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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花]走火枪 1-3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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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莫 2010-06-24, 周四 16:05

【1】


(*本篇时代设定与部分情节参考电影《米勒的十字路口》,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

「给我来瓶勃艮地薄酒,谢谢」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供应这种酒」
「那别的也行——」
「这里自从一年前起就不再供应任何酒类了……」
「啊……是我忘记了,真可惜——好吧,我得走了。」

「嗨,伙计,你这就要走了么?」有人上来拍肩膀,灯光支离破碎——
「对……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先生,等等,你忘了你的……」侍者单薄的声音从嘈杂的人声和哗哗做响的纸牌筹码声中艰难地冒出来,但又很快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所淹没了。

推开厚重的木门,仙道彰贪婪地吸食了一口这个小城夜晚独有的清新香甜的空气。雨大概是从天黑以后开始下起来的,却并不怎么大,细细地斜飘着。石板 路上青石块间的缝隙里已经有了浅浅的积水,一星一点反射着路旁的灯光。他甩甩头发步入雨中,朝着小巷尽头的拐角走去,出了几十米才想起仿佛是把帽子忘在俱 乐部的赌桌上了。不过,既然连大衣都已经输掉了,还管帽子做什么?这么一想,就反而愉快起来……不知不觉地就走过了半个街区,抬头已经可以看到公寓的灯光 了。

「先生,我劝您别在房间里面养猫,那玩意儿迟早有一天会把您的家具弄得不成样子的。」钥匙也忘在大衣口袋里了,只好让一楼的女房东好心开个门,仙 道摸摸前额因为雨水而耷拉下来的头发,疑惑地想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养过任何猫才对。

他一面走上楼梯,一面不好意思地笑着。
「恐怕是不知道哪里跑来躲雨的野猫吧……」

「那就好……别太同情那些无家可归的小东西。」房东老太太开了门就慢慢转过身下楼去了,临走时没忘记把备用钥匙从一大把钥匙串里面解下来交给粗心 的房客,嘴里还在叨念着。
「趁早把那东西赶跑吧……」

「呵,你说,我是否应该趁早把你赶跑呢?」
拉开电源,房间正中的吊灯瞬时大放光明,趴在桌子边沿睡着了的红发男孩从浅眠中惊醒过来,马上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看到少年的神情,仙道有点觉得自己才是闯入者一样,他不禁摇了摇头。
「我从窗户里爬进来的。那个老太婆听到了响动要上来看,所以我只好学猫叫把她打发过去。」
他一面解释着,仙道从浴室的架子上抽了两条毛巾,一条用来擦干自己蒙着雨水的脸,另一条扔给了少年。「你这个不乖的宠物,这么晚了跑来我这里,难 道不怕被你的主人知道么?」

对方接过毛巾,却像是不想领他的好意,径直放在一边,反而挑衅似地昂起头来,反问道
「你呢?你也不希望被阿牧知道我从他这里逃出来,是为了来找你吧。」

仙道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盯着少年看了半晌,终于苦笑起来。
「花道,其实是我先认识你的,对不对?」

被唤作花道的少年突然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快得让仙道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只见他站起来,开始转身打量房间四周的 陈设,最后把目光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回答的声音懒洋洋的。
「是吗?我忘记了。」

仙道叹了一口气。即使刚刚一路淋着雨回来的他,似乎也比现在潇洒些。他多少有点无奈地推开卧室门,语气倒还是很温柔的对少年说,「进去坐吧,里面 有生火,暖和些。」

「现在不是禁酒时期吗?」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仙道带上房门是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短颈方型小瓶,而如果他一回头,就会发现床头的柜子上面像是预备好了 一样,恰好放了不多不少两只酒杯。

搭上唱针,房间里立刻充满了舒缓的小夜曲旋律。仙道彰无疑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懂得享受的人,就会懂得喝酒要有恰当的时间,环境……和恰当的陪伴的 人……
「我们是先喝酒呢……还是先干点别的?」

