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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花]巴士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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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若即 2020-09-24, 周四 16:23

 
 
A
 
 
流川枫,男,巴士司机。
 
真麻烦,为什么总是让我多说话?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好吧,我再说一遍。
 
我叫流川枫,男,是一名巴士司机。今年二十五……二十六……,不,应该是二十七岁。
 
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年龄应该很正常吧,又不是女人。
 
我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好像因为这件事我的父母还带去医院检查过,但是我还是不爱说话。我父母去世后,就更没人管我了,我就习惯这样了。反正我只是个司机,不用说话专心开车还安全些。
 
我没有什么亲友,父母的亲戚们在他们去世后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我的性格也不喜欢结交朋友。
 
但是我有一个男朋友,我有他就够了。有他在,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亲人,什么朋友。
 
 
 
他叫樱木花道,21岁,是一个大学生。
 
我们当然是巴士上认识的,因为我下班以后几乎哪也不去,自己一个人住,很少去认识什么人。
 
他上学不住校,天天坐巴士,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我们应该算是一见钟情的吧,虽然他一定不肯承认。长了一张强悍的脸却非常害羞,这个白痴。
 
我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走上我的车,只向后看了一眼,就停了下来,坐在我的身后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的头发颜色相当醒目,我不是没见过红头发的人,但他的头发一定是红得最漂亮的。
 
我很明白,因为我也是高个子。他像职业篮球运动员一样的身材,腿比正常人就显得太长了,坐公交车应该是一向都不舒服。而我的这辆车,只有司机后边这个座位,前边的空间很大,是这辆车上最宽松的座位了。
 
我在后视镜里观察他,发现他也从我的靠背后探出头,悄悄的观察我。
 
“狐狸脸的家伙……”他偷偷的小声说着,但被我听到了。
 
头一次被人叫做狐狸这个奇怪的称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高兴。
 
虽然他是个莽撞的家伙,但人不坏,我喜欢他坐在我身后,而我总是在后视镜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上学有时候拿着一个包,有时拿几本书,有时只夹着篮球,整个人看上去生机勃勃。
 
他穿着倒是很随便,运动服,牛仔裤,各种颜色的T恤衫。
 
反正穿什么都一样,还算好看吧。我更想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他从上车到下车平均要42分钟左右,而这42分钟是我一天最快乐的42分钟。
 
之所以是42分钟而不是84分钟,是因为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放学从来没坐过我的车,不知是换了其他交通工具,还是回家太晚我已经收车了,反正我从没在晚上接到过他。
 
好在他上学的时间很固定,而我的发车时间也很固定,所以我还是很开心的跟他度过每一个早晨的42分钟。
 
 
 
但这家伙也有让我不高兴的时候。他总是很积极的让座,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孕妇,有时是拿着重物的人,甚至有的女人穿高跟鞋他也给让座。别人不说,那种大清早就穿着暴露的衣服和高跟鞋从廉价的小宾馆里钻出来的女人,有什么可谦让的?而他全不在意,仿佛让座的时候自己就成了英雄,得意洋洋的扫我一眼,像是做了多伟大的事情。但如果有人跟他推辞,他就连忙摆手说是小事情,或者马上装做要下车的样子跑到车门口就呆着,一直到人家下车假装没看到他似的,真是太白痴了。这个时候我总是很生气,因为这样我就离他远了,想看看他也不方便。
 
但是我又喜欢看他笑,每次碰到他给让过座的,或者帮过忙的人打招呼,他都笑得特别开心,我想,我就是被那种笑容击中的吧。
 
我爱他,近乎于疯狂的爱他。
 
他也爱我,但他从来不肯说。也是,像他这种跟女生说话都脸红的人,让他说爱我,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吧。
 
