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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四月一日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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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十三 2022-04-15, 周五 19:48

 

时间是樱花绚烂盛放的四月一日。

地点是湘北高中逃课睡觉打架约会的圣地——天台。

我们的主角之一,某个红头发的不良少年,正一脚踢开天台的铁门,闷闷不乐地随便找了个墙角倚靠着坐下。每年的四月一日,樱木军团总会以各种方式捉弄他而后再一起为他庆生,可今年,不仅洋平和家人一起旅行现在都还没回来,樱木军团的其他三人也因各种原因都没来学校。

亏天才还想了一堆方法来应对他们的恶作剧呢,樱木涨红着脸,死活不肯承认这几天的期待与如今心中的失望。

远远传来开学典礼上秃头校长冗长又无聊的讲话声,落在樱木耳朵里倒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唉……算了,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天台东边的空地,现在这个时间最能晒到暖洋洋的太阳,在天气还有些许寒意的四月是再惬意不过的所在,然而,却早已有人捷足先登。霸占着那块空地的家伙,身量高挑,一头黑发乱七八糟,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光泽,毫无疑问便是某只讨人厌的臭狐狸。

樱木连忙转身走开,走到半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怕一只狐狸呢?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捉弄他一番,反正……今天是愚人节嘛!

要是带着记号笔就好了,这样就能把他画成个大花脸,光想想这家伙顶着自己涂鸦过的脸走在走廊上的样子,樱木就快要笑出眼泪了。或者……把他的鞋带系到一起?又或者……樱木努力回想着从前樱木军团捉弄他的各种方法,想寻出一个最有意思的法子。

正纠结着的时候,那较常人要更长些的眼睫毛忽然快速抖动起来,而后一对瞳孔墨黑的眼睛与樱木四目相对。

“呜哇!”被抓了个正着的樱木无所适从地涨红了脸,好半晌才道,“喂喂,狐狸,今天是愚人节,就算我捉弄你你也不能生气哦。”

“愚人节?”流川歪着头努力思考,记忆里是一个无聊的不知道存在意义的节日。“你连愚人节都不知道!?”樱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今天是四月一日你总知道吧?”见流川一副迷茫的样子,平日里一直叫他狐狸的樱木头一次发自真心地质疑他是不是人类。

孰料流川却语出惊人:“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下倒轮到樱木不解了,他从没对篮球队的人说过自己的生日日期,毕竟……四月一日这个日子太有损天才的威严了,不仅会被小三和小良嘲笑,还会使自己在晴子小姐面前的光辉形象蒙尘。所以,这只狐狸是怎么知道的啊!?他立即换上警惕的神色:“喂,臭狐狸,你怎么知道天才的生日的,你该不会……想以此要挟我吧?”在樱木的设想里,狡猾的臭狐狸打探自己的生日肯定没安神什么好心。

对此,流川的反应自然只有——“大白痴。”而后翻身继续他的休眠大业。

樱木看着流川的背影,真是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好歹给个生日祝福啊死狐狸……”边嘟囔着,樱木边强硬地挤到流川旁边,“让开一点臭狐狸,我也要睡觉。”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暖烘烘的阳光照射在人身上,空气里似乎都带着春天独有的清新味道,让樱木舒服得好想伸个懒腰,然而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一起挤在狭小的空地上,身体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别说伸懒腰了,想把腿伸直都难。

可以感受到身后的流川后背均匀起伏的频率,还有隔着薄薄几层衣料传来的身体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可恶,为什么这家伙就睡得这么安稳呢?莫名的不爽让樱木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睡意,正昏昏沉沉着,一边的流川却忽然坐了起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又将樱木拉回了现实:“臭狐狸你乱动什么啊!”烦躁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流川帅气得过分的脸:“白痴,带你去个地方。”

“哈?”还没等樱木反应过来,流川已经向天台门走去,他只好紧跟了上去,“喂狐狸,等会还有课吧!?”流川回头露出一副“说得好像你会认真听课似的”的表情,让樱木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反驳。

从翻过学校某个角落的围墙到跑到附近的电车站,两人已是大汗淋漓。坐上电车,当然,车票钱是流川付的。

流川自然地将头靠在樱木肩上呼呼大睡,柔软的黑发落在樱木肩颈裸露的皮肤上,因着呼吸而起伏,痒痒的,有洗发水的清爽味道。樱木想大力推开流川,流川低声道:“别乱动,白痴。”吐息尽数洒在樱木耳边,让原本就燥热的耳廓更添一丝绯红,什么嘛,不知为何,樱木越来越不懂得如何拒绝流川了。

幸而电车里没什么人,不如说这节车厢就他们俩,不然要是被人看到堂堂大天才樱木花道竟然让死对头靠着睡觉,还不丢死人了?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陌生,在四月一日的下午,向着未知远方驶去的电车,空旷的车厢里唯有电车行驶的“哐哐”声和耳边某个狐狸均匀的呼吸声,兴许是这气氛太过恬静舒适,让人陡然生出就一直这么下去也不错的想法,樱木慌忙甩甩脑袋,觉得自己简直是昏了头。

