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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花] 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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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mlight 2010-08-20, 周五 12:23




“花道,对不起,我的母亲并不同意我们的关系,所以……”

“该死。”泽北荣志将笔记本上的纸扯下,团成一团,径直丢进垃圾桶里。汗液正顺着鬓角滴下来,在暗褐色的木制桌面上润出一个小小的潮湿水花,像母亲那天训斥他时,忍不住掉下的泪水。

泽北荣志,男,17岁,正在为如何向他的恋人提出分手而苦恼,或者说,换个更精准的词,绝望。那个剃着红色平头的家伙,有着摸上去像刺猬幼崽的头发,一双琥珀色的松油般澄澈的眼瞳,藏在几千万年前的秘密森林的一株古木上凝视着窥测着,还有一颗水果硬糖般长不大的孩童的心,坚硬却甜蜜的外表下,流淌着美味柔软的夹心,咬一口就会被诱人滋味惯坏了牙齿。

明明知道这是不符合伦理的行径却怎样也无法停止,一旦开始便再也操纵不了自己被蛊惑的心,沉溺在爱意的池渊中被深幽的湖水冻结了知觉与理智。

“花道,我是泽北,对不起,我无法离开你,但是我……”

“该死。”泽北荣志将笔记本上的纸扯下,团成一团,径直丢进垃圾桶里。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刺眼的阳光正企图钻过暖色调的窗帘爬进来——正如此时的太阳是最恼人的。空气也静止凝固的房间里,温度正在令人难以忍受的上升。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静默的油画般,似乎也习惯了主人的少语。

泽北注视着握着笔的手指间的隙缝,些许光彩染上他的皮肤,霓虹灯光下的光怪陆离般……他记起幼年时的一个小小梦想,带着那时还是玩伴的花道去一次游乐园。这是7岁那年他记忆以来的第一个梦想,在此之前,没有花道陪伴的他都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生性软弱,比同龄男生爱哭的家伙,没有什么想法,对任何事物都是,不管是清晨从阴霾中跃起的朝阳,正午树枝上不知何处纷扰不断的鸣蝉,亦或是黄昏缤纷的晴空与虹霞,傍晚绯红色疾走的风。

那该是多久前的夏夜呢,他从游乐园的栅栏缝隙间向内看,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童真正在上演,木马,缆车,摩天轮,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静静的在那里等着他。泽北惊诧的瞪大眼睛,新奇或欣喜的情绪瞬间便漫延了全身,像被注入什么药剂般。不经意间注意到蹲在一边的花道,背靠着栅栏,对里面的一切都不太关心的模样。泽北始终是个不合群的孩子,对落单的花道不知怎么的就有种亲切感了。


后来呢,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认识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他总对花道说,想去里面坐一回旋转木马,踩着慢拍的节奏转啊转的,就像日子可以永远这样悠闲的过。说着说着,他们却长大了,只有记忆中八音盒的音色如稚嫩清脆的童声般从未变过的好听。

花道不怎么说话,常瞪着那双眼睛看着泽北,或是咧嘴开心的笑,泽北明白,这个童真如初的家伙是懂得自己的,比任何人都懂,就像左手拉住右手般的默契。

“花道,我是泽北,对不起,我无法离开你,我喜欢你,我不能……”

“该死。”泽北荣志将笔记本上的纸扯下,团成一团,径直丢进垃圾桶里,他揉了揉太阳穴,指端是发烧般的滚烫,头痛的像是被钝器重击过。

“我们分手吧”“再见了”这样的字眼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的,明明将细长的笔杆握在手中,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念,艰难的仿佛不是在写什么分手信,而是在心上雕琢一朵繁复纹络的花。

一直这么软弱而犹豫,多么微小的事情也下定不了决心,原地踏步反反复复,即使内心深处的自我并不是如此胆怯。母亲总是训教着的,任凭泪水模糊了他怯懦的视线也不停止,从遥远的过去便是如此,也许要直到他生命的终结才会画上休止符吧。

但是,但是,为了花道,什么都是不可畏惧的,为了保护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恋人,就必须有抗拒一切的勇气……

“花道,花道……”默念着朝思暮想的名字,泽北不由自主的握紧手心,那残留这恋人温柔触碰的地方。食指过长的指甲渐渐切入掌心柔软的肉,细密的痛令他产生一种麻醉般的愉悦,仿佛在享受恋人轻柔的吻。

为了花道,必须要抗拒一切……









“妈妈,我是真心喜欢花道的,我们……”

“这是不可能的!”母亲猛的关上房间的门,将泽北关在门外。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像她的一贯作风一样。母亲总是这么强硬而专制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反抗她的想法,就连因意外去世的父亲也不可以,或许正是这样,才使得生长在强制的保护伞下的自己习惯了顺从与依赖,像一只蜷缩在树冠里高垒的窝中的幼鸟,等待着母鸟的哺育,提心吊胆着稍不顺意便会被严厉的母亲从几十米的高空中推下。

幼年时便存在的这种心理,使得泽北总做些噩梦,一个人站在摩天楼的顶层被强迫沿着边线行走,高空的冷风吹起洁白的衣角,整个人摇摇欲坠,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绷紧的脑神经上,一步,两步,三步……渐渐不支的体力与晕眩的高度诱导着他,像一具僵硬的尸体般直直坠下……



“小泽?”