他把握着酒杯的手慢慢环过少年的腰,感受到怀里的人不自觉弓起了背来。

他继续自问自答下去。「假如你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就我来选吧……」

▽ ▽ ▽ ▽ ▽ ▽ ▽ ▽ ▽ ▽ ▽ ▽ ▽ ▽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即使在雨夜里也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快。反而让人深信,此时在门外,一定是一位高雅的绅士吧。仙道穿著睡衣打开门,对着门外的熟悉 的人露出了困惑的笑容。
「绅一……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牧绅一把打湿了的外套和黑色礼帽顺手搁在一旁的衣架上,动作熟练得让仙道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接着就在房间一角的沙发 上并不拘束地坐下来,让人觉得即使说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可能也不为过。

「喔,我刚刚听完马勒的“大地之歌”,还没有准备睡呢。」仙道忽然觉得有点冷,大概是光着脚穿拖鞋的缘故吧……果然还是匆忙了些。

「你忘了关窗。」这一提醒,仙道才发觉窗帘后的玻璃窗朝外半开着,窗框上的水已经漫出来,慢慢地滴到地上,更多的雨水正从夜空里直接飘进来。他尴 尬地踩过已经有些湿了的地板,关上并锁紧了窗。「都怪那只猫……」他说得很小声,牧并没有注意到,他正在看桌子上放着的半瓶酒(仙道从房间里顺手带出来 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地问道。
「听说你从老约翰那里弄到了几瓶好酒,是不是它?」

仙道没有说话,只是把瓶子递给牧。后者伸手接过了酒瓶,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焦香烟味飘了出来。

「果然是苏格兰的酒好……让我猜猜,这瓶恰好十五年?scotch whisky的黄金时期。」牧由衷地赞叹。「那老家伙太可恨了,如果我不来你这里,或者你藏了起来不让我看见,我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一回?」

「别开玩笑,这酒你想要的话难道还少得了吗?」仙道笑着把瓶子拿回去,给两人各倒上半杯。「连我这穷光蛋他都肯做生意。」

「他嫌我不够情调呢。」浅浅啜一口,牧轻描淡写地说,「给他看到我这不懂酒的人在喝十五年的苏格兰威士忌,一定会觉得是暴殄天物吧。那个老顽固, 天天抱怨政府,难道他不正是靠着政府的禁酒政策发了财么?」

仙道遥遥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你哪里是不懂情调了。你不过是不想喝醉,想永远保持清醒罢了。这可不是夸赞——你不说你为什么半夜来找我,难道是想 让我猜吗?(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猜谜了。)」

漫不禁心的眼光不紧敛住了——在看到沙发中男人唇边渐渐显出的苦笑,仙道的心一沉。
「樱木花道逃走了。」

「他会回去的。」也许是发现自己答得太快了,仙道顿了一下。「只要你还保护着水户。」

「这我知道。但我总不可能永远保护水户洋平。」
仙道隐隐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还是他一贯认识的牧吗,或者他仅仅是一个在爱情面前束手无策的普通中年男人……假如不这么想的话,他实在无法把眼 前这个笑容嘲讽无奈的男人和这个城市背后力量的操纵者联系起来。

「我听错了吗——你想把他永远绑在身边?开什么玩笑!换了我的话,最好他逃走了再也别回来才好……为了一个在酒吧当侍应生的男孩子和修特他们作 对……傻子都做不出来这种事——绅一,你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判断力到哪里去了?!」

牧始终淡淡地听着,灯光照着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可否认,他心中的天平是倾斜的,无论在这一头上再加上多少砝码,也抵不上——只因为那个叫 樱木花道的男孩,在另一头。他忽然举起杯来,将金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偶尔醉一次……其实也不错。」他依然笑着,眼神却突然变得很锐利,盯着仙道的面部表情。「况且,你还没有资格批评我吧。毕竟这个城市还是由我说 了算。」

这句话让仙道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问牧。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樱木了。」

牧绅一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养过马没有?」
「假如你养过马,你就会知道,在一匹马的身上存在着两种意志。一种意志让他屈服与人的力量,另一种意志让它要求自由,变得野蛮——这两种意志有时 候紧密相连。他现在一方面不得不屈服于我……同时又想挣脱羁绊。」

「彰,你知道我喜欢让人变得听话……我要他彻底屈服。」
彻底的屈从——爱的最高级冲动。

半掩的卧房门背后突然传来玻璃容器落地摔碎的清脆响声,牧的脸色一变,停下了说话。而仙道却泰然地,继续喝了一口酒。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即使‘她’再多砸碎几个杯子,我也依然认为‘她’是可爱的……所谓的爱就是这样吧。」他的脸上露出了让牧觉得可以理 解的暧昧来。