这么想着,他凑到流川耳边大声道:“混蛋狐狸,你要把天才带去哪里啊——”这样的大嗓门,饶是万年寝太郎流川也被吵醒了,他睁开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望望四周:“打扰我睡觉的人……啊,到了。”正想着难道要和流川在车厢里打一架的樱木只得又跟着流川跑下了车。

走出车站,樱木就忍不住惊叹出声,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黄澄澄金灿灿,于春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田埂笔直地向前延伸,樱木边大口呼吸着带着浓郁油菜花香和青草味道的清新空气边往前奔跑,自由欢脱如刚出笼的小鸟。

相比于他,流川倒显得云淡风轻许多,倒不如说他是无动于衷,不过谁能强求一只狐狸拥有和人类一样的鉴赏力呢?樱木对此表示理解,他冲着远远落在自己身后的流川大喊:“喂!流川,你带我来看这个吗?”

可是事实上,流川只是还没睡醒罢了,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樱木在叫自己的名字,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连绵的金黄色花海间,红发少年立于其中,白色衬衫随着带着花香的微风飘动,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让人不经意就晃了神。

樱木见流川迟迟没有反应,遂又跑回来,抬起手臂在流川面前晃了晃,终于反应过来的流川拉住眼前晃来晃去的手道:“不是这里。”而后拽着樱木向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被牵着的樱木努力想要挣脱:“混蛋狐狸,被你碰到皮肤会烂掉的!”“你抓这么大力干嘛我又不会跑——”“喂,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啊?”这么一路吵吵闹闹着,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置身于一片樱花的海洋之中了。

若是节假日,想必此处赏樱胜地定会充满了游人,不过在四月一日这样的日子里,也只有社会闲散人员或者逃课的学生才有空闲出来瞎逛,而此类人中也只有流川和樱木会来这种地方了吧。因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至少此时是独属于他们二人了。

满目的樱粉色让人目眩神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樱木才发现流川的脸离自己好近,那双黑色的狐狸眼,目光凌厉,盯着自己脸上不知道哪个地方并慢慢靠近。

什么嘛,这姿势简直像是爱情电影里要接吻的男女主人公一样,可是谁要和臭狐狸接吻啊!?如果靠太近的话,狐狸那长长的下眼睫毛就会扫过自己眼睛周围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也会戳在自己的脸颊上吧?那感觉肯定很不舒服,然而,身体却一点都没有要推开对方的意思,反而屏息凝神,兀自紧张地颤抖着。

流川从樱木红色的头发上拈下一朵樱花花瓣,已经长长了一些的寸头,触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眼前人的神色由害羞转为恼羞成怒也不过是几秒的事,心中涌起一种恶作剧得逞后莫名的得意:“白痴,你说的,四月一日愚人节,不可以生气哦。”

四月一日,从前对这个日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这天,母亲会早早叫醒自己去学校报到,这天,周围的人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吵闹。直到某一天,向湘北篮球部提交入部申请时,无意中瞟到某个白痴的申请信息栏,“生日日期:四月一日”几个字偶然映入眼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早就忘掉了,却就这么记了下来,那么,姑且就将它定为一个特别的日子吧。

樱花,记忆里是一种粉色的花,在春天的时候会大片大片地开放。虽然是日本的国花,但对它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所谓花这种东西,大概也是这世上除了篮球以外万千无聊的事物之一。

春假的时候,流川硬被母亲拉着出来踏青,那时,田埂上的油菜花已是黄灿灿如金子般遍撒在地上,一眼望去不禁让人惊叹。母亲不住地拿着相机拍来拍去,然而流川却在一旁困得想打盹。在打出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之后,母亲像是难以置信自己会生出这么没有欣赏力的儿子,遂下定决心要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然而她失策的是,这时节还不是樱花真正盛放的时候,满树的樱花还只是稚嫩的花蕾,偶有早早开放的花朵,在带着春寒的风中瑟瑟发抖。

“嘛嘛,别看现在是这样,等过一阵子花期到时,那才叫漂亮呢!”母亲有些尴尬地说道。流川看着那淡粉色的,几乎透明,脆弱得似乎眨一眨眼睛就会消失的小朵花瓣,用眼神向母亲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其实原本并不想来的,若不是听到“樱花”二字想到了某个大白痴的话。脑子里浮现出那一头鲜艳的红发,因而看到这可称寡淡的场景之后,不能不感到失望。

没有想到说的是真的啊……流川暗自回想着母亲的话,又看向盛放着的如云似霞的樱花,明明是素净的淡粉色,却叫人忍不住用艳丽来形容呢。那么,也姑且将它当作某种特别的花吧。

樱木花道,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白痴,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他就感到烦躁,烦躁之外却又有一种难言的柔软情绪。那么,姑且也就承认他是自己特别的人吧。

“生日快乐,大白痴。”

“谢啦,臭狐狸。”

流川看见樱木弯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孔里有自己的倒影,他仿佛看见那个倒影万年不变的冰封脸上一丝温柔的神色,几乎像是坠入了爱河。

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呢?就好像樱花的花香,无法命名,无法言说,似有若无,让人忍不住一次次去寻找,去靠近。

但是,也像樱花一样,柔软的、几近透明的花瓣,千朵万朵慢慢堆积,总有一天,会成为绚烂夺目的花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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