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花]守護小天使梗
水戶直到現在也依然記得與櫻木花道的相遇。
單是他那頭艷麗的紅髮與瞪著圓滾滾的眼,以及即使剛到新環境也努力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表情就足夠顯眼,更別說在短短一天內就把全班鬧得雞飛狗跳的活潑性格,水戶想不對櫻木花道印象深刻都難。
打小櫻木花道就高了同齡人一頭,加上他因為緊張而抿著唇皺著眉的凶狠模樣,就算是再小的孩子都懂得趨吉避凶,很自然地沒有半個人敢上前與櫻木花道說話。
水戶倒是對櫻木花道頗感興趣,但習慣先觀察再行動的性子只會讓他笑著對被老師分配到他鄰座旁邊的櫻木花道打招呼。
而水戶永遠也不會忘記櫻木花道那刻的表情,就好像小孩子遇到困難卻不知道怎麼辦時,有個人過來抱著他哄著他,那種全然信任的安心感,讓水戶在瞬間就淪陷。
啊不過,那時候他們的確才只是小孩子沒錯。
從那之後水戶與櫻木就像纏了死結一樣再也分不開了。
不知老師是不是因為櫻木這名轉學生的關係,提出了「默默守護的背後小天使」的提案,學生要從箱子裡抽號碼,你抽到誰誰就是你要守護的對象,而你必須悄悄地不被任何人發現,做個偉大又隱忍的守護天使。
實在有夠蠢。
那是水戶小小年紀卻故作成熟的內心吐槽,但他深吸好幾口氣的表現並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般鎮定。
想抽到花道想抽到花道想抽到花道……
這個念頭在水戶不算完全長開的頭腦裡盤旋不散,年幼所以智商還沒開竅的他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櫻木這麼上心,明明才相處幾天而已。嘛,總之友情什麼的本來就很奇妙,而且花道很有趣啊,水戶在心中默默想道。
不負所望地,水戶如願抽到花道的號碼。10號。
年幼的水戶的情緒管理能力自然是沒現在的優秀,但對付單細胞生物的櫻木已經遠遠夠用,就算手裡捏著的紙條上的號碼快被手心的汗浸濕浸糊了,水戶臉上還是風輕雲淡的表情,如往常用著嘆息的語調感慨著櫻木的腦袋結構:「花道,老師不是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哎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櫻木噘嘴,拉長的聲調帶給人撒嬌的錯覺,「洋平不告訴我的話,那我也不告訴洋平了。」
啊好可愛……
水戶永遠維持著的鎮定姿態快要隨風一點一點地碎成一地,雖然表面還是能夠勉強保持完美的偽裝,但水戶心裡已經滿是粉紅色泡泡。
花道說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耶!
「你就算不說我也會知道。」水戶偷偷狠狠捏了自己手掌讓自己清醒點,神態自若地道:「你這傻瓜肯定很快就會暴露的。」
「才不會!你等著瞧吧笨蛋洋平!」
令水戶沒料到的是,櫻木確實隱藏得很好,即使水戶怎麼樣費盡心思地旁敲側擊,櫻木平常大大咧咧粗神經的部分就像上了警鈴,只要水戶有半分關於守護天使的意思,櫻木的警鈴就會叮鈴鈴作響,不給水戶絲毫的空隙。
就這樣,時光流逝,期間水戶不知私底下暗中幫過櫻木多少忙,擺平過多少麻煩,當然明面上的幫忙也是不可缺少,像是借作業抄啊、一起罰站啊、幫著寫檢討書之類,水戶這個默默守護的小天使不可不謂模範標準,儘管老師早就忘了這回事,儘管他們早就不再是小學生,水戶還是將守護天使的職責做到最好。
因為喜歡他,喜歡花道。
相對同齡人的稚嫩,水戶的成熟可說是相當少見,在同性戀還很受歧視的這時,他已經能夠正視對櫻木的情感,並且選擇繼續做個不為人知的守護者。
而其中最大最讓水戶難過與後悔的棘手事情,是櫻木父親過世的那段時日。
因為家庭關係而獨自居住的水戶家早已被櫻木拜訪過不知幾百回,但從來沒有像那一次那樣,從沒有哪一次櫻木是那麼無助,從沒有哪一次見到永遠生氣勃勃的櫻木花道那樣悲傷那麼絕望。
「洋平……」櫻木垂著頭,全身上下都帶著或嚴重或輕微的傷勢,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瞳黯淡了下去,緊抿著的唇與皺著的眉,跟水戶初次見到的,小孩子般驚慌失措的模樣相差無幾,卻比孩子間玩笑的小煩惱更加嚴重。
怎麼了?身上的傷怎麼回事?哪裡痛嗎?為什麼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該怎麼做?
