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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 Song Bird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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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徒张 2010-08-15, 周日 11:21

仙流花 song bird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
你就那样站在那看着我的愤怒燃烧
But that’s alright because I like the way it hurts
不过没事我就喜欢这样的疼痛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hear me cry
你就那样站在那听着我在哭泣
But that’s alright because I love the way you lie, I love the way you lie
不过没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谎言,我喜欢你的爱如谎言。

窄小的浴室,转一个身就能够擦到水泥剥落的斑驳墙壁,蹲下身去拧龙头也只会流出冷水。
在冬末初春的夜晚冻得的他整个身体青紫。

他用力冲洗着每一寸皮肤,就好像上面沾染了永远无法消退的血红颜色,就好像铺天盖地的硝烟味道扑面而来。

就好像没有被冰冷包容就会立刻烈火焚心。

马桶上方覆盖着蜘蛛网碎痕的玻璃窗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呜欧呜欧,仿佛马啸,仿佛刮起一阵旋风。


那间无论牛肉还是牛奶总是过期的小超市又发生抢劫案了么?
隔壁那个郁郁寡欢整天捧着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哈贝马斯装神弄鬼的西班牙哲学青年终于自杀了么?
楼上夜夜派对狂欢可卡因粉末泛滥到从缝隙遍地的天花板上抖落,将他屡次半夜从床上呛醒的从小就被继父强姧的可悲少女被缉毒警嗅出味道了么?

“啊哈”
樱木抬起头轻笑,磁水严重的花洒绽开花瓣状的细线,闯入他的眼中,从眼角溢出时带走一丝温热。

如果末日来临,
他后悔么?

樱木,
你后悔么?

1、
半年之前也许他会告诉你他不后悔。
他会说他不只是为了那个男人,他为了追求梦想。
谁都有梦想,他也能有,他也有资格去将它实现,不是么?



是了,一个连美国人自己都记不全名字满是农田的穷州,一座无论朝哪个方向开一迈就可以跨郊线的城市,一所师生加起来不超过四位数的三流大学。

至少拿到了足够养活自己的体育特招生奖学金,至少还能继续在校队打球,至少可以和他活在同一个半球,同一畔昼夜,同一片土地。

甚至昨天之前他也能强笑说他不后悔。
哪 怕背伤复发折磨的他在捡来的省略了支架弹簧断尽的单人床垫上辗转反侧,哪怕health centre的庸医强硬地向教练出示了他永生不能再上球场的医疗证明,哪怕秃头口臭只会把学生当狗使唤的系主任向他遗憾地表示因此他明年的特招生奖学金将 被取消并且他目前的专业成绩远远达不到其他任何机构提供的资助底限,哪怕international office大麻上瘾的老黑负责人告诉他如果他凑不足第二年的学费保险费,他将在开学三天内被遣送回国。

但是他能说,只要他在。
那个他爱的男人,那个宣称爱他的男人。隔着两个小时的时区,7个州1624迈,但是一个电话一声白痴,就好像他就躺在隔壁,就好像他在耳边轻轻说我爱你我想你请你等我。

于是他怎么煎熬都甘之如饴。

但是今天呢,现在呢?

他后悔么?
樱木,
你后悔么?

2、
复活节长假的最后一天,他坐在勉强可以称作书桌的四角台旁用纸箱堆成的凳子上翻看砖头一样厚的structure programming.

劣质台灯的金属外壳散发着灼烧一切的热量,曾在看书看到昏睡时,将他烫醒,在手臂上留下一块只能等它自己愈合的疤痕。

假期之前,他已经连续四周的小测验全部爆红,再多一次他甚至可以跳过期末考直接重修。

那个在高中时除了篮球和恋爱什么都没有思考过的脑袋,对着这些甲骨文一样的符号和天书一样的等式,运转功率严重超负荷,依然不得要领。

冷静不下来,终于那些文字那些程式渐渐勾画出一张他朝思暮想的男人的脸孔。

他扳着指头算这次赌气已经多少天,他们没有互通电话没有网聊没有写信已经多少天,他只能通过邻居家电视收费频道NACC转播熟悉男人的脸孔已经多少天……这次争吵僵持的时间似乎比上上上次长,似乎比上上次长,似乎比上次都要长。
是的,他寂寞了,他恐慌了,他妥协了,他狠狠地摁住手机快捷拨号键,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想着要好好道歉还是像往常一样喂一声狐狸糊弄过去然后和好。

啊,他其实只是想听听男人的声音。
他只是想听男人喊一句白痴。

但是回应他的是冰冷的语音信箱提示声。
他揪起自己的衣领,就好像同时揪起自己的心脏。

他想见他,立刻!马上!


