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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天使消失的街道 - 页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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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皮 2010-07-24, 周六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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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天使消失的街道
章 6 - 章 10
章 11 - 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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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6§
       
      樱木将找的钱递给晴子,女人吃力的踮起了脚脸颊露出不自然的红晕,新娘的礼服摩擦过收银台发出了沙沙声,“那么,下星期见吧。“

      红头发的男人展示出了不同平常温柔的笑容。

      “恩,下周见。“

      做出了约定的女人开心的转过身,动作孩子似的轻快起来,唯有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仍是玻璃般的冰冷,叫看的人不敢和她对视。

      樱木微微低了头握住拳征了一征,很快又抬起头来要对着下一个人开口,肩膀处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去看,仙道就站在身后顶着一张笑容满面的脸晃呀晃。

      “刚才那个女孩子,有点奇怪呢。”

      不是这个问题吧。

      樱木一时太惊讶说不出话来,仙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是出来买东西的,流川也跟来了——那个,超市员工有没有特别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终于反应过来,粗暴的打断了他。

      “不是说了吗,我。。。”仙道耐心的想要解释。

      “不是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站在收银台里面?”,樱木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一点。

      “可是。。。”温吞水一般的男人为难的微笑着,“大家都在看我们呢,这样没有关系吗?”

      这句话直接的结果就是,表情扭曲的樱木迅速将手放到了仙道的肩上,那显然算不上表示友好的动作,就在他考虑如何将损失减到最小把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丢出去时,耳边响起了出来巡视的主任悬于一发的声音,“樱木君,如果你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了。”

      无论如何,在顾客前面争吵或者教育员工是不智的行为。

      深刻了解主任这一信条如缨木,此刻也绝没有扭过头去的勇气,他咬了咬牙一闭眼转过身深深弯腰——

      “非常抱歉。”

      被现实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抓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并未发觉有何不妥,决然的飞奔着离开了收银柜。





     


      仙道初次体会到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这是要承受诸多苦难、误解和不幸乃至肉体上的折磨的伟大事情,没错他现在就在进行着这样的伟大事业,樱木把男人差点被捏扁的手扔到一边,伸过去拉不劳而获的流川的手。而为了保持风度和避免他亲爱的樱木想起不该想的事情——即好孩子樱木花道为什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翘班,此刻男人只好一边痛苦的甩着手一边老实的跟在兄弟两后面。

      不过——至少不会后悔吧。

      在看到樱木和那个女孩子交谈时——红头发的男人有着那样不会撒谎诚实的背影,那是放弃了防御准备让人击出安打的姿势,脱离了好奇也无关于同情,他只剩下了想要走上前去宁静拥抱男人的单纯欲望。以及此刻走在前面的人骤然柔和下去的双肩,樱木因为四月近午时明朗的阳光脖颈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偶尔露出的微笑却是干燥而且清爽的。

      所以不会后悔吧。

      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以前大概是棒球场的地方如今长出了稀疏细小的草叶,这并不是仙道彰认识的地方。他迷惑的停顿了一下,脚底踩满了充分吸收了热量细小的沙砾。樱木仿佛预感到了男人的反应一般扭过头来,露出了什么含义也没有的微笑示意男人继续前进。
      被领到了无法独自回头的地方呢。仙道的回答是迈大了步子,三两下赶了上去。

      那是只有站在樱木现在所在的地方才能看到的风景。

      曾经计划要建造一个游泳池,结果挖了一个大坑即宣告放弃的斜坡之上,数不清的淡白色小花夹杂在拥挤而细长的草叶中,从男人们的脚底下开始一直涌向前淹没了整片土地。即使是正午眩目的阳光在遇到了花朵们纤细的阻挡之时也迅速退败了,留下层层淡色的阴影在草尖上轻巧滚动。

      明明只是一个坑谷的花草而已,被风吹过的时候却好象可以一直顺着天空爬上去。

      这样细小反复的低语。

      仙道想上一次玩捉迷藏是什么了呢,从早上到下去蜷在巨大的空心水泥管中等待着有人来找的自己,最后一个人从黑暗的地方孤零零钻出来的时候,被涨满了天空的淡金色光芒吓住而以为是世界末日无法言语。

      樱木蹲下了身子又抬起头来看他,装做严肃的脸上掩饰不住孩子气的得意,“这些叫做新娘花。”

      “还没有到完全开花的季节呢,到了那个时候的话,就叫晴子来看。”

      “晴子就是刚才的那个人啦,是清田大哥的未婚妻。”

      “。。。是要成为新娘子的人咧。。”

      红头发的男人不管对面的人一口气的说下去,仙道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有如此明亮琉璃色的青蓝天空,将男人的眼睛映得清澈无比。

