前的朋友不满地看着他。

“洋平,笑什么啊?”抓耙着头皮,樱木皱眉把注意力从冷干菜饭拉转到偷听得兴味津津的脸上。
眉头不觉更松。洋平展开个完全的微笑,不怀好意低声开口。
“没有。...只是想C栋老大要知道他对你的特别待遇,你大概会被人发现冷冰冰赤条条地被吊在浴室里吧.....”
樱木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也压低声音。
“...什么特别待遇?不过是换到A栋罢了。我如果再继续待在那里,是他们倒楣。反正我还久得很,他们要敢再.......,我一定来一个杀一 个,来两个杀一双........”

洋平脸上依旧挂着温和微笑,看着朋友低头下去、说话尾声越渐消失的模样。虽然能了解C栋那些下作恶心的家伙们为什么对樱木有兴趣,但只要他在他身 边,就绝不允许那种事发生。说来,还得感谢流川帮忙,否则就算洋平看得再严,毕竟有鞭长不及的时候.......。

“别这么说。听高宫说,老总统病很久了,也许这个月就会挂掉呢?到时大赦,你有份也说不定。”
看向正站在另一侧的警卫,洋平淡淡说道。

“....我才进来半年不到,没指望吧。”眼里黯淡得无丝毫光亮。

“你不过是自卫伤人,又判得重了才进来的。跟我这种捣乱社会的黑帮份子不一样。”露出个清楚而莞尔的笑容。
樱木看着他,不觉有点呆了。为什么这个朋友总是对待自己如此宽容........。


***
惊愕地看着双手,浑身颤抖。上头暗红血迹已然有点发黑粘稠。细沙一粒粒从掌中不断落下,形成一道绵长的沙河。跌落至地面堆积一座小丘又向四周扩散 开来。空旷干燥的沙漠、火炙般喉咙、千篇一律的景色。只有头顶上澄蓝泛白的天空始终开阔......。


一个长身人影簌地从床上翻起,屈前着上身抓抠着胸口、用力喘着气。阴冷黑暗的石室内只地上透照着一小方月光。浓重的喘气声终究不知何时轻忽了下 来,他睁着滴汗的眼帘望着墙上唯一的光孔。年轻稚气的脸慢慢回复平静面容。

“狐狸......。”

***

“进来。”冷漠低沉的男声从门后闷闷传出来。
樱木手心里捏把汗,注视警卫向前把那扇厚木门推开。阳光从室内亮晃晃泄了出来,狭窄走廊的黑幽顿时被挖食掉一截。
费力地拖着脚走进门内,看向那个背光坐在桃木书桌后的男人。毫不意外地,那双漆亮而黑白分明的眼睛早牢固地盯着自己。等到发觉时,自己不知何时开 始无声笑起来。

“笑什么!?”警卫皱眉叱喝着。
见樱木低下头去,警卫也只能不满地正步笔直走至副典狱长面前,弯腰躬身递了份白卷宗到书桌上,必恭必敬地报告说道。
“这是编号6899572的释放证明。”

苍白冷漠的副典狱长只是点点头,拿起卷宗翻阅。
当警卫略松了口气想站到门旁时,却听见那个向来惜字如金不怒自威的长官从卷宗后低声多下了道指示。
“出去。”


等关门声再度响起后,这间充满日光到任何事物模样棱线都模糊掉的“白室”就只剩下两人。樱木安静地等待着、注视着、站立着,感觉从没这么渴求过某 样东西的渴望。室内继续间断回荡卷宗被翻起、卷折、复又掀回。


【从前有片荒无的沙漠,沙漠里住着两个少年。】


流川终于又抬起头,正视眼前的迥迥盯着他的人。两人安静对看着。一张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张是安静地喜悦着的脸。窗外的鸟涑然飞去,鼓噪起拍翼 声响。


【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少年只有彼此。】


“你知道,你将被释放吗?”低低的、蕴含只有他明白的柔和话声。
“我知道”樱木又笑了。这次没有人制止他,他笑得恣意放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樱木看向流川身后那一大片落地窗外,亮白的日光陌生地刺痛双 眼。
流川静默着,仔仔细细看着那样年轻而疼痛的脸。
“我知道,其实我所犯的罪根本还没偿还完。”樱木眩目地想从那大片白光里找出吵杂地鼓动翅膀的鸟只,却依旧看不见任何影子。


【有天,黑发少年指着远方说:我要去哪里。红发少年知道,那里是最繁华的帝国首都、世界的心脏。】


流川低眼抬手将垂下的前发往后梳理。
“......刑期不是能由你左右的。”


【商队带了他们走,男人贼笑的嘴唇上有如他鞭子样细长的胡须。】


笔直地站着、僵硬地站着,仿佛此生从没如此认真地站起来面对着什么。
“但是,我得还清.....还清该我偿还的债。”樱木平板地说着,感觉那片日光融化了自己的所有一切。


【直到某个夜晚,红发少年才知道那僵直的半老男人是他父亲。然而手上黑血洗都洗不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樱木眼神朦胧地轻声说。


【趁着夜黑,他逃进都市里最复杂曲折的小巷里再也没出来过。】


“你为什么不杀我?”
流川抿着唇,松松握拳掩着下巴注视着似乎开始恍惚的樱木。在记忆里搜寻他熟悉的少年身影却只能找到一抹同样的鲜红。
“要审判,也不是由我。”平静地叙述着法学造诣锻炼出来的口吻。
樱木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那你为什么来?”
“......”流川依旧看着,看着眼前模样早已完全陌生的红发青年,手上举起已经签过名的释放证明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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