他不说也不打紧,我会让他明白他只能爱我。
 
我把他带回家,我们疯狂的做爱。在电车上无法伸展开的双腿,被我举到肩上,我把自己的分身镶进他的体内,不断的深入,再深入,看到他被我干到眼泪涌出来,然后狂浪的呻吟叫喊着,无辜的勾引着我在他身上全尽全力的摩擦进出,直到我把的无法抑制的迸发出来的体液,全部都灌入他的身体里。
 
我觉得他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我对他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每次他上车就算我没看向车门也知道他上来了,他的脚步声,他的气味,只要他在我周围,我都立刻能感觉出来。
 
我那么爱他,恨不得把他揉进我的身体里,一步也不离的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死了。
 
我亲手害死了他。
 
 
 
 
 
B
 
 
 
“可是他死了,我亲手害死了他。”
 
坐在流川对面的的男人一直不动声色,直到听到这一句,仍是毫无动作,只是眼睛朝旁边的助手位瞄了一眼。助手位位置的男人同样淡定,没有抬头,只稍一扬眉算是回应,只有手中的笔在纸上轻轻划了几笔,大概是打了个重点号。
 
正位的男人面目刚毅,皮肤黝黑,五官一派肃穆,跟胸牌上的“赤木刚宪”倒是非常和谐,人如其名。他抬眼看看面前的男人,从一开始不耐烦的面无表情的诉说,好像是很久没开过口说话的人那样,语调平板缓慢。到后来慢慢有些流利起来,表情也变得柔和些,一直到现在,虽然还是表情僵硬,却像是面具上龟裂出丝丝的裂痕,在赤木的眼中,这个男人大概是有些要崩溃了。
 
“流川先生,请冷静些。”赤木说道,“你说你害死了樱木花道,你确定这一点吗?”
 
流川的眼神毫无焦点,似乎仍陷入回忆之中:“是的,是我害死他的。但我想害死他的不是他,是那个人。”他停了停,“那个男人,应该死。”
 
“是谁?”
 
“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许是樱木的朋友,或许是同学。……不,不对,不是的,那个男人跟他肯定不是那种关系,樱木坐我的车有时也会遇到他的朋友,或者同学,或者认识的人,我见过有个很胖的,一见面他就抢他的零食吃,还有个小胡子,开始我还以为是他的长辈,结果两个嘻嘻哈哈的聊天,还有个矮个子,一看见樱木就笑得很讨厌……但是,都不是,那个头发立起来的男人,他跟他们都不一样……”
 
赤木看了流川一眼,又扫了助手一眼,流川的表情有些暴戾,后者表情认真淡然的在记录着什么东西,虽然屋子里有先进的录音和录相设备,赤木和他的助手仍习惯每人都用笔记录一下他们认为重要的点和自己的一些想法。
 
“那天那个男人跟樱木一起上车,樱木就不坐在我后面,他们坐到最后的两人位去,两个人不知道讲些什么,然后……然后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突然亲了樱木的脸,那个混蛋,他居然亲了樱木!”
 
“然后樱木马上脸就红了,他打了那个男人一拳,车上的人都向他们看过去,樱木的脸更红了,但是却没有下车,而是又打那个男人一下,力道却轻得多,我不信,我的樱木,我的樱木,他们……”
 
流川突然沉默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沉思,表情呆呆的。赤木等了几分钟,然后敲敲桌子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
 
“流川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的恋人背叛了你,所以你杀死了他?”
 
流川好像被唤醒了似的动了一下,“不,不是的,我怎么会杀他,他是那么可爱的人,我那么爱他,我怎么会杀死他?……”
 
“我还以前一样爱他。不,我更爱他了,我一天比一天爱他,白天我开车他坐车,晚上我们还是在一起做爱,他不想说,我也不想问。在我的巴士上,樱木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让座,喜欢跟他的认识的人聊天。就这样又过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又是那个男人,他跟着樱木一起上车,樱木好像根本不想理他,但他们又坐到最后一排……”
 
