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cureless
我上路了。
背包里塞满面包和压缩饼干,副驾驶上堆着两小桶水。脏兮兮的塑料桶,四方四正的,底部被汽车皮座的高温烫的变形,把手内测有褐色的污渍。
后备箱里的黑色塑料袋旁邋遢的团着几件衣服,不是我的风格,没办法了。染上几大片血污的衣服,没有耐心折叠整齐。
我把圆墨镜拉下来,盯着前方昏沉一片的黄色。
“唔唔!唔!唔唔!”
“你在吵什么?”从后视镜里往后看,被五花大绑的家伙狼狈的挣扎着,麻绳捆紧他的脚踝,穿过两腿,从肩膀上交叉绕了几圈,最后绑在手腕上。
这是一个冥顽不灵的男人,固执而老派,总是不听话,不好好拴牢的话,凶起来是会咬人的。
“我绑的很好吧?”我嗤笑两声,右手随意的搭着方向盘,脚下油门踩的更紧了些。
两天前我杀人了,理由我也理不大清。可能是生活太无趣,可能是脑子不清楚,可能就是想杀人了。
我懒得去想,懒得思考,杀了就是杀了。
我杀了一个叫做清田信长的男人。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吃完半块凉透的比萨,用消毒液洗了三次手,确认手指上没有芝士味后,从抽屉里拿出消音手枪,敲开楼下的门。
门口堆着几袋垃圾,里头装着便当盒,避孕套,纸团。真是太不注意了啊,我心想,把所有秘密都摊开在日光下,如此大咧咧的生活着。接着,门里沉闷的叫床声戛然而止,一个上身光着,下身围着紫色浴巾,头发凌乱的男人开了门。
“好吵啊,”我皱眉头,枪口顶住他的脑门,砰——其实是没有声音,我对了口型——他一脸惊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死了,“哪有人半夜两点还叫床的?”
我的指责很有道理,毕竟长期神经衰弱,睡眠对我来说太重要。
“怎么了?”屋子里传来另一个男声,带着刻意平复的喘息,“野猴子?”
“没什么,”把倒在地上的尸体踢进屋,我关上门,“啊,打扰了。”
“你是?啊——!”
“住在楼上的,”我目不直视的打中了他的小腹,“你最好不要太吵。”
他全身赤裸的窝在沙发上,抱着肚子蜷缩起来,光滑的背明晃晃的对着我,屁股上有牙齿印,大腿内侧黏附着一些半干的液体。血很快流出来,顺着腰侧往下淌。
天气不错,夏末秋初的气温。他家阳台上的凉风吹的很舒适。我抽了两根烟,翻看了屋主的身份证,给他的植物浇了些水,把屋主的尸体装起来,扔进后备箱,又把屋主的男朋友(大概是吧)捆起来,扔进汽车后座。
开出市区后又开了两天,在城郊最边缘,我能遇见的最后一个加油站加满了油,又装了几桶,踩开油门的瞬间,我才突然觉得,旅行刚刚开始。
“唔—唔唔——”
“你还有力气吵啊……”手表的指针指向两点,鼻子里充满了沙砾的气味。后座上的红头发男人,刚上车时,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本以为死定了,谁知道他睡了两天后居然清醒过来,看样子精神还不错。
头伸出去看看太阳,像烤炉一样,我又开了十分钟,才找见一片巨大的岩石阵,稍微能提供一点阴凉,这才停下来。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拽开他嘴里的毛巾,扔掉,又解开他的双手。
“咳——咳咳——”他喘的很厉害,嗓子也哑哑的,咳了半天,又翻过身来,脸朝下干呕,右手紧紧按住小腹上的伤口。
“你睡了很久,”我拍了拍他的背,“要吃东西吗?”