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那稍微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花道正端正的坐在那里,脸上很是紧张的摸样,稍显期待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花道……”他看着恋人那可爱的紧张摸样,不由得想上前去亲吻那紧抿的唇,却又想起谈判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心蓦地沉了下来,像一块被密集的墨绿水草缠住的磐石。

该怎么说呢,该和他说出实情吗?他确实是舍不得的,早已习惯了他的距离,只要他待在身边,握紧彼此的手,便感到无言的勇气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浸湿干涸枯萎已久的心房。没有花道的生活会是怎样?他从没有思考过,也畏惧思考这件正在逐渐变成现实的事。

“花道……”泽北感到吞咽唾液都变得如此困难,味觉也在缓慢流失,“我们……我们……”

“我们?”花道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回应。

泽北觉察到自己下垂的手正在握紧,他并不想放开花道,这同放开生活的意义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花道,我们……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躲避开了那个可怕地字眼。

“嗯。”眼神中有些许迷茫,花道还是站了起来。



八月中旬的风已是闷热至极,分毫没有秋季快来的征兆,泽北拉着恋人的手,犹豫的在庭院中踱步,一种空洞的感觉回荡在左心房,呼吸也有些不畅。逝去的完整的心脏将随着花道的被迫离开而被埋入地下,用枯枝落叶覆盖,在未知的某一天被磷火引燃。

他抬头看见树枝尖端的浓绿,一片片拥紧对方深入脊髓,他与花道也曾是这样,从不曾放开掌心中对方熟悉的温度,惯性的依赖者对方。只是现在,怕是连卑微的能再见到对方的笑颜这样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吧。

这样想着,泽北越发觉得窒息,窒息的氛围笼罩着手足无措强颜欢笑的自己与毫不知情的对方。

“花道……将来想干什么呢?”他尴尬的想驱散这种令人不快的寂静,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正在悄悄的出汗。

“将来……”花道望着蔚蓝的青空,今天的太阳不很大,很是庆幸,“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嗯,嗯。”泽北心不在焉的听着,大脑正努力思考着如何逃避现实。

“只是……”花道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你告诉我吧。”

“什么?”他诧然的愣住。

“你的妈妈……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的语气中有着不可思议的镇定,“关于我们。”

“花,花道……”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泽北慌张的躲避这对方的眼神,花道的手突然将他越握越紧。

“花道,我,我没有……”惊慌的说不出话来,泽北想挣脱开他的手却毫无勇气,平日里温顺的恋人从未像今天这样过。

“花道……”他哽咽的念着熟稔而亲密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泪水关不住的拼命流下来,像是要将未来几十年的份额一次流完。

“小泽,”看见他这般模样,花道却放松下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觉察到他的手松开了,泽北哭的更凶了,不知是泪还是汗将他的上衣浸的湿透。

“我们进去吧。”拍了拍他的背,花道笑着说。



门突然开了。



泽北转过头,看见怒气冲冲的母亲跑了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就要往门里拽,“今天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尖锐的叫喊声快要撕裂他的耳膜,哽咽的哭泣让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混乱的躁动与嘈杂中,泽北看见自己的肉体与灵魂正在决裂,一半被母亲拉向地狱,一半向着庭院中依然静静站着的花道飞去。


花道……花道……花道!


他在自己绝望而无助的尖叫声中昏了过去。




尾声



看着儿子昏迷的模样,她脸上所有凶狠的伪装都褪了色,悲伤侵占了所有的细胞。吃力的将儿子抱到房间,她终于掉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喃喃的低语着,她抓紧了围裙的衣角。

“阿姨……”始终站在一边观看着一切的深津开口,“小泽……一直是今天这样吗?”

“嗯,”她抹了抹半干的泪痕,“抱着那个不知什么地方捡来的布娃娃说什么也不肯放,一个人待在房间自言自语,还祈求我让他们在一起,我,我……”她掀起围裙捂住脸,泪水即刻渗过布料,砸在地板上。

“我知道,他的父亲意外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但我想不到……我不能再让他这么疯下去了,你看见的,我只是抢走了他的布娃娃从窗子里扔了出去,他就……”

深津静静听着,不知用什么言语安慰这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女人,“我……我去买瓶安眠药回来,让他睡几天也许就好了。”

“嗯。”她点了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回复。


门关了。


也许我也该睡一觉吧……她疲软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蔚蓝,无云。

长时间的劳累让她耗尽了精力,意识渐渐抽离身体……



“叮咚。”


“嗯?”她硬撑着爬起来,也许是深津忘了带钱,也许是药店关门了,也许……




门开了。


面前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男生,高个子,红头发,背着光,灿烂的笑着。


“阿姨,请问……泽北荣志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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