流川有些咬牙切齿,他现在几乎不停的在诉说着那些话,好像那些画面就一直在他眼前,不用思考。
 
“那个男人好像在恳求樱木什么事,可樱木看向车窗外,根本不想理他,那男人一直说,我真讨厌他,最后樱木好像终于生气了,他低声对那个男人说着什么,那个男人摇头,我看见樱木红了眼睛。”
 
“对,他把樱木弄哭了,他居然敢,我那么爱的樱木……”
 
“我恨他,我的樱木,他把我的樱木弄哭了!樱木推开他走向后门,使劲的砸着车门,要下车,我真的不想让他下车,可是马上就到站了,我只好停下车,看着他跑走,而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居然都没有去追,这个混蛋!……”
 
“从那天起,我就想让那个人去死,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就是恨他。樱木也继续坐我的车,好像什么也没有变,他仍坐在我的身后。但知道他的心有了变化,他不再是以前的他,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更恨那个男人了。”
 
“后来,我终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即使几个月没见,他还是梳着那种像傻瓜一样的立着头发,哈,他在樱木的身后上车,可樱木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跟他坐在他后面的座位上,还是坐在我身后,那个男人就在他身边站着,但樱木不跟他说话,他就一直在那站着,小声的说着什么,我离的这么近也听不清,后来樱木终于不耐烦了,他大声的说着什么,那个男人好像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哈哈,这个机会真好,我想,我怎么也要让他摔一跤,就猛踩了一下刹车……”
 
流川的脸像死人一样没有了颜色,可能是想到当时的场面,“我当时只注意他们俩个人,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辆大货车,等我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我眼看着那个大货车的车头撞过来,我看到乘客们的惊恐的脸,然后就是疼,我觉得我的头好像被撞碎了,眼前全是血,要睁不开眼,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想找我的樱木,可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到他。我闭上眼,又睁开,却发现,原来他就在我身边,他闭着眼睛,全身全是血,他离我那么近,我却够不着他。”
 
流川停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的说,“他就那么死了。”
 
 
 
 
 
C
 
 
“他就那么死了。”
 
另一个办公室里的穿着医生白袍的红发青年正坐在办公桌前,胸前的工作牌上的名字正是樱木花道,在职务上是几个小字:实习医生。在看到录相里面色苍白的流川眼里的死寂时,他也不自觉的跟着心里一沉。
 
“这家伙,真是疯了。”
 
他小声的嘀咕着,双颊通红,刚才流川在陈诉俩人的交往时,关于发生性关系那一段让他大窘,现在又说他死了,让他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吃惊,心里忽上忽下的。
 
他身边站立的高大男人正是赤木刚宪身边的助手,显然全程参与的他对这些已经看过一遍的东西不吃惊了,他微笑着安慰樱木,“没关系的花道,我们都知道流川是有妄想症的,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樱木对着他点点头,继续认真的看着画面中的流川。
 
“后来,我住进了医院,居然治好了。我没死,为什么我没死呢?虽然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恨我,可我却恨自己恨得要死,因为我白天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等一下流川先生,”画面始终是对着流川拍的,出声的是赤木的助手,“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又怎么知道樱木没有恨过你,白天不能见到他是什么意思?”
 
樱木在屏幕外也觉得奇怪,他抬头看看助手,后者漫不经心的看着屏幕,表情什么没露出来,樱木只好再看向屏幕。
流川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几乎是头一次在他脸上露出来的表情,“我知道,樱木他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他死了。”
 
樱木觉得头发根有点竖起来的感觉,不知道是被这句话,还是流川脸上表情吓到了。
 
流川精神恍惚的继续说着,“白天他总是我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有时我还能闻到他的味道,晚上他还出现在我床上,我们还继续做爱,但第二天早上他就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但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就在我周围,你看,他现在就在看着我。”说着,盯着屏幕,喃喃的说着,“樱木,我知道,你在这呢。”
 
樱木花道身体猛的一震,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赤木的助手医生目光复杂的看着,在心里微微的叹息。
 