      “可是,清田已经死了吧。”结果,总是说出愚蠢的话来。那个时候站在空无一人的空地的自己,不也是呆呆的张着嘴巴傻瓜似拼命的仰起脖子,直到眼睛被熏过了一样又酸又疼吗。

      樱木安慰似的望着他,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是啊,即使是这样晴子小姐也没有办法忘掉清田大哥,所以那是了不得的爱吧。”

      “笨蛋,这样的话,让晴子认清现实再重新开始生活不是更重要吗?”,仙道做出了连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激烈反应。

      以为是世界末日的小男孩,在听到划过天空哗啦啦的鸟的翅膀的声音,啪的一下掉下了眼泪来。

      樱木收回了轻柔抚摸草叶的手慢慢站起身来,稍微弯了身体认真的盯着他,“傻瓜,你不知道,女孩子本来就是必须努力去保护的人吗。要嫁给清田大哥的晴子小姐,那个时候一定和这些叶子一样,是非常非常认真的想要成为美丽的花朵哪。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仙道没有反驳,静静的望着男人。

      “那个。。。我小的时候讨厌吃豌豆,结果到现在也还是一样。”被认真的目光注视着,樱木的脸稍微红润了起来。“所以,人不是勉强自己就可以活下去的吧。并不是说着没有用,就可以停止悲哀的啊。”

      “也不是因为无法避免,就可以原谅自己的。”

      男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比秋天的湖水更加透彻的眼神中,有着仿如日光下湖面的波纹一般清晰的倔强和悲哀,“说到底,我也只会这么活下去而已。”

      终于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异样气氛,流川的冷漠里带了迟疑朝这边走过一步。

      樱木直视着仙道,“我也好哥哥也好,包括晴子小姐在内,大家都是想努力的活下去而已。”

      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红头发的男人有些疲倦的吐了口气,眼神渐渐松散开,靠过来的流川不安的向男人伸出了手。

      仙道却先于他一步,突然拥抱住了没有任何准备的樱木,两个人的身体一歪,在樱木惊讶的叫声中直直的从斜坡顶上飞了起来,摔倒在前方未来的花海之中。

      以樱木的身体作为垫背,仙道虽然有点后悔却死赖着不松手,埋住了脑袋的花香夹杂着红头发男人特有的温暖气体,虽然被溅起的泥土和草根乱七八糟的打了一身,他不愿意抬头也没有空闲去思考。

      明亮的天空在两个人下坠之时缓慢的升高。

      那样一整片的花田,因为他们抱在一起的重量,沉默的掀起了向四处缓慢前行一重又一重温柔的波浪。

      最终,那个傍晚之后抹去了金色光芒蓝紫色暗淡小来的天空,大度的包庇了小男孩不为人知的眼泪。

      ——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仙道企图抬起头寻*****人的脸之时,刚刚从疼痛中苏醒过来的樱木咬牙切齿的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那是绝对不利于花儿开放的一句话,

      “混蛋,你想压死我吗?”







      仙道再次明白了,爱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羞涩的表达爱意毫无疑问需要比目前自己脑袋里装的更加高明一些的技巧,不管怎么说,他知道今天自己只成功的做到了两件事情,第一,害的樱木翘班;第二,害的樱木差点骨折。

      仙道彰颇沮丧。

      之后自己被不计个人恩怨的樱木进行了一番花花草草的热爱教育,也少不了乖乖留下来收拾凄惨的花田,同时以一个研究者的角度他感受到了流川似乎稍微觉醒的,以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以称之为嫉妒的目光。

      但是,既然做出了以上种种恶行却还能在这里和樱木并排坐着吹风,说明自己至少是以错误的方法向正确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吧。

      红头发的男人望着前方吹着口哨,仿佛忘记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也忘记了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前天发生了什么,再之前又发生了什么。红头发的男人吹口哨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表情,就好象他在做着的事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

      真的才认识了这个叫做樱木花道的人两天而已吗?

      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家伙就一直一直欠自己的钱——这样的愉快而又心痛呢。

      仙道彰并不知道,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好象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一样——


§ Chapter 07§
       
      将流川赶上榻榻米之后,樱木自己也躺上了垫子,说是不习惯,结果最后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而已。红头发的男人伸出手臂拉了灯绳,在黑暗里小声的说了晚安。

      又是不安分的一天呐。

      困意很快席卷了男人的身体,樱木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之时,右手处突然传来了针扎似的疼痛,男人一时无意识的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很快清醒过来闭上了嘴巴。

      白天说的虽然好听,也努力的去做了事情,在见过晴子的晚上,打过清田的那只拳头总是出现其实并不存在的疼痛。以前的话做什么也好等待着夜晚赶快的过去,但是安静的平躺着的今晚,比平常更集中的精神力之下疼痛在手指处以双倍的力量敲击着身体。

