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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寂寞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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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akin 2010-06-28, 周一 16:58

当家里冰箱空着的时候,只好看着那一盏小灯大剌剌地正冲着他嘲笑,还有透出来四处逃逸的冰凉温度。

把冰箱门半掩上,转头愣愣地注意起餐桌上那碗吃了一半的,不知道加了什么菜料进去的汤面,面条显然已经泡软了……

〝像是浸到水里的吐司面包一样。″有点恼怒地瞪着那一碗面。
没办法啊,一放学回到家里正在喊饿的时候。

人只要一生气,就很容易把余怒发泄到别处上头去。
算了算口袋里剩余的钱,认命的打量着又要上哪一家去买外食,这里,其实心情也不是刻意要让它得变得更糟,但右手老老实实加重的力道,冰箱门一下子砰的好大一声就关上了,还整个摇摇晃晃了起来。

根本不想让心情变得更糟的,但摇晃的冰箱却让人感到心情更糟。
〝好吧,出去就出去……这个烂冰箱。″谁也不知道怎样的情况会别扭的去对待。

高三生的青少年仙道彰,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别扭,别扭得不像自己,即使很多人都会说也很喜欢说〝自己常常不像自己″。

然后他出门前转头去望了眼一进门就放在客厅的那一大把花束,那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吧。高级的香水百合,几乎花费去了今天零用钱的九成。

没有人规定你得在经过花店时会受到花香的诱惑、而必须掏钱来捧一把在身上,但突如其来的欲望也没有人阻止得了。

它开的如此奔放茂盛、开的如此生动热情,当时的仙道只是不小心路过看见了花朵,莫名的傻愣住,好像看到花朵也盛开绽放在自己的心里一样,想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带回家。

他独自一人从老板的手中接过花朵,低低闻起那阵阵飘传的香味,想着,为什么突然渴望买下它。

‘刺猬头,明天再来比一场!明天本天才绝对会打败你的!’那道宏亮的声音,总能在想起的时候轻易听到。

真是好寂寞呢。
一个人上下学,练球的时候就算身边有一堆人,但还是很寂寞呢,返家后更是要一个人静静地处理自己的晚餐。
把花买回来是希望有人陪吧?

昨夜里,躺在床上将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床头音响那里正拨放着CD盒上封面写着〝…这是优美空灵的天籁之声,仿佛是从天堂缓缓降下,不似人间该有的救赎之声……″等类的千篇一律广告词的轻音乐,虽动人但哀凄绵绝,房间里到处都是私人物品,琳琅满目,像是一个热闹的景象。

读完和没读完的书本,听过但又听不仔细的音乐,好几层叠起来却没用心整理过的杂乱资料,到处散置的运动杂志总有几篇没一次看个够,想要拿出来准备的冬季衣服还藏在收纳箱里,一些书柜需要更动位置好多移出一点空间来……

明明就有很多的事情可做,却老是让他想着,自己其实很寂寞的这件事情。

低低叹出来的气混成普通的空气,转移的视线马上注意到枕头下一角冒出的物体,一张有点皱的照片。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因为不知所以然来的心情而刻意放在那里的照片,这样可以让他躺着的时候能顺手拿起它来。

前阵子在与湘北的友谊大赛上,吩咐彦一以纪录者的名义拍摄赛程点滴的众多照片中的其中一张,是当时对自己来说算是敌人的特写独照。

是樱木花道的,穿着显眼的红色球衣,比平头那长度略长的发已经造成一点浏海落在那汗水直冒的额头上,两侧的耳朵因为运动量大增而泛红,稍微斜侧面的角度捕捉到他那张企图心强盛的表情,还有一双看起来仿佛纯净无垢的眼睛。

整个脸庞,富生气的质感。那个刻划的像成熟男子汉的脸庞,没想到是这样的带着天真却又不会使人感觉不搭轧。

轻音乐好像也无法再去干扰他似的轻轻流泄着。
热闹景象的房间布置,原本还让他寂寞的思考着,现在一拿起照片就淡淡地微笑起来。

他认为,他是喜欢他的。
不知道任何原因,只要一看到他或是想起他,就没有寂寞相随的困扰。
〝樱木……″低喃着,把照片更拿近到眼前来……然后,他倏然被自己的下一步举动给重重惊吓到了,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双眼瞪得很大,耳边都听得到自己那加速躁动的心跳声。