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起疑心地站起来伸手取下自己的大衣帽子——他已经准备走了。
「藤真说你今天把大衣和帽子忘在他的俱乐部里了——如果你要,他可以叫人送过来。」

「好快的消息——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到今天还能统治着这个城市了。」仙道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额头。「他爱留就留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赢回来的, 不,明天就能赢回来。」

「晚安。」
目送着朋友走下楼梯的身影,仙道在心里回答他。「晚安,坠入爱河的可怜人。」

然而他又怀疑自己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在听。

▽ ▽ ▽ ▽ ▽ ▽ ▽ ▽ ▽ ▽ ▽ ▽ ▽ ▽

仙道回身推开卧室的门,看见樱木花道安然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唱片早就停止了,壁炉里的火倒还烧得很旺,火星劈劈啪啪地发出爆裂的轻响。他 一步跨过地上的玻璃杯残骸——这是刚才他把半杯酒故意放在少年胸口的成果。在床的一侧坐下,他慢慢俯下身去,舔舐残留在少年赤裸胸口的液体,这一举动轻易 使得后者放弃了装睡的企图。

「我们在外面的对话,你都听得很清楚了吧。」仙道俯视着那张脸,清涩而纯洁,他并不怕他。也不爱。瞳孔里透着坚强和漠然,这是一种奇妙的坚强—— 他越是刚毅,就越容易让人产生征服的欲望。仙道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刚才和牧讨论过的,驯服马的问题。

这里有一个让他震动的事实——牧想驯服这个人,却到现在还没有碰过他……假如不是刚才他接触到过樱木过于明显的生涩的话,即使牧这么说了,他也不 会相信的。

他用不可察觉的动作从腰间拔出枪来,冷冷地抵在少年的胸口,以厌恶的口吻压抑住心中忽然涌起的强烈欲望——
「如果你是想要拉他下地狱的话……我会在那之前开枪的。牧绅一不仅是这里的老大……他还是我的朋友。」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少年不露半点惊惶地仰卧着,目光穿过仙道的肩膀,一直达到旧公寓那裂纹班驳的灰色天花板。
「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洋平能够平安地……」

【2】


TEN DAYS BEFORE….

樱木花道在空荡荡的休息室最后整理了一下服装。

镜子里的身影挺拔英俊,纯白色的礼服称得一头火焰似的头发格外跳脱。——乍看之下的确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成年男人了,樱木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眨了 眨眼睛,却不知道少年清涩的忐忑就在这时从睫毛下的金色瞳孔里悄悄溜了出来。

镜台上杂乱地放着女人用的化妆品,真丝手帕和廉价宝石耳坠,樱木拿起的是放在最上面的白色手套,仔细地戴好。完成了这最后一道程序之后,他走到门 前,顺便关上了灯。

打开门后的情形,却让他怎么也猜想不到。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一双手臂猛地把他拖到某个宽厚的胸膛里,男人的下巴亲密地压在肩膀上,微微有点扎人。耳边低沉柔靡的声音吹气一般 传进来……
「让我等这么久,该怎么惩罚你好呢……露西?」

「唔……」居然发不出声音来,大概是手刚好压在胸口的缘故吧——真是莫名其妙的窝囊!樱木用力挣扎起来,头一偏,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准确无误地贴 了上来。

两道唇擦过的瞬间,好象是火柴在黑暗中划亮一般——仙道彰马上发觉了怀里的人并不是他等的女人。樱木也觉察到了对方瞬间的迟疑,以为他会马上放开 自己,却想不到对方是个风月老手,居然顺势还想要把舌头也伸进来——

「别太过分了!」一拳击中了男人身体最柔软的小腹处,仙道一声闷哼,手一松,樱木趁机脱身出来。

「你看看清楚,谁他妈才是露西?!」

灯亮了,这回的确是看清楚了,像被惹怒了的兽一样靠在门边喘气的男孩,仙道尴尬地想挤出一句抱歉都觉得很困难……真奇怪,嘴唇上的触感还是很清 晰……他吻过很多嘴唇,火热的,冰冷的,芬芳的,妖媚的……

但吻一个男人,还是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新奇经历。——只是新奇而已吗?