      男人在黑暗里用力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在外面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在天花板上留下一瞬即逝苍白的光芒。

      那一边,躺在榻榻米上的流川平稳的呼吸着。

      在默默计数到了412之后精神更加的清醒,樱木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小心的从松软的被子中间爬出来,凭借着微弱的光芒侧身进了浴室。

      不想吵到流川他没有开灯,熟练的摸到水管之后用左手轻轻将开关打开,再将被幻象折磨得几乎没办法动弹得右手伸到冰冷的液体之中。

      因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疼痛,所以即使这么做了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男人疲倦的将背靠在冰凉的墙上,一边轻微的打着哆嗦一边等待着疼痛快些过去。

      也许在内心深处,自己是个意外脆弱的人也说不定,樱木无聊的想。以前听说前辈们有人在拳头受伤又治愈之后仍然无法忍受精神上的折磨而终于退休,自己的话,是最笨的情况吧。

      想到明天还要做的很多事情,男人也只好忍耐住烦躁露出苦笑。

      哪怕靠着墙壁能睡着也就好了,樱木专心的想着无用的方法,没有注意到从房间里传来的细小的嘈杂声。

      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灯也骤然亮了的时候,红头发的男人被吓了一跳而将水珠弄了满脸,在看清楚是流川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半睁着眼睛的流川不知道在想什么直直的朝男人这边走过来,樱木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随手扭了水笼头准备从浴室里退出去。

      他没能那么做,两个人在狭小的浴室里被逼迫着擦肩而过的时候,安静不语的哥哥突然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流川清瘦有力的胳膊强硬的扣在了自己的胸前,两个人贴的之近让樱木几乎有了要被扼死的错觉,因为男人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讨厌或者喜欢的结论就被填满身后巨大的温暖所吸引而软弱了。

      有一刹那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因此没有立场去推开流川,樱木从粘到墙上的镜子边缘处看见哥哥完全的将脑袋埋在了自己身后,只露出来把自己的脖子扎得发痒的黑色头发。

      “喂——哥哥?”,樱木轻声开口。

      流川没有理他。

      “哥哥?”

      这样的声音在浴室里形成了巨大的回响。

      好像是——自己被打败了一样。

      时间拖的越长就樱木开口说话的决心就越薄弱,流川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举动这一点也让他放松了不少。渐渐的他开始想背后的家伙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再怎么挣扎,镜子里和粘在身上的流川根本就不理睬自己。

      等他再次清醒的考虑这个问题,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

      两个人在成为兄弟的二十年后,第一次相拥着睡了一整夜。




     


      虽然手不疼了头却因为缺乏睡眠和空气疼的半死,樱木把流川松懈下来的手扒开,再好歹把他拖回榻榻米上,窗帘边缘已经露出了微弱的光芒。他找出来止痛片空口吞下去,缩回被子里半闭着眼睛打瞌睡。

      早上七点半,仙道来接流川,奇怪的家伙呢,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红了。

      八点整,为昨天上午的行为编个过得去的理由再厚着脸皮去上班。

      十二点换班,和平常一样,洋平乘午休溜出来拿过便当两个人一起吃。

      红头发的男人嘴里叼住了筷子,忍耐着不去碰膝盖上的便当,等着去贩售机那边拿咖啡的洋平回来。中午的公园里三只两只全都是附近的上班族,有人觉得红头发男人发着呆的样子很有趣就扭头看着他笑。

      远处,洋平拎着袋子一路小跑过来。

      “啊,怎么是果汁。”接过袋子的樱木一声惨叫,“我说了要咖啡的啊,喝果汁的话下午一定会打瞌睡,笨蛋洋平。。。。”

      “少罗嗦,你最近身体又不好。”洋平不理会他,“不能喝咖啡,果汁就好了。”

      察觉到了好友与平常不同的恶劣态度,樱木知趣的闭上了嘴巴,拿出一个饭团开始咬。

      “喂,花道,”洋平茫然的转动着手中的瓶子,没有开动的意思,“以后你周末要上班的话,那个哥哥让我照顾就好了啊,那个叫做什么仙道的,不是很奇怪的家伙吗?”