他开着室友留给他的扔到二手旧车站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的老爷车,摇摇晃晃开上高速。
他 白天猛踩油门,只掺着免费沙滤水啃白面包,困了点一根坐垫底下的被压扁的半盒大麻烟提神,弹开烟灰盒时却好笑地发现一把袖珍手枪。原来他室友一直提防着 他?抑或是心心念念着毙了他的婊子女友?总之原来他不只送了他一辆车,而且附赠半包烟一把枪。笑过后,他无奈的打开车窗敲烟灰。当夜里累极,大麻也无法阻 止眼皮打架,他将车停在麦道上蜷缩在后座睡觉,
花了一天半,跨过两个小时时区,七条州境线,出现在北卡罗莱那州达勒姆四季如春郁郁葱葱的杜克森林。

他两天没有刷牙洗脸,一身臭汗,一头乱发,在北国湿暖的风中从停车场往校园狂奔不止,好像一头独行已久的红狮子突然闯入了兽群一般暴躁而又战兢。

3、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从体育馆的安全通道破门而入,避开了检票处,偷偷潜进NACC的八强赛场,躲在最后一排注视着黑发黑眸背号11,比在场任何一个美国佬无论黑白都要耀眼百倍的男人不断得分。
他只是想念,他只是魔鬼附身。
他有一刹那的错觉,男人身边那个背号10的队友是自己,他又回到球场,他又与他无间配合,他传球他灌篮,他们只要对视一个眼神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无敌。

“Hey guy,what moves you so?”
左手位子上陌生的美国学生,轻拍他肩。
“what?”他愣愣回头。
对方比了比他的脸颊。
他将手指附上,一片湿润。

他感动?因为男人在球场上的身影比他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见过的都要充满生命。
他妒忌?因为男人此刻正拥有着他曾经也同样拥有却永远失去的最美好的一切。
他害怕?因为男人与他之间的鸿沟是多么残忍清晰地展示在眼前以至于他以为快要失去他。

其实他已经失去他。
他怎么能没有发现。


在流川那个完美的三分后,全场终的笛鸣,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冲进球场,拥抱,
亲吻。
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Who the hell is she?!”
邻座一时间没能领会樱木语气中的惊怒:“Rukawa’s girlfriend. Of course!What the FU CK you think who she is.”对方把头扭回去的时候轻笑着添了句:“latest.”

Latest?
Latest!

他不记得他怎样离开体育馆,背后数声“Are u ok?”像棉花一样擦过耳边。

原来电话里的那些不耐烦那些争吵那些冷漠从来都不是他的错觉,原来他所遭遇的不过是分居两地一方早已变心一方依然死缠烂打的所有愚蠢青年都会经历的惯常肥皂剧戏码。

他真心大笑,
他是谁?
他是樱木花道!
他是天才樱木花道!
他是失恋五十一次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天才樱木花道!
第五十二次?再多一次又怎样?
再受一次伤害又怎样?
他早已筑起铜墙铁壁,他永远不会被打到。

篮球抛弃了他,流川枫抛弃了他,哪怕所有的好运抛弃他,哪怕全世界抛弃他,哪怕他缴不起房租用不起水电,哪怕他睡二手床坐纸糊箱子,哪怕他活得如此窘迫……

“Rukawa,今天你独得48分12个篮板,什么使你有如神助身后展翼?”
“Rukawa你对今年NACC夺冠有多少信心?”
“Rukawa你是否在今后的比赛中持续首发,还是养精蓄锐准备选秀赛?据说已经有好几支NBA强队向你抛出橄榄枝。”

身后的大屏幕依然实时播放着记者的提问,顽固地缠绕在通往停车场的空气中。

“Rukawa先生,你知道预算赛就淘汰出局的孟菲斯大学其实今年也引进了一名天才日本选手吗?虽然因为伤病没能出现在大赛上,但是看过他打球的同行都说天赋足以与你比肩,他叫樱木花道,你在日本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他呢?”

樱木因为耳边划过自己的名字而敏感地止步转身,镜头拉近,男人漂亮的脸孔正填充着整面外墙。
“我从不知道这个人,但我所知道的是,”那张冷漠的薄唇掀起不屑的弧度,“失败的弱者是没有未来的。”

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弱者,原来我在你眼中犹如蝼蚁。
原来失去篮球也同时失去了你,
我再也没有被你专注被你珍视的价值。


原来原来,
于是于是!