「我……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樱木愣了一下,不自觉放下了原本握着准备再往他身上招呼过去的拳头。

仙道松了一口气,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公寓地址和姓名。「请你看到露西的时候,把这个给她……」

「里克街七号二楼,」樱木花道顺手接过纸条,念出了上面的字母,「仙道彰……你的名字?」

「是的……你给她的话,她会明白的。」仙道讪讪地笑了笑,却在下一秒眼看着男孩轻易地把手中的纸条撕成两半,扔回到自己面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樱木花道扔下这句话,不再理会仙道,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昏暗的走廊很长,脚踩在地毯上静悄悄的,在它的尽头,大厅里的光和人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般远远传来。

和大厅里的气氛不同,包厢内室里的赌局显得很安静,像暴风雨前沉闷的午后,高潮和危险纠缠潜伏在一起,压在一起沉淀成了寒武纪的化石。黑色的桌面 上有堆得很高的筹码,散发着金钱冷冽的腐败味道。

牧绅一坐在庄家的位置上,他的对面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秃顶的犹太男人。他紧张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仿佛觉得什么很刺眼似得,微微眯了一下嵌在鹰钩鼻 子顶端两边的小眼睛。

桌面的黑色和纸牌的白色在一起,是早已见惯了的组合,但今天却有一抹奇特魅惑的红夹杂在其中,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血的颜色。

来不及多想,这一局已经开始了。
“庄家四万,闲家五万六。开牌!”

无论惧怕与否,赌局一旦开始,便非得以一方赢和另一方的输为终。最惨痛的反而是平手,看起来是谁也占不到谁便宜,实则两败俱伤。

门悄悄地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到牧的身后停了下来,开始观看起牌局的发展。在这个行规森严,几乎没有人敢做手脚的诺大俱乐部里,每天有至少上 百万的美圆化作筹码在这里流动,而其中的百分之五,则进入了这个有一张女人般清秀脸庞的男人手中。——作为赌坊老板的藤真健司今晚站在牧绅一的背后,是不 是已经说明了什么?

然而在这个房间里,还没有人认识到这一点,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发牌员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

樱木花道从容地站在灯光的正下方,眼神看着桌面,从侧面只能看到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淡淡阴影。他把右手背在身后,以示发牌公正无欺。只用左手的一 根食指,灵巧娴熟地轻触牌面,等牌从发牌器中滑出的一瞬间,只轻轻一推,那张纸牌就像一只纤巧的蝶一样,收起翅膀栖落在赌客的手边。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不知怎地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让人们简直要忘记这是一场豪赌而只是单纯地沉浸在这个美妙的手势当中。仿佛那 是一根有魔力的手指,它所接触过的东西,便在那一刻有了灵气!
而稍微懂行的人,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观察,或许能够稍微看出其中的奥妙来。——普通的发牌员,他们在分牌的过程中,手臂的运行是匀速而机械的;而樱 木的动作,却有时会在接触纸牌的一刹那速度加快,就是这点微妙差别使得他的动作一下子具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奇妙韵律,就好象舞蹈家足尖的韵律一样——再没 有哪个人曾经用这样的手势发牌。

美妙的手势……藤真的唇角浮起一抹浅笑,有他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可不是单纯的习惯动作,当樱木以这种“慢——快——慢”的节奏发牌时,天 下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在这“慢”的瞬间了解到第一张牌的点数,而决定是否把这张牌交给其中的某方赌客。而这对另一方来说,就意味着——
Go down to the hell……

不过这种用一根手指偷牌的技巧,就算是说出来听在见多识广的赌客耳中,也只会是当作天方夜谭,一笑而过罢了。而正在为手中拿到了不错的牌点而窃喜 不已,小心翼翼地追加着筹码的犹太男人,可怜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场赌局的胜负早已尘埃落定,还一步步地走入迷局。

牧绅一的神态看起来轻松的多,他今晚的手气似乎并不很好,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时他微微侧过身体,去问身边的藤真现在的时间。

「还有一刻钟就是九点了。」
在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牧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他将手中的牌轻覆在桌面上,笑着说「差不多可以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了吧——趁着幸运之神还眷顾 着你。」

真正的赌,现在才要开始。

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到犹太男人那颗光秃秃的脑门上流下来的汗水,他阴骛地沉默了一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也 许有眼尖的人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才会知道这张不起眼的纸片的价值——这是一张地契,关于安大略湖周围五千亩土地的归属权。