      后悔自己一时多嘴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洋平,樱木因为一口咬到了饭团里的酸梅眼泪汪汪的皱起了脸,“洋平你也会有事情做啊,至于仙道,是他自己要过来的嘛。”

      “废话,我会有什么事。”洋平的态度虽然还算的上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严厉。

      红头发的男人侧过眼睛稍微瞥了一下不肯正眼看自己的好友,爽快的开了口。

      “知道了。”

      一些鸽子落到了前方的草坪上,咕咕叫着转动着眼睛向四处散左的人们寻找着食物,两人一时沉浸在琐碎而平和的空气中不再开口。

      被樱木直率的回答所影响,洋平的脸很淡的泛过一层红晕,用力的捏碎手中的面包,朝鸽子们丢了过去。

      “啊。。。”红头发的男人夸张的吐了吐舌头打破了沉默,“果汁真难喝呀。。“

      好友总是在细微的时候无心流露出的体贴,若有若无的引导这个两个人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走的那条路,再这样下去,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照顾着谁了,洋平心情复杂的想,抬起头了喝了一口果汁。

      他们头顶之上未曾被污染的湛蓝色天空,一如既往的流淌着光芒。

      ——据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才买的番茄汁,果然是难以入口的味道。

      午休时稍微恢复了一点的精神在下午的工作中很快被消磨的无影无踪,因为是了不起的发薪日樱木硬撑着眼皮熬到了四点钟,还好因为之前一系列的事件他被惩罚去做搬运东西的工作,否则的话这份工作恐怕要真的当掉了。尽管如此男人的身上还是增添了一些打哈欠时被货物砸出来的新伤。

      领到工资已经时四点三十。

      说好了五点四十去研究所接流川的。

      樱木从封好的袋子里拿出几张大钞塞到口袋里,再把其余的重新装起来,走出超市坐上了电车。

      研究所在轻井泽的方向,离这里大概是二十分钟的距离,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

      五木街的月见拳击研究会。

      樱木轻轻吸了一口气,从会所旁边狭窄的小楼梯直接上了二楼,那里是研究会年轻的会长——藤真建司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就直接转动了把手进去,早有准备的褐头发男人坐在转椅上抬起头对着他笑,“欢迎回来,樱木。”

      矮小而纤细的身材,中性化的脸庞,在职业拳坛相当有名的月见拳击研究会的会长却有着与他名声截然相反的外表。

      樱木不理男人意有所指的话语,掏出了工资袋丢到藤真面前的桌子上去,冷淡的开口,“这是这个月的,点清楚了。”

      三年前被藤真挖角到研究会的时候,樱木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对于拳击运动有着强烈偏执的褐发男人,曾经一股脑的将梦想全部托付给了先天拥有着惊人爆发力的樱木,几乎是将他当做了神赐的礼物一般的存在。因此在半年前樱木单方面强制解除了与研究会的合同之时,藤真宁愿撕破脸皮以数目庞大的毁约金为手段来阻止男人的离去。当然,结果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樱木的决心。

      但是,藤真相信,只要还有和樱木见面的机会,他迟早会把这个男人拉回本该属于他存在的地方。
§ Chapter 08§
       
      樱木从藤真的房间里出来,觉得有点恶心,就站在楼梯旁边发了会呆。想起时间不早了打起精神要走,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花道。”

      会这么微微笑的,无论何时都穿着运动衣的,是比他前一期的叫做神的师兄。事实上,知道藤真和他之间纠葛的也只有管理了会内一半事物的神而已。

      虽然是亲切的师兄,也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了。

      穿着白衫清爽的神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又皱了一下眉头,“花道,你又瘦了啊。”

      樱木摸着头笑了笑,刚想回答,神不由分说的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吧,我请你喝咖啡。”。面对从前照顾自己的前辈,樱木虽然担心时间不够用也无法拒绝,只好任由这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觉得他不可思议的师兄拉着自己走。

      天生就没有爆发力的神,虽然注定无法成为能将对方一拳KO倒的怪物,却拥有着绝不逊于藤真的对拳击的热爱。月见会所的训练一向以严格在同行之间闻名,但是神自身的训练方法,却只能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如果说月见会所的繁荣是由擅于发现年轻人材的藤真一步步发展得来的,那么只能在轻量级前十名中吊尾的神,则是支撑着这些年轻人的精神力量。

      细心的男人没有将樱木带到拳击手们经常聚会的咖啡馆,而是去了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不顾樱木反对点了蛋糕和牛奶的男人,自己只要了一个小苹果。

      “还是。。。没有办法吗?”神微笑着。

      “恩。”樱木老实的说出自己的心情,“我想,我大概还是缺少成为真正的拳击手最关键的部分。”

      ——出拳的欲望。

      神静静的听着他说,良久,终于开口,“会长那边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老实说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是非常羡慕拥有这么优秀的条件和爆发力的你哪。”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男人的语气里并没有不甘和悲伤的情绪。

      樱木觉得难以下咽的奶油塞住了自己的喉咙,喝一口牛奶拼命的把它冲了下去。

      “但是,花道,”神的眼睛发出淡淡的光芒,“即使你回到了拳坛,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你知道吗,人的脑袋里有95%是空闲的呢,我想我的潜力大概就在那个里面。”

      男人的手从很久以前就长满了硬的茧,一举一动的优雅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沉稳。

      樱木抬起头来笑,“潜力是什么,可以吃吗?”