“唔——”又是一阵干呕,红头发的男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失败了。
“喝吧。”我帮他扶正了,拧开水壶盖子,递到他嘴边。在沙漠里,水有着清凉的香气。
“……拿开。”他的表情很哀伤,又很愤怒,嘴角边有汗液蒸发析出的一圈盐晶,白白的,像偷吃雪糕的小鬼,有些滑稽。
“不喝?”我举高水壶,迎着光摇了摇,水面停在刻度线100ml处,“你会脱水死掉。”
“……我男朋友呢?”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很低,“他……”
“死了,”我把水壶口抵到他嘴边,捏住他的脸颊,“在后备箱里。”
他想拒绝,可阻止极度缺水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大半壶水顺着他干裂的嘴灌了进去,吞咽都显得太过缓慢,嘴角流下的,不知道是唾液还是清水,把盐圈溶出了一个缺口。
“咳——咳咳——”他猛的仰起头,呛出的水溅湿了我的上衣。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我拽着领口干脆的脱掉了。
“……你是疯子吗?”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他无力的靠倒后座上。
“应该是吧。”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又翻出一块面包,高温的沙漠是一个天然烤炉,它已经干巴巴的了,像年迈女人干瘪的乳房一样,“不想死就吃吧。”
气温越来越低,我趴在方向盘上看月亮升了起来。温柔的,恬静的光爱抚着大地,风用干燥的舌头把每一片沙砾舔舐的平整光滑。我打开车门,踩了踩脚下的土地,结实而紧实,后仰倒在沙的怀抱里,我看着天空,深邃忧郁的蓝黑色从空中坠落,流进我的眼睛。
“你醒着吗?”
“醒着。”
“出来走走?”
“……我没有力气。”
“我抱你吧。”
“……”
“开玩笑的,我也没力气。”
红头发的男人推开车门,赤裸的脚踩在沙子上,脚趾蜷缩着,有小甲虫从地里钻出来,缓慢的爬过。他仍坐在车座上,身体舒缓,想好好伸展一下僵硬的躯体。
“这是你弄的吗?”他靠着门,指了指自己腹部的绷带。
“是,我的车上放着药箱,如果不怕发炎的话,甚至可以给你动个手术。”
“为什么这么做?”他无力的笑笑,“你不是想杀我。”
“嘛,开枪只是一时冲动,救人是我的本职。”
“疯子。”
我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夜风吹着地面,发出树叶婆娑般的声音,平静而好听,只是幻觉吧。一直想去沙漠,总认为那是个很浪漫的地方,如果我真的认为自己在亡命天涯的话,会很浪漫吧。
“你是医生吗。”
“过去是,后来辞职了。”
“发现自己的内心是个杀人狂?”
“不带感情的处理人的生死,本就是医生的本分,是杀还是救,没有分别呀。”
“哦。”
“我很累,需要好好想想。”
“我会死吗?”
“会。你的伤口会发炎,刚开始是发烧,最后会昏迷。”
“那你会死吗?”
“会,我不认为自己开的出沙漠。”
“疯子。”
“是,我的病人要求我出示精神证明,证明我的脑子没问题。”
“你拿不出来?”
“我拿不出来。”
我们沉默着看向天空。与宇宙相比,人是多么渺小,总想可以左右自己或别人的命运,其实只是徒劳。流星再灿烂,最终划向的都是相同的方向,坠落。
“你的男朋友对你很好吗?”
“很好,他只是看起来不靠谱而已。如果有可能,我想和他结婚。”
“那么有可能吗?”
“没有可能。”
“两个男人怎么交配呢?”
“交配?”
“……抱歉,我觉得这个词似乎更合适,男人像动物,不对,就是动物。两只动物在一起,自然是交配了。”
“随便了……你怎么会好奇这种东西。”
“我也不知道……”
“你是处男吗?”
“不是……”我有点想笑,“我看起来像?”
“像啊,”他咀嚼着一小块牛肉干,“像你这种变态,没有人愿意跟你做爱的。”
“哦……”我爬起来,把他抵在车框上的小腿往外拽,接着,他扑通一声摔在沙地上。
“你很有经验啊,”我用手腕压住他的手臂,“那教教我吧。”
“教你什么?”他的眼睛很亮,像淌进了月亮。
“教我……”
“我会死吗?”
“会。”
“你也会死?”