「很好,我就等着和你赌这一把。当然我也会押上相当的筹码——如果你赢了我,那么整个宾夕法尼亚洲的私酒贩卖网,就是属于你的了,怎么样?」牧绅 一话音刚落,犹太男人的眼中立即发出一种近似疯狂的光芒来,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连着地契的全部筹码推到了桌子的中央——

「Show hard!(全押)」他的眼中似乎已经要滴出血来,呼吸声却是急促而兴奋的,用颤抖的手指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他的确有梭哈的资本:梅花顺。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是今晚的赢家了,但也有人并不这么看。

「健司,我的底牌,就由你来翻吧。」听到吩咐的青年老板顺从地走到桌前,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拈起最后一张牌……
清一色的五张黑桃连牌摊在了桌子上……奇迹发生了,牧绅一的牌是同花大顺。

「这不可能——」犹太男人几乎要把鼻尖贴到了牌面上,终于他颓然地坐下去,像流光了血而倒下的尸体。眼看着对面男人的手,取过了写着模糊字迹的纸 张。这简直是在取走他的灵魂——

「——NO!」他猛地站起来,笔直伸出的右手在发抖,枪口倒还是准确地对准了牧绅一。局势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樱木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一抖,正在重洗 的牌纷落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弯下腰,突然看见桌子底下,不知何时正有另一柄银色的手枪稳稳地抵着犹太男人的腰。

顺着持枪的手看上去,出现在樱木花道视线里的,竟是刚才错吻了自己的仙道彰……他居然还对他笑了笑——局势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牧的手中。

「奉劝你一句话:枪口不是出路。」在牧结束这句话的同时,枪声响了……那个男人在最后一刻绝望地掉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大概没有来得及 听完牧的那句忠告吧。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地方。」男人不带任何表情地回过头像是道歉一样对藤真说着。樱木花道的视线有些模糊,也许是晕血的缘故吧,他不自觉地用手扶 着桌角,总感觉有一种目光在吞噬他一样。

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再环视周围,他居然没有能够在房间里再找到一丝半点的血迹,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可以嗅到一点淡淡的硝烟,樱木简直要怀疑这个 夜晚是一场梦。他怀疑地看向依然靠在座椅里的,制造梦的男人……惊讶地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牧绅一从手边的小匣子里取出一支雪茄烟,悠然掐去顶部的尖端,藤真从口袋里拿出细长的特制火柴来,正要擦旺,却被牧的眼神制止了。他愣了一下,继 而会过意来,把火柴盒递到刚刚脱下白色手套的樱木手中。

迟疑了半秒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的樱木突然涨红了脸,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甩开藤真的手——不管这个人有多大的来头,他也没有义务为他做侍从的事 吧……今天,他可是以发牌员的身份站在这里的!

「抱歉,这我可不会。」话一出口,藤真首先变了脸色,樱木的脾气,他也多少有些明白,可是——
「笨蛋——只要不是当着这个人,随便你怎么任性都好啊!」他在心中暗骂,无奈之下径自划亮了一根火柴,硬是塞到樱木的手中去,他的手一离开,牧绅 一就顺势霸道地把挣扎着的手腕拉近面前——雪茄终于点燃了。

「你有一双很灵巧的手,」男人缓缓松开,满意地吐出一口烟雾来,「你应该学着让它们多做些别的事——今晚有空的话,我可以来教你。」

「牧先生——樱木花道他不是……」藤真冲口而出的辩解被一记清脆的响声尴尬地打断。

「混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随着樱木的咆哮,牧绅一的右侧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几乎都可以看见微微的红肿。而他却依然微微笑着, 完全不在意地说了下去。

「十五万美圆就够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尊严的话。」他站起来,满意地收好赢得的地契,至于满桌的筹码,则毫不关心。

「你以为用钱就什么都能买到了吗?!」看到他转身离去,樱木忍不住在背后大声质问道,这个人的话已经明显地把自己的尊严踩到了脚下。

「在这个城市没有用钱买不来的东西,用钱买不来的东西谁都不想要。」这是牧绅一走出俱乐部前的最后一句话。正是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樱木花道,他泄愤 似得把赌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筹码全部扫到地上,那巨大的响声几乎让人错觉是天在坍塌着的……这时他又连带着想起了和仙道之间那不愉快的邂逅来——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

但是,对于几天后他居然会真的在这个男人面前放下自己的全部尊严,甚至为了生存而去用身体诱惑另一个男人等一连串他从未想过的事件来说,下这个结 论为时尚早。

FIVE DAYS BEFORE….