腦中千萬思緒飛速閃過,水戶一向精明的大腦卡住似的無法運作,他只是順著本能,上前大力的、用了全身力氣的,將櫻木花道緊緊擁入懷中。
「沒事了,沒事了。」水戶一邊說著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安慰,一邊仔細地親吻著櫻木的臉頰,如同安撫孩子般哄著,「有我在,我在這裡。」
櫻木一路上強撐著的悲傷終於找到發洩點,有人相伴的安心與被擁抱的溫暖讓櫻木忍不住地放聲大哭:「洋平……洋平!」
「嗯,我在。」
「老爸他……老爸他死了!」櫻木也用盡全力地,為了不讓眼前的支柱離開地,狠狠地回抱,他哽咽著哭泣道:「都是我的錯!都怪我!要是我打電話就好了,要是我知道怎麼做就好了!」
水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只能更緊更緊地抱著櫻木,努力把自己的溫度傳給櫻木冰冷悲痛的靈魂。
那段日子是櫻木最難熬的時光,對水戶也是如此。
作為櫻木花道的守護天使,水戶覺得自己沒有盡到責任,如果那天陪著花道一起回家就好了,如果那天不去打工就好了,每時每刻水戶都在這樣責怪自己,連做夢也夢到櫻木父親躺在玄關抽搐,以及花道失去全世界的絕望表情。
水戶幫著櫻木處理了父親的喪事,櫻木家的存款不算充裕,幸好除了水戶,櫻木還有著櫻木軍團的支持,一直被水戶稱作傻瓜三人組的他們頭腦不行,義氣還是夠的,而他們的家庭也對櫻木遭遇此禍事感到深切的同情,二話不說就幫著打點。
看來就算沒有我也沒關係了,花道已經不需要守護天使了,他身邊已經有除了我之外的人了,已經不需要失責的我了。
看著櫻木隨著時間慢慢經過,漸漸回復以往的開朗,水戶在心底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點惆悵,並暗暗下了遠離櫻木的決定,雖然對此覺得心彷彿要被撕裂的痛,水戶也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壓了下去。
「洋平。」升上高中的那天,櫻木強拉著水戶到他家,正坐著嚴肅地看向水戶,一言不發。
氣氛凝固,水戶稍顯坐立不安,他從未跟櫻木如此尷尬,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是就算沉默也流轉著一股溫暖的氛圍,從沒像現在這樣令他心神不寧。
櫻木緊緊皺著眉頭,凌厲的琥珀色瞳孔好像要看穿一切,水戶足夠熟悉櫻木,他知道櫻木雖然總是沒神經整天嘻嘻哈哈的模樣,其實是個意外敏感纖細的人,只是櫻木樂天的個性讓他很快就會拋之腦後。
水戶嘆口氣,櫻木顯然被這個舉動給激怒了,他氣鼓鼓地打破寂靜的氣氛,道:「洋平!你最近為什麼總躲著我!」
水戶神色複雜,一方面為櫻木這麼在乎他而雀躍,另一方面又認為自己不夠資格待在他身邊而覺得心酸。
好在櫻木沒有要給他回答的意思,櫻木瞪著眼,原本就讓水戶沉淪的眼眸如今更是因為激動的情緒閃著光,櫻木高高在上,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要求道:「不許再躲著我!」
跟小孩子一樣任性不講理,水戶卻不由地隨著櫻木而點頭,他欲哭無淚地想:怎麼總是沒辦法拒絕花道的要求呢?我的意志力呢?理智呢?下了無數心理建設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呢?心裡卻隱隱有些甜蜜。
櫻木滿意地點點頭,上前攬住水戶的肩,水戶沒有拒絕,櫻木霸氣地拍拍水戶肩膀說道:「別想太多啦,笨蛋洋平。」櫻木躊躇一會,像個得了獎要向家長要求嘉獎的小孩嘿嘿笑著:「你不是我的守護天使嗎?」
水戶呆愣了兩秒,櫻木看到水戶難得的呆樣顯得很得意,他翹著鼻子洋洋自得地道:「我早就知道啦,笨蛋洋平。」
「啊……」
「這麼明顯我怎麼可能沒發現?我可是天才啊,笨蛋笨蛋。」
水戶眨眨眼,對上櫻木炫耀的神氣,他遲疑著不安地問道:「你……知道?那你不怪我?」
櫻木臉上表情很奇妙,不可置信地反問:「為什麼要怪你啊?」
「因為……」
櫻木打斷水戶的猶疑,他一個爽快的頭槌對準水戶的腦袋狠狠「碰」的一聲。
「笨蛋洋平,就知道你都在想些有的沒的,少這麼扭扭捏捏了,根本不像你!我們可是最好的兄弟啊!」
水戶抱著頭上的包,生理上的疼痛擋不住心裡的酸甜的滋味,他將臉隱藏在手臂之間,恍惚間以為自己要哭出來了。
「……笨蛋洋平,你哭了嗎?」櫻木小心翼翼地靠近,很震驚地問。
「才-沒-有-咧!」水戶猛地撲上前,把櫻木壓在他身下,抓著櫻木的臉使勁往兩邊拉,「說別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啊!笨蛋之王花道!」
櫻木雙手雙腳掙扎著,口齒不清道:「樣平才素本但啦,尼都不豬道偶要守虎誰!(洋平才是笨蛋啦,你都不知道我要守護誰!)」
「知道啊,大笨蛋。」水戶哈哈笑著武力鎮壓了櫻木的反抗,他心滿意足地看著櫻木痛得淚汪汪的臉,突然間豁然開朗,「不就是我嗎。」
「哎!」這次換櫻木愣住了,他不甘心地喃喃自語:「什姆嘛,尼豬道哦。(什麼嘛,你知道哦。)」
水戶笑咪咪地感受著櫻木臉頰的觸感,在櫻木快要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時果斷地鬆開了手,「當然啦,天才。」
「有夠沒誠意的。」櫻木捧著被捏紅的臉,氣呼呼地抗議。
「不不,你確實是個天才哦花道。」水戶拉過櫻木,對著櫻木紅通通的臉蛋輕吻,明明不是屬於朋友與兄弟會有的行為,櫻木對此卻沒過多的反應,水戶笑得更歡了,「花道,你是天才哦。」
這是唯一一次,最後一次,之後再也不會了。
水戶滿懷甜蜜,看著櫻木下意識嘟嘴的孩子氣舉動,溫柔地吻著櫻木的臉,慢慢地轉移陣地到鼻梁,再一口不輕不重地咬下去,對著櫻木嚇得哇哇亂叫的樣子哈哈大笑。
再也不會放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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