“会啊。”
“那好吧。”他捏起我的下巴,示意我离的再近些,湿润的呼吸扑在我的脸颊,煽动,煽动,干燥而黏糊糊的嘴唇,发烧一样的温度,我像在吃一块涂满盐巴的生肉。
“唔……”他的舌头也是黏湿的,像一条浅滩的鱼,在我的牙齿间绕来绕去,我始终没有闭上眼睛,他也没有,我们似乎在互相较劲。
“……”难耐的舌头离开他的嘴角,在锁骨处辗转舔舐,他发出低低的喘息,“我……很渴……”
“嗯,嗯,知道了……”我扒开他的短裤,裤角被汗水浸的发皱,怎么抚都抚不平,安静的东西躺在那里,仿佛很久没有被爱抚过。
“你……要舔我啊?”他眼睛半眯着,想撑起上半身看我,眼角的地方红红的。
“对啊,我开动啦。”我把他的东西攥在手里,热的烫手,大概是身体正在低烧吧,舌尖小心的触碰着顶端,继而把大半根含入口中,蛮辛苦的,顶到喉咙深处的时候,扁桃体一阵发痒,甚至有些想吐了。滚烫的东西在我手里缓慢的伸展腰肢,越来越硬,我感受到一些液体正在渗进我的食道。
他抓住我的头发,像是很温柔,又很想更粗暴,汗湿的手指缠绕着发梢,时紧时松,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撩拨。
嘴里的东西挺立出一个迫人的硬度,他两条腿缠住我的脖子,像是要牢牢卡死我,然而可惜,我并不打算妥协。
想要的是这个吧……右手揉搓着他的囊袋,把黏湿的体液蘸满掌心,快包不住了,我被噎的想吐口水,中指在他的穴口处画着圈,贴着我脸颊的大腿内侧开始停止不住的战栗。
“咳咳……”
在喉咙里的东西近一步膨胀时吐了出来,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下的东西,腥气而黏稠,他急切的揪住我的头发,指尖都在颤抖。
“好啦,别闹,”我笑了笑,戳在他身体的手指用力转了两圈,抵在一团湿乎乎的软肉上,“怎么可能现在就让你射……”
眼睛也湿乎乎的,他大腿内侧的皮肤开始泛红,乳头挺立着,胸口也红通通的。
“……”随着手指的转动,他的嘴唇咬的更紧,半响才从齿缝挤出两个字,“清田……”
“你也太不礼貌了吧。”抽出手指,我拉下拉链,把膨胀的性器掏出来,抵在他身后一张一合的穴口处。
“唔……清田……”进去的一瞬间,他搂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别哭啊……”全身滚烫的血都一股脑涌到下半身时,肩膀上落下了冰凉的液体,“你很快会去陪他的,不用担心。”
“嗯……”哭的更凶了,压抑的喘息却很诱人。
沙砾在简单的反复冲击下摩挲着膝盖,疼痛和愉悦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皎白的月光被拧碎成一块块玻璃片,铺满空旷的大地,他的呻吟和风声纠缠在一起,在我耳边骚扰了一通之后就被吹去了远方。
射进他身体里之后,我们很久没有说话。
“……我还是很渴。”他夹紧了腿,似乎很难忍受有东西持续不断流下的感觉。
“等等我。”
我爬起来,钻进副驾驶,取出一整桶水,提溜出来。
“想喝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体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像一件玉石做成的雕像,马上就要碎了。
“想。”
拧开盖子,我抬高桶,清澈的水流汇成一小块瀑布,直流而下,浇灌在他年轻的身体上。他眯着眼,嘴巴半张,贪婪的品尝着沙漠里的甘霖,又吮吸起自己的手指,任由水流拍打在他的脸上。我静静的看着,越发觉得像一副油画,粉色的皮肤和乳白色的精 液,慢慢的,慢慢的,一起蒸发了。
天亮了。
昼夜温差实在太大,半夜被冻回了车子里,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皮椅就已经烫的可以煮鸡蛋了。
早饭是一袋干瘪的吐司,我咀嚼了两口之后就囫囵吞下,喉咙干的快要爆炸。
红头发的家伙软软的瘫在汽车后座上,持续的发炎低烧让他使不出一点力气,说话也只是从嗓子眼里哼出的气音。
“今天要去哪里,蛋壳头?”
“不知道,一直往前开。”
“今天能开出沙漠吗?”
“不知道。”
“水还够喝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你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
“我呢,我真的存在吗?”
“……”
“我还活着吗?”
“……”
我转过头去,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见什么。
“哎……别问我这种傻问题呀,樱木花道。”捋了捋被风吹的凌乱刘海,我把圆墨镜拉下来,不想让他看见我眼睛里快要有眼泪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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