房间的三面墙壁上都挂着画,离樱木最近的画是小幅的风景。乡间的田园小路绿意葱茏,应该是正值春夏之交的季节,阳光照耀到的每一片树叶里,绿色饱 胀地像是要滴下来一般。即使不知道这是英国画家康斯泰布尔的作品,也能够轻易地从中感受到旺盛的自然生命力来吧。

牧像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樱木的存在,他放下手中盛着咖啡的小白瓷杯,抬起头来。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他似乎并不打算先开口。樱木紧紧捏着的手 心里,汗水不断渗入到掌纹细细的缝中。

「你说过……我值……十五万」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原来……说出口是这么容易的。

「哦……」牧绅一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笑容来,除此之外,并没有明确的表示。

「只要你肯给我十五万美圆……我可以……可以……」最后几个字却还是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但是说到这个地步,意思至少是很明了了。日光从房间的窗 户里斜斜地照进来,樱木低头看着墙上扩大了的背影,迟疑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牧绅一突然反问道。

樱木一震,慢慢抬起头来,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绝对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人。」——现在他终于明白藤真那天的话是多么的正确了……在这个男人意味深长的微笑中。

「花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他亲密地唤他的名字,说出的话却让樱木花道的心直沉下去。「上次赌局之后一直想要谢谢你,因为你帮了我的大 忙。你现在很缺钱吗?假如你要的是一千五百美圆,我现在就可以马上给你——或者你要借一万五千我也会给你……但是,十五万美圆,你知道,现在是萧条时期 ——」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走。」他费力地大声打断,毫不犹豫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不管外面等着 他的是什么,也总比在这里让这个男人把自己已经放到地下的尊严再狠狠踩上一遍好吧。

「只是这么一点刺激你就受不了了?」牧的声音在樱木的手扶上门把的时候适时响起。
「还是说,你不想保护那个水户洋平了——」

他满意地看着听到了自己话的少年在瞬间僵直了背脊,脚步也停住了。

「我不想给你钱。不过如果你肯留下来的话。我将会派人保护好你的朋友。」事实上,他还需要一个别无选择的人的答案吗?「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樱木花道在回转过身的瞬间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改变的;然而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命运哪儿都没去,只是自己拐了一个小小的弯。

THREE DAYS BEFORE…

「请进。」
听到敲门声藤真放下正在浏览的帐目明细记录。看到走进来的是捧着整齐叠好的制服的樱木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终于还是决定了要去……」

他看着几天来变得沉默了许多的少年,心里涌起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假如那天他换了别的发牌员,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我要最好的发牌员。
——樱木花道,他就是最好的。
他甚至有点后悔当时这么回答了牧。

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准备好了的信封。「这是你三个月来的薪水,收好吧。」

「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吧。」樱木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接。

藤真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地把信封塞到樱木的手里,逼着他拿好。
「总应该自己留着点钱……听话。」

接触到带着温度的藤真的皮肤,少年终于不再固执了。他收好信封,退开一步,真诚地鞠躬。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老板。」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藤真淡淡地笑了笑,「以后再见到的时候,就叫我健司吧。」

▽ ▽ ▽ ▽ ▽ ▽ ▽ ▽ ▽ ▽ ▽ ▽ ▽ ▽
看到那个手长脚长的影子堵在门口,樱木花道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我想要杯冰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这么说。

樱木微微仰起头看仙道。「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侍应了。」

「还没有走出这道门,你就是。」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很好,要麻木了,他才能够去面对。樱木没有多说什么,回转到吧台附近去到了一杯水, 加好冰块端回到仙道面前。

「你要的冰水。」
仙道接过杯子,右手不经意似地一倾,整整一杯水和着冰块倒扣在樱木的头上——

樱木只觉得头顶一阵彻骨的寒冷,接着冰水顺着他的脸缓缓地流下来,他咬着牙承受着,紧闭双眼。
「看看你现在落水狗的样子吧……这样还想去引诱别人?——别笑死人了。」仙道把空杯子里的最后几滴液体倒到嘴里,冷冷地说。

樱木感觉到冰凉的水滴正在他的发尖处晃荡,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抬手去擦。这样闭着眼睛忍受痛苦的样子反而让仙道愣住了——在樱木伸手把他推开走出门 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居然是想帮他拭去水珠的!