停下原先有点匆忙赶往户外的脚步,重新在恍神的回想之中再看向那一大束花朵。
现在,光是看着花朵想起他的一切,就忍不住想与昨晚那样,情不自禁地去吻上那香气横溢的花朵。


* * * * * * * * * * * * * *


黄昏下的那惨澹夕阳光芒,时常是这样马不停蹄地每天重复着铺路。
铺得像是丝绸的质料,很难横下心来去踩上,怕它被这么一踩就粉碎了。

手上拎着重点晚餐,脚步走的特别小心翼翼。其实有点得意刚刚因为自己也很自知的那潇洒笑容,已经掳获了拉面店老板娘的芳心而被多赠送了一些小菜。

手里的食物是那么热腾腾的,但他真正快乐想笑的,并不是多出来的意外收获,也不是剩余的零钱还足够应付他的晚餐,而是晚餐又选择了拉面的这一点。

樱木花道告诉自己喜欢吃拉面,也好几次与自己在解决晚餐上享用过了拉面,现在就算没亲眼看到他,也能够轻易想起两人相处时他的朗朗笑声,还有拉面美味的感觉。

〝非常非常好吃吧?你看噢,先喝一点汤头开胃,然后夹一点青菜还有配料吃,再来就爽快地从面条下手……哈哈,吃面就是要这样吃的!″当时只顾着看他发出簌簌声响地吃着拉面,一副身为日本人该这样吃面的满足表情。

虽然今天把拉面打包带回家吃,只有自己一个人,开着餐桌上头垂直而下的精致吊灯,空荡荡的房屋内不会再有其他人存在,但凭着相处过的回忆就够他享用食物了。

这么想与你在一起,那你会吗?
我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寂寞来陪伴,你也会吗?
单独时假装与寂寞相处,假装不与寂寞相处时找寻关于你的一切,就可以快乐一点,你要是知道了,也会跟我一起快乐吗?


* * * * * * * * * * * * * *


这一天下了大雨,哗啦啦的冲刷起教室的每扇窗户,模糊的景色,一同和被等待的时间都不确定了起来。

上课已经开始不专心的仙道盯着雨势,眉头紧紧地拢成小小的窟窿,又气恼又忧伤的感觉也就开始聚居在心的角落里,让人的举动变得好焦躁。
这时似乎有一张脸在模糊的窗户上成形,事实上是成形在他捏造的视觉里。

上礼拜五下午和樱木允诺过了,礼拜一的今天要是天气不糟还是到老地方去磨练,另外樱木说好要带他在洋平家里新试作好的蛋糕来,两个人要一起尝尝那味道的。
然而,现在的雨水却打断了他的热切期待。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期待,不是吗?
那为何心脏这里却突然汩汩流出血来呢?一直流个不停啊。

课堂上那听惯的所有声响都变成恶魔的狰狞音符。
〝要是天气不好没办法打球的话,那就算了喔!″那时樱木大声地在他即将转身离去赶紧提醒出声,他转头笑了笑说好,不过他来不及看到樱木说完后那失望之情一闪而过的脸。

下雨了,公园球场也下雨了,这样的滂沱大雨好像都把日本给笼盖住了,连那个小小的期待都被活埋着。

仙道越来越不专心听课,最后一堂课,旁人总以为他在发呆,却不晓得他已经让脑袋混乱得打起死结来。

后来下课铃声在众人的期盼下响着,一遍一遍地缭绕响着,但他一点也不希望它会有响起的时候。放学后,不能再去球场那里等待樱木的出现,放学这样快乐的事情实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桌上的杂物、还有没放多少东西的书包,不太有反应地一一回应经过身边所有和他道别的同学们,而眼神也老是死盯着窗外的雨景,哗啦啦的雨声,噪音一样的堵在他耳里。

起身离开教室后,选择性地遗忘了今天还有课后的球队练习活动,踏过长长的走廊,步下阶梯来到楼下,仰起头观察这场大雨,才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总是一直放在里头的折叠雨伞,开启,步伐沉重地走进雨景之中。

回家的归途上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每天都会变化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心情一样。
喉头一紧,酸涩突然涌起窜过了喉咙来到了口腔,视线逐渐朦胧,让自己快要得了重病的模样,这样的病况,没有药医的模样。