接下来没有什么重点了,流川翻来覆去的,只说着他对樱木的爱恋,和樱木在他身边两个人仍在一起什么的。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正是赤木医生。
 
看到樱木脸色不好,赤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知道他看录相看得差不多了,跟樱木还有助手三人一起坐下来,讨论了几句流川的病情,更换了几种治疗药物。
 
“大猩猩……不,主任,这个家伙的记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说的很多细节都是对的,包括我们三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如果不是他提起来,我几乎都忘了,但是我压根就没去过他家,他……他怎么能想出来那些……”
 
樱木的脸又红了。
 
“流川这个病人很特殊,他小时候就有自闭倾向,在家人发现后如果能及时就医,可能就恢复正常了,偏偏在那个时候他父母遭遇意外双双死亡,他在孤儿院成长起来的时候跟别的孩子又相处得不好,非常孤僻,导致他潜意识里希望有个伴侣。在见到你的时候或者他就是对你有非常强烈的好感,却又无法表达,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想像着。或者说明白,就是他暗恋了你三年,观察了你三年,这期间他靠着这种想像谈了三年恋爱。”
 
樱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赤木虽然表面上非常威严,不苟言笑,实际上对下属,特别是这两个学弟格外体贴,一下子就明白了樱木所想的:
 
“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樱木花道,虽然流川这场车祸是因你而起,但你本身并不知情,也没有做错什么,他这种病态的暗恋早晚是会出事的,好在并没有导致人员死亡。”
 
樱木点点头,赤木叹息了一声,“倒是流川这种人太可怕了,你只不过是在医院的时候悄悄的探视过他,甚至在监控里看到他,他居然也能感觉到,真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他现在以为你去世了,我们下一步可以从心理引导他,告诉他你没有去世,甚至可以让你们见面,也许会刺激他的神经趋向正常,只是你也可以不这样做,这不是你的义务。”
 
“我愿意的,”樱木很快的答道,“我就是学这个的,能治疗好患者这不算什么,我非常乐意。”
 
“但是有一点,”叫住正要离开的两人,樱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流川说的那个跟我在一起的男人,头发立起来的那个,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赤木微微低头,思索,眼角掠过助手胸前的名牌时,上面的仙道彰三个字,让他闭了闭眼,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这也是他的妄想之一。”
 
樱木“哦”了一声,不以为意的去做事了。
 
 
 
赤木跟仙道一起往外走,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走廊的尽头,阳光洒在门口,像是一幕舞台剧打下来的灯光。
 
“樱木在车祸时受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吧。”
 
“是的,脑部扫描显示并没有明显淤血,车祸对他的脑部组织应该没有什么伤害。”
 
“但他的记忆障碍却没有治好,你说是为什么呢。”
 
仙道沉默着着,听着赤木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从车祸以后你连发型都换了,据我所说你的发型从国中一年级就没变过。”
 
仙道苦笑了一下,“学长,你有时也蛮八卦的。”
 
赤木的神情不变,“你当初同意跟晴子结婚后来又悔婚,愿意从实习医生开始干也不愿意接手这个医院,我已经不想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樱木现在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以后要怎么办,他到底是一个没有完全恢复好的病人。”
 
说完赤木刚宪就走了,把仙道留在一片沉默之中。
 
“花道,你真是个天才,是天生的心理学天才呢……”仙道喃喃的说,“心理暗示能把自己影响到,很了不起。可是,钥匙呢,你希望我找到吗?……”
 
 
 
行进的巴士车上,红发青年猛的站了起来,红着眼大声叫道,“刺猬头,我不想再认识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
 
 
流川枫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前边椅子的靠背,另一只手扶在身旁的扶手上。他是这个院里相对安静的几个病人之一,如果没人叫他,他可以保持那个姿势呆上几个小时,有几个护工当面叫他流川司机,他听到也没有反应。
 
“樱木,”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夕阳上,大概有个蛋黄那么大,“是不是,很快我就会再见到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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