“该死——!”当男人重重的一拳捶在厚实的木质门板上的时候,载着樱木花道的黑色福特轿车尾部扬起的烟尘,恰好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A NEW DAY HAS COME…

樱木赶回到牧的别墅,十二点钟声刚刚敲完。
舞会结束后的辛迪瑞拉,仔细回想有没有把水晶鞋再次遗落在王子宫殿的台阶上。

推开虚掩的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窗前坐着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但即使是预料之中的场景,还是让他觉得胸口被压抑得很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必须羞耻地承认,他是在害怕。他怕与这个男人独处——面对着这种灰烬般的沉默,樱木觉得自己连挑衅的勇气的丧失了。似乎这是比主动诱惑仙道更难完 成的任务。

倒是牧先开口了。「你身上淋得很湿,先去洗个澡吧。小心感冒。」

这样的关心却在樱木的心上没道理地浇了层油——只是不知道又从哪里起的火。
你叫我去就去啊?!
打定主意违逆到底的男孩有点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么?」当然樱木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他一向直来直往的坦率性格对于对方的暧昧态度作出的本能反应。——或者他知道,却不愿去探究 自己揭破这层暧昧,究竟是想获得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喔。你去了哪里?」牧居然真的顺着他的话问了,好象是在陪小孩玩一个游戏的口气。

并不是没有听出嘲讽的意味,却还是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却也是明知道对方不会相信的答案。
「我去了河边散步。」

「还是不要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的好。」男人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反而让做好了满肚子申辩准备的樱木花道无所适从起来。

「那你以后把我管得紧一点。」到最后,樱木认真地说了一句自己也不很明白为什么要说的话。
牧说,好。
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樱木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几分钟前的决定,拿出衣服走进浴室里了。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这没完没了的 雨,像是要下到地老天荒去。

牧点燃了一根烟,沉默地吸着。烟灰一截一截温柔地落在地上。
其实有些东西和手中的烟是很像的,比如时间,或者爱情,烧掉就烧掉,化作一缕幽幽的白烟。昨天枪口舐血的生涯和这个晚上等他的心情恍如隔世……雨 还在下着,时钟面上的指针缓慢地又爬过了一格。关于明天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也懒得去想了。

起码又是新的一天。

【3】


幸福的人是能够熟睡很久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清晨醒来的樱木花道,脑子里不自觉地浮出这样一句话来。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窗外尽是灰蒙蒙的雾。蜷在床上的身体微微地动 了一下,想要再闭上眼睛——尽管已经毫无困意,却还是要去尽义务般地长眠。但是在这之前,他不经意发现了地板上一摊细碎的,已经堆积得有点厚了的烟灰。
——难道自己睡着以后,他竟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想到这里要再睡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樱木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最终在窗台上他发现了这个:半截熄灭不久的,还冒着白雾 的纸烟。

即使躯体已经被扭曲了,可是刚刚死去的东西却还带着活的气息,并不心甘情愿去接受命运。几天下来樱木多少也有些了解了牧绅一的习惯。那个男人在高 兴的时候,会去抽一支雪茄,而不是纸烟……看来他的心情一定很糟,遍地烟骸。

男孩半是无聊半是好奇地把手中看了很久的烟蒂放进嘴里,只是轻轻地含着,后半部过滤嘴的地方还有残留着些微的濡湿——也许是错觉。他推开窗,寒意 猛地侵袭进来,毫不留情地穿透衬衣渗入皮肤。

该是日出的时候了:太阳拨开浓雾跃至天空中,第一束阳光就是从这个窗口照射进来的——从坐落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伍特林高地的别墅开始,它渐渐扩张 着自己的统辖范围,从山脚一直延伸开去,最终抵达的,是城市底部贫民区破败平房的屋檐。

樱木扳了扳手指,确信这是他在这个房间里看的,第五个日出。

叮零零——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但却没有能够马上打破笼罩在樱木花道周围的看不见的壳子,直到近一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地 伸手拿起近在咫尺的电话听筒。