      三年前,藤真把樱木交给神时,红头发的小子狂妄的对着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男人嚷嚷,练习是什么,可以吃吗。神的回答是一记又深又远的左勾拳,把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前途的小伙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只是,那一次——已经很吃力了。

      之后樱木再也没有输给过他,当然,差了两个级别的人,也根本没有什么相互较量的机会。
      神终究还是没有吃盘子中的苹果,那样轻松的微笑有一刻沉静了下来,“花道,你知道吗,也许你有比拳击更好的天赋。”

      温暖人心的天赋。

      樱木不置可否的将手中的牛奶放下,之前视减重为天敌的男人果然清瘦了不少,手腕处的骨节看得分明,肩膀处衬衫空荡荡的被风穿透,包括男人瞪起来的眼睛,也因为面颊的缘故仿佛比以前更大了。

      “什么天赋啊?”

      “想回来的话,就快点回来吧。”

      无法回答男人的问题也不忍心再看下去,神只能并不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告别了神的樱木,匆匆去研究所里接了流川,虽然是发薪日身上却已经没剩了多少钱,仙道说请两个人吃饭时他把洋平上午的叮嘱迅速的抛到了脑后答应了。这么一折腾又费去了不少时间,和流川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想起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过去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进了门红头发的男人凭着直觉就扑向了被子,想着无论如何先趴一会再说,谁知道跟上来的流川又和昨天晚上一样,从后面不容分说的抱住了自己。

      樱木懒的管他,又觉得这个家伙要是因此养成了在自己身上睡觉的习惯那可就糟了。一方面他也不明白流川的这个奇怪习惯是以前就有还是最近才开发出来的,不过仔细的说起来他自己大概也有一点点责任,因为发现流川并不是特别在意那只宝贝布熊,红头发的男人趁他不注意将熊塞到了柜子最下面,流川大概是由此觉得精神空虚也说不定。

      总之,二十一岁的哥哥将二十岁的弟弟当做抱枕,樱木觉得从流川的外表来推断,等他有一天清醒之后或许会想来杀了自己灭口。

      话虽如此,为了方便,樱木还是决定将两个人的床铺凑到了一起。

      他们相拥入眠的夜晚,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重复了下去。






     


      \很快的,将流川送到樱木这里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星期五的晚上樱木有夜班,仙道说好要把流川直接送回来的,等来到红头发的男人家门口他发现里面的灯已经亮了,心里觉得奇怪,仙道放了流川的手走上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人,是只见过一次的樱木的好友,水户洋平。

      男人见了他似乎比仙道还要惊讶,再看一眼跟在后面的流川就明白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的让两个人进去,旁若无人的嘟囔着,“那家伙,果然没听我的话。”

      桌子上摆放的是两只个头很小的琦玉县的特产西瓜,男人就是为了送这个礼物才来找樱木的吧。想着居然也到了西瓜上市的季节了仙道觉得有些不可思义,又为了洋平显然有樱木家的钥匙这种小事稍微有些介意。

      至于洋平本身的态度,他倒没有十分的理会。

      两个人在已经有些闷热的房间内,尴尬的隔了一张桌子对坐着,虽然无聊却都坚持着不肯离开。流川自然是不管他们两个,自己靠了窗户稳当的坐好。

      沉默的时间似乎维持在了同一个地方。

      终于,仙道咳嗽一声,先开了口。

      “我打算跟花道告白。”

      啪嗒——可以清晰的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洋平忍耐住怒火抬起头来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一刹间失去了理智考虑着下一步的动作,在他动手之前,仙道用认真的眼神阻止了他。

      “你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因为你害怕失去的,我却没有。”

      仙道的脸上初次对着洋平浮起了仿佛是羞涩的笑容,“你也知道,那个家伙,不好好看着他的话,就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虽然我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我想花道是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而水户你呢,是花道最好的朋友,所以,”男人弯下了身体,郑重的用手撑住地面,“请把他交给我吧。”

      非常狡猾的人呢。

      桌子上的西瓜现在看来成了可笑的东西,洋平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这个决定的意义重大让他的手脚开始轻微麻痹,嘴里仿佛吞了盐一般的苦涩。

      仙道并没有起来的意思,支撑着地面的手臂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决心一动不动。

      “三年前,”洋平终于冷静的开了口,“花道刚进入拳坛的时候,我只是学校里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不良学生而已。有一次我被海南高中的几个高年级生抓了过去,当时我只能想,这一下算完了。”

      “要成为职业选手而严禁暴力的花道,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结果当然不用说了,因为这件事情,他的出道战被拳击协会取消,差一点失去了成为职业拳击手的资格。”

      “那个家伙,就是这么不知所谓,分不清轻重的笨蛋。决定退出拳坛这件事也好,收留那个哥哥的事情也好。”

      男人的额头出现了不规则的潮红,空气里浮现了细微的喘气声。

      “他那种人,只会一根筋的逞强罢了,根本就不管别人在想什么,总是在做着让人担心他的事情。”

      “仙道彰,你有保护这样的花道的决心吗?”