“樱木,樱木,樱木……”为什么总是要有个短暂的离别才能测量得出深度呢?这般的思念深度,正在与日渐增啊……

他想要立刻丢下手中的雨伞,直冲樱木任何所在的地方而去,但那样又太刻意了,可是自己又那么爱顾虑许多事,想马上行动又总是错过。

转过的熟悉的街角,他开始注意了起来,才发现到已经离家不远了,大概再走个一两分钟就可以轻松开启家门进去躲避这扰人的雨。这样也好,天气那么糟糕,他说过了就不会去了,不会在那个地方与我一起了。

仙道神情黯然地拿出钥匙打开门,把雨伞放在玄关处晾干,早已湿漉漉的皮鞋已被脱下安稳地摆放在鞋柜上头,他准备再扔下袜子然后颓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外套口袋里有东西轻微震动了。

“…谁呢?”像精神衰弱的病人去无力拿起手机,一看到萤幕上显示的是樱木就惊喜地接了。“喂喂!樱木吗?”

‘臭刺猬头!不是我难道还会有别人吗?对了,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还不过来呢?’

“过来?”仙道疑惑地问出口。

‘啊啊!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我们不是有约好今天的吗?就是球场这里啊!我还带了蛋糕过来……’

“球…球场?”仙道一下子脸绿掉了,“你那边有下雨吧?有吧?”

‘当然有啊!我现在在旁边找地方躲雨……喂,你呢?怎么还不过来呢?’

仙道的脸突然变得更绿更惨白了,但反而有点兴奋了,“樱木,是你忘记了喔……你说过要是天气不好的话就别去的。”

‘嗄?我有说过这种话的吗?我…’手机里两秒钟没有任何动静,‘天啦!我终于想起来了!而且还是我最后跟你说的……’

“那你别走开!我马上过去!”

‘什…什么!?仙道你…’
还来不及答完,仙道已经紧张地挂断了手机。

他是真的要马上赶过去那里,至于做这样蠢事的理由,说上一百遍也是可以,但他此刻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慢慢解释。

脚上的袜子还穿着,匆匆忙忙地奔向门外时却套上了一双拖鞋,玄关处那里主要功能是拿来遮雨的雨伞还是静静地正滴落身上的雨水……一转眼,那个慌张奔跑着的背影已经出现在似乎永远下不完的大雨里。


* * * * * * * * * * * * * *


公园旁边顶多有个类似小凉亭的地方可以躲开这场大雨的来袭,勉强向外延伸突出的顶盖,绝对有办法供给一个大人舒适的避雨场所,用不着去顾忌雨水会无情地泼洒在你身上,除非……

“樱木!樱木你…”
有时候雨景再朦胧一点就会像浓浓的勒紧气息的大雾。仙道彰像是挥剑劈开浓雾而来的侠士,在樱木的眼中,就是这般令人感到好笑又切合的模样。

“刺猬头你干嘛不撑伞啦!全身都湿透了!”
“你也是……你不是待在这里面吗?怎么头发上衣什么的都全湿了呢?”
“唔…没什么啦,我怕你不来了,结果忍不住走出来四处看看……”

“喔。”仙道轻轻地拉住樱木的手臂,往那个小小的避雨场所中心走去,“这样会感冒的,你有带伞吗?”
“有啊,这里!”

刚知道他会淋着雨还走到外头来应该是没带伞的,结果随便一问,才发现到〝其实他有带伞″的这个事实。想着想着整个脸色就沉了起来。“那你还淋雨!”

“才一下下而已,又没什么……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明明说好要过来这里却没带雨伞,等一下你就要靠我这个天才啰!”

