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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流花]藏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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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末衣 2010-06-24, 周四 00:07

“你表现得太厉害了,樱木,很危险啊!”昨天,仙道这样对他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对方忧虑的审视中微微一笑——他怎么会不明白呢,最近牧的眼神,已经把一切道的分明。
他并不聪明,至少跟仙道、流川他们相比,他对权力的残酷表现得及其可笑的无知,但即便如此,牧最近看着他的时候那越来越深沉的眼神却还是能懂上几 分。
牧,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然后呢?下场,会跟清田一样吧,那个曾经给予牧他所有崇高愿望的,与他同样天真的男孩。
鸟尽弓藏,如此而已!
耳边鼓声隆隆,眼前的战场上,对手已溃不成军。
残肢断臂遍野,鲜血染红了每一双尤带青涩的眼,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将死亡推进对方的胸膛。
这就是自己的战场!六年,他用敌人的鲜血祭献,用尸骨堆积成牧不灭的王朝。
而今,就要轮到自己的血来祭奠所有曾经活着的英灵了吗?
“杀!”
一声断喝,纵马挥刀,斩断前尘。
领悟,今次,已是最后!

※※※
烛火将夜点的透明,微冷的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传来庭院里桂花的幽香。
其实樱木更喜欢樱花,那种在春天里微颤的哀怜的姿态,在风过落尽的时候却有刹那的芳华。
但是神奈川种不了樱花,而牧却喜欢桂花,所以他的庭院里也种满了桂花树。
这里,只有属于京城的繁华,连夜色都飘着馨香,温柔的、低靡的磨砺着英雄的血刀。
从来马革裹尸,温柔乡只是英雄冢,边关冷月的豪情,才是多久以前的事?一个月吧,便已忘却。

“上次跟你这样相近对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樱木?”牧叹息般的道,然后微微一笑,
这是樱木熟悉的,很自信的笑容,仿佛天下只是他垂怜的玩物一般傲然。
牧,一直是如此的人啊,有些怀念,樱木抚着杯上雕花的花纹,痴痴的想着。
当年的五个人,现在还这里的大概除了他就只有樱木自己了吧。
牧、清田、仙道、流川还有樱木,三年前还是可以彼此换命的兄弟,可是后来,流川离开了,跟着是清田的死,仙道本来早就要走了,却因为他而留了下 来,直到昨晚,再次确认他已痴傻的不知道何谓放弃后,才黯然离去。
“樱木,说句话吧,我不想今后连你的声音都想不起来。”牧轻轻道,研究着杯上的花纹。
“牧,清田……到死的时候还一直相信你会去救他吧。”是的,这是他心里最深的伤,清田,一直那样信任着牧,却被权力吞噬的连一丝残骸都找不到。从 那天开始,他就不再试图开口,牧的命令成了自己行为的一切。
牧只是轻轻的笑,坚定的没有一丝动摇:“也许是吧。”
只是“也许是吧”如此轻淡,樱木于是再不说话,只默默的抚着杯上的雕花,痴了一般。
烛火在他琥珀色的瞳中跳跃,印着蜜色的侧脸,显出几许平日没有的迤逦风情,牧欣赏般打量着这样的樱木,冰冷的手指抚上记忆温热的颊,却意外的一片 冰寒。
牧皱了皱眉,放下抚触的手,转首窗外。
夜色空茫,只一片寂静,是连月光都无法穿透的黑的颜色。
……“如果,你不曾跟我来京城,该有多好。”
叹息一般,轻若幻梦,樱木震惊的抬起低垂的眼,却见对方盈盈的笑意。
“陪我喝酒吧,只有今晚,陪我。”透明的酒液斟满,一切俱是无言。
樱木重又垂下眼,只执起酒杯,饮下心中的涩意。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己与清田,到底也没什么不同……
※※※
一年后

初雪纷纷扬扬,裹了银装的京城似丝毫不觉自然的更替,依然热闹故我。
城外的山头,男子裹着大麾远远的站着,金色的瞳带着微微的倦,凝望着阳光下一派祥和的古城。
正是新春的时节,垂髫小儿结伙的东奔西跑忙碌,偶尔吵吵嚷嚷,也显出自然的亲昵与温存。

“在想他?”身后的人问道,伴着寒玉一般清澈的声音的,是一双冰冷却坚定的手,圈住了风中正有些微颤的身体。
“是啊。”微微笑着,男子向后倾靠,“在想当年,你为了救我……”
“不许说!”手的主人有些恼怒的狠狠将怀里的人转了个圈,温润的唇寻着自然的亲昵的温度而去,拙劣的想堵住情人瞬间脱口的笑意。
又笑又咳地躲避着侵袭,手忙脚乱间,几屡火红挣脱了大麾帽子的束缚滑落脸上,映着男子染上一抹润红的苍白的颊,竟显得分外清艳惑人。
怔怔将尤在喘息的人拥在怀中,黑玉般晶莹的眸无法移动分毫。
心底,有些酸楚缓缓溢出,这个人,若是自己当年迟上那么一步,只要迟上那么一步……
无法自己的拥紧略显纤瘦似身躯,战栗的手抚上清瘦的颊。
“回去吧……”低低声音,有不容错认的温柔。
“嗯。”敛下眉,任对方将自己抱起,在深深埋首时悄然微笑。
这个人,如此倨傲、聪明绝顶,却为了自己,不惜化身红妆独闯法场。
当年,是为了自己,他放弃悠闲的生活,襄助牧夺取王位。
当年,是为了自己,他不远千里往赴关外建了自己的王朝。
当年,还是为了自己,他抛下王位,毫不吝惜的将之交与牧,以换取两人永世的安宁。
这样的他,让他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所以,即便已被废去武功,即便,被迫只能到处漂泊,可是只要是两个人还能相互依偎,其他便都不再重要。

在马背上最后一次回首,渐远的京城,依然繁华如昔。
淡笑间,恩怨皆远。
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牧!
我们这些人中,最寂寞的,应该是你吧?
所以……珍重……

“喝!”纵马风弛,火红的长发在雪地上烈烈飞扬,拂上身后情人的脸颊,回首间,分外妩媚动人。
“狐狸,我们去天山吧,听说那里出了一只会跑的人参……”狡黠的笑容,在对方一脸无奈的表情下,终于化成长笑……
笑声中,一匹马两个人已渐渐融入白雪纷飞,转眼消失无踪……

  M - 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