      洋平的声音逐渐清晰,留下了利刃般的尾音。

      仙道的指关节被地面咯痛了也未发觉,反而变本加厉的渐渐握成拳头的形状。这样的男人用全身力气发出了坚定的声音。

      “我明白。”

§ Chapter 09§
       
      樱木回家的时候仙道还没有走,桌上有据说是洋平带来的他最喜欢的小西瓜。本来是想请仙道尝一个,没料到这个家伙今天倒是古怪的很,早早的就跟自己道别了。他只好和流川分吃了一个,把剩下的一个冰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难得的轮休。洋平说了要开车带两个人去海边玩的,等到了约好的三点,樱木开门看见的却是仙道。男人解释说洋平因为临时有事情就拜托他来带两个人去,虽然心里怀疑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看一眼外面停的果然是洋平的车,樱木也只好姑且相信仙道的话。

      “喂,”,坐上车后樱木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你有驾照吗?”

      “放心,”,仙道对着后视镜一笑,“都被吊过两次了。”

      车子发出以前无法相信的噗噗声,轰隆一下冲向了马路。樱木放弃了思考在后座上找了个安全的姿势。这一天天气很好,青蓝色平滑的天空有一点刺眼的反出光来,这是五月的初夏即将来临的前兆。

      洋平所提到的海边是以前神奈川暴走族常常聚集的地方,风景虽然优美,却因为被称为“杀人海岸”而人迹稀少,即使是周末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仙道把车子停到了路边,拎着快餐盒跟在樱木和流川后面下了车,看得出洋平是花了一番工夫来准备的,桌布之类一应俱全。三个大男人在海滩上像模象样的开着野餐会看起来虽然可笑,但晒着太阳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樱木自然是对这一带很熟悉了,此刻只专心的照顾流川吃三文治。本来他的目的就是带着每天除了回家就是去研究所的哥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而已,要是休息的话他倒宁愿一个人去打小钢珠。仙道心不在焉的看着红头发男人撕着面包皮,很快就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喂,刺猬头。”樱木终于无法忍受男人的目光喊了出来,“你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啊。”

      因为有一天早上起得太早心血来潮用了发胶而落下这个称号,仙道移开了目光去看海,“洋平说,这里有很多鱼呢。”

      神奈川的海面在这一带视野异常开阔,极远处天边细长的云也仿佛沾上了水气一般模糊不清了起来。

      “那是他骗你的啦。”樱木将最后一块面包性急的塞到流川的嘴里,拍了拍手转过身,正对着平静的海面微微一笑,“以前因为这里的暴走族太多,整晚的吵闹,把鱼都吓跑了。”

      红头发男人的脸上有小孩子做了坏事情却没被抓住的得意神情。

      “啊。。啊。。”仙道的嘴巴不灵活起来,“可是我带了钓鱼竿呀。”

      “那就钓海龟好了。”樱木眯了眯眼睛,很快提出了建议,“以前我和洋平他们在这里看见过一只海龟,好大呢,有。。。”男人想了想用手比一下,却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很大,然后我们就把那只海龟翻了个边,等着第二天用网子把它装回去。”

      “后来呢。”仙道专心的听着。

      “你钓到我才告诉你。”樱木的脸上浮出狡猾的笑容,说完便不再管他,起来拉着流川朝海边走去。

      远处,浅滩的地方淡绿色的海水吐着稠密的泡沫,很快以冰凉的体温盖过了两个人的脚面,

      流川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另一个男人纤细的红发被风吹得卷起来,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时要长一点,也许还要长一点。

      高而清瘦的男人,似乎要被迎面的光线压迫而吞没了,身体边缘发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仙道去拿了鱼竿,在旁边突出的小石崖上挑了一块好坐的石头,不再看樱木,安静的等着海龟上钩。

      时间过的很快。

      樱木见仙道在忙,就拉着流川大字型的躺下来晒太阳;见他还是在忙,就跑到街上的贩卖机去买了饮料来;等到天渐渐的暗下来太阳晒没了饮料也喝完了,仙道彰却还不可思仪的坐在那边一心一意的忙着钓海龟,樱木终于忍无可忍从石崖边熟练的爬了上去跑到男人身边坐下。

      “笨蛋,不要钓了,海龟早就没了。”红头发的男人轻松的说。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吧,其实海龟死了,不过我把它藏了起来,所以洋平野间他们都以为这
      个海滩上一直有一只非常大海龟呢。”