“嗯…”他低头看看自己这凄惨的狼狈模样,的确,全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似乎有好几公斤的雨水都吸附在衣料上,沉甸甸的,“我忘了拿,刚刚一直想着要赶快来这里。”

“干嘛赶呢?反正都下雨了,你不来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本来是想在手机里跟你说我要回去了,谁知道你根本都不听我说完就挂了。”
樱木一点也没注意到仙道顺势放在肩膀上和腰侧的手,还分心地察看起他那又湿又重的衣服。

“你的头发好湿啊,嘿嘿……原本那个冲天式的头发都垂下来一半了。”

大雨还不停地哗啦啦下着。四周绵延的雨线也不曾中断过,撞击物体折腾出来的声音也还是一样的嘈杂。
听着樱木调侃式的话语让他有点想笑,但此刻真是怎样也笑不出来。

视线里突然出现的一只男性手掌,有点粗犷有点紧绷也有点温热的气息,掌面那靠近指头根处还隐隐有着薄茧,由远而近的,渐渐在他的眼里放大,放大到几乎盖住整个世界一样。

如同那一晚因为情不自禁去吻了他的照片一般的情况,仙道带着震撼的表情,低低地倒抽了一口气,心脏更加猛烈地搏击了狭窄的胸腔,快要破壳出来了的感觉。

“樱木,樱木…”他轻声轻语地叫唤着他的名字,无法自制的叫唤着。
然而对面的少年还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举动里。他伸出去的右手好奇地来回抚摸着仙道那垂下来的一些发丝。

“如果…要是全部都垂下来不知道会长怎样啊……”
樱木紧接着也伸出了左手来,但还没放到仙道头上时就被阻止了。

“樱木。”刻意正色地望着好奇心不减的少年。

“哎!别那么小气嘛!我看一下下就好了……”樱木突然大笑了起来,露出了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直挺挺的鼻子下隐隐呼出的气息已煽动到仙道的心底深处,一双里头眼珠子灵活转动的眼睛,只剩眼皮挤压下来正眯得细细的,调皮活泼的样子。

已经来不及阻止那拒绝不了的强烈攻势,只好在混乱当中睁眼看着他逞强地垫起脚尖来,一双让人感到舒服的手粗鲁地在自己头顶上大作文章。

樱木一边玩着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爽朗地笑,对于仙道偶尔故意做出来的抗拒小动作,更能激起他大力挥弄的挑战欲呢。
“哈哈!你看!大功告成啦……”

其实刚才两人这样玩耍着足够让他们开始气喘吁吁了。
结束游戏的时候,少年们的身体已经靠在一起寻求稳固的站立点。樱木最末说出口的那一句话,没有人愿意立刻再接下一句。

那真是令两人屏息着的颤巍巍的险境,“呼……”仙道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外头的雨仿佛落下的更凶猛了。原先夸张嬉闹的,现在只剩下两人呆呆地四目相视啊。

“…这样有更帅一点吗?”
仙道终于受不了樱木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真害怕一时控制不了就直接了当地吃掉他一样,所以率先打破僵局还是有必要的,不是吗?

“嗯,有…”有点惊吓似的眨了好几下眼睛,重新回过神来的望着仙道那有笑意的脸庞表情,“有啊,不过,还比不上本天才的帅喔!”

“真的吗?那不就摆明樱木你是全天底下最帅最潇洒最风流倜傥的男人了吗?”

“恶,真不要脸,你根本就是在夸你自己嘛!”

“没想到樱木也会有聪明的时候…”看着他还是如此紧紧依靠在自己身上不动,着着实实地蓦然意动情迷了。
“我想见你,所以觉得一定要赶来见你,不过是下场大雨,那又算得了什么!”沉稳的上一句,下一句却激动了。

“…呃?”
突然他的话题一转,就转到让两人一听就尴尬不已的话题来。
樱木的脸竟然瞬间涨红了,本人却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听见仙道正经地说出那些话,就脸红了,心脏也跟着跳的好快,迅速地好像从空中坠下那样。

“没有你,我觉得好寂寞,你呢?”

“…我也是。”迎上他热情又专注的视线,突然觉得被他这样看着竟然会有些舒服的感觉。“所以下雨了我却忘了自己说过那样的话,还是拿着蛋糕过来这里等你……”

“那你讨厌我吗?讨厌吗?”仙道生涩地咽了咽口水。
“我们是朋友吧?好朋友?不讨厌我的话,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

高三少年其实是很笨拙地说着那种非常老套搭讪的话。
幸好另一个傻气又天真的少年还听得懂呢。

他的答覆是〝好啊″。
结果他们还是一下子跳跃过朋友的这个障碍界限,在滂沱大雨之中偷偷亲吻着。


寂寞的单独相处,只能凭藉着想起你的点滴来赶走寂寞的侵扰,没有你,与别人的相处也还是寂寞的。但现在,我想,不会再寂寞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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