「花道……是你吗?」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男人温柔却焦急的关切问候,樱木不自觉地微微动了动身体,把背靠在墙壁上,听筒紧紧贴着脸,却没有马上说话。现在连他的心里最深 的角落,也终于被温暖的阳光占领了。

「喂……你在听吗?」

「嗯,洋平,我在听呢。」

「昨天夜里听说你失踪了,我真想去找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我只是觉得很闷,就一个人跑出去逛了逛……谁知道下雨了呢?」他换了一只手握话筒,以此逃避语调的不自然。末了,还是要对这个最亲 的人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

「是吗……那就好。」洋平的声音显得有点迟疑,隔在两个人之间的,即使是一张很薄的纸,也会因此而看不清对方的脸——正因为他们从前的十五年过得 那样纯粹,毫无隔阂,所以到了不得不互相猜测的时候,就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啊?开什么玩笑!你又看不到我。」樱木被这个提议弄得莫名其妙——洋平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笑了我就能知道,」电话那头强调了一次,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花道的笑容最灿烂了。」

——笑吗?樱木问自己,他觉得有些东西连自己都无法控制——那就笑吧,怎么样都好,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软弱到在这个清晨孤单空旷的房间里面哭出来。

「好啦,本天才笑就是了——看不到是你吃亏啊!」他定定神,对着衣柜上的长镜子努力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灿烂——灿烂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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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绅一在离开樱木房间以后就直接到了一楼的办公室,让来问要什么早餐的管家去做黑咖啡,仅仅出于习惯性,他同样没有合眼睡觉的欲望。于是他同意了 水户洋平说要见见他的要求。

他是第一次见到和和樱木花道分享几乎所有过往的这个人,心里居然无法抑制地冒出些微的嫉妒来。二十几岁的青年不卑不亢的站立姿势让他觉得反感。

「说吧,你想找我谈什么?」他了解过这个人的背景。他无疑是聪明的,否则修特当初就不会把赌马这么大宗的赚钱生意交给他负责。但是,就现在会落到 这个地步来说,他又的确是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有时候看起来人活着所有的努力,仿佛都只是为了弥补他不知何时将会犯下的致命错误罢了。

「我并不想要这种东西……」牧接过水户递来的红色天鹅绒盒子却并不打开,他知道里面就是那枚导致了两人被追杀的南非产的红宝石,修特辗转花了巨款 买它来作为母亲生日礼物,却被水户掉包成了赝品,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欺骗他的人偏偏是自己一贯信任的得力助手。「听说,这是花道母亲的东西?」

「他母亲从英国带来的嫁妆,却被他丈夫无耻的偷出去,输在了赌桌上……这本来就是他的,送给你是因为别无选择。」水户洋平答得倒也坦诚。

「我想成为您的手下。」他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牧绅一微微扬起嘴角,答案比他预料得还要来得直接——这个人好象已经有自觉和自己较量上了。按理说,这个请求听起来简直有讨好的意味,但是只要一 看到两个人表情,就可以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被牧绅一保护”和“成为牧绅一的手下”这两句话绝对有质的区别——目前的状况,也就事樱木花道用了很大 代价换得的,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脆弱的,暂时的契约,只要牧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挥挥手把他们赶出去,甚至直接送到仇人的枪口下面。即使他真的这么做了,也 是完全无可指摘的——但是一个好的首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轻易被干掉。

水户洋平在对方全然明了的微笑下没有显出半点局促,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确还有安全以外的另一个原因——
「这么一来,对杜绝您和花道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大有好处。」但他这回明显是预料错了,嘲讽的口气恰恰证明了他最担心的一点——「如果那是真的 呢?」
「你或许还不知道……」牧绅一把盒子随手在书桌上一放,淡淡说道,「修特已经向我表示过,只要把你们还给他,他同样十分乐于见到这枚宝石归我所 有。」
樱木的守口如瓶早就引起了他的怀疑,但是在事实真正揭晓之后,他依然非常佩服自己能够这么理智地把话继续说下去:「您认为修特的话可靠吗?」

「有时他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尽管那个人毫无修养。」牧皱了皱眉,暗暗猜测着对方突然转移话题的目的。
「不,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们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这点,我可以拿出证明来。我把它藏在安东尼奥区我和花道曾经住过的地方。」从牧绅一表情的 变化上,水户知道自己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什么,而是适时的提出另一个请求来——

「我想先打个电话给花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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