      仙道没有理男人孩子气的话语,用左手点一下旁边的一只小水桶。

      里面有两只小海龟。

      慢腾腾的追着对方的尾巴,热闹的咬做一堆,丝毫不为目前的处境担心的两只笨蛋海龟。

      樱木的眼睛慢慢睁大,因为太过惊讶身体无法动弹,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这个家伙——骗人的吧。”

      男人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樱木的眼角处颜色深重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咬着牙坐着,凝神望向男人的钓鱼竿紧贴的紫蓝色海面,仙道静静的和樱木望向同一个地方,突然开口,

      “花道,嫁给我吧。”

      红头发的男人因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开口。

      仙道又平静的补充,“不然的话,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也可以。”

      樱木听得莫名其妙,扭头看他。

      仙道冷静的进一步说明,“果然还是不行吗,那么,花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

      “你还好吧,刺猬头?”樱木同情的盯着他。

      男人叹了口气,稳稳的放下钓鱼竿,转过身扶住樱木的肩膀,睁着眼睛红着脸以绝对不会让人误会的方式亲了一下红头发男人没有来得及合上的嘴巴,“明白了吗?”

      彻底的了解了自己的处境,樱木叫了半声站起身来,极不冷静的连说了两次你等一下,突然转身向沙滩狂奔过去。

      不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有何意义,仙道茫然的望着男人奔跑时慌乱的姿势。

      在沙滩上找到了流川的樱木,在仙道突然醒悟之时,把流川强硬的拖上了车,自己坐在前座毫不留情的发动了车子。

      这还真是伤自尊哪。

      只余下看着的份,仙道猛然站起了身,因为不知道应该觉得樱木可爱还是可气好,望着飞快离开的车子只好苦笑。






      当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接送流川数次,找到樱木家对于仙道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坐在出租车里他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着心事,等到了目的地之后下了车来,看到樱木的房间亮着灯才松了一口气。

      走上去敲门,没人回应;再敲门,屋里男人恼火的冒出一句,“没人在。”

      仙道一点都笑不出来。

      没有办法他只好拐到了公寓的窗户边上,看看四下无人掏出胶布在男人遮了窗帘的窗户上大致贴了个叉字形状,然后伸出手狠狠一击,闷响一下玻璃哗啦坠地。

      真是天下太平。

      他撩开窗帘往里看,还好流川没有和平常一样坐在窗户下面,此刻受到了目瞪口呆的樱木感染一并朝这边望了过来。

      仙道因为太激动打不了招呼,也不管手被玻璃刮出了血痕灵巧的按住窗户框用力一跃努力翻进了屋子,一步步走向了他有把握不会对自己出拳的樱木,将僵硬的红头发男人拽进了浴室。

      “喂,花道。”仙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好说,“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鬼,鬼才要。。。”激动的樱木在仙道的气势之下紧紧贴在了墙上,脸上泛出并不正常的红晕,昏暗的灯光暴露了男人软弱无力的一面,“鬼才要和你交。。”

      仙道低下头吻了他。

      这是一个指导性的吻。

      可以感受到的,与外表不相符柔软的唇,因为不知道如何反抗而徒劳挣扎着。两个人的心意
      是否因此相通了仙道并不清楚,只是身体如同海绵一样渴望着樱木更多的给予这一点却是迫
      切的。

      他相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只是,下一刻,头上就响起了玻璃、正确的说来是花瓶破裂的声音。仙道因为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的时候,樱木房里唯一一个装饰品从此寿终正寝。




     


      仙道醒来的时候,看见樱木正站在旁边费力的跟医生解释这不是一次蓄意的暴力事件。
      事实上,他也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拿着瓶子砸自己的那个人似乎是流川。

      这个就是伟大的兄弟之情吗?

      流川并没有跟在樱木的身边,红头发的男人因为反复解释着技术上的细节已经有些生气了。
      年轻的医生也是一幅理所当然只能是你的倔强表情,眼看两个人大概真的要不顾床上的病患真的吵起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

      正在辩论的两个人一起朝这边望了过来。

      仙道忍住脸上的疼痛对着樱木露出了一个足以说明一切问题的甜蜜笑容,然后看着樱木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旁边的年轻医生恍然大悟之后丢下一句病人需要休息离开了病房。

      红头发的男人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犹豫不决的朝病床边上走了过来。

      “哥哥他,”樱木艰难的开口,“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这家伙。。。。”
      ——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说不出口,因为躺在床上的男人头上的白纱渗出的血迹。

      “恩,”仙道笑着接过了话,又怕吓着他似的小声说,“花道,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好象是疯了。