樱木花道翻开老爷车里弹簧失灵的烟灰盒,手指附上光滑俊冷的枪管,无情的金属在此刻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雄性都喜爱凶器。

因为那是他心中绝望与愤怒的实体。

他将手枪揣进大衣的内袋,原路折返体育馆,红枫从天空飘落铺成血色地毯,踏在脚底,温柔地在为谁送终。

从消防通道中间的岔路右转,走两分钟步打开一扇隐蔽的小门,再贴壁移动十来步,就是球员休息室附带的淋浴间,

“Where’s Rukawa?”他揪住一个赤身裸体正在擦沐浴露的黑人球员问。
“What the FU CK?”对方被水雾熏得不知所措。
他正面给了老黑一拳,抬脚踩上去:“I FU CKing said where is Rukawa!”
“Hall……hallway”倒霉的球员喘着气回答,“smoking outside.”

他摔开黑鬼,掀起浴帘,从长椅和储藏柜的缝隙间如入无人之境穿越,然后在寂静狭长的过道上看见男人默默吸烟的侧影。

他的latest girlfriend早已不在身边,也没有记者的围堵,那个侧影熟悉的让人心痛。

樱木缓缓向男人走去,手指伸向被他的体热渐渐温暖的手枪,牢牢抓紧。

“啪咔”

扳开保险的脆响将男人从独自吸烟的孤寂中唤醒,他转过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见已经许久不曾联系的同性红发恋人。

“白痴……”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当你呼唤我,依然温柔的好像天地之间你最重视我?

不要再迷惑我!
当我下定决心你请不要再让我回头!

他加快脚步,几乎以奔跑的速度闯进男人的怀里,用袖口包裹住枪孔对准男人的腹部豁然开朗,
“砰!”只振起一层浮尘的闷响。
血水从男人的球衣里喷薄而出,沾湿他的枪他的手他的大衣衣角。

“你不是说弱者没有未来么?那么你也不配拥有,哪怕我要下地狱,你也要陪本天才一起!”

为什么这样执着?为什么执着地走到了这一步?

他后悔么?

樱木,
你后悔么?

4、
“你知道么,白痴……”男人冰冷的粘稠的粘血的手指捧起青年的脸颊,“只有当你把篮球和我从生命里狠狠剥离,你才能坚强地重新前行。你不该受任何束缚,你是樱木花道……你是……哈哈……你是天下第一蠢的大白痴。”

5、
他在厕所里迅速洗干净脸孔和双手,入夜后将染脏的大衣包裹着手枪扔进密西西比河墨黑的深潭里。

驱车路过废品回收场时,亲眼注视着老爷车被压成回收金属片,然后步行在洲际公路上走到弗吉尼亚州,一路搭车回到孟菲斯。

在那间早已看不出地毯原本颜色,热水器罢工很久,冬天也只能冷水洗面的破旧公寓里,
厕所马桶上方覆盖着蜘蛛网碎痕的玻璃窗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仿佛马啸,仿佛刮起一阵旋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樱木匆匆围起一条浴巾,赤脚开门,
“先生晚上好,”帅气的亚裔探员,顶着刺猬头礼貌询问,“请问贝尔.克里斯蒂安是住在这儿吗?”

“他是我的前室友,不过已经搬走快半年。”

“我们怀疑他和最近发生的一起超市抢劫案有关,如果你有关于他的消息可以通知我们吗?”

“这真是恐怖,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他是这么危险的人,”樱木夸张地挑挑眉,“没问题,如果他出现就打911吧?”

探员微笑递出名片:“打上面的手机号码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警察也印名片了?还是镂金烫印。Akira Sendoh?”樱木戏谑地接过,一时间手指脱离了浴巾,立即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一只干燥的手掌稳稳地抓住了布角,是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显得从容优雅的年轻探员。

“谢谢,”樱木虽然不觉得在同性面前赤身裸体是多么难堪的事,但刚冲完冷水澡的他可不想再暴露在门口的穿堂风中,
“你是日裔?”

“我爷爷是日本人。”探员点点头。
“你会说日语吗?”
一小时前,他还在浴室里感叹,他永远失去了能够在电话里和他交流母语的人。

“我不是很会说,”探员微笑,“但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学。”
“顺便我大学时computer science学的很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樱木摊在地板上已经被翻皱的C++教科书补充说。

我愿意?
我愿意什么?
我愿意吗?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隔壁西班牙青年房内喳喳呼呼的电视机传来午夜新闻关于枪击案的后续报道:
“昨天下午发生在杜克大学造成年轻日籍篮球新秀流川枫当场死亡的枪击案的关键证物作案枪支已经从污水处理口找到,根据侦察,该子弹同时也与田纳西州内的某抢劫案现场的弹孔相符。警方目前还未确证两起案件的联系,但初步怀疑与最近全国范围内跨州持枪暴力青年组织有关。”


那么那么,
樱木,
你后悔么?


不,
我不后悔。
我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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