      每告白一次,就越来越认真的喜欢眼前的人。

      无法忍耐、没有止境的爱。

      红头发男人的脸出现了温柔的神色,那么温柔,好象全世界只有这一种表情一样,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声调也比平常要略微的降低,摸上自己脸庞粗糙的大手——恩,果然还是那个家伙吧。

      “笨蛋,这种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

      仙道彰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下次再在这个医院见面之前樱木说的最后一句话。
§ Chapter 10 §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他撒了谎。

      ——从第二天起,樱木就不见了。

      准确的说起来,是换了工作,搬了房子,把接流川这种事情交给了洋平,自己从仙道的眼前完全消失了。

      而一度曾取得体谅的男人的好友水户洋平,此刻以守护者的心情坚持的回复着拜托你不要再打扰他了这种话。

      五月的空气日复一日的闷湿起来,作为夏日序曲的蝉鸣开始出现了这种小事,也渐渐的叫人无法忍受了。



      “你是说,他失踪了吗?”,藤真的声音在一刹那尖锐起来,停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么,就把他找出来吧。”

      褐色头发的男人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琥珀色的眼睛在望着窗外的时候有着无法形容的冰冷。

      ——不要以为自己可以随便逃到哪里去。

      他伸出手重新拿起电话筒,熟练的按动了几个号码。

      “喂,我是月见拳击研究会的会长藤真键司,请找一下你们的总长。”

      窗外的树木因为夏天的到来发疯似的生长起来,多余的枝叶紧密的贴在窗户上。他想明天是该找人修剪一下了。

      月见拳击研究会与黑道有私下交易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叫做晴子的女孩子,意外的收到了一束花。

      院子里荒废了很久清田最喜欢的藤木,在将花束放到桌子上的那一刻突然就微微的刺眼起来。

      因为去年是冬天所以就没有留意,谁能想到,一下子就到了夏天呢。

      晴子打开了随花附带的小卡片。

      这样幼稚的笔迹,努力画出的地图,就是那个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在恨的叫做樱木花道的红头发男人。

      新找的超市的工作啊,超市的工作就这么有趣吗?

      女孩子用梳子仔细的拢了头发,跪坐在镜子前面凝望着里面二十三岁的人。

      “晴子小姐,我最近搬了家,也换了新的工作,下面是我的地址。夏天就要到了,彼此努力吧。樱木花道留。”

      连杯子里的茶叶也是去年的呢,扫去灰尘之后泛出了淡黄色透明的倦意来。

      门外有人按门铃。

      ——今天的客人,还真多哪。





     


      樱木花道迷路了。

      五天内三次迷路,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洋平看见他给晴子小姐画的地图,只是笑着对他说,别忘了附近有一家卖年糕的老伯哦。

      虽然丢脸,这也是他五天内第三次跟老伯问路。

      坐在屋子里面老伯的女儿捂起嘴吃吃的笑声,让男人红了脸颊。

      转过弯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房子,樱木松了一口气。房间里面没有亮灯,大概是洋平还没有把哥哥送回来。

      转动钥匙的时候,虽然不情愿却必须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吧。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那种话然后分开呢。

      仙道彰,一个奇怪的男人。

      红头发的樱木不认为自己有可能延续男人用尽温柔说出来的话语。

      房间里渐渐昏暗到了不能视物的程度,樱木伸出手去找灯绳,心里突然强烈的不安起来。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的话,洋平应该会打电话过来才对——

      男人迅速的拨动了洋平家里的电话号码。

      那一边响起了好友熟悉的声音,“喂——”

      “洋平,哥哥还在你那里吗?”仿佛是幻觉一般强烈的心跳声。

      电话对面沉默了半晌,终于迟疑的开口,“我已经把他送回去了。”

      啪嗒,樱木挂断了电话。

      门铃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内响起。

      他跳起来去开门,站在门口捧着花的快递员被男人慌张的动作吓了一跳,樱木动作粗暴的抢过花束,一把抽出其中的卡片翻看。

      “花道,恭贺乔迁,藤真。”

      像是经过计算一般,电话铃响起来了。

      他冷静的在收条上签了名,说了声谢谢关上门,跑回屋里去接电话。

      “喂,我是藤真。”

      樱木说不出话来,咬着牙轻轻用手抽击着桌面。

      “花道,不要怪我。不是约定好了在还债期间不能随便搬家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红头发的男人目光慢慢集中起来,手指抽击着桌面的速度逐渐变大。

      “少罗嗦,你想怎么样?”

      “你的哥哥现在在这里很安全,我只要你打赢一场拳击赛就可以放了他。”

      “和上个月的新人王,无时限,无裁判。”

      ——褐色头发的男人深信,只要将樱木拉回他所应该站着的地方,红头发的男人就一定会重新爱上拳击这项运动。


  花之乐园历年征文 - 2003年花受长篇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